市井人物系列之二－－－虎爷

暴雨迎风 · 发表于 2011-7-28 16:23

　　　　
　　　　　　　　　　　　　　　　　　文/暴雨迎风
　　
　　虎爷属虎，浓眉倒竖，眼如铜铃，声如洪钟，舞得一手好黑虎拳，人称虎爷。
　　
　　虎爷生有三女二男，三个女儿都是远嫁外省，两个儿子媳妇常年在外打工，都将各自的一对儿女甩给了虎爷，平常从不过问。
　　
　　中秋佳节，四个孙子孙女，两个读高中，两个读初中，都回来了。
　　
　　读小学那阵，周末是虎爷最快乐的时光。几个孩子与他一起跳进蹦出，满院子里都是欢歌笑语。他还教两个孙子打黑虎拳、游泳、捉团鱼、网河虾，他幸福得像个退位的皇帝。
　　
　　可如今不同了，每逢周末，几个家伙回家除了看电视就是张口要钱，整天呆在屋里，闷闷地没一点声息，啥活也不干。任他虎爷将嗓门吼得山响，可就是砸不出半个响屁。
　　
　　饭一熟，个个像饿死鬼投胎，虎爷还没上桌，肉和菜早已席卷一空，吃完饭将碗一搁，伸手就嚷，爷爷，拿钱！钱一到手，几个人一溜烟出门不见了影儿，最可气的是还经常到学校挨老师的批。
　　
　　电话打通了，先是大儿子，然后是小儿子，跟儿子没说上两句话，媳妇的话就像爆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直灌进虎爷耳朵里。
　　
　　钱？你又不是没得，我们挣点辛苦钱是用来他们将来上大学买房子结婚生子用的，时下厂子不景气，工资低，物价却见风长，一月剩不了几个。爸，你就多担待点……
　　
　　混账话！你们的儿女凭什么要我老头子来担待？我给你们喂了十几年娃也够了噻。
　　
　　啥叫够了，差得远！你那几年找的钱出去喂几个野婆娘都成，他们可是你的亲孙子些，不该吗？
　　
　　你……好了，个都不管，饿死活该！虎爷举起拳头，一拳将一个金黄的老南瓜捣了个稀烂。
　　
　　他一回头，四个孩子都停了碗筷，木头一般盯着他，满脸惶惑。
　　
　　看啥子看？不孝的东西！虎爷一脚踢翻了脚边的鸡啄食的盆，铿铿哐哐滚出好远，声音惊心动魄，经久不绝。
　　
　　虎爷躺在床上，胸脯起伏翻滚，老伴缨子临死前的话又如雷贯耳。
　　
　　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虎爷年少时就不务正业，成天玩枪打猎，约了几个狗朋烂友四处游荡，说是革命，实则趁乱揩油。
　　
　　后来不准革命了，他回到家里才发现五个孩子嗷嗷待哺，生活捉襟见肘。
　　
　　忽一日，他杀了一只狗却四处扬言说打到了一头老虎，就开始在邻里几个场镇兜售虎骨和虎鞭酒，结果被人举报冤坐了三年牢。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出狱了，他首先就翻入了那个举报他的队长家，强奸了队长的老婆和队长的女儿，并威胁说不准报案，否则杀了他们全家，然后远走他乡。
　　
　　虎爷一去十几年，回来时已是腰缠万贯，却带回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缨子气得割腕自杀，那声音就是缨子在心脏里的血将要流尽时用最后一口气喊出来的。
　　
　　那个外地女人在家里没能站住脚跟，终被几个儿女赶了出去。但从此虎爷都在外面风花雪月，不再归家了。
　　
　　三个女儿外出打工就嫁了不再回来，儿子也外出打工各自找了媳妇。
　　
　　虎爷老了，在外办不动了女人了，他回家养老来了。但他却接到了两个儿子先后送回的四个孙子孙女。
　　
　　这十几年儿子们书学费生活费从没寄回过一分，只在寒暑假里让人把孩子带去开学就回。虎爷想，十几年对儿子们的债应该还得差不多了吧，没想儿子们依然对他耿耿于怀。
　　
　　唉！虎爷吧嗒吧嗒让烟管头如星星般闪了一夜。
　　
　　第二日起来，虎爷只觉头重脚轻。
　　
　　虎爷上街割了两斤肉回家。过节了，还是要应个节气。
　　
　　照样，虎爷还没上桌，两斤肉早已下了四个孙子孙女的肚。
　　
　　虎爷端起一碗米饭，扒拉了两下，啪地将饭倒进了猪食桶里。
　　
　　虎爷的烟管头又闪亮了一夜。
　　
　　第三日，虎爷双眼通红，步履踉跄。虎爷神情恍惚，他又上街割了两斤肉，但他在将肉炒熟起锅时，他将四包毒鼠强倒进了肉里。
　　
　　四个孩子死了，都是口吐白沫而死的。
　　
　　虎爷仰天哀嚎了一声，天啊！
　　
　　虎爷拿出一直偷藏了三十几年的那管猎枪，对着自己的下巴踩下了扳机。
　　
　　公安机关调查，四个孩子不是死于毒鼠强，而是死于砒霜中毒。
　　
　　原来卖毒鼠强的是队长的女婿，他在卖给虎爷的假老鼠药里掺了砒霜，他说他等这天等了二十年。
　　
　　终于，三十几年前虎爷的强奸案得以浮出水面。世人惊呼，惶惑一片！
　　
　　（字数：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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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暴雨迎风于 2011-7-28 16:24 编辑 ]

暴雨迎风 · 发表于 2011-7-28 17:07

请大家砸砖！！！

青衫子 · 发表于 2011-7-28 17:15

“他在卖给虎爷的假老鼠药里掺了砒霜，他说他等这天等了二十年。”他事先知道虎爷会用药拌了肉给孙子孙女吃？
　　

木门长子 · 发表于 2011-7-28 17:20

一气呵成的好文章，故事性很强！

木门长子 · 发表于 2011-7-28 17:21

原帖由 暴雨迎风 于 2011-7-28 17:07 发表
请大家砸砖！！！

拍拍就行了，砸砖会出人命的！

碣石清风 · 发表于 2011-7-28 18:27

一个复杂性格的人物，复杂的一生，情节跌宕，只千訁描述，很深的功力，不错

飘逸枫 · 发表于 2011-7-28 19:53

呵呵，迎风兄弟的笔力不错，语言精练，故事极强，不过作为小说好象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前面花了那么多笔墨写虎爷与孙女的之间的感情，最后点明主题的好象又是虎爷年少时强奸案遭报应。纯属个见！问好迎风兄！

天下为公 · 发表于 2011-7-28 22:52

结尾是不是仓促了一点？前面应该铺垫的

玫小寒 · 发表于 2011-7-29 08:46

请大家砸砖！！！

为什么要砸砖？抛砖还差不多，虎爷的形象很鲜明。

荦春 · 发表于 2011-7-29 09:29

人物个性鲜明生动！学习了！

静晚烟 · 发表于 2011-7-29 10:33

用悲剧的形式再现了虎爷这一生动的人物形象。问好！

山野农夫 · 发表于 2011-7-29 10:43

小说很有看点。欣赏了。

暴雨迎风 · 发表于 2011-7-29 11:47

原帖由 青衫子 于 2011-7-28 17:15 发表
“他在卖给虎爷的假老鼠药里掺了砒霜，他说他等这天等了二十年。”他事先知道虎爷会用药拌了肉给孙子孙女吃？
　　

谢谢！人的思维不能够太定势，可以这样理解这件事：人家二十年一直在找机会报复，只是没找着。他卖掺了砒霜的药并不知虎爷会拿去杀人，但只要能害他家的一切有生命的东西，何尝不是报复？至于虎爷用来杀人那只是巧合。

暴雨迎风 · 发表于 2011-7-29 11:58

原帖由 飘逸枫 于 2011-7-28 19:53 发表
呵呵，迎风兄弟的笔力不错，语言精练，故事极强，不过作为小说好象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前面花了那么多笔墨写虎爷与孙女的之间的感情，最后点明主题的好象又是虎爷年少时强奸案遭报应。纯属个见！问好迎风兄！:hands ...

前面写感情那一段你认真看一下只是小时候而已。
其实这里要表达的绝不是因果报应那么简单。虎爷后来杀死孙儿其实有着深沉的原因，文章里虽然着墨不多，但我认为已经足够交代清楚了的。一是儿子们对他的仇视，不孝，那段电话对话可以看得出来；二是对孙子们的不孝、冷漠寒心，从周末回家表现和两次吃肉事件看得出来。
结尾交代那个强奸案是为了映衬前面，是故事情节的需要，与表现主题并无直接关系。
一篇只有1500字的小小说不可能将故事的来龙去脉交代得太直白，如果当着一个简单的故事来读肯定没去的。

暴雨迎风 · 发表于 2011-7-29 11:59

原帖由 天下为公 于 2011-7-28 22:52 发表
结尾是不是仓促了一点？前面应该铺垫的

谢谢熊老师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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