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　者

木门长子 · 发表于 2011-7-29 23:38

　　　　　　
　　

　　她是个舞者，常在一个静谧的角落里跳自己的舞蹈。

　　那夜，天已经晚了，偌大的练功房只有她一个人在舞。大理石地面映出团团旋转的身影，挂在墙上的两盏昏黄的小灯仿佛两只夜的眼睛。此刻她的心很静，肢体的舞动像一朵玫瑰花在无声地绽放。

　　他悄悄地进来，双手插在裤兜里，“你手臂的伸展方位不对！”他说。

　　她依然在舞，似乎没有听到飘过来的声音。

　　“哎，”他大了声，“你手的伸展方位不对！”他走过去，拉了一下她抬起的手指。她看到了他，一双眼睛忽忽地闪着，很清澈也很纯净。他的心突然有些慌，一种无法克制的慌乱。这双眼睛让他想起了常挂在叶片上的晨露。

　　舞者停下了旋转的双脚，呆呆地望着他，“你的手，”他说，随机做了一个很标准的舞蹈动作。她点点头，眼睛里的光就亮了起来，很认真地跟着重复了一遍。然后，转过脸来望着他笑，贝一样的牙齿，两个浅浅的酒窝。

　　“对，就是这样！”他又做了一个旋身，重复了全套的动作。这是舞剧《化蝶》里楼台相会一段，很凄美的场景，很婉约的双人舞。

　　“我是舞蹈２班的李辉，你呢？”他恢复了双手插兜的动作，“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她指了指腕上的表，又指指远处那两盏昏黄的灯，摇了摇手。

　　那一刻，他明白她是个哑者。

　　《化蝶》的彩排名单定下来了，她是女一号，他是男一号。

　　“这下够你受的，江小楠是个哑巴，交流起来很费劲，不过她悟性不错，祝英台是她的拿手戏，在省级会演上得过一等奖。”同宿舍的朱军拍了一把他的肩，和他前后脚走进学院小食堂。

　　她正坐在一个角落喝粥，很静很文气。他的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震痛，“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孩，我该怎样陪她舞过？”她抬起头，转头的瞬间看到了他，突然就笑了。手里的汤勺上下晃着，随即又低了头盯着胸前的桌子发呆。

　　“晚上，我们排舞吧！”他走过去，叩了叩不锈钢的饭盒。

　　“走啦！”朱军推了他一把，“不然没的吃了！”

　　她一直低着头。他转过身又重复了一遍，“晚八点！”

　　夜色降临的时候，她已经候在２号舞蹈室了，还是那两盏昏黄的灯，还是那个孤独的舞者，却有了种莫名的心动。他感到了来自这个娴静女孩子传递给他的温暖，一种很舒心的味道。

　　她侧过脸来，望着他，做了一个动作。正是上次他校正过的那个抬手的动作。

　　“对，”他说，“你的悟性很好！”

　　演出很成功，可以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学院领导对他们俩的默契很是欣赏。“江小楠不再是一个独舞演员了，李辉将是她迈步双人舞的转折点！”指导老师满脸笑意地说道。

　　随后的演出很多，他和她日日行走在一起，愈来愈好的默契让她的无声不再成为他们交流的障碍。

　　《化蝶》成为学院的主打节目，也迎来了许多老舞蹈家的关注。

　　每当大幕徐徐开启，他便挽了她的手在舞台上行走。

　　她紧紧拉起他的手飞转。脚尖摩擦地板的吱吱声，伴随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在悠扬的乐曲中起舞。化蝶，她感觉自己就是那个情意绵绵的祝英台，就是那个为爱不顾一切的古女子，她的眼她的眉她的手她的脚渐渐与祝英台合二为一。灯光、布景都不存在了，只有她，和同样舞动着的李辉，化蝶、化蝶、化蝶——

　　但是，突然有一天，舞台上少了他的影子，只有她一个人在慢慢地起舞。那个手臂抬起的动作成为她舞台的经典。

　　“李辉呢？”坐在观众席上的老者问。

　　“休学了，听说，得了很严重的病，大概不会回来了。”一旁的人回答。

　　“可惜了，一对好苗子啊！”

　　“是啊，可怜江一楠，又得跳独舞了！”

　　“这孩子好像不会笑了！”

　　“是，我也很长时间没见过她笑了！”

　　晚八点，2号舞蹈室的一个角落，一只伸展的手臂定格在光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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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木门长子于 2011-10-6 20:36 编辑 ]

刘满园 · 发表于 2011-7-30 00:11

先提一下。

木门长子 · 发表于 2011-7-30 09:02

原帖由 刘满园 于 2011-7-30 00:11 发表
先提一下。

谢谢！

青衫子 · 发表于 2011-7-30 09:08

不会笑了，还能找回吗？

静晚烟 · 发表于 2011-7-30 09:11

在淡淡的忧伤中感受到一份凄美的爱。

荦春 · 发表于 2011-7-30 09:14

凄美的爱情故事！学习了！

山野农夫 · 发表于 2011-7-30 17:29

故事凄美，文笔不错！欣赏。

曾经沧海 · 发表于 2011-7-30 18:43

文笔不错，支持。

木门长子 · 发表于 2011-7-30 22:24

原帖由 青衫子 于 2011-7-30 09:08 发表
不会笑了，还能找回吗？

不知道，在等——

木门长子 · 发表于 2011-7-30 22:25

原帖由 静晚烟 于 2011-7-30 09:11 发表
在淡淡的忧伤中感受到一份凄美的爱。

谢晚烟！

木门长子 · 发表于 2011-7-30 22:25

原帖由荦春于 2011-7-30 09:14 发表
凄美的爱情故事！学习了！

问好，荦春！

木门长子 · 发表于 2011-7-30 22:26

原帖由 山野农夫 于 2011-7-30 17:29 发表
故事凄美，文笔不错！欣赏。

周末好，山野老师！

木门长子 · 发表于 2011-7-30 22:26

原帖由 曾经沧海 于 2011-7-30 18:43 发表
文笔不错，支持。

谢沧海支持！

天下为公 · 发表于 2011-7-30 22:47

凄凉、孤独之美

木门长子 · 发表于 2011-7-31 09:42

原帖由 天下为公 于 2011-7-30 22:47 发表
凄凉、孤独之美

谢谢为公老师！周末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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