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耗

暴雨迎风

　　　　　　　　　　　　　　　　　　　　
　　　　　　　　　　　　　　　　　　文/暴雨迎风
　　
　　莫然突然发觉自己就像自控打铃器中的那节干电池，两年没用电却耗过了。
　　
　　莫然是单位的一把手，因一件小事，一件极小的事，只一纸文件，纸上打了一行字，他就什么也不是了。就好像在一个寒冷的冬季，他戴在头上的帽子倏地给人摘了，于是一股钻心的凉一下子就从头顶浸透到了脚底。
　　
　　莫然被调到了一个新单位，但他没去报到，他直接回家了，照样拿着国家的工资和奖金。没人拿他怎样，就连他原单位那间豪华的办公室兼寝室也跟两年前一样，被他一把锁了闲着。
　　
　　那些个人是他的兄弟伙，原来的上级领导、下级同事、邻里单位的一把手都是他的铁哥们儿，谁都同情他，谁都为他打抱不平。
　　
　　真是活天冤枉，你那才多大的事呀？比之那些某某某某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哎！这世道，杀鸡儆猴，敲山震虎，也他妈太那个了点吧！
　　
　　莫然听了就很感动，感动过后就很得意，在连续半个月迎来送往为他辞行的宴席上，他两杯白酒下肚就口吐狂言，兄弟，等着，我胡汉三还会再回来的！
　　
　　就差那么一点点，一切关系都做通了，可惜民主测评没过，单位的职工都说谁个叫莫然呀？单位没这个人呀？
　　
　　百密一疏！没想单位的职工较了他的真。
　　
　　于是打牌、钓鱼、喝酒、看电视、睡觉、上网关注时局、约会网友……
　　
　　莫然:突然发现耳边长了一根白发，心里着实惊跳了一下。他被免职时才四十岁，今年也才四十二，咋就添了白发呢？
　　
　　莫然心里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他伸手扯住了那根白发，咬紧牙恨恨地像拔掉一根肉中刺一样狠劲扯了下来。
　　
　　第二日，莫然发现两鬓又冒出了几根白发，他立即毫不犹豫地咬牙拔了。
　　
　　第三日，两鬓却像春天的野草般长出了好多白发，他有点惊惶失措了。
　　
　　过十日，他已是满头银霜，他感觉自己走路都有点老态龙钟了。
　　
　　洗，一洗黑。一年，没用。
　　
　　梳，黑发梳，一梳变黑。再一年，仍没用。
　　
　　染，纯天然植物精华油，既染又养，绝无副作用，半月一次。他看着自己光亮乌黑的头发，脸上又开始大放光彩。
　　
　　三年，莫然的心思全在头发上了。可一天一大早起来，他吓了一大跳，他在镜子面前伸手一抹，手上竟抓了一大把头发。他继续抓了两把，啊！一个光亮的头颅出现在了镜子里。
　　
　　莫然病倒了，他住进了医院里。
　　
　　室外的天空格外的灰暗，秋雨飘飘洒洒地来了。
　　
　　别慌，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一号都五十开外的人了，多则五年少则三年，你完全可以东山再起，先耗着吧。
　　
　　想起初被免职时二号与他的谈话，莫然百感交集。
　　
　　都耗了五年了，那个摘他帽子的一号依然光彩照人，头发乌青，一点不显颓相，倒是自己年轻轻的身体棒棒的却要耗不起了。
　　
　　一号终于退了，二号成了一号，莫然喜极而泣。
　　
　　二号曾经是莫然的老哥们，一听到消息，莫然直奔一号办公室。
　　
　　二号成了一号后，神龙见头不见尾，莫然一连三日没见着，电话都是秘书接的，说领导很忙。
　　
　　一月后见着了，莫然感动得嗡嗡直哭，他说，老领导啊，我头发都耗光了，总得弄个帽子罩着，不然也太难看了。
　　
　　他们一直说话都很随便，并常开玩笑。
　　
　　机会来了，会想着你的，你去吧。话不再多，表情不再丰富，语气不再热。
　　
　　莫然心慢慢变凉。
　　
　　秘书将他喊去了，充满同情地说，哥们儿，老大说了，你是牺牲品，但你的问题也不少，关键是那个女人，抖露了你很多事，都是老大帮你压着呢，免你职也是老大的意思，是为了保护你，不然这几年可能你在里面呆着了。
　　
　　莫然听得心惊肉跳，一身冷汗已将浑身湿透。
　　
　　他也耳闻那个女人曾经是老大的情人，他旁敲侧击过，他认为是传言，没想……怪不得他与老大关系一直微妙着的。
　　
　　莫然身子一激灵，突然感到了恐惧。他毅然辞职去了省城一个同学的公司就职，都邀请了他四五年了。
　　
　　一年后，莫然以公司总代理的身份被派回小城搞开发，老大的秘书率几个人热情地接待了他，秘书说老大出国了。
　　
　　莫然的头发已沙漠变绿洲，喝酒间，秘书伸手扯了扯莫然浓密的黑发，莫总，不会是假的吧？
　　
　　大家都嚯嚯地笑，笑声里像雾一样飘溢着许多虚情的空气。
　　
　　一月，两月，三月……开发的项目并没有着落。
　　
　　莫然感觉自己又被耗上了。
　　
　　（字数：15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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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暴雨迎风 于 2011-8-21 08:35 编辑 ]

木子李

耗着,耗着的是对于现实的叹息与无奈.

山野农夫

读了，小说很有深度。建议将题目是不是改一下。

[ 本帖最后由 山野农夫 于 2011-8-18 15:46 编辑 ]

静晚烟

小说对生活进行了典型化改造，强化了现实的一些现象，带给人们警醒。

木门长子

做人真不容易，愁死了！

刘满园

先提一下，慢慢细读。

邱天

很不错的一篇小说，可谓是现代官场现形记。

耗啊，且不知现在有多少官儿“耗”在位置上，无所事事，浪费纳税人的钱啊！

碣石清风

揭露得很深刻，出场不出场的人物都很立体，真实的反映了一种现实，支持

荦春

人物形象鲜活，故事很深刻，值得学习了！

暴雨迎风

原帖由 山野农夫 于 2011-8-18 15:44 发表
读了，小说很有深度。建议将题目是不是改一下。

谢谢农夫版主，想了一下，就觉得这题目还恰当。

暴雨迎风

原帖由 木子李 于 2011-8-18 15:24 发表
耗着,耗着的是对于现实的叹息与无奈.

谢谢支持，问好朋友，酷暑难消，不想上网，来迟。

暴雨迎风

原帖由 静晚烟 于 2011-8-18 15:52 发表
小说对生活进行了典型化改造，强化了现实的一些现象，带给人们警醒。

谢谢晚秋支持！

暴雨迎风

原帖由 木门长子 于 2011-8-18 16:19 发表
做人真不容易，愁死了！

呵呵，是啊！谢谢理解。

暴雨迎风

原帖由 邱天 于 2011-8-18 17:08 发表
很不错的一篇小说，可谓是现代官场现形记。

耗啊，且不知现在有多少官儿“耗”在位置上，无所事事，浪费纳税人的钱啊！

谢谢邱版，问好！

暴雨迎风

原帖由 碣石清风 于 2011-8-18 19:37 发表
揭露得很深刻，出场不出场的人物都很立体，真实的反映了一种现实，支持

清风朋友的小说总是清新向上，很有社会意义，不像我的小说总是怪怪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