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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远去的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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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5 10:4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远去的田野
  
      
          杨 湛
  
  “叔叔,要吃饭么?请进。”
  
  久违的乡音使我不由自主地走进故乡县城的这家临街小吃店。里面倒也整洁,淡黄色的壁纸使灯光显得更加柔和,几张矮小的方桌空无一人。我选了一张靠后窗的桌子坐了下来。窗子开着,窗外是一条小河,清澈的河水倒映了两岸人家的灯火,也仿佛是一条流淌着五彩灯光的街了。
  
  “想吃点什么?”那个招呼我进来的打扮得十分入时的小姑娘,拿了一床抹布,边抹着本来就十分干净的桌子边问我。如果不是那土得掉渣的江边话,我还真怀疑是大城市里的酒吧女郎。
  
  “来一个炒肉,一个炒一窝菌,——都放青椒。——一个小菜豆腐汤。”我看见旁边的玻璃柜里也就这几样菜还能勾起我的乡情和食欲。
  
  “叔叔是江边老乡吧?您说话跟我们一样。”
  
  “大概是吧。”我不置可否地说。我知道,在现今的这些小店里,别说认老乡,就是攀上了亲戚,也照样宰你。
  
  小姑娘转身进了灶间,随着一阵锅铲的碰撞声,不一会儿便端来了两盘炒菜和一碗汤。
  
  “要酒吗?”
  
  “有什么酒?”
  
  “五粮醇,康巴汉子,——还有玉龙清。”
  
  “来瓶玉龙清,要小瓶装的。”
  
  “我没说错,叔叔肯定是江边人。”边说边拿了一瓶装潢精致的玉龙清来,“本地人就爱喝本地酒。”说着就坐在了我的对面。
  
  我不习惯有人看着吃饭,可这小姑娘却不让人讨厌,虽然染了发,涂了口红,可眉眼中,仍褪不掉那一份淳朴的乡土味,而且,似乎还有几分面熟。特别是她的口音,使我感到了故乡的亲切。不知为什么,我还喜欢她那双毫无顾忌的大眼睛。
  
  “跟我来点吧。”我假装客气地说。
  
  “你吃吧,我闻都闻饱了。”
  
  “生意好吗?”
  
  “还行。外地的游客多。——我还以为你是外地人呢。”不觉间,她把“您”换成了“你”。这让我感到了几分亲近。
  
  “你是老板?”
  
  “我姑妈开的,我只是帮忙,——打工的。”
  
  正说着,门外有人把头伸了进来叫道:“阿萍,走了。”似乎是约好了的。阿萍边站起来边朝楼上喊道:
  
  “姑妈,我玩去了,下面有客人,你招呼着!”
  
  “死丫头,早点拖回来,再到三更半夜我把门关了看你怎么回来!”楼上的女人恶狠狠地骂道。
  
  小姑娘答应着走了。楼上的人好像在看电视,没有下来。两盘菜数量少得可怜,那酒一个人喝着也兴味索然。电视里传来有人用烟酒嗓声嘶力竭地唱着的流行歌曲。其实,要在故乡这个旅游正热的小城里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实在太难了。下车后我还抱这样的幻想转了半天。不如赶快找一个清静的旅社住下来看看书好些。我想。
  
  “老板娘,买单!”我高声喊道。
  
  半天,一个烫着一头披肩卷发的半老徐娘懒洋洋地从楼上走了下来。低着头看了看桌上的菜和酒,冷冷地说:
  
  “三十六块六,收你三十六块。”
  
  就这么两盘小菜,一碗青菜豆腐汤和一小瓶本地酒,加起来我想不过十五块钱,这老板娘也真够狠的。不过,多年出门在外,这样的做生意的老板娘我见得多了。特别是在这没有第三个人在场的时候,我不想和她吵,也怕她说出一些难听的话。只好掏出钱来递了过去。也就在她接钱的时候,我看见了一双永远也忘记不了的眼睛。
  
  “巧云!”
  
  我一下子叫出了她的名字。真是那一双永远留在我记忆深处的秋水似的眸子么?是的,即使她烫了发,描了眼圈,修了眉毛,涂了口红,可是我依然从那张用化妆品精心修饰过的脸上看出当年那个梳了两条小辨,有一张白净的圆脸和一双清澈无比的杏眼的黄毛丫头来。
  
  “你是——,春生?”
  
  她那张在灯光下显得雪白的脸一下子红了,露出一脸的惊讶和尴尬。
  
  “你怎么留了这么长的头发和胡子,我简直都认不出你来了。——这些年你都跑到哪儿去了,一直都不回来?”她激动地跑上楼去关了电视,又下来去关了店门,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你坐好,我重新给你做点菜来。”
  
  “别做了,我已经吃饱了。何况,你家的菜也太‘辣’了。”我开玩笑地说。
  
  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把我给她的钱扔回给我。
  
  “饶了我吧,我真地去做点菜来。——我也有点饿了。”说着就忙开了。
  
  她只是比二十多年前胖了一些,不过,更有一种少妇的风韵,苗条却不失丰满,那圆脸虽已消逝了少女的娇嫩,却更具有成熟女子的魅力……
  
  那是故乡春天的田野,油菜花一片金黄。我趴在田埂上,聚精会神地玩着牛打架花。那是故乡田野里的埂子上的一种小花,花托上有一支小小的角,摘两朵花来,把两支角勾住一拉,断了角的一支就算败了。正玩得专心,眼睛突然被一双温柔的小手蒙住了。
  
  “巧云!”
  
  我猜到,并转过身来。果然是她。巧云的小竹篮已经装满了猪食草,累得她脸蛋彤红,淡黄色的柔发被汗水粘在光洁的额头上。
  
  “你怎么才找了这么一小点猪草?”她看了看我的竹篮说。
  
  我的竹篮里只有几棵灰条和油渣草,连篮底也遮不住。
  
  “老是贪玩,回家又要挨骂。先把猪草找满。”说着,放下她的篮子帮我找起来。毕竟小姑娘的手脚快当,不一会儿就把我的篮子找满了。
  
  “现在玩一会儿吧。”
  
  “玩什么?”我问。
  
  “你说呢?”
  
  “牛打架花。”
  
  “不要,玩做饭。”
  
  “又是做饭。——好吧。”我无可奈何地说。这是我们常玩的一种游戏,我当阿爸,她当阿妈。
  
  巧云玩过家家的游戏十分认真,无论切菜炒菜都郑重其事,不时还理所当然地支使我,“烧大火”,“洗菜去”,“找双筷子来”。她似乎会做很多菜,光鸡蛋就会做好几种:煎鸡蛋,蒸鸡蛋,荷包蛋,鸡蛋汤……。饭做好了就叫我:
  
  “他爹,吃饭了!”
  
  我们互相夹菜,边吃边笑。吃完饭,就睡觉,并排躺在田埂上,田埂很窄,我们挤在一起,她柔软的头发散发出一种好闻的香味。金黄色的油菜花间蜜蜂嗡嗡嗡地响成一片,间种在田埂边的蚕豆花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金色的田野间这两个人的小小的世界……
  
  “来,吃饭了。”
  
  片刻工夫,巧云端上来四五个菜:煎香肠,炒火煺,腌吹肝,还真的有一盘煎鸡蛋。“都是现成的江边菜。你怕好久没有吃到老家的菜了吧?”说着,又拿来两个高脚酒杯,一瓶“云南干红”葡萄酒。她用开瓶器打开了酒,斟满了两只酒杯。
  
  “抽烟么?”
  
  “我带得有”,我说。
  
  她到柜上拿了一包“红塔山”丢给我,自己拿来一包“摩尔”,抽出一支来点上,那熟练的动作,我只在电影里见过。
  
  “早就听说你毕业后当了记者,到处跑。”她说,“可就是见不到你回来。有一年,我还专门订了一份《农民日报》,就为看看你写的文章,结果,连你的名字也没看到。”她的神情有些黯然,“不知为什么,这些年老爱想起我们小时候的一些事。”
  
  “他呢?”我问的是她的丈夫。二十多年前,我到这个城里来参加高考,曾经在街上见过她和她的丈夫。那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城里人,巧云不自然地勉强和我打招呼的时候,他叼着烟,很不耐烦地站在旁边,一脸不屑的神态,皮肤很白,很瘦,尖嘴猴腮,一副奸相,我那时就想,巧云嫁了这个人,也真是不值得。这样的一个人会对巧云好么?
  
  “第二次他被抓进去判了无期后,我们就离婚了,好在我们一直没有孩子,不然,更冤孽。唉,我不想再提那个人了。”她叹了一口气说。
  
  “这些年过得好么?”
  
  “钱到是不缺,离婚后我一直在城里做小生意,倒卖服装、香烟、蔬菜、水果,什么都干过,前年盘下了这间铺面,开了这个小吃店,一来有事情可做,二来也是为了淘生活,现在我的侄女帮忙我,日子还算过得去。”她慢慢地抽着烟,喝着酒,一副久经江湖的从容神态。“就我和侄女两个人。”她补充说。
  
  灯光下,她的眼睛显得水汪汪的,可里面分明贮满了忧郁。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有一条明显的疤痕,使她本来就十分俏丽的脸增添了几分妩媚……
  
  姨老家的后园里有一株香橼树,一年四季都结果,那足有我头大的金黄色的香橼,老远就能闻到它的清香,那实在是一种诱惑。巧云和我站在围墙外的玉米地里,馋得直流口水。
  
  “你爬上去,我在下面接你。”巧云说。
  
  我摇摇头。我知道,香橼是姨奶的宝贝,要过年了,她才让姨老把留在树上几年的香橼摘下来,做成蜜饯,每到我去拜年,姨奶就会给我蜜饯吃。至今我还认为,姨奶的香橼蜜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巧云执意要偷。她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我怕被姨老看见,可是那香味实在让人无法拒绝。想了一会儿,我终于说:
  
  “我蹲下来,你站在我的肩膀上,我站起来你就可以够到墙上了。”
  
  巧云答应了。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巧云托上了墙。她趴在墙头上弯了腰去摘香橼。香橼又大,结得又紧,老拧不下来,弄得树枝直摇晃。在园子里拔草的姨老终于发现了。
  
  “哪一个在偷我家的香橼!”
  
  听见姨老在喊,我一吓,连忙躲进了玉米地。
  
  “春生,快来接我。”
  
  巧云的喊声带着哭腔,这鬼丫头在惊慌中喊出了我的名字。
  
  “是巧云啊,千万别往下跳,我不骂你,好好趴着,我接你下来。——春生,你叫巧云别跳墙,我去扛梯子来。”
  
  就在姨老去扛梯子的时候,巧云从一人多高的墙上滑落先来,我们拉了手一趟就跑。跑不动了才停下来。这时,我看见巧云的额头上不知被什么划了一个口子,鲜血直流,我顿时吓坏了。
  
  “别怕,你用嘴咂。”巧云伸过她的额头说。
  
  “我?——让我用嘴咂?”我退后了一步问。
  
  “不是你是谁,我自己怎么咂?——快点!”
  
  她的血是温热的,有些咸。我吮了一会儿,血还是不止。
  
  “你有尿么?”
  
  “什么尿?”我的脸开始发热。
  
  “用尿一冲伤口就止血了。我爸说,你们小儿子的尿能止血消毒,还能治跌打痨伤呢。”巧云肯定地说。
  
  “那——,用什么装呢?”
  
  “就这样直接撒在额头上最好。”
  
  “我不干!”虽然刚脱了开裆裤没几天,可我已经知道了害羞。
  
  “我闭上眼睛不就得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她说着闭上眼睛就蹲下了。
  
  试了好一会儿,我的尿才冒着热气冲撒在巧云白净的额头上,那血果然很快就止住了。我生怕她睁开眼睛,尿没撒完就拉上了裤子。
  
  “撒完了?”
  
  “没有了。”
  
  她掏出一条小手绢,揩净了脸才睁开了眼睛。
  
  “血止了么?”
  
  “止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巧云认真地说。
  
  我的脸直发烫。
  
  “你喊我的名字,我姨老听见了。”我抱怨说。
  
  “听见又怎么样?反正又没有摘到香橼。”
  
  ……
  
  “你看什么?”巧云见我盯着她的额头发呆,摸了摸额上的疤痕,红了脸。也许她记起了小时候我们偷姨老家香橼的往事。
  
  “听说你找了一个外省的媳妇。——她好吗?”巧云转了话题。
  
  “差不多吧。”我敷衍着说。记不得是那一个作家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好的女人是一个天堂,坏的女人则是一座地狱。我没有进过天堂,也没有下过地狱。而且我不想在一个女人面前去评论另外一个女人,因为女人是一本男人永远也读不懂的书。
  
  “如果我们永远也长不大多好。”
  
  “人,总是会长大的,而且最后还会死去。只是,在这个生命的过程里,最好不要去伤害别人,当你受到别人伤害的时候,也不要老是记恨着。这样,你才能轻松地往前走,如果一个人老是结记着过去的不幸,就像背着沉重的包袱在路上走,越走会越沉,最后会累死在半道上。因此,不幸的事最好忘掉,美好的事,可以记着。好事总会让人轻松地朝前走。”我不无开导地说。
  
  “以前真不该那样对你,也是鬼迷心窍了,自以为进城读了几天书,就把故乡给忘了,甚至把小时候的朋友伙伴轻易地抛弃了。”说着眼里盈满了泪水,“也许,我后来所有的不幸都是报应。”她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我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他伤心的样子,连忙说:
  
  “你现在不是过得很好么?”
  
  “好什么,不就是有了几文钱。自从他进了监狱,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老想来打我的主意,他结交的这些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从来不给他们好脸嘴,凡是上我这儿来吃饭喝酒的,我就狠宰。”巧云咬牙切齿的样子真让人害怕。说着把几乎满杯的酒一饮而尽。“当我把一切都看透以后,我就拼命赚钱,当今社会就认钱,我把赚钱当做了人生的游戏。可是当夜深人静以后,我总会想起故乡和我们小时候的往事来。我心中一直想找回我们已经失去的过去,如果真的能找回来,即使让我后半辈子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巧云这时的眼睛里充满了真诚的泪水,她又抽出一支烟来点上,说:“不知为什么,我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你,虽然我知道,你曾经被我无情地伤害过,而且现在我们天各一方。前几年,我听说你回家过几次,可每次我得到消息赶了回去,你已经走了。——其实,我只是想和你见见面,说说话而已,别的,我没有权利,也不敢奢望。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得到你的谅解,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谅解。”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人的准则和选择人生的自由,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今后的路还长着呢。谁也不需要为过去忏悔,忘掉所有的不幸,记住美好的一切,轻松地过往后的日子吧。如果你还记得我,我会常回来的,其实,不管我走到哪里,也不管我走多远,故乡总是在我的心中结记着,永远也不会忘记。特别是我们在一起时的童年的快乐。那是想忘也忘不了的。”
  
  ……
  
  小学毕业时,升学考试取消了,上初中要凭贫下中农的选拔和推荐,巧云家是贫农,阿爸又是生产队长,她自然被推荐上了县中。临走前她天天来找我玩。
  
  “我怕到城里去,那些同学一个也不认识。”巧云有些顾虑,她皱着眉头的样子真好看。
  
  “你会习惯的,到城里读书多好,我真羡慕你。”
  
  “如果你也去多好,你读书从来不费力气。”
  
  巧云读书很用功,可考试老考不过我。为此她常常来我家做作业和复习功课。
  
  巧云终于进城读书去了。而我,却失学了,生产队叫我去放马。
  
  是第二年秋天的一个晴朗的下午,我在公路边放马,一群在城里读书的中学生回来了。一个个腰扎武装带,左臂上戴着印有“红卫兵”字样的红袖圈。队伍中我看见了巧云,她分明也看见了我,可她却扬起了头,昂首阔步,和其他人一起唱着语录歌回村了。太阳落山后,我回村关好了马,在生产队的粮场门口碰上了身穿绿军装,腰扎武装带,简直是英姿飒爽的巧云。可她见了我,像见了一个从来就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那绷得紧紧的脸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亲切和温柔,十分严肃得对我说:
  
  “你必须和你的剥削家庭划清界限。还有,今天晚上到打场来开革命的批判大会。”她那冷冰冰的眼神,像两把尖刀,深深地穿透了我的心。以我当时的年龄,还难以理谕一个人来得如此突然的情感变化。是城市的环境,还是那场突来的运动使这个本来温柔可爱的乡村少女变得如此冷酷无情?就在那天晚上的所谓批判大会上,我被她那在台上带头喊口号时
  
  的尖叫声弄得心惊肉跳。
  
  后来,他们这群从城里回来的红卫兵,在大队里组织了战斗队和宣传队,天天开批判会和宣传毛泽东思想,巧云有时在路上遇到我,已经真的变得不再认识我了。再后来,说是要复课闹革命,他们就回城里的学校去了。中学毕业后,她就嫁给了据说是县革委副主任的儿子,也是她的中学同学。于是,她真正成了城里人。她结婚的时候,我在云岭的夏季牧场放马。听说,她是被一张大客车接走的,婚礼很排场,可惜,我没有见到。
  
  再后来,我进了云岭修水库,一去就是七年。当我多年后再见到巧云的时候,是到县城参加文革浩劫后的第一次高考。记得我们是在一条很窄的小巷里遇到巧云和她的丈夫的,那时的她似乎还很幸福,打扮入时,依然年青美丽。狭路相逢,她只是礼节性的勉强打了一下招呼,看见了我,马上转开了头。而她的丈夫,对我们这几个第一次进城的乡巴佬似乎不屑一顾,一脸鄙夷,连一句客气话都没有。……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回忆。是巧云的侄女阿萍回来了,难怪有些面熟,从阿萍脸上,我看见了当年巧云的影子。
  
  “你怎么还没走?”阿萍刚说完就发现了桌上狼藉的杯盘。“——姑妈,你们认识?”
  
  “他就是我们村里的,和我一起长大的,你该叫他春生叔叔。在外面当记者,连我都二十几年没见过他了。”
  
  “啊!你就是那个小学毕业考上大学的春生叔?我没见过你,可你在我们老家可是名人。我读小学时,老师常常拿你当我们学习的榜样呢。对了,我姑妈还时常提起你,说你们小时候常常在一起玩,——玩‘过家家’,真的吗?”阿萍说完,对她的姑妈做了个鬼脸。
  
  “死丫头,就你话多!——去,给叔叔泡杯茶来。”巧云红着脸对阿萍说。
  
  “别泡茶了,我得走了,太晚就买不到旅社票了。”
  
  “怕什么,这儿有住处,别走了!”巧云的双眼充满了期待,酒后的圆脸艳若桃花。她确实很美。
  
  “不行,我得走,明天我再来找你们。”
  
  “这么晚了,旅社都关门了。”巧云说。
  
  “叔叔,你就住这儿吧,我们楼上有两间房,老家来个把人都住这儿,既然是老乡,就别客气了。”
  
  “这样吧,明天如果买不到回老家的车票,我就来这儿玩一天,好吗?”
  
  其实,我已经买好了明天回家的车票。我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最后去看看父母的坟茔和几家亲戚。然后就走了,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回故乡了。
  
  “你真的要走么?——要不然,我送你去新房子里住去,我去年买了一套庭院式的商品房,早就装修好了,还没住过,离这儿不太远。”巧云的声音充满了真诚,眼睛里贮满了泪水。
  
  我心中升起一股同情,但很快就清醒过来。
  
  “算了,巧云,阿萍,谢谢你们,再见!”
  
  我毅然走出了小店。街上还有不少人,小城依然笼罩在一片梦一样的灯光之中……


[ 本帖最后由 暴雨迎风 于 2011-11-6 10:52 编辑 ]
2#
发表于 2011-11-6 00:29 | 只看该作者
先提一下,请按规定编辑一下。
3#
发表于 2011-11-6 08:09 | 只看该作者
一看就知道楼主没有读《新会员发帖须知》。
4#
发表于 2011-11-6 08:11 | 只看该作者
5#
发表于 2011-11-6 10:44 | 只看该作者
帮你弄了一下。
6#
 楼主| 发表于 2011-11-6 11:43 | 只看该作者
谢谢编辑老师帮我重新编辑。其实每个大段落间应空两行。以后我注意。初进中财,敬请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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