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嘴的胡子
罗合村是一个自然村,有几十户人家,村民依靠种包谷和出售罗合山的木材、药材来换取生活所需物质,年年如此,岁岁这样,几乎没有变化。
茶元生家在罗合河南岸,有三间木房,屋子后面有几十棵核桃树,那些核桃树或如伞状,或如盘状。每到春暖花开时节,核桃树上长满了如毛毛虫似的核桃花,瞧去,十分瘆人。茶元生屋前有一块平地,平地边缘十分陡峭,一条小路从平地边缘向山下延伸,在半山腰同小路、村庄、小河连接起来。早晨或者下雨之前,从小路边的树丛里升起来的薄烟,在阳光里挪动着,游移着,渐渐化作雾霭,渐渐消失,天空变得清朗起来。茶元生结婚二十余年了,眼看就要进入四十岁了,他老婆玉琴的肚子却平整得像长江中下游平原,没有半点隆起来的迹象。茶元生心想我的种子优良老婆的土地肥沃,不该种不出庄稼吧?为什么我们偏偏种不出来?看来是老天要绝我的后了。
清晨,茶元生过足了烟瘾,来到后山,选择了一块平地,朝四周望了望,脱了裤子,蹲下身子解手。太阳从山那边的云层里飘了上来,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在天空悠闲地散步。茶元生的身边蹲着一条黄狗,两只贼亮的眼睛盯着茶元生的屁股,眼睛里流露出贪婪的神色,嘴里发出巴扎巴扎声音。突然,黄狗警觉地竖起了两只耳朵,跟着汪汪地叫了起来,茶元生知道有人来了,假装大声咳嗽,正打算上山解手的女邻居听到咳嗽声,慌忙停下脚步,站住,朝四周望了望,横向走到一棵小树下,脱了裤子,去完成每天必须完成的功课。随着茶元生脸色的变红,他的屁眼里流淌出一根又粗又壮的东西,黄狗看见,几个纵步跑过去,一口叨住那东西,吞进肚子里,随即伸出尖长的舌头去舔茶元生的屁眼,舒服得茶元生转过身子拍了拍狗头,亲切地骂了声憨狗。
茶元生完成了每天必做的功课,下山回到家里,看到坐在火塘边用小陶罐烤茶的老婆,心情立刻变成得坏起来,说:“我算吃得苦,也算下得力,就是不见地里长庄稼,养一只光打鸣不下蛋的母鸡有什么用?”
罗合村民有饮茶的习惯。通常情况下,起床后,村民走到火塘边,刮开铺在木头上的火灰,沤在火灰的木头便会燃起来,没过几分钟,三脚架上的提壶里便会发出吱吱的声音。村民看到提壶里水要开了,从灶膛边的小洞里拿出一个小陶罐,往小陶罐里撒下一小撮茶叶,放在火上烤,等到小陶罐里发出香味时,拎起小陶罐抖几下,再放到火上烤,如此再三,等到茶叶被烤得焦黄时,拎起提壶,朝小陶罐里掺进开水,带着细碎茶叶的开水溢出灌外,这时,村民用树皮包起小陶罐的壶把,把茶水倒进一个小陶杯里,趁热喝下,很惬意的样子。罗合村的烤茶茶味浓厚,女人害怕茶醉,一般不喝,有的女人会劝男人少喝些,男人不听,说:“早起三杯茶,阎王拿我没办法。”
玉琴怀不上孩子,害怕被男人休了,改变了做人原则,尽力地讨好男人,把男人当做老祖宗来服侍,现在听到男人又来骂自己,心里有些不快,说:“土地应该没有问题的,说不准种子有问题,把土地污染了。”
茶元生听老婆说自己的种子有问题,开始不相信,后来半信半疑,到最后竟然相信了,悄悄地采来一把青草,脱了裤子,朝青草上撒了一泡尿,把青草丢进羊圈里,看着羊吃了下去。茶元生原本想着羊会被毒死的,没想到羊不但没有被毒死,相反活得更加自在,他在心里排除了种子有问题的说法,怪罪自己不够虔诚,得罪了送子观音。茶元生离开羊圈,走进厨房,看到老婆正在剁肉,几步走过去,在老婆肥大的屁股上掐了一把,说:“老母猪只知道成天吃肉长膘,不知道下儿养儿,有什么用?我跟你说我证明过了,证明我的种子没有问题,是你的土地出了问题,再不想办法生几个儿女,我去找野婆娘生。”
玉琴听男人说种子没有问题,也不想想男人是如何证明种子没有问题的,立刻把生不出儿女的责任承担起来,泪眼汪汪的,说:“你说咋办?我听你的?”
从内心深处说,茶元生还是很感激老婆的,他老婆除了不会生儿女,其他方面还是蛮好的。茶元生在心里说我才威吓你几句,你就怕了?山里女人到底老实,算是老实到家了。茶元生变吓老婆为哄老婆,说:“家鸡比野鸡好,这个道理说哦还是晓得的,我凭什么要舍弃家鸡找野鸡?平白无故地为自己找麻烦?”
茶元生跟老婆商量过后,开始斋戒沐浴,随后来到罗合寺,挂了功德,来到送子观音面前磕头许愿,求取儿女。回到家里后,茶元生拼命播种,玉琴极力应承,茶元生筋疲力尽,玉琴气息奄奄,原本想着地里会长出庄稼的,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玉琴的月经该来时来,该走开时走,气得茶元生几天不下床。茶元生在床上赖了几天,走出家门,想到山里打两只野鸡吃,正是狗发情蛇交配的季节,阳光分外地柔美,斑鸠卖力地歌唱,白云飘荡,野花芳香。茶元生那天运气很好,仅仅半天功夫就打到了三只野鸡,正打算回家时,看到了坐在地头的杨晓渝。杨晓渝家在罗合河北岸,跟茶元生家门对门,两家之间相距只有几十步。茶元生和杨晓渝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杨晓渝的母亲说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想成就他们的婚姻,茶元生的父母也有这个意思,然而等到他们到了婚配年龄时,杨晓渝的父亲忽然腰杆子疼痛,吃了过量的附片,一命呜呼了。
杨晓渝家很穷,她母亲为了厚葬男人,不得不向村主任借钱,村主任说:“乡里乡亲的,没有借字,只要是我有的,你拿去就是。”
村主任口里客气,眼里不客气,眼珠子落在杨晓渝母亲鼓鼓的胸脯上。杨晓渝母亲晓得村主任的意思,心里老大不情愿,然而为了厚葬丈夫,她还是主动脱了衣服,把自己摆成大字形,躺在床上,村主任在杨晓渝的母亲身上如打夯似地动作起来,杨晓渝的母亲冷冷地不迎合,村主任说:“你不情愿?如果不情愿,就算了。”
杨晓渝的母亲十分不情愿,但是为了得到钱,下身还是朝上拱了几下,说:“我刚刚死了男人,心里悲伤,你要我咋个做?”
村主任释放后,在杨晓渝的母亲身上趴了许久,下来后,递给杨晓渝母亲两千块钱,帮她厚葬了男人,心安理得做起了野老公,屋里屋外,地头垄沟,到处都有他们遗留下的苟合味。村主任霸占了杨晓渝的母亲,还想霸占杨晓渝,杨晓渝的母亲说:“你霸占我,我没有办法,如果想霸占我的女儿,我绝对杀了你!”
村主任看到杨晓渝的母亲说得坚决,如母老虎似的,心里十分害怕,不敢放肆,说:“我不打你女儿的主意,不过?为了感谢你给我的快乐,我想叫你女儿做的我儿子媳妇,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嫁给茶元生,穷屄兮兮的没有油水,山大无柴白是山。”
杨晓渝的母亲手长袖短,自己又被村主任霸占着,没有反抗的底气,就含泪答应了村主任,择日把女儿嫁给了村主任的儿子包楚生。杨晓渝嫁给了包楚生,尽管包楚生对她很好,但是她对包楚生却好不起来。过了几年,杨晓渝想到婚姻自古由父母做主,渐渐安下心来跟包楚生过日子。二十余年过去,杨晓渝如下饺子似的生了六个儿女。
茶元生拎着野鸡往家里走,看到杨晓渝坐在地头边,赶忙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杨晓渝刚刚干过活,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汗水味。茶元生望着杨晓渝,痴痴地望着杨晓渝,眸子里流淌着不安分的情愫。流逝的岁月仿佛刻刀,在杨晓渝的额上、脸上刻下了许多皱纹,那些皱纹仿佛江面上的涟漪,荡漾着,荡漾起茶元生的激情。茶元生把头凑过去,嗅着从杨晓渝身上散发出来的汗水味,说:“我想你,想得要命,都想到骨头逢里去了。”
杨晓渝知道茶元生爱恋着自己,自己也爱恋着茶元生,心里存着跟他进行婚姻之外操作的愿望,现在,当她看到茶元生迷离的眼神时,她晓得这个愿望即将实现,然而她不想很快把自己给茶元生,说:“你有老婆,我有男人,各自都承担着维持各自家庭和美的责任,如果有下辈子,我再做你的老婆,好好地跟你过日子。”
茶元生说:“不说家庭还好,说起家庭,我心里就鬼火冲,成婚二十年了,我老婆连耗子都没有怀上,肚子干瘪得像长江中下游平原,我要绝后了,我要绝后了,人生悲苦,悲苦到如此地步,还不如去上吊,一死百了。”
茶元生说着,匍匐在地,伤心地哭了起来。杨晓渝看到情人哭得伤心,心里也很悲伤,赶紧扭过身子,把茶元生抱进怀里,说:“莫哭,莫哭,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不就想要个娃儿么?我给你生几个就是。”
杨晓渝放开茶元生,从容地宽衣解带,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躺在秸秆上,说:“来吧,我给你生,我给你生几个。”
茶元生看到仰卧在地的杨晓渝,下身那根东西立刻挺了起来,如锄把似的。茶元生没有犹豫,很快脱了衣服,扑了上去。等到把事情做完,杨晓渝坐了起来,发觉屁股上沾了东西,很不舒服,叫茶元生看看,茶元生看过去,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原来杨晓渝的屁股上贴着一条四脚蛇,已经被压死了,血糊糊的,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杨晓渝看着茶元生拎在手里的四脚蛇,上牙齿磕着下牙齿,说:“我被你害惨了,我不会有好结果的。”
男女之间的事情是不能有第一次的,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那次性交过后,茶元生和杨晓渝不时找机会到处偷情,过了几个月,杨晓渝告诉茶元生说怀上了。茶元生听说,笑得把两只眼睛眯成了逢,搂着杨晓渝说:“肯定是个儿子。”
杨晓渝娇羞地说:“如果是女儿呢?”
茶元生说:“瞧你爱吃酸的样儿,肯定是个儿子。”
杨晓渝回到家里,恰好遇到丈夫从外面回来,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了他,包楚生为了养大六个儿女,不得不经常出门帮人干木工活,现在听说老婆说又怀上了,心里十分烦躁,说:“怀上了,又怀上了,你就知道怀孩子,还不如学老母猪,一窝下它七八个!”
杨晓渝心里高兴,外表装出受了委屈的样子,说:“你的水撒进去,碰着我的水,就会变成娃儿,叫你不要朝我肚子里撒水,你偏要撒,现在来怪我,我又去怪哪个?”
包楚生严重管不住裤腰带,现在听到老婆抱怨,很难为自己辩解,干脆不说话了,坐在火塘边吸烟。杨晓渝看到丈夫不做声,径直走了过去,温柔地坐在他身边,说:“你想做,我也想做,做出了娃儿,谁都怪不得,这样吧?你去跟茶元生两口子说说,看看他们要不要娃儿,如果他们想要,我们把娃儿送给他们。”
包楚生晓得妻子喜欢茶元生,自己原本不想涉足他们爱恋的漩涡,所以当父亲提出要他娶杨晓渝做老婆时,他犹豫了好长时间才答应。包楚生原来想着老婆被茶元生睡过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在验证老婆的过程中,老婆在自己的身下痛苦地喊叫,整个身体在痛苦地痉挛,洒落在床上的血液证实了自己验证老婆的举动纯属多余。包楚生在后来的生活经历中,欣喜地看到老婆是忠实自己的,他不知道老婆会在跟自己生活了二十余年后出轨,怀上了茶元生的孩子,自己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现在,当第七个孩子来到世上时,包楚生不但没有露出欣喜的神情,相反露出许多的烦恼来,好在老婆明白道理,凡事替男人考虑,在关键时刻想到了没有儿女的茶元生。包楚生心想如果茶元生要了这个孩子,为自己解决了重大困难,我以后要重重地感谢他,汉子人做事是要讲良心的。包楚生来到茶元生家,说明了来意,茶元生心里高兴嘴里没有表露,故意装出很为难的样子,说:“你们家的娃儿,金贵着呢,我们能不能养得乖,难说,还是不要的好。”
包楚生说:“这还不简单!叫弟妹装出怀上的样子,到时候我们把孩子悄悄地送过来,就说是你们自己生的,名正言顺,有什么养不乖的?”
茶元生勉强答应了包楚生,第二天给包楚生送去了两担包谷和两只肥羊,和包楚生喝了半天的酒,然后回到了家里。过了几天,茶元生放出风声,说:“只要肯下功夫,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听到这话的人莫名其妙,就再三追问,茶元生故作神秘,半天才说:“我老婆怀上了。”
过了几个月,杨晓渝生了,是个儿子。包楚生望着儿子,痴痴地望着儿子,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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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11-12-4 18:01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