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

yck552

    艰辛与紧张的生活，在不知不觉中经历了岁月的冲刷，也许与年龄有关，在我的记忆中总有些情景反而更加清楚了，就像是在昨天发生的事，自己独处或与亲朋相聚时每每能回想起那与心灵有着强烈共鸣的往事。

    记得那时，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一个人带着我们哥仨个，还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非常辛苦，有时天都黑了还没收工，大哥就承担起照顾我和弟弟的责任，那时没有电，家中太黑，我们就到门口等母亲下班，大哥让我紧靠在他身边，弟弟胆小，他就把他揽在怀中，哥仨挤在一起靠着农村独有的木制大门下，坐在地上安静地等母亲回来。这个场景让我一想起就会心酸……

大哥十六岁那年也去外地工作了，十六岁在大人眼里还是孩子，现在十六岁的孩子还要父母照料，甚至洗脚水都要端到他脚下，而哥十六岁孤身一人去外地工作，而且还是地质队的野外工作，他那时的孤独，彷徨，无助，想家，苦闷的感觉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哥不在家，只有十二岁的我自然承担起照顾弟弟和看护家院的工作，有一天下午，母亲所在生产队小工厂，翻砂厂又要“开炉”了。每次开炉都会很晚才回家，我的任务就是照看弟弟和为母亲回来时开门。

    天黑下来了，我拴好大门，堵好鸡窝，弟弟怕黑早早上床靠里睡了，而我这时竖起耳朵集中精力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并时不时地通过窗户向外张望，那天晚上月亮很明亮，皎洁的月光洒满了我家的院子，西屋门是锁好的，南面是猪圈，而东面是一片小树林，有槐树，有榆树，最多的是香椿树，因为香椿芽春天扳下来可以卖钱，也可以腌咸菜，也算经济树种了，可到了夏天叶子就不好吃了，只能任由它疯长了，整个小树林被它的叶子罩得严严实实，到了晚上更是黑咕隆咚，甚至有一点阴森可怕，树林北边是一个小厨房，平时烧柴做饭，墙面都熏得漆黑，是没有门的，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偶尔有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那时农村电定时供应，没有城市的喧闹嘈杂，一切都那么安静，有时只有几声狗叫才能打破夜的寂静。

    我半躺在床上，努力睁着眼睛和困神斗争，又焦急地盼望母亲早点回来，脑子里想的全是可怕的事情，虽然我不怕鬼怪，但是平时听说的小偷强盗翻墙越脊，入室抢劫，杀人越货的事情，这时就涌上了心头……，正当我迷迷糊糊半睡半醒时，突然听到院子里“咕咚“一声，好像有人从墙上跳进院里，我激灵打了个冷战，一下子清醒了，心脏咚咚咚的跳！嗓子里发干，手脚冰凉，我急忙起身从窗户向外看，一切如往常平静，月光映在院子，清清亮亮的一切并没有什么异常，我寻思这个人肯定是藏起来了，咋办？咋办！我想叫弟弟一起来看看，可他睡得很香，我不忍叫醒他。只有靠我自己了，我下了床，为了给自己壮胆，手持两把菜刀。我悄悄地打开房门，沿墙根先向西慢慢走，因为西边很亮，我能及时看到对方。西屋的房门紧紧锁着，不可能有人进去。猪圈的门也锁着，大门口也没有动静，看来只有树林有可能了，进还是不进？终于还是责任感战胜了恐惧，”进！我左手刀在前，拨开身前的树叶树枝，右手刀在后，随时准备攻击！当我从树林走出来时，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手心全是汗，我仍然紧握着菜刀，最后就是小厨房了，对方有可能就藏在里面！我来到门口，里面漆黑一片，我是再也没有勇气进去了，我用刀背猛敲门框，想敲山震虎把他逼出来，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我转念一想，如果我在树林时对方进了北屋那就糟了！想到这里，我转身提刀，回到北屋，看着弟弟还在睡觉我的心就放下来了，心想院子里除了鸡没啥好偷的，我还是守在屋里吧。于是我握着刀悄悄地站在门后焦急地等母亲回来。时间过得真慢啊，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没有动静，我索性回到床上，把刀放在枕头底下静静地等待将要发生的一切……

  “都几点啦还不起床！还上不上学了！”我被母亲喊起时已是天光大亮。“你睡觉怎么那么死啊！门都砸破了你也听不见。还看家呢，把你偷走了你也不知道啊！”原来妈妈下班回来叫不开门，就让工友们把门拆了下来才回的家。再以后母亲加班就把我们反锁在家，我也就放心大胆的睡觉了。可是那晚的经历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中，那种对家的责任感，那种从我哥身上，从父母身上学到的那种优良传统和精神是我一生的财富，也是我作人的原则，可是至今我也不明白那天晚上听到有人跳墙进院的咕咚声是怎么回事！

[ 本帖最后由 yck552 于 2012-1-29 21:55 编辑 ]

敬一兵

质感的叙述，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