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转学记

梁星钧

孩子转学记
梁星钧
　　
　　

　　9月1日上午，孩子和他妈去县二中报名，我准备同去，孩子说看你那个衣服，该换一换了，我说随便惯了，重在内涵嘛。孩子说那你不如在家看书算了。我说也对。反正他妈有熟人，再说亲戚也带了一个同去上学。恰好孩子妈的同学张老师当高一某班的班主任，张某带他们去见张副校长，张副校长手一摊说，这不好办，学校人满为患，实在是安排不进去了。张老师无奈。母子俩无措，悻悻地回来了。
　　
　　我问孩子，这次你考虑好了吗，学校，科别，状态。他一口咬定，读县二中。其实，我们心里不太乐意。
　　
　　孩子从小不到适龄就想上学，回家每次路过幼儿园时，他会自觉不自觉说，我们幼儿园如何如何。有些人喜欢让自己的孩子早一年或更早上学，但我从小过早读书造成理解力差，故想让孩子适龄后再上学。不料6岁去入学时，个子是小班里最大的，报名老师就建议说，这个孩子可插中班。孩子小学里除了足球方面优秀，有人称有天赋，成绩也一直处于班前十名，得过一次全年级数学竞赛三等奖。初中顺利考上省重点县一中，初二后期掉队，厌学，后执意转县四中，县五中，转市西城中学，发愤了一年，考入市外国语学校，读了一季，却执意要回来读县二中高中部。县二中实际与市外国语学校差不多，只是费用便宜，我们本想让他在自己考上的市外国语学校读下去，老师同学也热情挽留，他却读一季后执意要转回，如以往的每次一样，心意已决，断难更改。我们终由了他，只是我这次不想主动给联系，想让他自己撞一撞，磨练下。于是我几次说，那你自己去联系。他也坚定说，你不管，我自己去联系。当然上学期他自己跑去联系过老师，不知他怎么给老师说的，老师感于他的热忱，说，下学期开学再说，你来吧。可谁想到，学校已于8月底提前开学了，正式开学那天就人满为患了。
　　
　　
　　9月2日，我电话问新城小学的昝老师，唐老师号码是多少。问了两次，他中午才回我，称刚才吃酒，问了再回你吧。
　　
　　唐老师是一次饭局上认识的。他从县二中借调到教育局，上班我们相距只隔一个广场。果然唐老师很快回电话说，高一不行，实在是插不进去了。
　　
　　昝老师也回电话说，县二中高一如果是A类生可考虑。当然我的孩子只是B类。
　　
　　想到了吴老师。他是我在县城的桥东亭认识的。那天，我和退休下来的颜老乡聊天，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站在一旁侧耳倾听，颜老乡抬腕看了下手表突然站起来说，时间到了，我去接孩子了！再见。说罢他屁股一拍走了。几秒钟后，这位硬朗的老人转身纠正我们刚才谈话中的一些观点说，怎么去看一个人？市领导张某是我学生，我就问了他一个问题，即他们设置的XX园区作为行政机构对不对，到底该是经济机构还是行政机构？你这个身为研究生的领导作过细致研究没有？他张口结舌，无言以对。我心理暗叹老人是“高人”了。接下，我们互通了姓名，互报了职业，互递了电话号码，然后因午饭时间到了不得不离开。当然边走我们也边谈到孩子的教育问题，他显得很内行，说今后有事可找他。
　　
　　吴老师很快就回话说，实在不行啊，太抱歉。接着他讲了原委：9月1日上午他带一个学生直奔校长办公室去报名，他板起脸问，张××（副校长，他曾教过），我来都来了，你看这个事情－－，张笑笑说，何校长在这里嘛！沉默，良久，我们一行人坐等在办公室，校长主任老师们都在，最后打破僵局的是何校长，他说：我不看你年纪这么大了，又对我们教育有功，我看不给你办是不行了，不然你回去要是哪里不对，我们也不好交差。最后他说了一句，今天给你办了，你再不要答应别人了！
　　
　　吴老师的回绝。无疑给我热望泼了一瓢冷水。还有何指望呢？据说，吴老师先前一直关心我的孩子，也一直联系过该学校，只是我们家长没有请他央他。吴老师最后的建议：可以也最好考虑读高二，要不然就读艺体或职中或高职。
　　
　　我决定遵从孩子的选择读县二中。再设法找人。
　　
　　9月3日（周一），我去新城上班，全天抽空电话联系熟人朋友。因老伙计老陈要下乡去做一处保险业务，我再次澄清和定位的思绪和程序：尽量联系高一，实在不行就读高二文科。吴老师在电话里也说对，只是文科就业路窄，不行还可以转艺体。昝兄说我再给你找熟人联系，不行就中午找李副局长。之前我找过张副局长，他说县二中超员了，我都不好说了，就读县一中嘛，张副校长较熟，就说我让找的，不行就打电话。
　　
　　可是孩子不回去县一中。我还是孤注一掷联系县二中。
　　
　　9月4日。早饭后在教育局门口碰到单位的老张，我迎头问，老张，我孩子还没报名，县二中有熟人吗？他说我和何××好。我一听是何校长，便来了兴致，忙不迭问，能解决好吗？他笑笑说你看呢？嘿嘿，我说那这样吧，张主任，我先找人说说，万一不行，你就一定要给我帮个忙。他说好，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摸后脑，说，噢，快点我要回去换汽，他边走边回头说，下午给你联系。
　　
　　我回到办公室，电话问张主任，教育局的那位熟人不见，你帮我问问嘛，何校长的电话是－－。几分钟后，张主任回电话说，何XX说不行，但我说是单位的一个熟人，要好的朋友的孩子，他父亲那么平易，孩子肯定也平易，何说那不一定。张他交待一番说，你要如此如此，而且越快越好！
　　
　　我立即电话告之妻子。然后电话问何校长，马上去呢还是下午？何校长半天才接，说对不起，我在开会。我又通知他们干脆下午去算了，上午快下班了，何校长还在开会。
　　
　　午后，孩子母子俩早早去了县二中。县二中坐落在城北，原为一所全国统招的中师校，后改为县二中。前临溪水，后靠小山，校园开阔，水泥路面直通城里，是一块僻静的读书好场所。教学规模和成效仅次于省重点县一中。本地孩子对本地中学的选择一般是首选省重点县一中，次选市重点县二中，再选城南梁上的国重县职中，但前两者是普通中学，直接对应普通高校，后者被认为“不得已”才选择，因为升学者少，故被认为是打工前的技能培训校，尽管孩子外爷是那退休下来的高级教师，要去读不算易，但我们基本不考虑。所以学生们上不了县一中，就会蜂涌至县二中。
　　
　　母子俩一直在何校长办门口等候，但始终不见人。我打电话，何说在外地，说可找张副校长。结果找张不在，有人说出差了。后他们母俩见到了，但张拒收。我又电话找何，何说孩子啥名字，念高二差了一季读高一咋样？对嘛对嘛，我这么回答，实际心里希望他读高一。因孩子只在市外国语学校读了一季高一，第二学期只读了一个月就执意不去了，老师通知我们去市里，我们开了见面会，随后又与相关老师进行了沟通。可他还是没读下去，最后扣除一月的费用其余退完后办了转学手续。当时正值我们装修新房，孩子也没立即都转校的念头，看他那么厌学，当时又浑身生疮，就让他休学一季，好好休息一下再说。
　　
　　我让他们继续等，看何怎么安排人接洽。久不见动静，孩子便主动问校办主任，主任说读高二恐怕难，赶不走。似乎孩子也动摇了，心里悬，信心不大。
　　
　　我去找老张。老张轻言细语打个电话，喂，啊，哦，好，你好，那个娃儿，名叫悟子，在你门口等着，你说越快越好嘛，帮个忙，过后谢，好，再见。
　　
　　他们又等，一直到下午5点过，无人问津。他们主动问校办主任，主任还是那话。
　　
　　我又上楼问老张。张说，咋办，按说没问题，那个人老实，不会水，电话也不能连续打，你自己打看。我说行，我下午都打了3次了。那边答应，给你报了算了，你别在我办等，到二楼的校办去报名。
　　
　　他们去了，没负责的，只有一当班的说不知道，现在不招了，都拒绝了好几百人，都是亲戚熟人领导，学校内部也不能解决了。
　　
　　张见状，说，就直接找联系好的老师去报嘛。
　　
　　找中午唐老师给我联系好的一个可以接纳的魏老师。
　　
　　魏说，现在课桌都没有了，寝室也挤，教材也没有了，要主任开条子分配才能接。
　　
　　我想告之何，但没有。
　　
　　此刻，孩子母子俩已走在回家的路上了。
　　
　　我给妻打电话里说，太被动了，为什么没掌握好他们提前开学的讯息？妻不依不饶说，总是你聪明，事后聪明。我让电话给孩子，责备说，在家5个月，该早早定下来；不是说好要有大的思想调整和积极心态吗？孩子冒火说，我思想早定了，－－结果你找的人也不行！
　　
　　算了吧，回家去。
　　
　　我闷闷不乐给老伙计老陈打电话，告之详情。他说他只认识一个教育股的股长和另一个财会人员，应该没有问题的事，－－听到这里，我几乎都不想听下去了，但我还是忍着说，那你再帮我考虑下吧。
　　
　　
　　我把昝兄（昝老师）找来，轻责他，你那个烂电话，一早我都给你打不通。他说没费了，才充了。他见状说考虑好，要这边念我好早联系。说着他举起电话就打，喂，老弟吗，呵呵，是我，对，嗯，没赢，输惨了，好几百，呵呵，那有你潇洒……嗯，一个朋友的孩子，对。听筒的回音粗重，孩子匪不匪？昝说不匪哟?比女孩子还平易。
　　
　　昝告辞了，邀我出去喝茶。我说算了，一会儿看连续剧。
　　
　　我静静地躺在沙发角上，也不开灯，良久，才给家里通了一个电话，说，你们要考虑好，定下来，学校，科别，因为现在很被动了，即使回原来的市外国语也不行了，我刚才电话问过，回不去了，原班主任王老师说迟了，满员了。
　　
　　我很晚才睡觉。
　　
　　翌早。老伙计老陈打来电话，说他考虑了一夜，认为还是读高一好，读高二万一赶不走，钱又不能退，岂能皆大欢喜？
　　
　　打电话问妻子，考虑得如何。妻说，念高一好。我说那好，意见都集中统一了，老陈也来过电话，意见是一致的。－－那你们准备好立即过来。
　　
　　我电话找昝兄。他说自己刚才开机。我说我们一道去他的住地外吃早饭，然后坐公交转去新县中。
　　
　　11：30，他们来了。
　　
　　我们四人去县三中。这里原为一所区级中学，因县城搬迁缘故，破格升为县三中。学校规模不大，但正处于创建期，入学相对较易。
　　
　　我们在县三中张副主任的一套二居室里等他安置家具，然后在路上遇见迎面来的李主任，昝兄互作介绍，我们寒暄握手，李让直接去学校缴费报名。
　　
　　我拍拍昝兄（老师）的肩膀说，想不到最终还是落实在你这里，下午有空我们就一道去。
　　
　　中午，告之老伙计老陈。
　　
　　下午孩子正式入学。回来的路上遇见单位老张，他说念高一算了，你也好管，我说也正是这意思。
　　
　　晚上，我们宴谢了昝兄及唐老师，也顺便请来同城工作两位老乡。昝兄中途离席，被一再催等的电话邀去打牌去了。他连连说，失陪失陪，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老弟，我们后会有期，后会有期。说完，他一溜烟出去了。我们剩下的几个，共同举杯，大家齐声说，来，干，干！（全文完）
　　
　　
　　
　　
　　

[ 本帖最后由 梁星钧 于 2012-2-29 16:17 编辑 ]

罗忠继

为了孩子好辛苦啊！问好！

暴雨迎风

读书还是难啊，特别是读重点更难！！呵呵，中国特色，怪现象！！纪实写法，感同身受。

梁星钧

原帖由 罗忠继 于 2012-2-29 16:42 发表
为了孩子好辛苦啊！问好！

谢点评。

梁星钧

原帖由 暴雨迎风 于 2012-2-29 19:51 发表
读书还是难啊，特别是读重点更难！！呵呵，中国特色，怪现象！！纪实写法，感同身受。

　　谢点评并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