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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性诗的诗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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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12 22:1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性诗的诗性
                         ——以“下半身”、垃圾诗为参照
  


                                         作者:梅纾
  
 
                                               一
  
  那豹子一遍又一遍掠过她的身体,却又像草原长风一遍又一遍吹过,而她在他身下辗转翻腾,像一个奉献给寺庙的处女乘着这股风驶向那美妙的,驯服的圣火,勾画出忘却尘世的柔和线条。于是她屏息轻声地喃喃细语:“罗伯特,罗伯特,我把握不住自己了”。
  
  美国作家罗伯特·詹姆斯·沃勒的《廊桥遗梦》如此写性,如此写女主人公弗朗西丝卡的性觉醒,如此写她坐上欲望号列车后的猎猎奔驰:诗意、动感、忘尘,闪射着异域的智慧与春风骀荡。
  
  性、诗歌,这对绝代双骄都是闪耀在我们漫漫人生枝头上的苹果:光艳多汁,令人口水滴嗒,甚至很多时候是现代人枯寂一生中唯二的生命安慰。她们的欣欣向荣、载浮载奔,正好反射出了我们人生的枯寂与荒芜。
  
  性之美好,源于天造地设,而人又源于性,生于性,性是我们个体生命的各拉丹东。凯撒的归凯撒,性本应被大声地歌赞。诗歌呢?她是最具精神性的语言陶罐,圣水盈盈,引领人抵达精神的自由,使人在物质之外的一片云天水岸上自由遨翔。那么性与诗歌这两个尤物欢爱云雨生出的“性诗”,是个宁馨儿还是个怪胎呢?有没有什么艺术标准来框定它,特定意象来驱遣它?它有无历史镜像可借鉴,美学原则要遵循,它到底能在多么辽阔的草原上打马如飞、飞沙扬尘?
  
  正如性别中有男、女这两个正负极一样,性诗也常撕扯着向两端裸奔:
  
  以性挑逗、性刺激、性教唆、性宣泄等展示低级欲念为能事是一端。“在它匮乏的时候,使人陷入痛苦;在它满足的时候,使人陷入无聊”,叔本华老先生这样评价这些东东。将男女之事作为性别两极间的创造、高峰体验来进行审美观照(基本精神、情感、生理欲求之外的)是另一端。
  
  先看一首:你小声小声地说梦话/说着说着,枕边长出了——/蘑菇、木耳、小白菜/再说,又长出了葡萄和蜜瓜/我听着听着就想吃了/听着听着胸口的河水泛滥了/......./冲垮堤坝/泥土散了,夜晚一片狼藉。
  
  这是武汉女诗人夜鱼2010年9月6日应“网络诗选”公开征集优美性诗活动的倡议写下的一首性诗《梦话》。
  
  再看:晚上十一点后我又脱光了她的衣服/在她一双雪白的大腿间/我一直眯着眼睛瞧那处微微闪光的地方/摸了又亲/终于狗一样爬上去/又终于尸体一样滚下来/早上醒来时艳子说我爱你了列/声音湿湿的仿佛带着昨夜的露水/我没有说话/我转过身抱她/可我转身的时候弄折了几枚早春的阳光/当我抱她的手就更用一点力时/她伸手下去/要拔我一根毛/又拔她自己一根毛/接着一根绑了另一根/绑好了给我看/像个卷卷曲曲的十字架/我说艳子这是干嘛呢/她说你猪呀今天不是情人节吗/我就做个情人结呀/说完她把它夹在书中/有刀歹的诗的那一页。
  
  2000年前后,中国诗坛出了个在诗歌中以身体为背景的“下半身”,这是它的代表诗人沈浩波的《情人结》。面对传统温良恭俭让的诗歌,沈下半身宣言“我们亮出了自己的下半身,男的亮出了自己的把柄,女的亮出了自己的漏洞。我们都这样了,我们还怕什么?”
  
  还有:日/是一个生殖力很强的字/用它可以造很多的词/比如日子日前日历/日出日落/日本日圆日语/双休日星期日/日日夜夜或夜以继日等等/但为了文明礼貌和五讲四美/也为了遵守党中央提出的/公民道德实施纲要/有一个词只能做不能说/即使要说/也只能用同居或同房来代替/下面/我就用同房来换掉那个日字/日子就是同住一间房子/日出日落就是同在一间房子里/挺进又拔出/星期日就是星期天同房/夜以继日就是晚上继续同房。
  
  这是“下半身”之后横空出世的,以“下贱”为核心的“垃圾派”的代表诗人徐乡愁的《用日字组词》。该派宣称“活着就是人类的帮凶,我们不如抱着这个世界一起跳入粪坑,崇高有多高,溅起来的粪花就有多高。我们用肛门呼吸”,“一人垃圾,全家光荣”。
  
  将三首诗放在老眼下觑来觑去,我最直观的感受是:《梦话》弃绝“艳词”,择取最素淡的意象写男云女雨,如素炒三鲜,甘口爽心,不厌不腻,让人憧憬。《情人结》固然有玩世不恭、自嘲的成分,解构了伪崇高,但多少让人觉得有那么点恶心。这恰是“下半身”的一贯伎俩:将性爱、性器官一一裸示,将微妙曼妙的“性心理”、性事置于太阳底下粗鄙化。《用日字组词》在调侃、小幽默之外,果真是粪花四溅、一片横扫。
  
  性爱本身是美好的,但不同的人写出来却是垃圾与优美截然有别,这说明诗歌的美、丑是与诗人的精神高度关联着的。
  
  网友丁友星在《中国诗坛的两大黑暗:一个是下半身,一个是垃圾派》中直指:下半身、垃圾派的发展旁逸斜出,以美为丑,以丑为美,造成了一定意义上的诗歌黑暗,并以其黑暗蒙蔽了一部分缺乏判断力的诗人的眼。但作为意识形态的文学艺术,长此以往,它们却会毒害社会、腐烂社会、损毁民族精神与人格。网友“恶你一把”说“从“下半身”到“垃圾派”,是从“流氓写作”到“恶心抒情”。
  
  在我看来,液体、凤体、梨花体、羊羔体、肉体、性诗、垃圾具有审丑、反崇高、解构的特质,一定意义上释放了一个时代的部分人群的情绪,也扩大了诗歌的表现领域及体裁探索意义,还具有部分的革命性,但关键是怎么去表现,关键是是否在审美视野的关照下,有所发挥。
  
  古今的文学作品几乎没有不写男女偶合,即学名叫“爱情”的东东的,而写到爱情,就难以回避写性。性作为人的“食、色”之大道,是成年男女们在夜色中、在地下,在一切可以的时间地点津津乐道的最重要的活动之一。在完成传宗接代、繁殖生育这一功能后,性的娱乐性、游戏功能就凸现出来了,不管做者是羞羞答答,还是愉悦呻吟。而性在当下,早已不是武松拳头下的老虎了。一年一届的“广州性文化节性博览会”声名日著,苏州周庄的性博物馆也是堂而皇之,观者众多。于诗歌而言,上海举办过“一个江南美丽女孩创作中国第一部性诗——2009年9月13日叶钊岐“性诗歌朗诵”专场。但有一个不容简化的问题是当《金瓶梅》、《废都》都日常化,不能在大众间激起任何波澜后,我们的诗歌该怎样写性?
  
  是像古代宫廷诗、少数民间俚曲样的写些贵族姥爷、文人骚客们互相陶冶的艳情酬唱之作,还是如《肉蒲团》、《金瓶梅》般的一杠子干到底地有性无情的大旨谈性?是像《九尾龟》这样的狭邪小说步入喧淫的歧路,还是如《废都》、《色戒》似的有情有性地以性为枪讽喻一个年代?还是直接以地摊文学为师,大写:淫荡的眼神、鼓胀的乳房、白花花的大腿、荒草似的阴毛、烂菜花似的阴道、弯刀般的阳具、嫖客的淫笑、娼妓的低吟,将男男女女置于床上,让欲望和性事淹死他们?还是将人的“原始性”、“动物性”、“生物性”奉为万仙神器,只追到“远在达尔文的物种起源之前的地方”?
  
  苹果教父乔布斯说,跟随自己的心,总有一天会找到自己的事业。克隆一句,色情诗歌、下半身诗人、垃圾诗派跟随着粗鄙,总有一天会找到自己的耻辱柱。
  
  当下新诗,与白胡子飘飘的《国风》、《离骚》比,不到区区百年,可谓黄口小儿、胎水未干,到底该如何来撬动古老而又年轻的“性”这个妖精?
  
                                               二
  
  优美的性诗必然是诗性郁郁的,必然是讲究“中庸之趣、平衡之美”的。
  
  所谓性诗的“中庸之趣”,是指诗歌要在“性”与“情”间找到焊接点、瞧准黄金分割点。不写性,那不是性诗,也就不足以展示“性”的暗河下的自然人性、清澈美好以及它上等青花瓷样的光洁质感;不写“情”则又会坠入“下半身”、“色情文学”的泥穴,爬不出堆积在文字中的性器官。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中庸》。性诗就是要有这种“中庸精神”,因为表面看来性诗的写作是一种趣味,实则是对现代健全人格的“人学”目标的追求。它以诗为载体,指向“美”,兼具“善”和“真”,这样才能既高雅,又能去虚伪、避矫情。具体说来——
  
  性诗的诗性、“中庸之趣”在分寸上的表现应该像高中生恋爱那样,很纯又很暧昧。
  
  首先性诗要有分寸:优美而不猥亵,写的是性,目标却是情,却是追求审美愉悦,以美、崇高为价值取向;它不能是A片,也不能是******,朦胧但不浅薄、直白,屏蔽引诱、把玩。比照而言,低俗的性诗则是自慰器、震动棒,是引人坠入动物世界的民间“春宫图”,它们或者流黄、或者血腥或者暴力,与美感绝缘。我们既看不到高尚的文学作品对优美人性的“召唤”、也没有审美欣赏中的“未定点”、“空白点”或者“期待视野”。有人把低俗性诗的诞生归因于西方性解放思潮的兽性泛滥,归因于封建文化中的老太爷们肆意虐姨太、玩娈童的影响,为性诗动则就白花花一片肉、红乎乎的一堆器官辩护。其实遁向西方性解放、封建文化糟粕都是一种托词,翻译家姚风说得好,诗歌的生态环境与个人的写作关系不大,诗歌是非常个人化的劳动,任何环境都不该影响或改变你在心中坚守的写作。
  
  性诗的诗性、“中庸之趣”在审美上应像成熟、风韵的女人。
  
  前述夜鱼的诗歌风格,是一种日渐成熟的风格,网友风荷在《夜的安乐园或鱼的传奇》中说,“夜鱼的诗歌也有着最切身的温暖和空灵,诗歌仿佛就是她自己的传奇,有着瓷器一样的清澈和淡定,以及对于命运神性般的敬畏和感恩。怀一颗干净的心行走,夜鱼注重对自身内心的探视与挖掘,她的诗歌诠释的就是她灵魂的密语。她的诗简洁丰厚,她让那些大众的词汇散出自己独特的质感之光。”在这种风格笼罩下,夜鱼写的性诗《梦话》自然有“中庸之趣”了:含蓄又优美,朦胧又有所点击,在性与诗之间找到了较恰切的平衡之美。
  
  诗性、“中庸之趣”的性诗常引发审美的心理快感,而不是性生理快感。它如同成熟妩媚的女人,既不用暴露来证明自己的性感,也不遮遮掩掩、矫柔造作来西施效颦。她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自然和风韵:真实、自我、简单、快乐,引人向上,心生美好、亲近感,却并不会引人将手伸向自己或者别人的裆部。
  
  美国著名诗人华莱士·史蒂文斯说:“金钱是一种诗歌,触及到人的存在本质,金钱和诗歌在不同的方向上救赎着自我。一个影响着一个人的生存质地,一个影响一个人的生命质地。”
  
  我想说性诗的高下、优劣决定于我们的审美质地。
  
  性诗的诗性、“中庸之趣”在技术层面讲究语言之美、意象之美、意境之美,主题含蓄优美,意境缠绵哀婉,像琥珀样内嵌诗性特质。
  
  中庸之趣的性诗就像西方的人体画,比如威廉·布格罗的半裸画吧,健康、阳光,充满智慧、灵性,有着欲说还休的特质,“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
  
  
语言之美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管道升《我侬词》)。
  
  两个人的欲打碎重做,云雨之欢,永远合体的一腔情思、情欲,在铺陈和白描的手法中透纸而出:真实、酣烈。而这是借助似面谈似叙说这样的语言的朴素美升腾出来的。比较于有“中庸之趣”的这种优美性诗,色情的性诗则是语气粗俗、意象粗陋、语法粗糙、语词粗鄙。像薛蟠的“女儿乐,一个毛毛往里戳”就是一个经典文本。
  
  
意象之美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1300年前,酒至半酣的大唐诗人李白为肥美的杨玉环写下了清平调词三首,这是第2首,也是一首性诗。无疑这是一首华美香艳的优美性诗,将皇帝老子床上的那点事写得美好、艳烈,含情含娇。“红艳”的色彩意象,露、云雨、巫山等特指意象,都是朝向“性”的,都很美。

  
意境之美
  
  意象等具体、细小的元素构成了诗歌的意境。下半身写“性”动用器官,垃圾派写“屎、尿”,选取的都是粗鄙的意象,这或许与“下半身”是流氓是贱人,“垃圾派”是刁民是人渣的身份有关。当诗歌里充斥着生殖器、鸡巴、屎、尿、垃圾的时候,优美的意境就不知道从何而来了。陈傻子在《我为什么要写性》中说“中国的所有汉字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更高尚,或者更卑贱。比如‘米’就和‘屎’是平等的,比如‘阴茎’就和‘口腔’是平等的等等,都是生活和人体的一部分,为什么只能说‘米’而不能说‘屎’呢?为什么只能说‘口腔’而不能说‘阴茎’呢?天下没有这个道理”。
  
  虽然汉字是平等的,但它们在生活中一旦约定俗成后,其能指意义就不平等了,米能下锅,屎就只能入厕了;它们飞翔的语境也不平等,正如同我们在厕所里不适合宴客大嚼一样。
  
                                          三
  
  博友雪峰曾发问:“性爱诗歌,真的就是下半身的灵魂,真的就不可以写得既文明而又优美?如果说人的上半身承载着包括知识、文化、传统、哲理、承担、思考等的使命,那么,我们的下半身就真的只有低级、堕落、淫秽、污浊、变态吗?而诗歌作品,就真的写不出人类对于性爱的苛求,自由的呼唤,灵与肉的和谐以及高贵典雅的吟唱了吗?”
  
  在这个被IE、IM、IGOOLE、IPHONE(分别对应的是:网络、即时、想象力、视觉新贵苹果手机)等电子产品解构的时代,博大积极的诗歌精神被空泛、悲观的诗歌精神、横流的物欲所鹊巢鸠占,自然诗人们难以写出旷世清绝的奇音。网络时代的很多诗人的生命支点——人格精神被抽空,成为了空心人、稻草人。而他们生命中最阴暗的一面,在物语、性欲等的挤压下,像黑黝黝的宇宙黑洞朝着世界打开,他们深陷在小我与大我纠结的泥诏中而不能自拔,以致于在他们贫血的文本里:色情口红、政治调侃、娱乐八卦、历史戏说、文化噱头大行其道,诗歌的诗性如2011年的股市样一路下滑。30年来:朦胧诗时,北岛们还有《我不相信》、《一代人》标举的英雄情怀,但他们已经是只想做一个人了,后来“童话诗人”顾城在新西兰激流岛杀妻、自戕,连人也没做成;到了于坚、韩东们的日常主义,诗歌再次顺着《大雁塔》滑向《尚义街6号》。伊沙们,一湐尿,在《车过黄河》的瞬间,浇在母亲河的神龛上,将千年的文化“解构”,诗歌精神再次陷落。新世纪之交到了沈浩波的“下半身”、徐乡愁的“屎歌”,中国诗歌精神更是落红一地:“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才懒得去寻找光明/不如把自己的眼睛戳瞎/我越瞎/世界就越光明”(徐乡愁)。
  
  如此,伴随着十年来网络的功与过、“罪与罚”,所谓的“中庸之趣、和谐之美”的性诗也就在整个诗歌的倾巢之下,岌岌可危了;如此,物极必反,当下也到了正视性诗,提倡性诗审美写作的时候了。
   
  注:本文部分材料来自于、参照于网络,恕不一一注明
  
       梅纾博客
http://blog.sina.com.cn/u/1618096253

文章来源:http://blog.sina.com.cn/s/blog_62ea2fcf0102e2wo.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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