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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词这个词，这几十年国人怕都不陌生，无论是听广播、看报纸还是看电视都偶然有它的出现，某某大人物去世都少不了听一听哀乐，不管是否共鸣共振心情都要沉重一时半会儿。这说的是那些大人物，其实小百姓也会有的。毛泽东曾给烧木炭的战士张思德写过一篇纪念文章《为人民服务》，其实在某种意义上讲也是悼念张思德同志的悼词，更是把这个悼词推向千家万户，达到了喻户晓人人皆知的程度。文革时，这篇文章被称之为“老三篇”，很多人不但非常熟稔，还会背诵甚至会背写。老朽当时上小学，在学校要求背写，经过不断努力最终居然也能顺利地一字不漏的从头至尾背写下来，故把张思德、为人民服务、悼词这些词汇镌刻于心至今不忘。从那时也知道了，革命同志死了，要开追悼会，要念悼词。也清楚了悼词是给好人用的，阶级敌人地富反坏右绝对不可以悼念，更不能有悼词。后来慢慢长大了，方知普通小百姓只要参加了革命工作，死了以后也可以开追悼会，也可以由哀悼，死了也可光荣的享受悼词。
今天想起这个话题还得从一个官司说起。某省的一个知名女作家，为几个自新中国成立后受到不公正待遇蒙冤三十余年的老革命写了一本书，主要说的是自己人整自己人，这几个老同志几十年备受冤屈，身心和家庭遭受了极为不公正的待遇，文革时更是雪上加霜，停职、批斗、下放回农村……女作家得知此事，深为几个老人的事迹所感动，也为他们深深的不平，故而执笔为他们鸣冤叫屈了一把。熟料却引来一场了一桩长达数年的官司缠身，最终以整人者的遗孀完胜，女作家忍辱在报刊上道歉赔罪了事。为受委屈的不平叫屈，不曾想开罪了当初制造冤案者的遗孀及儿女，现今自认为受“委屈”的一方从地方到中央有关部门层层告状，无休止的上访，最终取得了伟大而辉煌的胜利。能整人的人自然比被整的官高位显，人死了，势仍在，其子女现今也是重要部门拥有和掌握一定权力的不俗之辈。几个耄耋之年受屈的老人，过去位卑言微，没有整人者权势大斗不过整人者，今天依然没有整人者后人的靠山大后台硬关系铁，过去告不赢，今天依然败北。从外表上看女作家官司输在了证据上，原告给高院法庭出示了那位已故领导的“悼词”，是由省一级做出的盖棺定论，法庭采用了。面对这样的判决，被告、被告律师和关心此案的所有人顿然懵了，木头一般，之后是无语，长时间的寂静。这场官司实际上输在哪里，众人心知肚明不言自喻。
这里说的不是法院判的对与错，也不是悼词能否做证据，而是悼词的本身。
悼词是什么？人死了，为哀悼其一生为人、为家、为国所作贡献而撰写文章，对其一生肯定和颂扬，这种文章就叫悼词吧。百度解释很多很长，这几十年的悼词概念简而言之大体如此吧。民间旧时称其为“诔文”或“祭文”，后时代变迁文化更新就出现了“悼词”一词，今天也有人称之为“盖棺定论”一说，作为对逝者的一生的总结和评价。
中国人有“死者为大”的传统习惯一说，向来对死人宽宏大量厚爱有加，人不在了，只说好的，不言不是，更不会追究死者的过往不是。一般而言，但凡的悼词皆尽极力赞颂，努力挖掘死者优点和功绩闪光点，挑着捡着死者生前的长处优点说，尽是好的说，死者生前的弱点、缺点、错误甚或是有些“罪恶”，即便是档案里的几个处分决定都只字不提，这已成了不成文的“潜规则”。对官对民基本如此，对官员尤甚。组织对平头小百姓如此，对有头有脸的大小人物头儿更是如此。谁在追悼会上的悼词里听见过历数死者的不是和错误呢，盈耳的悉数是赞美之辞，似乎死者一生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只是奉献和成绩，难得罕见的革命栋梁，没有丝毫过错……即便是几个人或集体的成绩也会把金全都贴给逝者，以示组织的认可和关爱。组织上即便掌握和明知死者确有不能轻易抹去的错误也不会写进悼词里去。如若那样，将会发生什么？死者家属轻则陈尸到你低头删去刺耳的那些“不实之词”的那一刻，重则要死要活闹得你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就饭不能进口觉不能安睡，直至你举手投降方作罢。再说了，给死去的人较什么真儿？写好一点有何大碍？也是组织对活人对死者及家属的安慰形式之一吧。
在悼词上和组织争执不下的大多不是平头小百姓，就是草民就是争出个世界第一伟人光辉形象又有何用。但对那些有些级别的就颇显重要和珍贵了，与百姓小民只关注只盯着经济补助多寡大不相同。悼词的好坏优劣涉及的方面太多了，死者政治声誉和荣誉、家属的政治、经济待遇、位子、房子、票子、子女安置等等等等，相关的事项太多太多。就拿女作家输官司来说，死者当年凭借手中的权力，处于一己私念贪功为己有不说，为了封口，残忍地把几个地下工作者定为历史有问题之人，这几个人背着这样的结论悲悲戚戚的煎熬了三十多年。尽管有权威部门的平凡文件，但那份文件里并无载明为何蒙冤受屈，只说你挨打了，属于冤枉，不说谁打的，什么原因。这也是一种特色吧。但悼词一般把死者生前哪怕是芝麻粒的成绩功劳，何年何月、何地何因说的一清二楚。平凡结论和悼词在这里幽默的碰面了。权力强弱大小多寡几十年后再一次较量，一决雌雄，其结果依然是权大的一方必胜，无论权势强大的一方是死是活。原告如若没有当初省一级评价极高的“悼词”，那场官司谁赢谁输还是两说呢。尽管你说的全是真实的事实，可有组织出具的悼词效力远远胜于事实的效力。可见悼词的内涵和外延及长远功效之影响和作用。
有着几十年的经历和积累了丰富经验，人死了，尤其是那些对后人事关重要的人的死了，家属对死者的悼词格外重视，必须是斤斤计较，句句慎思，行行斟酌，字字推敲，这个悼词对家属作用、用途及影响不可估量，不较真儿行吗？再说一辈子就这一回呀。悼词，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一种死者在世的定论凭证，功劳、贡献、功绩尽在其中。因而人世间就闹出了尸体为悼词扯皮而多日不火化，直至尸体冰冻得变色变形的很多故事。在这种把悼词作为死者给活人讲价钱，不往好处写、不往满意处写不罢休的情形下，悼词们自是千篇一律的极尽歌功颂德，恨不得把死者重新塑造一遍，塑造成完美无缺的完人和伟人，以最大限度满足家属们的要求。这，怕就是现今悼词虚实真伪的基本写照吧。
可笑乎？滑稽乎？想哭，哭不出来；想笑，更笑不出来。
女作家的官司在此等悼词面前输了是正常，不输就成新闻了，就成怪事了。
以往，总是以为各色年终总结一捏一把水，看来比它们更厉害的主儿可能还这儿呢，敢把悼词们提起来沥沥水么？
2012.05.19.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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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吴墨 于 2012-5-20 20:06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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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19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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