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心中的维纳斯

心语

　　我没有审美能力，眼里也缺乏色彩的渲染和层次，尤其是雕塑。我的书房里摆放着一尊维纳斯的石膏像，不是装点门面，也不是趋风附雅。之所以维纳斯能在我的心里占了一定的位置，是缘于自己一次亲身的经历。

　　那是一个大雾笼罩的早晨，山野、田川浸在乳白的液体里，东升的太阳似乎要挣脱浓雾的封锁，涨红了脸，显得疲惫不堪。我骑着单车，穿过厚重的浓雾，急匆匆地赶去码头乘船。我使劲地蹬着车，心急火燎地向前飞奔。

　　真是运气不佳，好容易来到码头，却看见码头上空荡荡的，只听见江水拍击礁石发出的哗哗声，唯一的小渡船隐隐约约正在江中心驶向对岸。

　　此时，浓雾渐散，简陋的码头显得冷清而单调，对面的高楼大厦在薄雾的漂移中露出轮廓。我一见这情景，急得向小渡船使劲地挥舞。心想：完了，考试迟到是肯定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参加公务员考试，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对我一生来说是多么至关重要。我懊丧不已地蹲在码头，呆呆地看着江水缓缓地向东流去，无何奈何地默默地计算着自己还要过多久才能上得船。安惯例，渡船来回一次需要二十分钟——我正在计算着时间，突然，“突突”的欢快声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太好了！”我高兴得一跃而起，差点栽倒江里。真没有想到小渡船竟调转船头驶了过来。我暗忖，这艄公也真不会挣钱，岸这边仅我一人呀！如果在那边多等一会，至少可多赚几元钱。这年头，不见钱眼开的人真不多呀！尽管我满腹狐疑，那小渡船还是开过来了。

　　“嗬，两眼红红的，准时贪睡才迟到的。”一个年近半百的艄公站在船头跟我打趣。他有一张古铜色的脸，身材瘦小显得有点单薄，饱经风霜的脸上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副憨厚慈祥的模样。心慌脚乱的我一边傻笑，一边慌不择路往船舱里跳。一个踉跄没站稳脚跟，眼看龙王爷要拉我下水了，却被老艄公抓了个结实。我回过神来，惊讶地发现艄公是用左手拉住我的，右衣袖被风吹得涨鼓鼓，好像迎风张满的帆。

　　“没右手的。”我不禁脱口而出，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右手。

　　“嗯，没右手，干不了别的，就来摆渡。自从上游修了公路大桥，这渡口的大船已经停开了。山民们抄近路过江，可犯了难，我这个老骨头派上用场了。”他似乎不在意我的冒失和唐突，爽朗地冲着我笑了，笑得是那么的惬意，额上的皱纹成了一条条深沟。

　　“那您为什么马上又开回来了呢？”我疑惑地问。

　　“我看见你非常着急的样子，心想肯定有急事，于是就开回来了。”艄公淡淡地说着，发动起机器向对岸驶去，没有一点遗憾。小渡船劈波斩浪地前进，我悬着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我一路无语，只是默默地看着老艄公操纵自如的倩影。小船像离弦的箭直冲对岸，不知不觉靠上了码头。

　　我推着车上了岸，回过头来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蓦地，老人的形象虚幻成希腊神话中的断臂维纳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鲜明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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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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