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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蚁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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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表于 2012-7-16 16:1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太阳落山前,到房后小山上溜达,是开春以来每天必去的功课。在山坡左右踱蹀,横竖穿行,既溜了腿脚,又放牧了心情,身心俱爽,一举两得。

  于山顶徜徉中,在一处土坎下的细土上,发现了几个圆锥体形的小土坑。坑口大如墨水瓶盖,越往下越小,底部尖尖,坑壁光溜溜的,很规整,很精致。我知道,在每个小坑的土中,都埋伏着一个小虫子。椭圆形的身体,大肚子,小头,脖子长,嘴上长有一对长而尖锐的钳子,既是建造巢穴的工具,也是捕获猎物的武器。它们的颜色,与周围的土一模一样,即便暴露于土面,也很难发现它。我们这里将这种小虫子称为“碌碌痛”。“痛”乃方言,是倒着行走的意思。

  这种小虫子是天生的阴谋家与杀手。它们挖的小坑,是精心布置的陷阱。闲逛的蚂蚁或者其他小虫子一旦误入其中,向上攀爬时哪怕弄出极细微的动静,也会被它们觉察,迅疾从土里钻出脑袋,挥动头顶两只铁钳子一样的嘴锷,向上扬沙,将爬至洞口的蚂蚁等击打下来,一举擒获。它们向上扬沙和逮虫子的动作,一下紧接着一下,猛烈而有劲道,似乎还发出噗噗的响声。我不知道它此时是不是向蚂蚁、虫子体内注射了类似麻醉剂一样的化学物质,蚂蚁、虫子被它咬住后便呆傻了一样,一动不动,被它一点一点拖进土里,从容地吸食体液,大饱口腹。在它们住的小圆坑周围,可见零零碎碎的蚂蚁黑色躯壳碎片,证明了它们阴谋的屡屡得逞,也记录着它们的无情杀戮。按说,蚂蚁嘴上也长着巨齿獠牙,可以叼得起比它身体重几倍的巨大昆虫,发怒的蚂蚁军团滚滚而至时,甚至可以使鸟兽与人望而却步。可现在它遇到的对手却非常阴险,藏在土里暗施杀手。这颇像电影地道战的情形,你打它,看不见,它打你,无处逃。于是,蚂蚁便远远不是对手,在劫难逃成为它的盘中美餐。

  小时候,在家乡高高土崖壁下风化的浮土里,常常见到这种小动物设置的陷阱。出于童时的好奇与顽皮,常常用计谋诱引、捕捉这些埋伏在土里的 “阴谋家”。办法很简单,就是捉一只大蚂蚁,放入它们的陷阱。蚂蚁刚爬动,它们便探出头来捕捉猎物,将自己暴露无遗。我用早已准备好的细草棒,对准其藏身的地方一挑,便将其挑出土外,进而抓获。如果不是用这种办法,任你用草棒在土坑里拨来拨去,乱挑一气,很难找到它。它感觉危险来临时,会在土里倒退着游走,深深隐藏起来。即便你把它拨出了土面,它也会缩起身子,一动不动地装死,让你误以为是一块微小的土坷垃,轻而易举被它骗过,再次显现出它“阴谋家”的特点。

  现在,我又发现了这些小“阴谋家”挖的陷阱,不由撩拨起久违了的童心。我本来就是来散心的,重温一下儿时玩的勾当,不怕谁说我老不觉死。于是捉来一只蚂蚁,投放进土坑里,看小“阴谋家”从土里杀出,将蚂蚁生擒活捉,拖进土中。我认准其藏身的位置,用细草棒将其挑出,捉到手里观看。小家伙故技重施,使劲蜷曲起身腰,一动不动地装死。我坏坏地讪笑着,嘲讽它只可以欺骗同等的低级生命,对于我,却是白给。只要我愿意,装死等于就是找死。可我没有像儿时那样坏了它的性命,而是将它重新放入巢穴内。眼看它扑楞一下翻过身来,敏捷地蠕动着身子,三下两下钻进土中,藏匿不见。这家伙,是土行孙,在土里,是百战不殆的将军,离开土,就没戏可唱了。

  我发现我喜欢上了这种小动物。可遗憾的是,直到现在,我仍然不知道它的大号叫什么。于是从山上回来,打开电脑,在百度里搜“在沙土上做坑的昆虫”。搜出的结果,不但有文字,而且有图片。对号入座,确定就是这种小动物。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竟然有一个响当当、威风八面的大号,叫做“蚁狮”!这很自然让我联想起南非荒原上有兽王之称的狮子,嗜血,凶猛,残忍,以剥夺其他动物的生命为生存手段。这小东西尽管只是捕食蚂蚁之类的昆虫,可同样霸道,血腥,残酷,不枉享有“狮”的名号。除此外,它们还会挖掘陷阱,伪装设伏,用计谋获取猎物。从这一点说,又胜过蛮勇有余、智谋不足的狮子。

  从此,我开始关注“蚁狮”,每天上山溜达时,找到那处土坎,看它们做的陷阱,看它们利用陷阱擒捉、虐杀蚂蚁等昆虫。也曾恶作剧地把它做的陷阱抹平,看它第二天能否修复。改天再看时,那陷阱又光溜溜完好如初。我想,这小东西一定是在夜里修复了它的陷阱。我还发现,即便没人动它的巢穴,它也会在夜里进行修理,以保持小土坑良好的陷阱作用。我非常佩服它们构筑陷阱的勤劳与耐力,想象得出它们是用嘴一千次一万次地向上扬土,把陷阱整理得精致、完美。同时,我非常佩服它们在土中埋伏的定力,假使一白天没有蚂蚁、虫子闯入,便会在土中一动不动地潜伏着,绝不乱动身躯使猎物受惊,不肯中计“入瓮”。

  我发现“蚁狮”的时候,正是北方少雨多旱的初夏。但凭经验我还是想到,马上就是雨季了。待天降雷雨、大暴雨,它用来捕捉猎物的陷阱注满雨水,岂不活活将自己淹死?即便淹不死,雨浇注过的泥土经阳光暴晒,会板结成一块,岂不将自己封闭、憋死在里面?如果真是这样的下场,这才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接下来再上山溜达时,我常常逮些蚂蚁、幼小蚂蚱、虫子等,投放进它们的陷阱里。我要好好地养着它们,我倒要看看,大雨到来后,它们为杀生害命处心积虑挖的陷阱,会不会成为它们给自己挖掘的坟墓。

  大雨说来就来,而且是特大暴雨。云层低垂、炸雷连连中,天像穹顶破漏,银河狂泻,之后接二连三下了几场雷阵雨。天气放晴后,我又在夕阳西照时登上山顶,亟不可待来到小土坎那里,看“蚁狮”们究竟怎么样了。果不出我所料,小家伙的巢穴被大雨浇注得一塌糊涂,小土坑不复存在,细碎的浮土也板结成坚硬的一块。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悲哀:小家伙,你终于还是把自己活葬了,这真是害人亦害己哪!

  以后照常如旧一天一次上山来。每至小土坑前,我都要驻足观望一会,为埋葬了自己的“蚁狮”感慨一阵。可有一次我突然想到,在我们面对的生物世界里,凡是能生存下来的,必然有着特殊的生存智慧与技巧,否则,就失去了繁衍、生存的前提。这一代一代的“蚁狮”,如果都在大雨中葬身于自己挖的坑,岂不早绝种了吗?想到此,心里像电打雷击了一样陡然一惊,意识到我很可能又被这小阴谋家给骗了。好多昆虫,都有幼虫、成虫两个生长阶段,“蚁狮”会不会也有这样一个蜕变的过程?它们会不会正好需要一场大雨,使散涣的浮土板结,将自己封闭在土层下,变化成了一只蛹?我产生了一探究竟的冲动,找来一根小木棒,在一只“蚁狮”做巢的地方挖掘。没几下,果然挖出一个椭圆形的小肉球,用木棒捺捺,肉囊囊的,有生命活体的质感。我断定,这就是“蚁狮”变的蛹,只待在土中成熟后,便会破蛹而出,变为蛾子之类的成虫,然后去求偶,交配,完成传宗接代的使命。我为我的上当受骗和自以为是,既感到愠恼,也感到羞惭。我把蛹重新埋回土中,想进一步观看结果。

  从山坡回来,我再次上电脑求助百度,搜“蚁狮的成虫”。给出的结果是,其成虫名为“蚁蛉”,形如蜻蜓,只是更小巧玲珑,翅膀可以收回来,样子非常可爱。

  为了求证,我于几天后在山坡溜达时,再次挖开“蚁狮”变蛹地方的土。我看见那只蛹的顶端开了一个口子,只剩下一个蛹的空壳。很明显,它已经羽化为一只漂亮的“蚁蛉”,或许正在什么地方与情人迎风起舞,双双缠绵。

  我被这个擅长于欺骗的小阴谋家气笑了。不过,又非常感谢这个智慧十足的小家伙。毕竟,它再一次让我知道了: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不信你看,“蚁狮”掘墓自葬,竟然是一种假象!


蚁狮与它做的陷阱

蚁狮的成虫蚁蛉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辛贵强 于 2012-8-2 08:50 编辑 ]
2#
发表于 2012-7-16 19:33 | 只看该作者
万物皆有自身的生存法则,包括这小小的蚁狮。生存的智慧,不止是人类所独有,当它蜕变成美丽的蚁蛉时,我们能不对这生命的神奇心生敬畏?
欣赏辛老师的美文,问好了!
3#
 楼主| 发表于 2012-7-16 20:23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万里 于 2012-7-16 19:33 发表
万物皆有自身的生存法则,包括这小小的蚁狮。生存的智慧,不止是人类所独有,当它蜕变成美丽的蚁蛉时,我们能不对这生命的神奇心生敬畏?
欣赏辛老师的美文,问好了!


谢谢万里,小家伙把我欺骗了,害得我难受了好几天。
4#
发表于 2012-7-16 23:04 | 只看该作者
细致的观察,细腻的描写,让人见识了一种小生命喷薄的生命力,它的狡猾,它的奸诈都是那么有味道。生活的文字,精彩的讲述。
5#
发表于 2012-7-17 00:03 | 只看该作者
很神奇的动物世界!写得很有情趣,学习啦!

问好辛老师!
6#
发表于 2012-7-17 05:31 | 只看该作者
将蚁狮的特性与生存技能,娓娓道来,细腻而传神。看其外壳,有点近似土鳖虫。
7#
 楼主| 发表于 2012-7-17 06:10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木门长子 于 2012-7-16 23:04 发表
细致的观察,细腻的描写,让人见识了一种小生命喷薄的生命力,它的狡猾,它的奸诈都是那么有味道。生活的文字,精彩的讲述。


谢谢木门版主。你说得很对,这篇文字我明着写了“蚁狮”这一小虫子的形与行为、性格特征,暗里就是写对事物必须进行深入细致的观察研究的。我想说明的题旨是,任何事物正确结论的得出,以及真理的得出,都是在掌握正确的认识论、方法论前提下,通过大量的观察、分析、研究、思考,由此及彼、由表及里、去粗取精、去伪存真,透过表象,揭示本质,才可以得出的。这样的题旨,反映在文学作品里,自然是如“蚁狮”隐藏在小坑的土里,隐蔽着进行的。因为有大行家告诉我,文学作品的题旨隐蔽得越深越好,所以我就没有公然喊出来。补写在这里,算是一种补救吧。
8#
 楼主| 发表于 2012-7-17 06:14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絮语如歌 于 2012-7-17 00:03 发表
很神奇的动物世界!写得很有情趣,学习啦!

问好辛老师!


谢谢如歌,只当看动物世界吧。
9#
 楼主| 发表于 2012-7-17 06:16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高迎春 于 2012-7-17 05:31 发表
将蚁狮的特性与生存技能,娓娓道来,细腻而传神。看其外壳,有点近似土鳖虫。


谢谢高老师,土鳖虫有核桃壳那么大,而蚁狮只有豆粒那么大,身体是椭圆形的。
10#
 楼主| 发表于 2012-7-17 11:59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太阳神 于 2012-7-17 10:56 发表
观察细致,笔力集中。


谢过。
11#
发表于 2012-7-17 12:30 | 只看该作者
韩开春曾写过一个虫虫系列,现将冰之梦文友写的评论贴在下面,供你鉴赏。

[原创] 童心·虫趣——读韩开春昆虫系列有感
 


  一句名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仁”这“智”皆由心生发。
                 
  好的文章最终是要打动人的,或是给人们留下什么。这种打动不一定非得是大喜大悲给人以震撼,这种留下,也不一定非得是价值连城的硕果。只要能使读者的心一直随着你笔尖流动,去喜你所喜,忧你所忧,娱你所娱,悟你所悟……一切能与你分享,也就足够。我一直这么认为。
                 
  正值这虫醒鸟啼的季节,欣赏韩开春这个昆虫系列,别有一番韵味。这个系列每一篇文章我都细致地拜读过。在这些文章里,你找不到任何的粉饰、刻意,有的只是清新、自然和情趣。昆虫题材本身没有那种世俗的刺激,但在作者的笔下却熠熠生辉,吸引了众多的读者。
                 
  因此,当看到全国有影响力的省级杂志《北方文学》在今年第三期整体隆重推出韩开春长达一万六千多字的十一篇系列散文《天堂里的昆虫们》的时候,我并不惊讶,觉得乃在情理之中。只是由衷地为作者高兴。在当今物欲横流,一些媒体的媚俗、迎合充斥文学领域的情况下,还能有刊物对这些接近文学内在特质的作品给予充分地肯定并不惜版面隆重推出,我不禁为爱好纯文学的朋友们感到欣慰,更在内心深处对这位独具慧眼的编辑深深敬佩。
                 
                 
  翻阅这个昆虫系列,感到韩开春的写作路数与法布尔的《昆虫记》、周晓枫的《虫子们》明显的不同,他没有去效仿名著名人,也不单纯去介绍昆虫,而是以独特的风格,深刻的思绪,细腻清新的笔触,活色生香地写出了虫趣和童趣,并把两者巧妙的融合在一起,独具匠心。
                 
  例如《耙地虫》里,小时候的作者因为贪玩耙地虫,忘记往灶塘添火,做了夹生饭,挨了母亲的打,妹妹又赌气拒绝吃饭,心里充满了委屈和不快,“……可是就在你没情没绪一个人坐在锅门口反省自己的时候,草堆下又爬出一只耙地虫,你一伸手逮在手中,截根草棒插在它的尾巴尖上,看着它拖着草棒到处游走的滑稽样,一种简单的快乐很快袭遍你的全身,妈妈揪耳朵的疼痛、妹妹没吃饭的不快倏忽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段描写细腻、真实而又生动。儿童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就是这么地容易满足,尽管没有更多的渲染,虫儿与孩子们相伍为伴的风景也跃然纸上,耐人回味。不止此篇,整个系列,童与虫两条线索紧紧缠绕,虫趣引起童趣,童趣来自虫趣,一幅幅“童嬉虫舞”的画卷宛如清泉活水,“纯净而美好”,形成了作者自己独特的风格。
                 
  不仅独特的风格是作者昆虫系列的成功,作者细致入微的描写,也很引人注目。在描写农药都药不死的,村里权威人士都拿它没办法的旱螺螺遭遇天敌的时候,作者是这样写到,“那天傍晚天快黑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来看它,一道光亮从眼前闪过,一只萤火虫提着灯笼过来了。只见这只来访的客人不慌不忙抽出细如毛发的两片颚,弯拢来成为一把锋利的钩子,很礼貌地在旱螺螺的外膜上敲了敲,像是在轻轻敲门,又像是在亲密接吻,也只五六下,就见这只体积比它大许多的旱螺螺兴奋地扭动几下身体,便一动也不动了,触角软塌塌地拖垂下来,像一块抹布一样软摊着。客人又是一阵轻吻,主人很快就变成了一滩肉粥。真是不错,知道自己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待客,就把自己的身体献了出来。客人也是老实不客气,在空中跳起了优美的舞蹈,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传递出快乐的信息:快来快来,这家主人真是客气,大家都来做客吧。于是,一盏盏小灯笼接踵而至,接到邀请的萤火虫们都来共进这餐丰美的晚宴了。第二天清晨,当我捡知了壳再一次经过大伯家屋后时,发现了一枚旱螺螺壳,里外一样的干净,没有半点残余。”
                 
  这一段,作者用了细腻的笔触,生动地描述了萤火虫蚕食旱螺螺这一幕,趣味性自不必说,叫好的是把立体感的形象呈现在读者的眼前。两只小精灵被人性化了,被写活了,它们演绎出了昆虫世界的一个真实的,鲜为人知的小故事。难能可贵的是,内容描写细腻而不拖沓,生动而不哗众,轻松、诙谐的语言叙述的却是一个令人惊骇的情景。看似轻描淡写,却能抓住人心,给读者以深刻的印象。
                 
  其实,作者细腻的笔触不只是在背着重壳的《旱螺螺》这里,那苘盘盘飞舞的《推磨虫》,发光煽情的《萤火虫》,还有谋杀亲夫的《刀螂》,不停吟唱的小音乐家《知了》,昆虫世界里的美人《蜻蜓》,“女大十八变”的《豆丹》,也还有那“胳膊肘往外拐”的《土狗子》和酿造甜蜜生活的小《蜜蜂》等等,都无一不流露出作者细腻的感情。尤其是点活小精灵的笔触,把读者在不知不觉中,带回了那天真活泼,对昆虫们深深痴迷的童年。《北方文学》杂志编者在《写在前面》中特别推荐说:“作家用细腻感人的笔触,将大自然生物进行拟人化,重回童年时光,……”
                 
  作者之所以能这样细腻的描写,当然是和他丰厚的文学底蕴分不开的,但是我觉得更重要的还是他对生活的热爱,对生命的热爱。在生活中善于观察,善于发现,并能细心地体会这些小精灵的喜怒哀乐,以缜密的思维,对表层生活的描摹进行提炼,然后以那自如的驾驭语言的能力,淋漓尽致地表述出来大自然中的真谛。作者对昆虫世界的感受是独特的,是纯粹的,也是美好的。同时也把这种感受传导给读者,引起共鸣。正如《北方文学》编者充分肯定的那样“以各种纯粹的感受,让人重回童年的时光,让一颗童心观照万物,使读者和作者一起得到了欣赏和快乐,纯净和美好。”
                 
  自然,这份纯净与美好要大家分享,我已经选用了作者原文章的片段,制作了MTV课件,没有接触过大自然的学生从作者的描述中了解了多彩多姿的昆虫世界,他们想象着大自然赐给的惊喜,领略着大自然带给人类的快乐。同时,学生们也从作者的语言中享受了美感,汲取了丰富的文学营养。
                 
  所以在这里,我也该说声谢谢作者。也希望天堂里的昆虫们欢快的叫声唤醒一切,永远伴随着人们
12#
发表于 2012-7-17 12:32 | 只看该作者
[原创] 虫与字的邂逅——韩开春散文观感    敬一兵
  走着走着,路上就多了许多虫子。双脚在无以计数的虫子缝隙里挤着,挨着,抹着走,不得不小心翼翼,敛息轻步。纸薄的心族,我的,禁不住好奇,驱了身体曲下去问问梭织往来的虫子。没有回答,没有不屑,除了一脸的兴奋和急匆匆的姿势。与我同向而去的虫子,无暇顾及我。迎我而来的虫子,更是忙碌营营。终于拦下一只走来的蝎子,伸出了钳子,它顾不上夹我,匆匆地指了指身后的方向,便又急急去了——估计它是要把某个好消息告诉同伴。再去向一只蚂蚁打听,蚂蚁没有迟钝步伐,只给我抛下一句话:先生,放我吧。无奈,眼光只得循了蝎子指的方向望去,乖乖!前方一大帮我认识和不认识的虫子,密密匝匝地把一群文字团团围着,手舞足蹈,心花怒放。毫无心理准备,我就这样知遇了韩开春的散文文字,被虫子与他的文字邂逅的兴奋指引。

  想象归想象。然而韩开春关于虫子的系列散文,就是因了与虫子邂逅之际,虫子灵气的浇灌,还有虫子的身影、特征以及习性的栖息,顿时就让文字盈满了生命的活力,也获得了类似于基因克隆的效果,却不是出自于我的想象,而是栩栩如生地跃然在《扪虱而谈》,《蛐蟮》,《草蛉》,《花大姐》,《豆娘》,《金龟子》,《露猴子》,《蝴蝶》,《红娘子》,《蚂蚁》和《蜈蚣》等四十多篇散文里,分明得很。一个文字就是一只虫子。无论我怎样摆摇摇地欲挣脱这种印象的纠缠,再看一次他的散文,文字还是如虫子一样牢牢爬在我的感觉里,并伸了小脚不停地踢踹着我的心,令传出的音符,知音般激动着我的这颗心,砰砰直跳。与虫邂逅的字,它们太顽皮了。自然,用与虫融为了一体的字来展开散文的言说时,常常映现出类似于蝴蝶般鲜艳的文化色彩,以及象蝎子那对钳子般坚硬的学识基础,进而托举起作品独特的审美视角与艺术空间,赋予了作品相应的社会重量和人性深度,使其具有了恒久的思想价值与生命意义。看似寻常而又微不足道的虫子,还有被虫子浸润得热热酽酽的文字,竟然能够在一刹那间就形成了醍醐灌顶的力量,于我的感觉而言,还真是第一次。

  体验生命的真实,必须超越语言、文字、逻辑、规则和意识的障碍。文字之于虫是没有任何类似于食物般泽惠的,但是,虫对于字却是有着提升的作用——让字获得逼近真实的妥帖姿势。虫的一举一动是自然的,本能的,不做作的。字如果与虫的活动倾轧在一起,字立即就会变得妥帖。这个特点,在《花大姐》中“我在前面的一片绿叶上发现了一只漂亮的的昆虫,红衣上缀着圆圆的黑点,黄豆粒大小,像是一口小锅倒覆在叶片上,也像是我刚买了不久的那个花皮球,剖了一半贴在高粱叶上,只不过是缩小了许多倍的袖珍型,真是好看”的描述里,获得了淋漓的展现。从美学和心理学的角度而言,作者竭力去掉人为痕迹,去追求一种“无笔而妙趣天成”的境界:一方面直契客观事物本身,使事物的本来面目直截了当地呈现在读者面前;另一方面又通过难以用理性的思维来规范、含义更为复杂、意象更为模糊的手法,让文字抵达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境地,从而令文字作为媒介的概念为人所忽略的努力,应该说是成功的。虽然在《花大姐》中,还有许多文字并没有立即寻觅到妥帖的位置,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作者以一种“平常心”进行创作的心理辙迹,还在逶迤延伸,一目了然。妥帖的字,都是驻足在这样的境界里的。“诸佛妙理,非关文字”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同时,卧在《花大姐》中的文字大多没有弥漫出浓郁的书卷气息。我能够嗅到的,尽是闲暇的味道。闲暇——从中国人能够囫囵地接受道家的人生观的事实来看——其根本是平民化的,也是不愿心为形役的美学的出发点,于是我以为,闲暇本质上就是妥帖。沿循这个出发点眺望,就会与心理学崇尚的恬静旷达的观念知遇。

  存于世界里的物质,都是籍由自身的特点来表明真实性的——叶是绿的,虫子是动的。不知道白隐禅师(十七世纪的一位高僧)说出“去听一只手的声音”时,是否是得益于这样的感悟,但是在韩开春的虫子系列散文里,每一个文字都盛满了虫子的气息,不待我走近,早伸了手将我拉住,缠绵之中,尽是欲让我去闻闻味道、听听声音的意思。是的,籍由文字为载体存储的人性,与虫子至始至终都处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胶着状态,并借此酝酿一次冲破人与虫之间的隔阂的机会,是他文字的又一个特点。比如在《屎壳郎》一文的“这屎壳郎长得绝对算不上丑,身材魁梧,一身黑色的大褂,油光水滑,应该是可以迷倒虫子中的许多美女的,要不是因为它喜欢跟粪便打交道,说不定也会成为孩子们的朋友。听说它在国外的处境不像在时庄这样恶劣,比如在古埃及,那里的人极崇拜太阳,因为它推的粪球是圆形,而且有时要走很长的一段路程,很像太阳的升起和落下,所以人们就把它当成了圣物,尊它为圣甲虫,有的人甚至要把它当作护身符佩戴在身上”的字眼里,就能够十分清晰地咀嚼到心与物间的隔阂的超越相应的是人的生命与自然的合一的味道,即使此文的生命与自然合一的内涵还略嫌单薄,表达也未免直露。人的生命与万物之间是没有隔阂的,如果一定要说有,也仅仅是心对物的蒙蔽和割裂。拟人的描述,或者就直接将人的感觉等同于虫子的感觉,才能够深层次地反映出只有心与物间的对峙全然消除之后的人即自然、自然即人,生命与自然在意识的深处高度统一的本来面目。没有理由不为这样的意识所引领的笔触喝彩。

  之外,通过换位思考的方式,从细微处入手,以小见大演绎文字的手段,令文字顿然就盛满了的浓浓爱意,也是韩开春行就虫子系列文章的一个突出特点。从《草蛉》中的“母亲说它叫蚜狮,专门喜欢吃蚜虫,是农民们的朋友”,《豆娘》中的“对于这种小蜻蜓,也即豆娘,虽然也用手捏过它,却多数是看看就放了,从来没有伤害过它们的性命”,《金龟子》中的“它的突围却让你很舒服,原因是它的每个爪子上除了尖端有两个钩子以外,脚掌软软的,挠得你手掌也痒痒的,我小时侯最喜欢把它们攥在掌心玩,觉得那是一种享受”和《蝴蝶》中的“奶奶的故事让我们对蝴蝶有了别样的感觉,我们再不轻易去伤害它们,若是两只蝴蝶尾巴连在一起,即使是时庄最调皮的孩子,都不会随便去惊动它们”等的文字里,十分轻易地就可以知遇到真挚的爱意。表面上看,具有这种特点的文字,都是象果实在压弯了的枝头上静静地、陶醉般地卧着,将一份知遇的温馨守侯,然而在这表象之下潜伏着的,却全部都是一如奥古斯丁所言“植物追求被人发现,这对于它来说就是得救”的那份期盼气息。由此看来,静谧往往是扎根于最深刻的爱之中的。倘若继续分析其间的成因,使片段的因子们合拢来代替刹那间所体验的实有,求得圆满足尽的解析的话,便可以发现因为与虫子融合而产生出爱意的文字,都是聚集在自然权利这个平台上,被浇铸了“所有的生物都无贵贱之分、高低之别和优劣之异”的元素的结果。

  关于虫子的散文不仅难写,也难评论,我个人以为关键就是虫与字“啐啄同时”的尺度不好把握——啐啄如果不能够同时发生,要么就会因了火候不够而生涩牵强,要么就会因了火候过头而晦涩眩阻。如果用“啐啄同时”的标准来衡量韩开春的虫子系列散文,当然也包括我的这篇评论,自然是存在着很大差距的,其中还不乏充斥了大量的摇摆不定、幼稚滑稽、不尽如自然之意甚至苦涩艰辛的情形。然而,这些障碍并没有动摇他的笔触与决心。于我而言,韩开春的虫子系列文章,已经从不同的侧面上折射出了文学之于科学,一如阳光雨露之于禾苗的绚丽光彩。这实在是一件幸事,值得高兴
13#
发表于 2012-7-17 14:33 | 只看该作者
果然好玩儿!辛哥好兴致!
14#
发表于 2012-7-17 15:45 | 只看该作者
很有特点的一篇写蚁狮文章,真是神奇的自然界。这种对自然生物的细致深入的观察,也成就了一篇美文。也给作者如何写好文章提供了一种视角和范本。
15#
发表于 2012-7-17 16:23 | 只看该作者
着眼小而挖掘深,明叙述而暗抒怀。细腻处见目光之敏锐,传神里可想作者之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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