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析诗

低调的奢华

4 《死亡在那一弦上》

一场雨水远远不够
还要确认泥土的软硬
及肥瘦程度
种子复活或似一场赌博
就像这首诗歌要如何泅渡
才能踏着钢索
以只身打马的姿态
在天柱山上截取阳光

疼痛或悲伤的一米阳光
像那些未见面的灵光
在受难的脑子里怀孕
受精，发育，着床
分娩，死亡
我已经习惯这样的下场
就像那夜，你把信撕碎
丢在满是痰汁的戈壁滩

昨天我回到了家乡
久已不唱的黄梅戏在开场
“豹子遇见羊
    俯首称着王”
是啊，安庆出了个王
一个以死写诗的王
此刻，你在天上干些什么
在晴朗之夜溜进书房
还是端坐麦田
听麦子拔节的声响
太阳说你在播种希望
将人间的麻木，地府的黑暗
一起送给七月的花朵
你继续选择在黄昏死亡

命里，都有一对乳房
乳沟是出生
乳峰是死亡
一如女子和男人
彼此诱惑，彼此受难
女子在昨夜亵渎了树根的勃起
男人在清晨退让了喂养蜜蜂的花房
一进一退
给了我一小段隔离时光
在思念中泛起内心深处
最后一滴单纯的泪花
死亡在那一弦上

低调的奢华

5 《无题》

我想节制
在欲望和情感的衔接处
可是一场雨水
一场雨水就打乱了夏日的阵脚
立秋让蝉鸣无处可逃
我坐在一页诗里
细数着秋高气爽和一个声音的丢失
在枕头馍的故乡
疼痛开始着笔
词汇和语法相同
声源切割听觉
角色开始转换
性别不明 地址不详
一滴眼泪在光明处深入秋天的腹地
一只豹子在森林深处弹奏钢琴
一片落叶惊扰了蚂蚁的轻语呢喃
身体不动 太阳不动
天空开始旋转
云朵燃烧着回家
黑夜吐着红信子
我坐在地球的中央
谈及理想和死亡
身后一扇门轻轻打开
孩子，快点回家吧

低调的奢华

6 《你说》

揭语匍匐在洁白的臂膀
霞光瞌睡着涅槃
你说三生太短，一世太长
时间的脚是滴答声
回漾在昨夜失眠的走廊
你说菩萨崴脚，妖魔偷欢
善良是诗歌茁壮成长
在现实逐渐消亡
你说红尘太脏，泥土灰暗
那些聚拢的露珠
灿烂了一整夏清莲的繁华

你说把浮华折叠成寄出的信封
让真诚早出晚归
因此黄土也赐予了你整片森林
在麦黄的季节席卷巨浪
你说杏子青了，李子熟了
你说长江洪水了，黄河干枯了
你说...你还说...
其实我已不记得你说

当北方的枝叶
还未指出春天的方向
南方的河流
已哗哗作响，流进海洋
也许你只是青春激荡
又或是以梦为马
其实都是枉然

单调的石碑
囚禁着每一颗热泪
以及一首首被默念的诗
遵循韵脚和苦涩的风
天上飞翔的是鸽子和屈原遗失的鞋
在黄昏静谧的村庄
吟唱亚洲铜和四姐妹的蜜

此刻，我不知道要如何结束它
就好比明天我还不知如何去轻启
在你说的刹那
我站在坚实的土壤
和你一起闻着黑夜的麦香
算是对你说的信仰

低调的奢华

7 《太阳迷路了》

一颗月亮被一些云
蒙住了眼睛
像一对闺蜜在讲着荤话
还有九颗太阳哪去了
一截铁皮车厢轰响着
成为九点钟的新娘
霓虹灯为她打扮
说着俏皮话
仿佛青梅竹马的玩伴
在食指指向的方向
各自成家
我背负理想的魔杖
刺向站立的铁栅栏
风儿碎碎作响
一场午夜凶铃在路灯下
遇见最后一颗太阳
太阳不会设陷，也不会伏笔
太阳只是不停围绕操场旋转
像是在寻找指南针纠正航向
在飞机赛过星星的刹那
小麋鹿回家了

低调的奢华

8 《我歌颂三月》

诗在初春三月发芽
我没有把它立即拉长加粗
只是不停的浇水松土
等待着它在风雨中坚强
或是死亡在地球的中央
腐烂 化作下一次
破土而出的勇敢

我歌颂三月
不是悼念一个太阳的瞬间爆炸
而是在故乡的土壤
三叶草在茁壮成长

我歌颂三月
不是为了孤筏重洋
而是在海子飞翔的方向
蒲公英在追逐迷茫

我歌颂三月
不是因你那优秀的诗篇
而是作为一个老乡
撒下一柸黄土
播种祭奠

可是今天
我没有气力再歌颂三月
想到诗与死亡
想到重重的火车
从你瘦弱的身上轧过
一朵血红的玫瑰
开在母亲失明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