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随心写意的性情佳文

赵 敏

　　　　　　　　　　　　　　　赵 敏/文

　　汪曾祺于上个世纪80年代的重出文坛，在今天看来也是一方奇异的风景。人们都明了汪曾祺的散文有着唐诗的意蕴美和中国水墨画的笔趣，但谁都学不了汪曾祺。汪曾祺不似后来的“文化散文”、“小女人散文”、“旅游散文”那般易于模仿而成为时尚和风潮。所以，汪曾祺那飘逸、淡远、空灵的散文，于有缘读到它的读者都是一份独特的礼物。汪曾祺发表小说《受戒》时，人们惊叹“小说竞可以这样写”，读他的散文也一定会有心中一颤，豁然开朗的感受吧。

　　也许因为我自己从小在中学课本里学厌了杨朔式的动则大象征大抒情的散文吧，早年第一次接触到汪曾祺散文时就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感，发现自己的个体生命原来是多么地需要散文，需要汪曾祺这样的散文。这些年各种名目的散文轮流登场，又象作秀的明星们那样先后消散了。散文中很难再读到恒久的人类终极关怀的情感文字，有的只是煽情和浮躁。读汪曾祺的散文集《京华心影》，又让我体会到久违了的关注生命与灵魂的淡淡忧郁。自称“为天地倡道，为生民立命”的所谓大散文或美文常常因为假和空而为读者唾弃；汪曾祺凡人小事的性情散文反而可以勾画出真境界。《昆虫备忘录》里是这样写“花大姐”的：“瓢虫款款地落下来了，摺好它的黑绸衬裙____膜翅，顺顺溜溜；收拢硬翅，严丝合缝。瓢虫是做得最精致的昆虫。‘做’的？谁做的？上帝。上帝？上帝做了一些小玩意儿，给他的小外孙女儿玩。”随意地勾画，自然天成的对话，“花大姐”的形态，人寄情于昆虫的情愫，天人和谐的景象就呈现于读者眼前了。汪曾祺在《故乡食物》中写到少年时期下雪天，家里就喝咸菜茨菇汤。如数家珍，娓娓道来，写到最后，以这样的两句话结尾：“我很想喝一碗咸菜茨菇汤。我想念家乡的雪”。顿然勾人思乡之情，情境相交，意境悠远。能在日常生活里体味到真趣的人，才是真正积极生活着的“生民”。人们常常为了生活的目的忘却了生活本身和意趣，而文学作品就是要让读者回到生活的本真和意趣里，汪曾祺的散文做到了，且做得很好。

　　汪曾祺的散文直白简朴，却又可以达到让人过目难忘的的效果。他写小时家里在水缸中种荷花的一段文字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时常还会想起来。“在缸底铺一层马粪，厚约半尺，把藕秧子盘在马粪上，倒进多半缸河泥，晒几天，到河泥坼裂，有缝，倒两担水，将平缸沿。过个把星期，就有小荷叶嘴冒出来。”汪曾祺在哈佛大学作题为《中国文学的语言问题》时说过这样一段话：“语言不是一句一句写出来‘加’在一起的。语言的美不在一句一句的话，而在话与话之间的关系。”正是这样，汪曾祺散文语言单独成句是平白的，但句与句之间有一种律动，句与句共同营造出非凡的意境，文章里散发出浓郁的生活气息。

　　读汪曾祺，有一种烟华散尽之后归于本真和明心见性的愉悦。历尽抗日救亡、内战、反右、文革，也从不隐饰自己曾参与“样板戏”策划创作的汪曾祺对人生可谓悟得通透了，才写出了这样空灵淡远的性灵文字。平静的文字背后，有一种历尽沧桑我为海的沉着生活姿态和深厚的文学功底。从喧嚣回到平静，从物欲膨胀回到人本关怀，从团体回到个体，从符号回到事实，这也许正是汪曾祺散文想要向现代人所昭示的。所以说，汪曾祺的散文是传统的，同时又是现代的。这样的散文定会有长久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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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眼看

人们常常为了生活的目的忘却了生活本身和意趣，而文学作品就是要让读者回到生活的本真和意趣里，汪曾祺的散文做到了，且做得很好。

这样的散文当然受读者欢迎了。

谢谢作者让我进一步认识了汪曾祺。：）

赵 敏

谢谢楼上的眼球，您太客气了：))

吴安臣

曾祺那飘逸、淡远、空灵的散文。
以前读他的文章很不理解，现在阅历多了些，加上赵老师的评述就更明白了些。

赵 敏

安臣老弟过谦了。问好！

微风轻行

正是这样，汪曾祺散文语言单独成句是平白的，但句与句之间有一种律动，句与句共同营造出非凡的意境，文章里散发出浓郁的生活气息。

　　


好！
楼主的文章真是写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