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醒者,著醒文
――王克楠文学理论及创作实践之浅析
梁星钧
一
许久以来,我对王克楠先生的文学作品及理论(以下简称文论)始终是读读写写停停,停停写写读读,当然其间不乏间入一些别的事务,但主要还是为了歇息以静观。这如摄像观景,取不同的视角,尽可能辩证而审慎地梳理,以定格或颠覆自己的认识,而尽力抵达事物的本态,揭出一些规律性的东西。这可具体释为一个“准”字,一个“深”字,一个“宽”字。克楠先生从文体涉及了散文、诗歌、小说、文学评论及理论,从场所涉及了论坛、博客、沙龙和纸媒,从写作题材他涉猎更广,这于一个立志解读者来说,无疑带来了阅读范围及理解层次上的难度,也是对解读者功力及毅力的考验。这也是我长期滞留不前的主要原因。
显然我感到了一丝认识上的困惑。一是要不要把他的作品和文学理论作分段考量,但这很快就否定了,因为他的文论是个无以分割的整体;二是单就他深广涉及的每部分,要不要分条陈列,如此就有点想读其专著了(无奈手上还没);三是想通过对他的解读,以理出一些写作的规律,并试图设想下他在文史上的地位及作用(当然这于我更困难)。于是我一稿二稿地反复写,面似成文形式的变换,实为内容的调整把握及限定,更为定位和定格的问题。显然这些均唯一地指向――我到底该怎么评介他。
我以前多评介单篇,或某专集,或部分系列,而极少这样全面地考查一个人,尤其又是这样的实力派人物。人有时莫明其妙地畏缩:一是太熟识者。因熟了平时说话就口无遮挡,无所顾及,而要严肃起来,上媒体做文字,反倒没话可说,因唯恐这时不深刻,没推敲,对文字也特别讲究了,要说不随意也不是,而是怎么透过随意而庄重,而“正儿八经”地“文化”起来。我不说王先生有多熟,但网上还多有接触,时间也不短了,他鼓励我评他,我反而拘束起来了;二是名人或有影响者。大家似早有共识,形成了固有的态度,要新论或颠覆这些难,要拿出自己迥异的见地更难,如你没说服力,实力,功力显然不行,弄不好会费力不讨好,还会落人笑柄,这就是许多人评论不能善终或评论难吐真言的根本原因;三是怕自己浅尝辄止。对一个尤这样的人做专评全评,没相当的时间及作品研读是不行的。
为赏好王克楠先生的文字,我曾多次抽身陷其文字汪洋的兴狂,而“优美地转身”,把久搁的一些人的文章读了。这样既如释重负地完成了任务,又有了自信和热身。这下再回头继续,似有一丝轻松,或至少心无旁骛。军事上称之声东击西,或围魏救赵,或围点打援。显然,这时腾出的手已不是原来的手了。所以我但愿自己的这一评,作为我评论二阶段结束之漂亮战役!――当然如此也有别的好处。即让我不失时机地拉远了镜头,变换了焦距,并有了对比,这样反观起来也易清晰地观其本质,以及佐证和定格在我心目中真正建立起来的文学品貌及特征。这个效果或称方式,是我以前从未有过的首用。当然这既含我个人敬畏,专研精神欠缺,更含对王先生创作文论的知之不多,也跟自己的自信缺乏有关系。好歹这件事我是跑不掉了,先生已公邀我谈感受,我既欣喜被人需要之幸福,但又惶恐这又何尝不是对我的检验和鞭策。好在人的成功有时是逼出来的,是“需要”的结果。如此,我就再没理由避缩。《亮剑》里有一句名言,就是明知对手不敌,也要敢于亮剑。当然李云龙有自己诡异的土战术,不然他没那么自信,但亮剑精神是主要的。所以我没有理由不接受,并尽力把这事做好。下面我略作简述,算是给大家对王克楠先生文论作系统而全新认识的抛砖引玉吧。
二
当醒者,著醒文。这是我对王克楠先生文论长期思考之后得出的结论。
该提法有可能遭质疑。质疑者反问:谁不清醒,谁没有清醒写文呢?这倒也是,难免会打击一大片,将自己陷入孤立,也将王先生置于不利。但我还是要说,许多人只是随流,合众,没脱离一般创作文论的规律,做人云亦云的解构重组与跟风,他们充其量也只是生活记录的忠实保持者,他们常处追赶之姿,看齐之态,始终在踏别人的节拍,踩别人的脚印,裹世染俗,当别人的“捕捉”者,作生活的“备忘录”,最多为熟悉的风景再添熟悉,也就是你有他有我也有,我原来逊色你落后你我现在都有了,赶上来了,虽图思求进者也有,但因功力原因,功夫原因,精气神原因,境遇等不一而足的原因,他们只能停留在某一刻度,止步了,不能前进了,望洋兴叹了。当然话又说回,无法太寄希望要求,世上的绿叶总比鲜花多,肉也比筋骨多,再说这样的结果也省事,便捷,轻松,极少犯险,因你穷经皓首,齿须掉尽,有时也枉然。因为在我看来,文学这东西,天赋占一点,后天的悟性占一点,勤劳占一点。这样你才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本事,也才有力挽狂澜的力量,超群的卓见,“天机”的东西,否则,你只是那层次,那境地。再说,实际上,我们无法需要人人如此,能够作一个好点的历史记录保持者,综述者,已经足够。一个人只能挑百斤若硬压千斤,就只有被压成肉饼,碎片,最后,连生命都没了,劳命伤财,得不偿失。当然奋力前进的精神还是要鼓励和提倡。故那些真正的文学上的开疆拓路者,披荆斩棘者,他们的创作虽也是创作,却为更高层次的创作,在此我称之醒者。
我参加过几次他举办的文学沙龙,感觉他确实一针见血,语惊四座,见解精粹而独到。我甚至都不想听别人说话打断他,希望他一直讲下去,搞“一言堂”。这也非我崇拜,事实上我没有崇拜过谁,只有喜欢,而且喜欢的都不多。
我是特别注意到他说的那些全新的,自己的,深入浅出的,非那些知识渊博,出口成章的老学究,也不是那些动辄文绉绉的一眼就知的酸“文人”,更不是狂妄自大,老子天下第一的唯我独尊的盛气凌人的高端者的东西,在我眼里,他只是一个和善的中年人,与大家客客气气的谈话者。他更多的时间和功夫放在引导,提出话题,广纳多方见识,不时小有总结,实为导引,也有包容,推动交谈的深入。因为这世界非他一人的,也非他一人说了算,百花齐放才是春。我一般发言少,当然也没参与几回,或忘了,或忙别的事耽搁了。我一般只埋头记录精辟处,或多的是思考。实话说,我由于参加少,经历这种快捷反应场面有些不适(当然他们事先发出了研讨的命题),思维实在还赶不上这节奏,打字也慢,又想又打字的事我不太习惯,有些意思也无法在短时内形象地表述。但我一直在听,在记,在思,也不时暗问自己,什么是文艺大家,文学大家?在我简单之人的简单看来,就是把复杂化简单。什么是小家?就是把简单也说成复杂(当然大家有时也把简单说成复杂如1+1=2的证明)。具体说来这也许就是那些看似其貌不扬的“糟老头”,还有那些深藏不露的高手。他们不是严格意义的出口成章,满腹经伦,并非一般人理解的知识仓库和宝库,只知道背经典背经验背辞条,而是水,是老子《道德经》里讲的“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这既是一种姿态,也是一种哲学,这里面涵义何其多,我们可以借以低姿高态,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也可用其柔能克刚,滴水穿石的道理。我认为先生早悟此道,稔熟于心,故他说的是自己的话,见的是自己的解,是滤掉繁华,留下简淡,然而这简淡不是普通的简单,而是千帆过尽,只见静海,这显然是有后的无,多后的少,大后的小。我们看一样高端的艺术品,表面看素淡之极,然而,其内质,其刀功,其布型,其一气呵成的流线,增而减,减而增的暗迹,你是不可想象的,一般人眼里看不见。也如我常举的女人,当你为小姑娘时,处处怕少了展示美,花哨那时是你的本钱,当中年后,你丰硕了,就不再注重这个了,或至少不作为重点,你一般求的是素净,仪态,端庄的气质等这些淡而有味的东西。克楠先生是不是艺术大腕,我说了不算,文学界说了算,而实际上说了算的,当为时间历史,以及数以万计的读者。文史上有一个悲哀的事实是,生不留名,仙后而荣光乃大。近遭犯忌,远才逸香,外国的月亮终比中国的圆。这当然是距离美,但我要说,是心态丑,是人类的劣根心态作怪,也是人类一些俗见的丑陋与不堪的显现,是一些人不单是不了解,无暇顾及所能自圆其说,完全可以说这是灵魂丑陋甚至肮脏的表现,也非什么盖棺定论所能了事,我们最好和有效地心平气和地归咎在人性本身固有的劣根性的残存上。但我可以毫不客气并自信地至少是悄悄对自己说,克楠先生有这样的潜质,他正紧走慢赶在这样的光明通途上。他是潇洒而自然的,他行端坐正,有了自己的路径。我是衷心祝贺并祝愿的。也是以微力鼓与呼的。
我读评过一些人的作品,也正在对一些人的作品感兴趣,但极少触及其理论。王克楠先生这里绕不过,不谈他的文学理论没意思,简直就缺了巍峨大厦的一角。抛开这个谈创作显然至少是失色,不完整。一个人是两条腿走路的,有时需拐棍,手也可以并用,人反正是从那样走路的动物进化来的。克楠先生文学上用的创作和理论并行,纸媒和数字并行,而且还用了文学评论,戏剧书写等作为自己的拐杖,使他更加全面,更加充实,更加生动而有经验的佐证和说明。换一句话说,他与一般的作家不同,一般的作家固然有理论,有创作,但理论不系统,不全面,不深刻,不精粹,更难谈独到,一般作家也主要表现在没形成自己的东西,只为生吞活剥的食古不化如吞食的饭菜,还没有化成血,升华为精气神,吐出的仍然是废气,带着饭菜的味道。而先生的独见具有前瞻性,颠覆性,构建性,发现性,这在我读他与杨献平、杨永康、峻毅、朱朝敏等的对话中,我一次又一次读到了。这一伙作家文友,未来的名星大腕,真正成了中国散文界的开路者,在他们身上,呈现了难能可贵的锐意拓新精神。下面我略举下他的几个理论辞条。
一是关于散文主张的“涩痛说”。
王克楠先生之所以有自己的“道道”,在于他不惟上,不惟书,只为实,也在于他深刻的创作实践总结和发现,更在他犀利的穿透性目光,如一把锋利的刀子,能割开物象的表皮,切入文本的内里。在这点上,我一直觉得他更像警探,似画家,有过目不忘,洞穿彻照的锐利和犀利,当然,他本身是诗人,是一个好诗人,诗人本身就具有高度凝括生活,提升艺术形象的本能和本领。他说过,写诗最好的状态,就是“神经病”状态,当然此“神经病”非彼“神经病”,当为一种感觉自觉和高度自觉,意识形象奔腾,热血喷涌的巅峰状态,“神兮兮”的状态。他说“散文最好的语言就是“钉子”,让你眼疼。”此“涩味学”,我深以为然之。文学的根本是表达什么,在我看来,非脱离生活本身之上的所谓“艺术虚饰”,也非生活原版的摄像,这种全虚全实,或让作品失真,或呆板凝固,应为介于两者之间的“夹缝”,确切点说,它也不仅仅是表达心灵,情感的浅表层,它更应表达心灵情感的体验,该体验既要深刻,宽泛,更要独到,照样是文学的典型化,“这一个”,正因为典型化,有自我,也才更具有一般性,大众化。这如同食物进入人的消化道,仅吸收变成了血液还不行,还要通过运转全身,通过心脏搏动及运动情绪助劲,让热血升腾,升为人的精气最后达“神”。从此意义上说,他的这种“涩痛说”,我认为就是文学语言题材等其它的精气神。涩,就意味着矛盾,就意味着冲突,就意味着辩证和文学的二元或多元对立,也意味着书写苦难,平视卑微,同时,这也是一种敬畏生命,尊重自然,正视生命本质的真实,勇敢的姿态。世界的本质是什么?大地的本质是什么?有人说大地静美,有人说世界因驳杂而丰饶,也有人说世界因苦难而美丽,这些观念,非人们赞美愚昧,落后,消极,非崇尚崇高,壮美,博大,而是真实地反映了世界的本质,生命的真谛。正因为有这些,我们才有努力,才有奋斗,才有革新,创意,也正因为有这些苦涩,痛楚,我们的奋斗和努力才有意义,才充满豪情和悲壮,才充满创造的价值和意义。
他在谈到文学的三境界时说,一重境是“写得美”,二重境是“写得痛”,三重境是“写得满世界都痛”。好一个“痛”字!显然第三重境是大师境。这种“涩”味散文,在周国平主散文那里是平淡加味,在郁达夫散文那里为沉郁,特别是在周作人散文那里是平淡加苦涩。但我认为王先生有别于他们,周作人的重点在“苦”上,而王先生落在“痛”上,事实上他的这类散文篇幅非常多。这是一种尝试和创新,有了自己朴素语言的明晰表述,这于人于已来说,都是一项了不起的发现与贡献,我认为这是文界的一大盛事。
写什么题材不朽?他说“写属于自己心灵的挥之不去且异于别人的才不朽”,这显然是情感体验和独特性的双层意义了。他又说,“真正的写作者,总能听到大自然神秘的声音。”这显然是又进一层。
我们知道,文学的重要本质是表达苦难。该苦难,包括幸福下的苦难,包括鲜花下的绿叶与枝干。实际上,我们的眼睛不只用于望天,而更多用于盯地,你把地踩住了,用力蹬了,才易飞起来。所以表达人间疾痛,书写涩味不仅不是示弱,相反更是隐忍和坚强的象征。
二是关于散文写作之自由精神。
自由就是解放,自由就是释放。自由就是要放得开手脚,解放思想,打开自己的心扉,让物质与精神互通,完成艺术的升华。作者在《自由精神是散文写作里的盐》里写道,“伟大的作家总能洞察时代的秋毫,并发出自己的独特声音”。自由精神是作家“作家个人气质、人格独立、抵达生活本质诸多能力元素的综合”。散文的精神担当是“对人类和民族的文明进程给予足够的关心,并有足够的表达”。“思想深刻的散文家总是可以及时看出人类在各种文化背景的人性异化,看到人类生活的孤独、荒谬和绝望。人类在自我发展的任何阶段,都无法战胜人类的局限和恶的膨胀,至多是局部地改善它”,有自由精神的散文具有“唤醒”的品质。他认为,“真正有为的散文作家是反传统、反权威的,其心中只有一个权威,那就是以强烈的个体生命精神介入,用自己的眼光重新打量周遭世界。”“真正有定力的散文家只是遵循内心自由的原则和个体担承的精神。”“散文家只忠诚于大地和人类的“善”的趋向,如果说写散文也有主旋律的话,这才是散文的主旋律。”
对于大家比较关注的散文抒情,他指出“抒情不能过分。否则展示给读者的空间就小了”。“善于自己克制自己,是一个散文家的本事。”现在大家对艺术散文的理解多侧重于抒情,其实情感的真伪及深浅很值得深思,同时情感的表露方式更值得推究。对于那种轻易抒情,勉强抒情,为情而情,毫无克制节制之情我们有理由拒绝,有理由鄙弃,这理由很简单:这个世界的主流是静谧,剧烈的对撞和分子运动仅仅是深藏的隐性,没量变到一定程度火候是无以火山爆发的!何况人到了一定时候,写到了一定境界深度要心灵波涛泪水泉涌已经很难。这正如人,我们看到的肉比血多,骨比神多。
三是关于写作的高层次是“宁静“。
在他看来,写作的高级阶段绝非是渲泄和释放,而应当是“宁静”。同时他用对比的方式揭示出,小说需长久地经营,诗歌须入“神经病”状态,而散文则需生性的“恬淡”。“宁静”指安宁和平静,“恬淡”指淡泊和安适。两者相比,都有简淡不浮的意思,都有静而不躁的意思。这个概括和观点我极其赞赏。写文章要激情,是冲动,要灵感的迸发,但着笔时一定要抑制自己的急躁激动与急功,把一切规范都熔化在一种合体的语言文字的运用中,这样出来的才有爆发力,感染力,也才真正强劲。这有点似火,手烤在外面是温和的,甚至是寒冷的,但一旦你抻进去,不化成灰也至少灼痛你。也如前面提到的水,温润而随流,柔软而易碎,然而,你却不可小覤,它一旦形成了气候,仅凭持之以恒的精神,就可滴水而穿石。火见水即熄,他们的外表平淡,然其内质非凡。散文的淡定也如此,因有水的风骨,故就铸成了自己本身的强大。
此外在散文的具体表现手段上,他认为,散文语言的难度就在于“以家常话就可以打动人心”。在我看来,这已经是佛的境界了。而且,也是以老子为代表的“道法自然”的境界。关于叙述他认为散文的叙述非刻画人物,不讲故事,是“心灵的倾述”,是“全神的叙述”,它有别于小说的“全知全能的叙述”。在他看来,散文是强调“印象”,小说是强调细节。文学的最重要的意义在于保住了“人的尊严的可能性”…………
王克楠先生的文学理论包含在他的语录、评论和文字里,也含在他与人的交谈中。要学好和领会这些需时间,也需兴趣和悟性。克楠先生又给我壮胆,说文友多,但诤友少,把我列为后者,这似又暗示我说真话,提意见。我一般喜欢多鼓励新手,或发展中作家,而对实力派作家,则主要是学习并交流自己的感受,当然也大胆提出自己的不同看法。我认识克楠先生不易,理解他更难,提意见就更难,不是没有,而怕以偏概全,见枝叶而遮大树,因差之甚远而引人哂笑。当然,我只要发现还是要说的,不然,我写这个东西就不完整,也因不尽言而遗憾。
三
醒者,顾名思义,清醒,醒悟之意也。在我看来,王克楠先生的文学创作既卓异,又“另类”。打量王克楠先生的创作,我感觉他很好地融合了自己的文学理念。如《一个少年在世界可以做什么》就写得很涩痛。我的初评是这样:文章整个基调写得忧伤,悸痛,苦涩,全文充满了迷惘。它是一个少年对自己人生道路的寻觅和前路的忧虑。文章的笔法具有穿透感,通透性。虽为历经多年后的中年之回望,却尽力还原和逼真了那个少年时代的心态。文章在层次安排上先简介自己的出生和生长,一步步引入人生命运的根源,然后以一次受友人之邀为其父写自传而前去的见闻,顺势而触景生情地穿插了自己的少年往事,该部分又自然成了文章的主体和核心。这两者联络起来的纽带,就是一个“做”的问题,“成长”问题,人生“命运”问题。可以说该文里写的去编校自传是线索,以期揭示自己少年人生命运的源头和走向,用幽默风趣的比较笔墨,以哲思和刺痛的情感创作为基调,以悠缓的语调,一步步将探幽和思考引向深入,取得了感伤,冥想,穿凿,饱满的效果。该点评首次端出,一直珍藏在我心底,写在我的阅读手本上。
《太阳照在赵王城头》也写得很悲怆。我边读边随手写了五小点感受。一是缅叹之笔,考具一个城池的历史兴衰。“赵王城是虚无的,也是真实的”,有文学考古之意味。通篇用比较法,探究之思,叹咏之调。文之可贵处,在于不时切入自己的观点,见解,独思,这于实景考察,实景描绘,恰准表达,无疑有益。如觉得刘勋《赵都赋》有点浮夸,但“若翔云之将飞”的句子还灵动。这样切入切出,使阅读轻松,不盲从,有辩证。这也涉及对待历史文化遗存的文学态度问题。二是由泥土到城池,从弱小到强大再到颓败,遗迹永在,城池不在。虚无而亲切。三是非普通的随俗性介绍,描述,而是考量,探究,按自己的思路去构筑和解析。“先进的东西往往是化复杂为简单”。赵国的强大,源于“胡服骑射”,源于心与心相通(人与马)。作者在写法上,不是通常的有什么,看见了什么,而是顺历史时势,必临什么,应运而生了什么,此法,自然,贴切,真实,饱满的读味,提升了读兴。文章充满强弱胜败转换的辩证逻辑与联系。四是以兴之法,由水想到了酒水,也想到了祸水,揭示那些奸佞害国之真相。用五行之字演绎历史,入点小而视角阔。五是深感作者以悲凉之心,探究之思,考量之笔,从点出发,揭秘千年赵王城池。在这里,精神,文化,盛衰,虚实的尘土飞扬,灵动欲仙。在这里,涩重,忧虑,庄严,肃穆,神圣,激昂,喷薄而出,如一轮残阳,带着它落山前的晚照,辉印着大地,点燃了人们的心灵。惊悉该篇获第四届冰心散文优秀奖,顺致祝贺。
另一篇《长平:无法消失的伤》是作者对于一段揪心的历史,面临该怎么去表述,即怎么去揭伤疤的问题。文章在构思上,无法不提起,又不愿揭痛,这种纠结的心情,作者以总结加评述之法,超越了单纯的理性加学术的范畴,而融进了痛苦的情愫。在具体表述上,作者以干净利落的论断,把战史的重点放在胜败力量的对比,尤其是人心向背的较量上。从述析可看出,赵国输在了轻信和急躁,秦国赢在了智谋和用人。文章旁征博引的借用,有佐证和轻松的双效。
赞赏作者讲述史事的笔法。没赤裸裸,也没文绉绉,轻松里有沉重,调侃里有严肃,风趣里有智慧,点晴似掠过,直取自己需要的核质。总结这场战役,赵国在知己知彼的战术思维上就败一筹。此文没平叙史料的枯燥与陈旧,而是带血带肉带体温,写活了一群“斗士”的对垒,写他们的热血喷张,在国家民族与个人生死面前的考验。这样写,我认为是有温度的,是有新鲜的看点的。万事自有规律,战争胜负的转换终由人定,人是决定的因素。战争的目的是为了消灭战争,缅怀战争的伤痛是预防再次战争。整个文篇充满了战争的悲怆,在反思中让人们牢记历史,而更加坚定地迈向美好的明天。
《永年洼的夜行船》有以下的特点:1、入文随意,轻巧。2、回顾立体,有声:桥的孤影,洗衣村姑的槌衣咚咚,墙被“咬”洞,河水“住”下,“趴”在城跺,雾水相应。这些都融入贴切,做足铺垫。3、意境之清:而似漫不经心,实入骨髓的轻描,在“态”里,在字里,在气(语、韵、流)里。4、构体之谐:一个看,一个游;一个夕阳时光,一个月夜;一个物象,一个人景。总体看是太极的柔功,由此我联想到何以能克“钢”呢?因为“钢”达了熔点,化了水,可流,也可任你成型,但它还是钢;你反复这么炼就,缓冲能容,能包,发力无挡。
此评作者读后给予了肯定和鼓励。自谦道“星钧老师读得这么细致啊,克楠很感动,克楠收藏了。”后又提出了恳切的希望“克楠期望你对我的部分散文做个系统的评论,克楠静静地等待。”闻后我既高兴克楠老师居然这么高看我,然而又突生几分忧戚来,感觉自己不够那述评的水平,怕失先生的期望。不料他却执意并坚持说“梁老师好幽默,柯南没有您说的那么高,不过,柯南有耐心等着您的评论,谢谢。”如此,我再不好推辞了。想的是,既然做了这事,如同当上了媳妇,再怕见公婆也得见。
对他《一个望族的剖析》我如实写下了自己的感受:1、幽趣。平和。徐缓。集中指向了伤感。内功渐强。原来钢铁是这样炼成的,散文是这样写成的。由望族衰落而析,剖历史人性之变,之根,之律。2、考究。质疑。重建。--从小见大,由浅入深。浩浩汤汤,一泻东流。欣赏这样的气度和紧缓有序用笔。
先生的回复仍然是充满鼓励和希望的“兄的点评俄可以成为一篇文章的提纲,克楠深有知音之感,谢谢星钧,我将会在“考究。质疑。重建。”方面作出新的努力”,由此也可读出,先生仍在等待和希望我写评。如此,必须写,尽力写好,如实写,已成为我超越文评本身的涵义了。于是我在原读的基础上,又延伸了对他的阅读。
对王克楠《我的三奶奶》我的点评是:
1、开门见山,显疼爱。(叙述略)
2、叙议抒结合,见重组。(略)
3、流利的语言,好读好记和好思。(略)
4、转述中融入“我”,更见亲切和说服力。(略)
“散文大可以随意的”这句在文里有体现。(大段略)
5、讲故事的方式,若干事件围绕着一主题--三奶奶的拣破烂。(结尾略)
四
王克楠先生在我面前是分明就是一部浩瀚的大书,更是一面无垠的大海。无论在论坛,博客,沙龙,纸媒,我都对他着迷和好奇。也许,我可在短期内读好别人的文章,而难轻易觅清他的文字本象及走向,此“清醒”二字,也是我的灵机一动,算作一个对他的粗浅看法。
“醒”字并非是什么高难,但也绝非每人都可以受用;即使可以领受,也没克楠先生那么名副其实和恰切。这是我许久以来的认识。王先生之“醒”的具体体现为两点:一是创作意识的“自觉性”。该“自觉”包括创作的自我性和成熟性。其“自我性”含自尊,自立和自信。其创作理念的“成熟性”含深化性,融合性,简练性。二是创作实践的“边缘性”。“边缘”指事物濒临某个界限,也指地平线或某个庞大物体的一边。内容含语言的言简意赅性,表达上的色块整体性,架构上的高瞻远瞩性。
王先生之“醒”的功效有三点:一是给人以清醒。我们太需要这样的清醒了。否则我们许多人有可能如此忙乱下去,会迷向而不着北,淹没沉落于浩瀚的文字及文论的烟海里。二是给人以明锐。一个作者,要写点文字易,要写好难,要传世就难上难。这如同世上的一切事,入门几分钟,修炼一世功。这也需要我们融,通,化,凝,最后是通透和彻悟,才谈得上脱颖而出,凌翅高飞,带痕而尽可能脱迹,显隐都做到明澈。三是给人以振奋。在一片颓唐声中,在一片迷茫中,我们需振奋,需王老师这样的清醒,别丢了自己。从此意义上说,王克楠老师毫无疑问是不可多得的风景,是我们写作领域卓越的典范。
克楠先生很谦虚是美德。但过甚则给一些学习者增添了认识的难度(当然作为战略需要者除外)。我们反对任何浮躁的张狂,也不主张过分的谦虚,这个度的掌握我认为是真实,――不但散文要讲“真实”,作人也同样如此吧。当然一个人处处说真话有没有必要?无疑这需要更大的勇气,甚至是强大的付出或冒险。希望克楠先生再增添些自信,希愿他谦逊与自信同飞,坚定与英勇并进,在自己的文路上英勇奋飞!(不胡诌这句我怕结不了文啊)
至此,我说没清自己的感受,如我读没读清他的许多文论。当然我只见了冰山,撞见小巫,就想推见大海及大巫,这难免主观臆断和以偏概全,然而,我只能说我昨天摸到了大象的鼻子故称之“绳子”,今天摸到象腿便称之“柱子”,待我明天摸完了全象,差不多建立象形全貌的时候,我可能就老了,克楠先生的文学创作这头大象,差不多已成海里的大鲸了。(全文1万字)
2011,9-10,新居初稿
2012,1,8塔山二稿
2012,2-3清江河终稿
2012,5-8清江河及老宅定稿
2012,10,10清江河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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