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回归与历史碎片

雨沐

人性回归与历史碎片
　　
　　如果搞不清一件事件的来龙去脉，是很纠结且影响睡眠的。就像我在看电影《人证》之前，反复地听到无数的指责，一位狠心的母亲，她杀死了自己亲生的儿子。
　　
　　因此我决定收看这部老电影。于是我看到了寻找世上仅存幻想之爱的受害者乔尼，他从一双瘦骨嶙峋的手中接过一叠钞票，迈着轻快的步子从一家服装店蹦蹦跳跳出来，把那身旧衣服扔进垃圾箱，仿佛要与肮脏破旧的昨天告别，去迎接一个新世界。只是，当他张开双臂，拥抱他的不是心底里无数设想的美好归宿，而是一把刺向他胸腔的刀……
　　
　　于是，在一连串后续发生事件与历史前移中，在一曲夺人魂魄的《草帽歌》中，一位经历二战蹂躏的形形色色的人物，一个个从历史角落粉墨登场，真相终于大白，那一刻我也终于明白原作者森村诚一的良苦用心，他以一位母亲杀死自己儿子的残酷现实，向世人讲述经历二战荼毒后的人物沧桑历史。
　　
　　影片中的以日本警察身份出现的人物栋居无疑是整个事件的目击者，无论是历史的，或是正在发生的，更确切地说，他一样是二战期间的直接受害者。当年栋居的父亲为了剧中女主人公，为这个当前事业有成的女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这位曾经为了活命在酒吧做过女招待的现议员夫人却总是想忘记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事与愿违，她曾经与美国大兵生下的黑孩子找上门来，无论怎么劝说都不肯离开。于是惨剧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剧情中的警察与行凶者展开了一场角逐。一个总想极力掩饰，不惜毁掉不远千里带着历史真相的儿子；而另一个带着职业特色的人物总想揭开历史真相。
　　
　　随着情节一步步深入，过去的，现在的，野蛮的，丑陋的，无助的，民族的，歧视的，相互依赖却又相互仇视的……女性却永远是灾难深重的受害者，女人也永远被象征为一再被铁蹄践踏的土地，每个人都想从中得到什么，最终收获的却总是伤痕累累。这里的女主角就是这样，当初那个黑人大兵带着征服者的使命，与被征服国家的女人生下了一个怪胎，而怪胎的结局终究是悲惨的，无论他如何的自认为有多么的可爱。这个可怜的黑孩子为了逃离被人歧视的黑人区，把最终的一丝希望寄托在看起来风光的日本母亲身上。可是他不知道，生母的日子并不好过，这片看起来秋收的喜庆土壤，接下来的命运将是枯枝败叶的一片萧条……
　　
　　每个人物的出场都是符合规律的，每个人物的命运最终都是宿命的。
　　
　　遗留在躯体深处的残弹终究是要被剔除的，道具就是那把无情的刀。而握刀人的手是颤抖的，她掩饰不住内心的疼痛，因为残弹早已与她血肉相连。
　　
　　母亲固然要受到良心的惩罚。实际上，她也在良心的煎熬里，放弃了生存的权利。并且，她并没有选择在黑暗中死去，而是一心等待黎明。这个等待里，有对温暖的向往，更是想要在黎明到来时，看清楚这个丑陋与罪恶的世界。
　　
　　把所有的错都归结于母亲，显然并非导演的意图。透过表象看本质，才是影片需要揭示的真正目的。肤浅者往往将一切都归咎与弱者，而导演显然是要挑战整个社会的黑暗现实：二战之后的日本，是一个特殊的时代，对日本人而言，原子弹之后战败的东京有太多的不堪回首。母亲曾经遭受的耻辱，同样是整个日本的耻辱、民族的耻辱。而这种耻辱，显然不是母亲所带来，她也是一个受害者。战后的日本，也并没有从这种耻辱中寻找根源，拥有多个情妇的国会议员，就是日本执政党的真实写照。
　　
　　这部影片，改编自同名小说《人性的证明》。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它都是一部悲剧。鲁迅有句名言：“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毁灭的过程，会像利刃一样凌迟我们的痛感神经。这种凌迟，远比看无价值的喜剧，让人刻骨铭心。
　　
　　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都在读者与观众的心里打下许多的问号：为什么母亲会杀死儿子，她不爱自己的儿子吗？她仅仅是贪慕虚荣吗？为什么她无法容留自己的黑人儿子在生活中存在？黑人儿子的存在，会给母亲的生活带来什么？为什么会带来这些？母亲在惧怕失去什么？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惧怕？追捕母亲的警察，只是因为职业本色吗？他的心里，存在着一个什么样的不为人知的角落？
　　
　　电影也好，文学也罢，只有提出问题的义务，而无回答问题的义务。问题的解答者，是整个社会和社会中的每一个人。
　　
　　在这场灵与肉的洗礼中，所有的参与者，人性回归终是必然的结局。需要赎罪的，不是只有母亲一人。目击整个世件的警察栋居最终放下了举枪的手，因为他明白了这世上很多事情终究是要放下的。另一个浑身沾满历史碎片的美国警察，他的灵魂也是受到震荡的，当他合上那位致死都不愿说一句话的黑人父亲的双眼，无声的大爱与无言的悲哀刹那间充盈每个人心底。
　　
　　妈妈，我的那顶草帽不知怎么样了？
　　
　　就是那年夏天在从碓冰去雾积的路上，
　　
　　掉进峡谷的那顶麦秸草帽哟！
　　
　　妈妈，那是我喜爱的帽子哟！
　　
　　可是，突然刮来一阵风，
　　
　　那时，叫我多么懊恼。
　　
　　妈妈，那时从对面走来个卖药的青年，
　　
　　他脚缠藏青的绑腿手戴保护套，
　　
　　千方百计想帮我拾回那帽子，
　　
　　但终于没有拾到手。
　　
　　因为那是很深的峡谷，
　　
　　而且长满了人高的草。
　　
　　妈妈，那顶帽子真的怎么样了？
　　
　　当时盛开在路旁的小百合花，
　　
　　也许全部枯凋。
　　
　　秋天，在那灰雾笼罩的山底，
　　
　　那帽底，也许每晚都有蟋蟀在鸣叫。
　　
　　妈妈，现在一定是——
　　
　　在那峡谷里，象今晚一样，
　　
　　静静地落满了秋雪。
　　
　　要把那曾经油光闪亮的意大利草帽，
　　
　　和我写在那上面“Y•S”字母一起埋掉，
　　
　　悄悄地、凄凄地埋掉！
　　
　　这首歌词来自日本著名词人西条八十的同名词作，被森村诚一以亲情依据揣进混血儿乔尼的怀里。这首歌由一个儿子丢失了草帽的失落心情，向一个母亲倾诉自己的伤心。而演唱这首歌的，正是扮演乔尼的乔.山中。这个在真实生活中时常被同伴骂为“怪物”、“杂种”的孤儿在谈拍这部电影的感受时说，在影片中，他时常感觉不到自己是在拍戏，因为主人公的一切遭遇他都感同身受，那就是自己的人生。而我在结束这章小记的时候，眼前闪动的依然是那条破败的黑人区，还有乔尼临终的那句话：妈妈，我是那么的讨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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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雨沐 于 2012-12-4 10:07 编辑 ]

吴墨

这首歌令人不忘，情感、人性……尽在其中。也曾看了好几遍，记忆深刻。

柳藏

应该是《人性的证明》吧？
森村诚一也是我曾喜爱的作家，他讲故事扣人心弦，很有阅读愉悦感，而不失人性的追思。
前一阵子地摊上淘到一本旧书《太阳黑子》，也是他的。
作家就跟鱼似的，产得鱼籽上万上亿，到处分散。

雨沐

原帖由 吴墨 于 2012-12-3 16:30 发表
这首歌令人不忘，情感、人性……尽在其中。也曾看了好几遍，记忆深刻。

本是上传这首背景音乐的，只是上传后却没声音出来，有些沮丧。

雨沐

原帖由 柳藏 于 2012-12-3 16:49 发表
应该是《人性的证明》吧？
森村诚一也是我曾喜爱的作家，他讲故事扣人心弦，很有阅读愉悦感，而不失人性的追思。
前一阵子地摊上淘到一本旧书《太阳黑子》，也是他的。
作家就跟鱼似的，产得鱼籽上万上亿，到处分 ...

嗯，一激动就打错字了，谢谢柳藏看得这么仔细，已更正！

陀螺

我没看过这部电影，也没看过小说，仅从朋友们发在论坛的文章里知道个大概。没看过，就不好针对影片和小说的内容发表实质性的评论。不过，个人认为，无论情节怎么悲惨，人性中的暖都不应该被泯灭。

南山菊

那首歌是不错的。你贴的歌听不到声音。

雨沐

原帖由 陀螺 于 2012-12-3 19:44 发表
我没看过这部电影，也没看过小说，仅从朋友们发在论坛的文章里知道个大概。没看过，就不好针对影片和小说的内容发表实质性的评论。不过，个人认为，无论情节怎么悲惨，人性中的暖都不应该被泯灭。

冬天就这么近了，春天还会远吗？

雨沐

原帖由 南山菊 于 2012-12-4 08:12 发表
那首歌是不错的。你贴的歌听不到声音。

麻烦谁帮我上传一下，那首歌我可是听了很长一阵子了，百听不厌。

清荷吴霜

令人深思的影片。静坐细品。有时间一定去去搜来看看

潇湘渔父

　　战后的日本肯定有许多令人不堪回首的事，这个日本女人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一个耻辱的象征，而非爱情的结晶，这并非她的错，而是战争的罪恶。

清风舞雪

问好雨沐。
那部电影很多人看过。那个女子和那位美国大兵当时应该是自愿的，电影中演到他们三口人一起去度假，（后来她成为名人后，为了灭口，杀死了那个知情人，那是位无辜的老太太。）
任何故事或者悲惨都有背景，有大背景和小背景，但是，那似乎不应该成为犯罪的理由。
我们不否认社会、时代应该是个人命运的一部分承载者。但任何时代都不能为每个人的行为担责，因为人性自身有底线，比如母亲永远不能为了自己杀死儿女！这应该是最基本的人性！

虚伪的面子，远远比一条生命更宝贵，这就是我一直坚持的观点，也是观众的底线。不知道雨沐您是都认可这点呵呵。

高老庄主

1960年恐怖而又悲壮的传说

    丈夫去冬上了引洮工地，一直没回来。

    家里仅有的一点荞麦，被大队的人带民兵收去了......

        妈妈出去讨饭，结果路上差点被人捉去当干粮

    回来就疯了，笑嘻嘻对孩子们说：妈妈有办法了，一会让你们吃香香的肉！

    三个饿得半死的孩子，高兴得手舞足蹈.......

    疯妈妈做了一锅汤，让三个孩子来吃。

　　第一个孩子大口大口地喝下，第二个孩子也跟着喝了一勺，轮到第三个孩子了，尽管他也很饿，却忍着没有去接汤勺。

　　疯妈妈好奇地问：“你怎么不喝?”

　　“汤里是什么东西?”

　　“肉啊。”

　　第三个孩子摇摇头：“我不喝，我不能喝。”

　　疯妈妈的眼神变了变。

　　三天后，疯妈妈又做了一锅汤，让剩下的两个孩子来吃。

　　第一个孩子费力地把汤咽了下去，第二个孩子竟然偏了偏脑袋。

　　“你怎么不喝?”疯妈妈问。

　　“哥哥临死的时候，告诉我一件事，他说，这汤……”

　　疯妈妈的目光黯淡下去。

　　第一个孩子喝了汤，精神慢慢好转，第二个孩子没有喝汤，很快饿得奄奄一息，他临死前，附在第一个孩子耳边说了一件事。

　　三天后，疯妈妈又准备做汤。

　　她流着眼泪想，一定要让最后一个孩子活下来。

　　可是意外发生了，她竟然没有找到做汤的锅。

　　疯妈妈很害怕，她怕没有汤喝，最后一个孩子会撑不下去。

　　就在这时，鼻端传来阵阵异香，和自己做的肉汤闻起来几乎一模一样!

　　身后脚步声响起，最后一个孩子端着满满一锅汤来到她面前。

　　“妈妈，喝汤!”

　　他笑得那么大真无邪，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

　　——昨天，为了做汤，他学着妈妈的样子，割下了自己身上的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