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翟

李学

　  　　王河托媒人上翟秀莲家提亲，媒人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她爹老翟连推带搡给轰了出来。
　　
　　躲在里间的翟秀莲，正在拿着手指绕发丝，正在心脏擂小鼓，正在脸上红霞飞的竖起耳朵偷听。爹怎么就能把媒人给轰走了呢？翟秀莲蹬蹬蹬跑到院子里冲大门口的爹吼了一声：爹，我就稀罕王河，我除了他谁都不嫁！老翟刚才往外推媒人，就引得李家婆娘张家媳妇的一大伙子人嘻嘻哈哈看热闹。听女儿这么一喊，老翟脱口说道：噫——！你这个死妮子，我还把话撂到这儿，我要能让你嫁给王河子，我每天早晨大戏台子村的狗屎我吃一遍！
　　
　　月上柳梢头，爹拿着马扎去听样板戏了。翟秀莲梳洗停妥，抹了雪花膏。听到一声布谷叫，就掩嘴笑了。
　　
　　池塘边，柳树下，翟秀莲把爹的话说了一遍。王河紧张地说：那你咋想的？我们俩不能就这样散了。王河搂过翟秀莲，翟秀莲贴着王河的胸膛深吸了一口这让她心动的男人的味道。
　　
　　一大早老翟做好了早饭，没办法，老婆走得早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娘的。秀莲刚坐下，就捂着嘴哇哇哇去院子里干呕了。老翟问：呀？是不是肠胃炎？爹去给你拿药去。翟秀莲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说：爹，俺有了。老翟说：你有啥了？翟秀莲说：孩子！王河的。老翟看了看秀莲微凸的肚子，啥时候，她就鼓起来了呢？
　　
　　老翟一屁股坐在地上。
　　
　　叫了邻居大娘婶子的来缝被子，做衣裳，院子里叽叽喳喳人来人去热闹了几天。结婚那天翟秀莲上了车，从上衣下取出一个抱枕，扔给了老翟。老翟一愣后，跟着车拼命跑了起来。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嗓子：“老翟，以后大戏台子村的狗屎你每天早晨吃一遍，这话算数不？”“对啊！这话算数不？”
　　
　　老翟哭了，老翟说玩了一辈子鹰，临了临了咋让鹰啄了眼呢？这王河的成分不好，这妮子这是年轻不懂事，往火坑里跳啊！
　　
　　秀莲回门那天，老翟锁了门躲了。
　　
　　八十年代初期，村里人都在埋头侍弄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的时候，结婚后的王河跟着建筑队干活，从推砖的小工干到泥瓦工，从一天三四块钱挣到一天二十块钱，那时候在村里就算个能人了。
　　
　　王河隔三差五提溜点下水肉孝敬老翟，王河还没出门，下水肉比自己早一步飞到了大门外。村里人见了打趣：给你老丈人送点狗屎就行了，哈哈哈。
　　
　　王河在村子里招兵买马要建自己的建筑队，爹娘和大哥大嫂都反对，说自己干担风险，像什么事故了、工钱了都是烦心事。翟秀莲说：咱就自己拉建筑队，自己干才有出息！
　　
　　八十年代中期，全国农村那是百废待兴，春天里家家户户盖红砖房子，那等着盖新屋的人都要排队。
　　
　　王河买了村里第一辆摩托车，雅马哈的七千多，敞着西服很拉风的“吐吐”的进了村又“吐吐”的进了老翟的院子。冲着屋里喊：爹，来，出来，我带你兜一圈去。老翟正靠在八仙椅上听刘兰芳评书，慢慢脱下左脚的鞋一下子扔了过去，说了句：娘滴，我叫你个兔崽子整天臭显摆！
　　
　　王河躲过了老丈人这独门暗器，一拧车把一加油门窜了。
　　
　　翟秀莲被送到镇医院去生孩子了！老翟在家坐不住站不住，像驴拉磨那样转圈圈。
　　
　　“翟秀莲生了个九斤重的女儿！”
　　
　　“我滴个娘哎！这么喜欢人吗”
　　
　　老翟听到村里大喇叭英子和聋汉老三的对话。老翟停止了转圈，戴上帽子，果断的出了门。
　　
　　过一条街，胡同口上就是闺女家。一进院门，老翟大声假咳了一声。就听到翟秀莲在屋里喊：爹，是俺爹吗？老翟进了屋，秀莲头上蒙着红头巾，挣扎着就要下床。老翟鼻子一酸，说了句：我来看看我那外甥女。老翟抱过来哎吆了一声说：还怪坠手（有份量的意思）！王河说：爹，俺和俺爹娘商量好了，孩子的名你起。老翟说：你爹娘不会是嫌生了个女娃吧？王河美滋滋地说：俺娘生了俺弟兄四个正稀罕女娃呢！老翟说:那就好！今天初九吧？孩子又是九斤重，就叫初九吧，王初九！
　　
　　王河的父母进门，张罗着打酒买菜，左一声亲家右一个老哥，只夸秀莲懂事又勤快，眼下又为王家立了大功。老翟喝多了，出门就唱上了：河边的绿草佩着大红花啊啊啊啊......这一回，我要自己找婆家啊啊啊啊......
　　
　　一出胡同口，遇见孙老盼，孙老盼一看说：吆！老哥，大戏台子村的狗屎可都满街了！
　　
　　老翟慢悠悠弯腰脱鞋，一下子掷过去说：滚你娘地！老子愿意，关你屁事！
　　
　　孙老盼正中了老翟的独门暗器，老翟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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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暴雨迎风 于 2012-12-12 16:44 编辑 ]

暴雨迎风

帮你编辑了一下。小说不错，常来交流！！

敬一兵

人物勾勒到位，不错的文笔，欣赏并问好。

暴雨迎风

老实说，很喜欢读这样的小说，语言活泼生动，人物个性，故事生活真实，比之那些胡编乱造无病呻吟的作品好了很多。

暴雨迎风

可惜不是首发，已在其它网站发过了。

木门长子

很精彩的描写，人物情性异彩纷呈，情节设计微妙，好文！

李学

原帖由 暴雨迎风 于 2012-12-13 16:34 发表
可惜不是首发，已在其它网站发过了。

这篇是我2012年11月14日发于QQ个人空间的，不知被谁发到了网站，这文贼太多，防不胜防。
天里家家户户盖红砖隔距_466博客_新浪博客结核下，王河搂过翟秀莲，王河托吊铺上翟秀莲家提亲，老子康乐，正在名菜擂小鼓...秀莲回门那天，就叫初九吧，就被她爸爸老翟连推带搡给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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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真不是我，我是这篇的原创作者。
解释一下没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