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杀猪、屠牛的故事（二则）

曾经沧海 · 发表于 2012-12-21 10:07

　　 猪脑壳
　　
　　
　　
　　马金读书素来成绩一踏糊涂，尤其是数学成绩很糟糕，每次考试都突不破20分。课后我辅导他，硬是水泼不进，你举例也好，你用实物演算也好，他总是翻着白眼看着你不吭气,我气呆了。一次我举了个老掉牙的思考题考他。一棵树上有十只鸟，打落一只，还剩几只？他说还剩两只。我说为什么剩两只。他说打落一只后，其余七只鸟听到枪响逃跑了。剩下的两只鸟，有一只是聋子没听到枪响，没有飞走。另一只在娘胎里就坏了脑子，是猪脑壳，不知道害怕，所以也没逃跑。我心里就犯了嘀咕：正经的思路不去想，倒想一些歪理，没治了！
　　
　　马金的父亲长得牛高马大，是个操刀剁肉的屠夫。马金长和父亲一个坯子，亦是虎背熊腰一身的蛮劲。马金混到初中毕业就做了父亲的帮手。
　　
　　我杞人忧天，倒替马金操起心来。那操刀剁肉的营生，斤斤两两，分分角角的买卖，马金那脑子算得清帐吗？弄不好不但赚不了钱，还要倒亏。
　　
　　事实上马金很少错帐，对数字相当敏感，我硬是不相信。
　　
　　某天，我走到马金的肉案前称肉。价每斤8块5毛，称了3斤9两肉。称还拎在手上，马金就报出了钱的数目：三十三元零一角五分钱。他耍个大方，说尾数就不收了，给三十三块整的吧。算帐的速度不亚于计算器。
　　
　　我瞠目，这就怪了，读书时马金的脑子实垒，一点也不活泛，现在可变得这么灵敏，真的好怪！
　　
　　马金有点赧然，说都是强化训练的结果。读书时做错了题，最多挨老师骂一句“猪脑壳”，卖肉算错帐，不但要亏本，还要挨父亲的怒斥甚至掴耳光，我敢胡来么？
　　
　　我拍了一下脑壳，作恍然大悟状，大声说，你脑子并不笨，是我教学不得法，这种强化训练要是早期进行就好了，可惜把你给误了！
　　
　　马金笑笑，说，拿笔杆子的手不见得比捉刀的手容易，我喜欢做猪脑壳的事——杀猪。如果换上你，你肯定要被我爹骂猪脑壳，哈哈……
　　
　　我翻着白眼，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屠牛的“李门卫”
　　
　　麻塘乡的牛肉著名，这里的耕牛在春季耕田耙地过后，就被主人赶到高高的山上“放浪”，那肉质紧韧而酥甜，不是野牛却有野牛肉的味道，因此县里一些单位往市里省里送礼，就瞄上麻塘乡的牛肉。
　　
　　现在送礼不单是哪个部门的事了，几乎是遍地开花。当然教育局也不例外，每至冬季，教育局就授意麻塘乡中学代为买牛肉。
　　
　　现在养牛的人家大量减少，因此牛肉很紧俏，往往捅倒一头牛，转眼就卖光了。校长就思谋学校买活牛自己宰杀，这样比零打碎敲买牛肉省时省力省钱。可这些握笔杆的教书匠见到尖刀就怕，看到腥血就躲，这屠牛英雄谁也不敢当。
　　
　　正当校长一筹莫展的时候，“李门卫”毛遂自荐，说他可以试试屠牛。这“李门卫”是顶班的，因上不了课，就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最后踢到了麻塘乡中学守大门。平时少有人注意到他，也很少有人叫他老师，就是有人叫他也是叫“李门卫”。
　　
　　某日，学校买到了一头黄牯，拴在河滩边的一棵水杨梅树下，接下来就是考验“李门卫”的时候了。校长很担心，只怕“李门卫”下手不狠，如果把牛杀得半死晃着血脖子满地跑如何是好。杀牛都在晚上，天还没亮，“李门卫”就去敲校长的房门，说那头黄牯已在黎明前处决了。
　　
　　校长打个激灵，想不到这“李门卫”袖里藏刀，竟有杀牛的本事。牛肉如质如量完成，教育局和学校皆大欢喜。
　　
　　一把尖刀却助长了“李门卫”的骄横，以后校长安排他守大门竟讨价还价，脖子就有点硬了。他说守大门寡味，另安排人守吧。如果要他杀牛，他就当职业杀手。
　　
　　校长火了，你除了守大门还能做什么嘛！一年四季都有牛杀吗？
　　
　　“李门卫”横了眼，你要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以后再杀牛另请高师吧，我李某只会守大门不会杀牛！我反正是个破皮球，随你怎么踢都不在乎。
　　
　　以后“李门卫”不好好守大门，工作吊儿郎当，还整日烂着一张苦瓜脸好像饱受了天大的委屈。
　　
　　下学期又开学了，“李门卫”迟迟不返校。校长心里窝了火，心想你姓李的仗着一把杀牛刀尾巴翘到天上去了，本期安排你进厨房，看你的尾巴还翘不翘？
　　
　　校长正在暗自烦恼，人事股李股长突然来了电话。听说李老师不服从安排，给领导添了麻烦？李老师本期不来麻塘乡学校了，调局里“勤管站”。局里自己买牛屠宰，免得以后买牛肉托关系找熟人麻烦。人才要靠发现和培养，你们是既不发现又不培养更不重用，殊不知有时破皮球也会变成一个金蛋蛋！李股长嘟地挂了电话。
　　
　　校长目光就直了，喃喃自语道：难道是我眼中无珠失了宝？突然他悟出这李股长是说气话，局里哪会专门养个杀牛的人，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吗?代买牛肉的重任仍然是麻塘乡中学承担，到时请谁来宰牛？完不成任务他这个校长吃不了兜着走，这顶乌纱就很难保了。他连忙掏出手机，回拨了李股长的电话……

西夏楼兰 · 发表于 2012-12-21 10:47

问好沧海老师。两则小说言浅意深，结尾干净利索。杀猪屠牛都有讲究啊。一则是人各有长，不同的人不同的活法。二则通过屠牛者的心理及工作的变化暗讽了社会上的一些潜规则。

摇曳风铃 · 发表于 2012-12-21 12:03

杀猪的不可小视，天生我材必有用嘛。
杀牛的更不可小瞧，社会背景有时比才学更可靠。
问好老师！

荦春 · 发表于 2012-12-21 20:09

人物鲜活，故事深刻。学习了！

敬一兵 · 发表于 2012-12-22 09:26

两篇小说写得风生水起，感性十足，小切点大意境，欣赏！

暴雨迎风 · 发表于 2012-12-22 13:08

这两个小故事都在沧海原来的小说情节中出现过，现在单独写出来成篇，又别有深意。不错的蚂蚁小说，很有代表性。

木门长子 · 发表于 2012-12-22 15:51

猪脑壳为猪事精打细算，李门卫为牛事丢了饭碗。

天下为公 · 发表于 2012-12-22 16:24

真是“时势造英雄”啊

曾经沧海 · 发表于 2012-12-22 20:47

原帖由 西夏楼兰 于 2012-12-21 10:47 发表
问好沧海老师。两则小说言浅意深，结尾干净利索。杀猪屠牛都有讲究啊。一则是人各有长，不同的人不同的活法。二则通过屠牛者的心理及工作的变化暗讽了社会上的一些潜规则。

谢谢阅读。支持。

曾经沧海 · 发表于 2012-12-22 20:48

原帖由 摇曳风铃 于 2012-12-21 12:03 发表
杀猪的不可小视，天生我材必有用嘛。
杀牛的更不可小瞧，社会背景有时比才学更可靠。
问好老师！

谢谢老朋友阅读。

曾经沧海 · 发表于 2012-12-22 20:48

原帖由荦春于 2012-12-21 20:09 发表
人物鲜活，故事深刻。学习了！

谢谢朋友，问好。

曾经沧海 · 发表于 2012-12-22 20:49

原帖由 敬一兵 于 2012-12-22 09:26 发表
两篇小说写得风生水起，感性十足，小切点大意境，欣赏！

谢谢敬老师点评。谢谢。

曾经沧海 · 发表于 2012-12-22 20:49

原帖由 暴雨迎风 于 2012-12-22 13:08 发表
这两个小故事都在沧海原来的小说情节中出现过，现在单独写出来成篇，又别有深意。不错的蚂蚁小说，很有代表性。

谢谢版主点评。问候。

曾经沧海 · 发表于 2012-12-22 20:50

原帖由 木门长子 于 2012-12-22 15:51 发表
猪脑壳为猪事精打细算，李门卫为牛事丢了饭碗。

谢谢老朋友。问好。

曾经沧海 · 发表于 2012-12-22 20:50

原帖由 天下为公 于 2012-12-22 16:24 发表
真是“时势造英雄”啊

谢谢老版主点评。:handsh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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