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和鬼故事

lqm407

　　　　　　　　　　　小姑娘和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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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了。有两个小姑娘，坐在村头的大柳树下，说着话儿，看着小路的尽头，等待着爸爸回来。
　　
　　大点的小姑娘叫玲玲，刚十岁；小点的小姑娘叫叶叶，才六岁。
　　
　　她们的爸爸修水利去了，很晚很晚才能回来了。爸爸们回来的时候，那白刷刷的小路尽头总是先出现个黑影影，黑影影会越来越大，最后就变成了她们的爸爸。爸爸到来后，就会一只手拉着玲玲，一只手拉着叶叶，向着村中心的家里走去。这时候，妈妈早就准备好了晚饭。虽然，晚饭只有一个酸菜饼饼，一碗清汤，可那是世界上最香最美的饭。为了这饭，她们已经等待了大半天时间。
　　
　　这时候，月亮已经从东山顶上升起来了。月亮在大柳树下画了一个浓重的圈圈。树上有一只知了破着嗓门拼命喊叫着，树下的草丛里也有蟋蟀、蛄蝼在鸣叫。蟋蟀们的鸣叫象唱歌一样，好听多了。
　　
　　从村中出来的小路从大柳树下经过。这条小路弯弯曲曲的，从大柳树下转过去，经过一片满是麦茬空地，再经过一片坟地，就沿着葫芦河的河堤，消失在遥远的地方。爸爸正是在那遥远的地方。
　　
　　月光飘浮在麦茬地上，那里白茫茫一片。月光照在坟地上，那里却是黑黝黝的。玲玲和叶叶都知道，那是因为松树和柏树太多的缘故。树林里总是散发着恐惧。特别是有风的夜晚，那儿好象有鬼影儿在走动。
　　
　　她们的奶奶就躺在那黑黝黝的坟地里。这事情玲玲是知道的，而叶叶已经不记得了。叶叶太小了。
　　
　　所以，玲玲经常给叶叶讲故事说：“从前，咱家有个奶奶。奶奶经常有好吃的东西……”
　　
　　叶叶也经常问：“奶奶还会回来吗？”
　　
　　玲玲说：“奶奶不会回来了，因为奶奶已经变成鬼了。”
　　
　　叶叶问：“鬼是什么呀？”
　　
　　玲玲说：“鬼是……”玲玲总是摸着她的小鼻子沉思半晌才说：“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妈妈经常说鬼的故事，说奶奶的故事。”
　　
　　于是，玲玲说起了鬼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晚上，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云彩厚厚的，还落着雨滴。妈妈也在这儿等候着爸爸。爸爸很晚了还没有回来。终于，妈妈看到，爸爸沿着小路走来了……”
　　
　　叶叶说：“那晚我在不在？”
　　
　　玲玲说：“那会儿还没有你哩。妈妈说，她清清楚楚看到爸爸走过来了。可是，爸爸走到坟地里时就不见了。妈妈以为爸爸干啥去了，可等了好长好长时间也不见他出来。妈妈就大声喊叫起爸爸来。可是，好一阵，坟场上没有爸爸的回声……”
　　
　　叶叶问：“那爸爸哪儿去了？”
　　
　　玲玲说：“爸爸让奶奶叫去吃饭了。妈妈到坟地里找啊找，可就是找不到爸爸。在奶奶的坟包前，妈妈听到里面炒菜的声音。”
　　
　　叶叶说：“炒菜？他们吃饭还有炒菜啊？”
　　
　　玲玲说：“当然。妈妈听见铲子铲菜的声音，还能闻到飘出来的香气。奶奶对爸爸说：‘儿子，这是肉，你就好好吃吧。你好长时间都没有吃到肉了。”
　　
　　叶叶说：“肉？肉是什么？好吃吗？”
　　
　　玲玲说：“你还小，还不知道肉是什么东西。肉吃起来很香很香。”
　　
　　叶叶问：“有菜饼子香吗？”
　　
　　玲玲说：“当然比菜饼子香。从前，咱们家养着一头大猪。过年时杀了猪，奶奶给我煮了一大锅肉，我连着吃了三天肉，肉真香……”
　　
　　叶叶说：“我也想吃肉。”
　　
　　玲玲说：“妈妈听到奶奶说吃肉，就喊说：‘妈，给我留一点吧，我也想吃。’妈妈把奶奶叫妈。”
　　
　　叶叶问：“奶奶咋说来？”
　　
　　玲玲说：“奶奶说：‘你想吃那就进来吧。’妈妈问：‘这土堆堆咋进得去呢？’奶奶说：‘你进不来我也没办法。’妈妈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进坟的办法。”
　　
　　叶叶说：“妈妈真笨。她不能找把镢头吗？”
　　
　　玲玲说：“妈妈手边也没个镢头。就这样，一直找到天快亮的时候，也没有找见个门来。听到鸡叫了，坟里没有声音了，妈妈就晦气地回到家里。”
　　
　　玲玲补充地说：“这是妈妈说的。妈妈还说：鬼经常在坟地里招待他们的亲戚吃饭哩。”
　　
　　叶叶说：“我也经常到坟地里去。那儿有花儿，有青草，有蚱蜢，有蝴蝶，可就是没有见过鬼。我要是能见到奶奶就好了。”
　　
　　两个小姑娘一边说话，一边都向着坟地那边张望。那里还是黑黝黝的，没有一点儿动静。大概，鬼们都吃完饭睡觉了。
　　
　　玲玲又说：“奶奶在世的时候，也给我说过鬼的故事。”
　　
　　叶叶说：“奶奶怎么说来？”
　　
　　玲玲说：“奶奶说：有一天晚上，她到坟地里去找一根大萝卜。奶奶说她偷了生产队一根大萝卜，藏到坟地里，得晚上去拿。当她走到一个大坟包的时候，一家鬼正在吃饭。奶奶看得很清楚，围着一个石桌，有五个人，爷爷、爸爸、妈妈，还有两个小女孩……”
　　
　　叶叶说：“他们吃的也是菜饼吗？”
　　
　　玲玲说：“鬼哪能吃菜饼呢？他们吃的是馒头，白面馒头，还有几盘子肉菜哩。”
　　
　　叶叶不由舔着嘴唇说：“做鬼真好！”
　　
　　玲玲说：“奶奶也没有害怕，就走过去跪下说：好心的鬼，世上的人正在挨饿，你们可怜可怜我，给我一点吃的吧！”。
　　
　　叶叶说：“鬼咋说来？”
　　
　　玲玲说：“那个老鬼说：这些我们都知道，这些天，来阴世逃荒的人很多。这里有馍有菜，你就好好吃吧！奶奶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吃饱了，奶奶说：‘我家也有两个孙子哩。’老鬼说：‘那你就包些馍馍回去吧！’奶奶就包了一大包馒头回来了。”
　　
　　叶叶说：“我咋不知道呢？”
　　
　　玲玲说：“你还小，当然记不得了。”
　　
　　叶叶说：“那咱们美美的吃了一顿白面馒头？”
　　
　　玲玲说：“其实我也不记得了。是奶奶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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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小姑娘正说话的时候，爸爸来了。跟往常一样，远处出现了一个小黑影影，黑影影越来越大，终于她们看清楚是谁回来了。
　　
　　“爸爸！”两个小姑娘都扑了过去。
　　
　　“孩子！”爸爸伸出双手，左手拉起玲玲，右手拉起了叶叶。“孩子，咱们回家吧！”
　　
　　爸爸拉孩子，叶叶却站着不动。
　　
　　叶叶说：“爸爸，咱们去坟地那儿吧！”
　　
　　爸爸奇怪地问：“坟地？去坟地干什么？”
　　
　　叶叶说：“去看奶奶。也许，奶奶正在那儿等着咱们哩。”
　　
　　爸爸不解得叶叶的话。爸爸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为了满足孩子的愿望，爸爸拉着她们在坟地里转了一圈才回家去。
　　
　　

[ 本帖最后由 lqm407 于 2012-12-29 18:30 编辑 ]

剑鸿

呵呵 有读古龙小说的味道，学习704的叙述手法。

木门长子

两个孩子的对话，彰显出一个时代的背景和亲情的关怀，鬼是不用怕的，何况是奶奶“住”的地方呢。很轻巧的语言，问好！

李兴文

“修水利去了”——“水利”不能成为宾语，这是一个缩略语，愿意为：水资源为人具备（带来）的便利。原句应改为：到水利工地参加劳动去了；
“那儿好象有鬼影儿在走动”——不存在的东西不能作为喻体，其效果跟“那儿好象有‘火星人’在走动”一样——依然不明确；

这篇文章的立意和创作理念值得商榷。
作者的原意是要再现特殊年代里民众艰难困苦的物质生活状况的，是作者胸怀社会责任感的表现，当然也有深层的声讨、控诉和批判的意味，这仍然是三十年前“伤痕文学”的延续，无可厚非。但是，作者所采用的手法有宣扬封建迷信的嫌疑，特别是假借了未成年儿童的口，这种做法已经严重背离了艺术教化人心、弘扬正义、肯定人生的正面方向。这就涉及到了艺术主旨与艺术手法的关系问题，主旨是目的，手法是形式，两者和谐统一，内容决定形式，形式服务于内容，形式或手法的意义在于支持内容的恰当表达，如果形式有问题，内容就不能表达得准确、恰切。借用鬼神故事来针砭现实的做法颇多见，但没有把宣扬“鬼神”作为艺术创作意图的一部分的。
以上观点请作者斟酌，也请广大文友关注。

lqm407

原帖由 剑鸿 于 2012-12-29 18:09 发表
呵呵 有读古龙小说的味道，学习704的叙述手法。

谢谢剑鸿版主的好评。试着用一种手法写文章。

lqm407

原帖由 木门长子 于 2012-12-29 20:49 发表
两个孩子的对话，彰显出一个时代的背景和亲情的关怀，鬼是不用怕的，何况是奶奶“住”的地方呢。很轻巧的语言，问好！

用鬼的故事，反映当时人的生存环境。不知表现得怎样？

lqm407

原帖由 李兴文 于 2012-12-29 21:31 发表
“修水利去了”——“水利”不能成为宾语，这是一个缩略语，愿意为：水资源为人具备（带来）的便利。原句应改为：到水利工地参加劳动去了；
“那儿好象有鬼影儿在走动”——不存在的东西不能作为喻体，其效果跟“那 ...

　　谢谢李先生的指正。其实，“修水利”，“大闹钢铁”等都是那个时代的特殊语言。那时的标语口号上都是这样写的。“那儿好象有鬼影儿在走动”，我认为没有什么错误。文学作品的语言，特别是孩子的语言太符合语法标准了，那也许就失去真实性了。
　　另外，我不觉得自己在宣传封建迷信。汪曾祺也有类似的描写，没有人说他在宣传封建迷信。
　　当然，我会倾听你的意见的。

[ 本帖最后由 lqm407 于 2012-12-29 22:50 编辑 ]

南山菊

我先提一个。容有空拜读学习，问好407老师!
(感觉字体有点小，不知道是否是我电脑的缘故。）

甘肃张奋武

有点阴阴的感觉。同意李兴文老师的观点。

杨春山

一种隐晦的表达，对过去的那段时光作了揭露。问好。

南山菊

读罢，令人心酸。写法新颖，对话生动。现在的孩子再也不会为吃发愁了。
顺祝元旦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