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 子
发现好长时间没有见过燕子了。
燕子就像我们的家雀似的,总是在自家的屋檐下栖息,蓬松的颗粒状的泥土呈半球形挂在屋檐下,上面有个豁口,不时地会从里面发出唧唧的声音,旋即会有一只燕子从里面飞出,轻盈的身形,黑白相间的打扮,穿过繁茂的树头,携着满满的青绿,在门口画出一条条优美的直线。
村头会有几根电线杆,电线杆之间连接着线谱一样的电线,电线上几个黑豆点缀其间,那是燕子用自己谱写属于春天的音符。
它是春天的精灵,永远!
我们总是眺望着燕子,就像期盼着春天。然而它们的到来我们竟不能格外娇惯它,原来,我们已经把它当成了家人。远方的游子梦里都会回到家,然而真正踏入家门,面对亲人也不过是憨憨的一笑而已。
我那身在远方的燕子啊,可到了回家的时候了。
有人说,燕子的飞翔不是为了浪漫,而是为了生存。
我说,就是生存它都生存的那么美!
我们可以用飞翔的方式来生存吗?
蓑 衣
春天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下雨。
你从自家的木门里走出,门楣下古老的雕刻诉说着古老的神话,在推门发出吱呀的那一刻起,你似乎是一片古老中走出的。你还是轻轻地跨过青石门槛,那门槛早已没有了一丝褶皱,它的清凉一直会滋生到你的心田,给你烙下终身的印记。门里,客厅里的八仙桌椅还是那么周正,它们安静的像个饱经风雨的老者,满目慈祥,它们总是从一个春暖花开走向另一个春暖花开。
它们也柔柔地目送着你从一个春暖花开走向另一个春暖花开。
你的额头触碰到一根低垂的树枝,你轻轻地拂去那片圆润的叶子,不舍!
空气的香甜侵袭着你,泥土的芬芳尾随着你,你回头看了看老屋侧面的那条常常的巷子。
巷子的那头,会有一把雨伞吗?那把雨伞还在吗?
你不喜欢带伞,因为你认为春天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下雨。
你更喜欢蓑衣。
但你没有穿过蓑衣,那更多时候是你爷爷的最爱。
头上是平坦的斗笠,斗笠下,爷爷佝偻着腰身,缓缓着丈量着春天的距离。在这样的天气里,他时常穿着一件蓑衣,一根根稻草整齐地粘连在一起,呈扇面排开,在腰间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你说那是件草裙,爷爷说,这并不能挡雨,可是这么穿着下点雨也是没事的。
天上有丝丝水滴渗漏,前面是充盈的水汽,你额前的发丝已经潮湿,你还是想着那件蓑衣。
远处,那个斗笠和那件蓑衣正蹒跚在田间,爷爷还是那么从容,在青山绿水的天地间,在田埂交错的水田里,当他们在一起完成了天人合一的构图时,你读懂了爷爷,还有那件蓑衣。
你还想起了陶渊明和柳宗元。
你终究没有穿过蓑衣,虽然你说过穿起蓑衣,你才真正属于春天。
以后,你会常带着雨伞,但是不是巷子尽头的那把。巷子尽头没有雨丝,她等到了杏花遍野。你只问过一次她,为什么不是丁香?
红 花 草
她最喜欢红花草,不过那时候,她很小。
红花草长在田里,长得很疯,只要撒一把草籽就可以听之任之了,然后就等着成熟。
后来,你曾惊讶于人们的奢侈,那么好的水田为什么种上一片杂草?
但是,你也终于明白了,那是一个没有化肥的时代,红花草长在田里,成熟之后就留在田里,充作肥料,滋养禾苗和水稻。
那时候你管不了许多,你庆幸的是,你可以天天从草田边经过,当然还有她。
你腼腆的像个姑娘,她狂野的像个小子。
你怯生生地看着碧绿的波涛时,她却扔掉了书包,纵身跳入田间,那片草地只有一个小小的凹陷,你还找寻着路径,她却吃吃地嘲笑你的怯弱。
终于,你可以放肆地卧倒在草地上,不过由于你的笨拙,反倒把草地弄到了一大片。
你仰望着蓝天,天很高,很蓝。
四周全是碧绿的红花草,股股清香搅扰的你的嗅觉,你觉得自己是在飞翔。
她懒洋洋地掐了一根红花草,衔在嘴里,发出啧啧的声响,津津有味,你也掐了一根,有点苦涩,但是最后却很甜。
你终于胆怯了,总觉得有人过来了。你一把把她拉起,她周身被草色覆盖,两条红花草装饰的辫子还绕过了一圈,只剩下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像天上的燕子。
并没有人过来,你有点后悔却不敢再次下去。
晚上,终于被人知道了,她狡辩说,那是牛干的,你觉得也像,她就是一头小蛮牛。
你们每天还是从草地边经过,你总是拽着她,她没有再次撒野。
花开了,一根根杏红色的小花浮现在草尖上,一阵微风吹过,红花绿草,把田野装点的美轮美奂。
她依然不时地采着花,有时放在嘴里咀嚼,有时放在鼻子下问,样子很贪婪。
你阻止,她却说,反正都是用作肥料,你说,他们长在田里更好看,采了一支就少了一支。
后来,有了化肥,田里是一洼清水。
你在上面找不到红花草,她也采不到红花。
你努力地追忆过,你们曾毁坏了哪一片草地,你终觉记不清楚,因为没有她帮你回忆。
春天里,还能找到红花草吗?
山 涧
我最喜欢的是山涧。
山脚下,形状各异的鹅卵石常年被雨水冲到低洼的地方,时间一长,自然成了山涧。秋冬时节,一色的石片毫无规则地懒散在那儿,没有了水,它们也就失去了生命。
所以,它们只会在春天绽放。溪水清澈,石块圆润,涧边幽草丛生,叫人心生怜意。
我把老牛往前一赶,它就可以随意游荡了,那么大的几座山,那么满山遍野的青草,足够他饱餐一顿了。
而且,我们知道,等他吃饱后就会自然在等在我们身边,缓缓地驮着我们回家。
放牛不是劳动,是享受,即便是遇不到玉皇大帝的女儿。
我会先在山涧边上的草地上美美地睡上一觉,直到花落满脸或是山风召唤才会醒来,然后懒洋洋地看看左右的高山,或许是日照时间分布的差异,它们一边突兀,一边柔和,恰如阴阳相对,又似乾坤泰然。置身山下,就像误入桃源的渔人,懵懂和兴奋,释然与放松。
放歌,汪洋恣睢地放声歌唱,我拥有了了山花的聆听和溪水的伴奏。
大山耐心四回应着我的歌唱,此起彼伏,回身嘹亮。
我卷起裤管,踏入溪中,十指脚趾在水中前行,会挑起一块块碎石,会淌到一条条水草。
我还会感到丝丝凉意,由足跟开启,给浑身的血液清洗一次。
我缓缓地淌着,轻轻地踱着,我在丈量着从山涧到泉眼的距离,我只知道泉眼在前头。
石块下,偶然会爬出一两只石蟹,这横行的将军是这儿的主人,我捡起一个,又捡起一个,最后还是把它们放了回去。
我干嘛要掠夺它们呢?仅仅是因为嫉妒?
那边燃起了一阵青烟,那是哪个放牛娃在那儿野炊呢!
还有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山谷里回荡。
牧笛响起,夕阳西下。
山涧曲折延伸,目送着我独自归去,被拉长的身影还有那头老牛。
阳 光
户外,春日的阳光很暖和。
此时,我盘在草地上,吃吃地遐想着。
清明过了,杏花开了。人们卸去了外套,田野长出了嫩绿的禾苗。
是这个世界还是我们的心里,一股春潮在涌动。
我注视着远方,与燕子有关也无关。
远方,远方在哪儿?
远方一定也是春天。
……
我打春天走过。
我向春天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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