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人生
癸巳三月初四凌晨,忽作一梦。 梦中,我头西脚东躺在一张破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被子,左胳膊上紧紧绑着一条橡皮管,外面裹着一条毛巾。我感觉胳膊被橡皮管肋得生疼,我睁开眼醒来,看到父亲正坐在床边注视着我。我没有力气,便用眼睛瞄了瞄我的左胳膊,表示左胳膊被橡皮管肋疼了。父亲明白了,便拿走了我左胳膊上的毛巾,解开橡皮管,但马上又绑在了我的右胳膊上,并重新用毛巾裹好。
我很不解,鼓起力气问:“为什么要绑它?”
父亲看着我,说:“一个人得了绝症,就像是被活埋。古人把绳子绑在胳膊上,象征着有绳子挡着,土不会埋到胳膊以上,人就可以活下去了——你胳膊上的这根橡皮管,就能挡住土继续往你身上埋。”
我明白了:原来是我得了绝症。我的心开始激烈跳动起来:我的面前就是死亡。我要继续接受治疗呢,还是自行了断?
我不愿意拖泥带水地活着,我要结束自己——何况人总会死去!但,我要选择哪种死亡方式呢?这时我突然想到,我还不敢面对死亡。我想到了时光如金,想到自己还未给父母尽孝,想到还有许多亲人朋友还未去拜访,想到了自己千千万万个在电脑前度过的日子。我忽然感到人生的短暂和虚无。我想到自己曾经坚持的信念和没有实现的理想,看着躺在床上的虚弱的自己,我痛心疾首,悔恨万千……
这时,我想坐起来。我一用力,便真的坐了起来。我猛睁眼一看,清晨的阳光早已照进房间。
舟子
癸巳三月初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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