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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雾色山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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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24 10:5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木祥



  牦牛坪冬春季节雾特别多。这个季节里,每天清晨的雾就会出现,淡淡的,乳白色的,包围着乡里所有的村庄和山冈。特别是乡政府所在地,地势略显低凹,雾就更重,一到早晨,所有的房屋都被掩盖在雾里。这个时候,那些平日里看到的不起眼的茅草房,木楞房,土坯墙,在雾色里显得蒙胧而有诗意。

  雾里的山路上,一大早就有人缓缓走过。人到之处,身体触动着雾气,乳白色的雾慢慢分开,划出一条线来。这时候的行人,象水里游走的鱼一样轻盈。这些行人大多数是山里人,他们平时在路上都很少说一句话,在这雾色里,就更显得沉闷了。

  整个牦牛坪,象雾一样飘渺和沉静。

  只是就在这个雾色清晨,牦牛坪乡政府里已经非常热闹。乡政府的干部和职工都要何副乡长请客。请什么客呢?是因为县里让他主持工作了。

  牦牛坪乡党委书记去年就调动了,书记的位置就一直空了下来。但是,除了何副乡长以外,乡里还有两个科级领导,一个是乡人大的丘主席,一个是高副书记。乡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三个科级干部,眼睛都瞄着第一把手这个位置。一般情况下,一把手的职务都不会马上定板,要考察一段时间。所以,能不能捞个“主持工作”,关系是很大的。

  已经过了好一久,县里的通知才来,说这牦牛坪的工作,由何副乡长主持。这通知只是县里在电话里口头传达的,不提工资,不提级别,好象只是让一个单位工作上有个头绪。但政府里的干部职工还是哄着要何副乡长请客,说这一主持,闹不好会主持出一个正科级来。正科级干部,也算不了什么官,但乡政府里的人,对待遇要求不高,荣誉感容易得到满足,正科级就是乡里的最大的官了。

  何副乡长当时就说,请什么客呀,主持工作又不加工资。干部职工还是不依,说过去主持工作的领导都是请的,不能让何副乡长把规矩破坏了。何副乡长只好请,乡里没有什么娱乐的,请次客让大家高兴高兴也好。于是,何副乡长到附近买了一只大山羊,在食堂里煮来吃了,都把酒喝得二麻二麻的。

  请客的时候,何副乡长没有喝多少酒,他心里高兴,但头脑却显得十分冷静。何副乡长觉得县里通知他主持工作,他应该抓住这个机遇。他想起了毛主席说过的一句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所以,他想一开始就有必要把牦牛坪工作的头绪理一理,不论从哪里下手,都得做出点名堂来。最坏的打算,也不能让乡里的工作出现问题。牦牛坪有句俗话,“母猪阉死了不要紧,名誉要得紧的”。

  乡里的工作千头万绪,人烟分散,一个月要走完全乡的村寨都不容易。所以,何副乡长觉得还得抓住主要的事来做,而且所有的事,最好都和其他几个领导商量着办,不要让人家认为自己是在争风头,突表现。考虑再三,何副乡长还是想把白猴村异地搬迁事抓起来,过去他管的就是扶贫,对这一口比较熟悉。再说,这项工作是乡党委去年就定了的,做起来在乡干部中可能不会有多大的争议。

  于是,他想和丘主席和高副书记他们开个小会,听听他们意见再说... …

  

  乡政府作息时间不太认真,这天,何副乡长吃过早点,又眈搁了一阵,已经九点多了,等到他去上班,人大丘主席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了。丘主席是本地人,吃住都在家里,怕职工有意见,时间观念特别强,正点上班是不含糊的。有时候,丘主席上班来晚了,在路上都是小跑的,进了乡政府的院子就先把办公室门打开,然后才去上厕所或者打开水。本来,丘主席是正科级干部,乡里没有主要领导,应该让他主持工作。但上面可能考虑到丘主席年龄大了,而且没有多少工作经验,所以就没有让他主持。何副乡长也不知道丘主席有没有情绪,表面上没有看出问题来。

  但在县里通知让何副乡长主持工作以后,他也考虑过,觉得丘主席和他争一把手是没有可能的,但何副乡长觉得现在最应该协调好的还是他和丘主席的关系。何副乡长知道,对于他主持工作,高副书记心里肯定不平衡,如果丘主席再不支持他的工作,事情就难办得多。所以,刚进办公室,趁高副书记还没有来,何副乡长就挨着丘主席坐在了那条劣质的沙发上。沙发的面料破了,露出了里面的麻袋包装,一个个弹簧抵着人的屁股。何副乡长和丘主席都坐惯了,依然坐得津津有味。

  何副乡长坐下,看了一眼丘主席,先没有谈工作,而是给丘主席传了一支“红河”牌香烟。丘主席看了一下烟的牌子,又拿着在茶几上顿了两下,就咂在嘴里。何副乡长不动声色地帮丘主席点火,自己也点了一支。两个人都抽起烟来,烟雾在办公室里弥漫开了。接着,何副乡长告诉了丘主席一个消息,说县里要出台一个新政策,干满了十年的正科干部,可以调个副处级调研员,解决待遇问题。丘主席不常上城,对情况不了解,这个消息隐约听到过,但也没有看到正式文件。何副乡长的话正说到了丘主席的心病,他对何副乡长说,他也听说了这个情况,但心里有些不踏实。何副乡长趁机说,他在组织部有个朋友,让他随时留意着一下,早些通风报信。丘主席听了很高兴,对何副乡长说,有了消息就要告诉他,不然,消息传到牦牛坪来,水都过了三块田了。这样说着,两个人的气氛就融洽起来了。何副乡长也对丘主席说了自己的苦衷,他说,上面让他主持工作,让他感到为难,深不得,浅不得,比过去当个副职要难得多。丘主席听了,表现得很大度,他说,何副,人家新官上任要烧三把火,你主持工作,还是要烧一把火,但不能烧过了头,烧过头了就要惹麻烦。

  何副乡长觉得丘主席说的是知心话,他知道副科干部们眼睛盯着一把手的人不少。于是,何副乡长把白猴村异地搬迁的事提了出来,说道,这是去年党委政府定下来的工作,做起来也不算我出风头。丘主席没有马上表态度,他觉得白猴村异地搬迁的这项工作难做,牵涉的事多得很,搬迁的经费,新建村的土地等等,想起来都让他头痛。

  何副乡长也知道丘主席胆量小,也知道他不会拿出什么好的办法,但愿他不反对就行。于是何副乡长接着说,丘主席,就象你说的,我主持工作一场,不说三把火,一把火都不烧,恐怕说不过去。丘主席抓着脑袋,狠狠地吸烟,最后才说,何副,这事你最好上城一趟,找一下妇联的王主席。

  何副乡长说,这个问题我也考虑到了,好歹县妇联扶贫是挂着牦牛坪的钩的,再说,去年妇联的刘副主席也表过态,要支持白猴村的异地搬迁工作。丘主席听说何副乡长也想到了要去找县妇联,和自己的想法一样,便高兴地说,何副,你不要小看妇联的那些女人呀,她们做事,好些时候都比我们强。那个王主席我知道,人很漂亮,“一根葱的子弟”,今后能干一些大事情出来的,我会看“麻衣相”,你跟着她不会错。

  何副乡长有些惊异,他知道丘主席真的会看“麻衣相”,远近都有名的,特别是当领导的,喜欢请他看前途,一般情况都看得准。有时候,提拔的时间不超出丘主席预测的一个月。听说,地区的官员都把他接到家里去看,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在乡政府里,一般人请他,他还不看。于是,何副乡长问丘主席说,王主席还要升?丘主席说,看她的那气色,还要上一个台阶。王主席到底有些什么气色呢,丘主席当然没有说。但何副乡长见过王主席,她到底有什么气色,何副乡长更不懂,王主席生得漂亮却是实在的。怎么说呢,总之是每个部位都谐调,丰满,健康,滋润… …何副乡长回忆了一下,反正找不到更好的语言描述王主席,一想就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丘主席与何副乡长正谈着,高副书记才来到办公室里。何副乡长就向高副书记说了白猴村异地的事,但他怕高副书记提出不同的意见来,首先还特别说了丘主席要他到县妇联去找的意见。没想到高副书记一点也没有反对白猴村搬迁的事,他说,上面既然让何副乡长主持工作,什么事也不干出来点摆着,真的有些不象话。

  何副乡长看了一下高副书记,态度也很诚恳,心里很感动,还有些责怪自己心眼太小了,老是防着高副书记。

  心里有些内疚的同时,何副乡长提出来事不宜迟,想尽快去县妇联找王主席。

  高副书记说,何副,找县妇联的事,快是要快,但在经费开支上,你要把握着。乡政府本来钱就不多,落实项目要花钱,只是以后查起来也麻烦。

  何副乡长没有想到高副书记会提到经费的事,头开始疼起来。如果象高副书记说的那样,经费开支卡得紧起来,上城办事就麻烦了。

  但头疼也得去,何副乡长想先闯一下又说。让何副乡长更不好办的是,去年县妇联在牦牛坪扶贫挂钩王主席没有来,何副乡长对她不太了解。乡里经费又紧,送点什么见面礼去给王主席呢?总不能空着手去吧?何副乡长又伤起了脑筋。但他马上就想起了妇联的刘副主席去年在白猴村说的话,刘副主席说,王主席有一种病,就是在月经期间会头疼,月经过了,头痛病就自然地好了。刘副主席还了解到牦牛坪有一种偏方,专治王主席的这种病。这偏方说起来也简单,就只要用这山上飞的一种叫“麻鹞子”的鸟的脑髓泡酒喝,喝了病就能好,而且脑子也比从前更好用。想起了这件事,何副乡长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想马上就找一支枪,去山上打“麻鹞子”。可是转念一想,一个主持工作的干部,大白天扛着枪上山打鸟,好象也不是话,就只好忍住了。何副乡长只好问丘主席,他说,丘主席,牦牛坪哪里还能找到“麻鹞子”?丘主席说,现在,牦牛坪的这些山上“麻鹞子”也不多了,只是看见米村长,他这久好象特别爱打“麻鹞子”。

  米村长就是白猴村的村长。何副乡长想,米村长打“麻鹞子”肯定与王主席有关,去年,刘副主席给白猴村送化肥,就提到“麻鹞子”泡酒的事。如果是这样,事情就非常好办了,找到米村长,不要说是麻鹞子,可能连酒都泡好了的呢。



  去县城里,一般的乡干部都只是坐山下来牦牛坪赶集的农用车,或者是搭县里来的便车。乡里有一辆叫“金旋风”的吉普车,哪个是一把手,车就由哪个派,都是主要领导下乡或上城的时候坐。何副乡长主持工作后,好象也成了一把手,谁也不好用那辆吉普车了。何副乡长先是有点不好意思,没那么理直气壮,觉得应该注意影响,但慢慢地也就适应过来了。何副乡长这次是下山进县城,“金旋风”只好坐着去,多少也是牦牛坪的一个牌子。何副乡长头一天就通知驾驶员白兵说要去县城,让他准备好车子。白兵好久没有上县城了,在乡政府里开车的驾驶员,老是在乡下的路上跑,人都跑腻了,偶尔上一次县城,当然是求之不得。第一天,白师傅就赶紧把车洗了一遍,把下乡去沾在车上的泥沙擦干净了。第二天一早,牦牛坪乡里的雾刚才散去了一部分,白师傅就到乡政府里来发车,车很快就发动起来了。白师傅发车的时候,乡里的职工都站在院子里看,在山区乡里工作没有什么看的,看发动车子好象是看西洋镜。而且,乡里的职工早就知道何副乡长要上城,有的请他在城里买东西,有的请他往县里带文件,计划生育、土地管理、民政司法各种文件材料都堆在了“金旋风”里,可能要半天才送得完。何副乡长还没有来,职工们就对“金旋风”发一通议论,他们连这吉普车的声音好坏都会听了,知道哪天的声音正常还是不正常。

  白师傅和几个搭车的好象有些着急了,朝着何副乡长的宿舍那边望。有的职工指着山上劝说道,忙什么,路上还有雾的。远远望去,山上真的还有淡淡的雾。

  何副乡长出来得晚一些,他又找丘主席和高副书记说了一些事,在宿舍里收拾了一会东西。出门很麻烦,上报的材料,洗脸用具,换洗的衣服都得带好。他还对着镜子照了一下,今天到县妇联去,是要见到小敏子的。去年,小敏子到牦牛坪来扶贫,何副乡长就和她挂上了号,只是后来就接触不多,一直悬而未结,所以,何副乡长觉得这次见小敏子形象可是个大问题,不要让她看着真象个山上人。对着镜子照照,看样子觉得满意,何副乡长从宿舍里出来,走到了吉普车的旁边,习惯地去开后排坐位上的门。其他几个坐车的就说,何副坐前面去。他这才看到前面的座位空着。何副乡长推辞了一下,还是坐好准备出发了。坐在“金旋风”前面,何副乡长感觉到了一把手的味道,但同时也有点隐隐地焦虑,他知道离这个位置还有一些时间和距离。于是心里也暗下决心,不管怎么说,也要争取把这位置坐到手,不然就要让人看笑话。

  这样想着,车已经按着啦叭出了大门。

  车路的两边有些树,车路下边是小河,河里的水很清,所以让人有山清水秀感觉。但车路上灰很大,车过后,飘起一股浓烟。坐在吉普车里,透过车窗,何副乡长心情比较好,远看着山的尽头想着心事。但车越往前开,何副乡长心里好象有点不对劲的感觉。他从前就是这样,只要有事没有办完,忘了拿东西,心里就会有这种不正常的感应。他努力地想,一件事突然冒了出来:“麻鹞子酒”!为王主席准备下的麻鹞子酒拿忘了!这东西是今天何副乡长与王主席的见面礼,不拿不行的。好在走出的路还不远,何副乡长立即让白师傅停车,调过头来回乡政府去。何副乡长看出来白师傅有些不高兴,说,那东西不拿,我们就等于是白去城里了。白师傅也不好说什么。车很快就到乡里的街上,街上人已经比较多了,还有些牲口,挡住了去乡政府道路。这时候,已经离乡政不远,何副乡长让白师傅把车停在街上,调着头等他,他走进政府里去拿东西。

  何副乡长小跑着进了乡政府的大门,进了门又是一个陡下坡,脚步就慢了下来。刚放慢脚步,何副乡长便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隐约好象说到了他的名字,讲的还是白猴村搬迁的事,就只好站了下来。何副乡长不习惯听“小耳朵”,但怕就这样撞进去,双方都尴尬。站了下来一听,原来是丘主席和高副书记的声音。丘主席说,何副乡长这次进城,也不知道白猴村这异地搬迁的事有没有谱,我心里总是悬着。高副书记说,我看一点谱也没有,何副这个风头怕出不了… …但也好,到城里去把“老大难”问题解决一下。老大难就是何副乡长的婚姻。说到这里,何副乡长还听到高副书记笑了两声。何副乡长心里冷了半截,什么滋味都有,但也只好忍着。他没有往前走,反而从大门外面走了几步,声音很高地叫了两声白师傅。丘主席和高副书记听到了何副乡长的声音,也就没有说话了。他们见到何副乡长,便走了出来,问怎么又回来了?何副乡长装作气咻咻地说,哎呀,一份表格拿忘了!于是就跑进自己的宿舍,把麻鹞子酒放好,用一张报纸包起来,又走了。这时候何副乡长也好象聪明了,送麻鹞子酒给王主席的事,也不能让人知道,以后更不好说话的。

  何副乡长来到街上,白师傅的车已经调过头来了,何副乡长坐上就又出发。一路颠簸是免不了的了,何副乡长没有什么怨言,主持工作,有了个金旋风车坐就是福气了。进了县城里,白师傅问车往哪里开。何副乡长看了一下,到下午上班的时间还早,就叫先开到“向阳旅馆”住下来,吃点饭又说。向阳旅馆是牦牛坪人常住的地方,是一所不大的农家院,只是五元钱一个晚上。牦牛坪人到这里住宿,也不需要登记,那个开旅馆的老人,牦牛坪的人来了看一眼就知道。何副乡长住进向阳旅馆里,把脸上的灰洗了一洗,对着镜子照了一照,又到巷子里的一个快餐店里吃了点中午饭,看了一下时间,上班的时间也到了,于是赶快坐着那辆“金旋风”往县委大院里去。走在去县委的这段路上,来往的车和人都多,也不乏姑娘小伙子搂肩搭臂。看到这些烂漫的年轻人,何副乡长又想起了县妇联的小敏子。何副乡长曾经给小敏子写过信,去年在牦牛坪,又在一起跳过舞,但关系却很难向纵深发展。现在,何副乡长又要到县妇联去,心里不免有点虚,他怕见怕小敏子。何副乡长还想起了高副书记今天早上说的话,好象自己找妇联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为了谈恋爱。本来,何副乡长就和小敏子有这样一层关系,经高副书记背地里提了出来,何副乡长心里更加不自在。

  于是,何副乡长想这次干脆不想他和小敏子的问题,公事公办,就办白猴村的事。这样想着,何副乡长心里踏实了很多。县委大院也就到了。



  进了县委大院,何副乡长让白师傅在院子里等着,看看把山上带来的文件材料送一部分出去,自己就直奔县妇联办公室。县妇联的办公室在县委大楼的三楼上,走在楼梯上,要碰到在县委里上班的许多熟人,何副乡长见了就只好停下来就打招呼,把头都搞昏了。一些人见了何副乡长,却表现得相当忙碌的样子,匆匆地就走了。这些人以往到牦牛坪下乡的时候,何副乡长对他们很热情,管吃管住,现在,这些人连请何副乡长到办公室坐一下的话都不说。何副乡长心里也不感到奇怪,觉得他们真的是忙。

  差不多十来分钟,何副乡长才进了县妇联的办公室。妇联的同去都坐在一间会议室里,何副乡长朝会议室门口探了一下头,王主席就停止了说话,走到门口来与何副乡长握手。何副乡长马上就想起了丘主席说王主席气色好的话,不免留意看了看,觉得王主席当上主席没有多久,气色比从前好多了。何副乡长觉得王主席的变化还表现在腰变小,胸变高,臀变大,仿佛连个也长高了一些,整个人都变得丰满而富有曲线。这是男人们最喜欢的成熟女性,所以容易把男人们的视线吸引了过去。何副乡长想,难怪丘主席看出来,王主席的职务还要上,这种气色何副乡长也看得出来。

  王主席好象看出何副乡长走了神,就边笑边说,她们正在开“联务会”。何副乡长感到纳闷,他只听说那些部委办局都开“部务会”、“局务会”、“办公会”,而没有听说过什么“联务会”。看到何副乡长好象不解,王主席风度翩翩地一笑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说,“联务会”是县妇联的全体干部职工都参加,为妇联的工作献计献策。王主席说,她上任后开了几次“联务会”了。何副乡长只好说,等她们的联务会散会又来。王主席说,会也开得差不多了,我正想和你了解一下牦牛坪的事,于是就宣布散会了。听到王主席说散会了,小敏子走了出来和何副乡长打招呼。小敏子去年在牦牛坪下乡,与何副乡长的关系还象那么回子事,但现在见了何副乡长,连手也没有握,象什么事也没有一样,表现得很有风度,那潇洒劲头是让何副乡长可望而不可及的样子。何副乡长也有准备,只和小敏子点头打了一下招呼。而且,话头也马上被王主席把话接过去了。

  何副乡长与王主席说话,就有下级向上级汇报工作的味道了。语言文字都要斟酌,得体。当然,何副乡长主要汇报的,也只是白猴村贫困的基本情况,说到了异地搬迁的重要性。何副乡长一再强调说,要想解决白猴村的贫困,异地搬迁来势在必行。王主席说,白猴村异地搬迁的情况,刘副主席走的时候就交待过,下一步,县委政府也可能列为一个重点扶贫项目。听王主席这么说,何副乡长觉得自己今天上城来了个开门红,心里有些高兴,就不再提别的事。王主席却话意未尽,她说,何副,白猴村真的有白猴?何副乡长说,有,但白猴本来就不多。只是这两年生态保护得好,有人又发又发现了一只,还没有抓到。王主席高了兴,说到时候一定要去白猴村看白猴。何副乡长说,牦牛坪不只白猴可看,还可以看雾的。何副乡长又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会牦牛坪早晨的雾,说得王主席心里痒痒的。何副乡长趁机又说,请王主席与扶贫办的张主任联络一下,把白任免村的事扯得具体一点。王主席看了一下时间,就给扶贫办打了电话,两个人在电话里说了好一阵。

  放下电话,王主席对何副乡长说,我们今天下午去“农家乐”玩,张主任也一起去。农家乐其实就是在城郊开的食馆。王主席要请何副乡长吃饭,何副乡长受惊若宠。乡镇干部到城来办事,一般来说,都是乡里的请县里的吃,哪有县里的请乡里的吃的道理。小敏子也有点感到意外。小敏子管理着妇联的经费,知道县妇联钱不多,就对王主席说,到现在,单位里已经没有几百块钱了。王主席说,没有钱,饭还是要吃的,把扶贫办主任也请去,有些事就在“农家乐”里说。王主席的话说得何副乡长心里热了起来,心想,如果事情办得好,这农家乐的账就是他结了也不在乎的。但也不知农家乐需要多少钱,高副书记出门前就提到了经费问题,他带的钱本来就不多。所以,到了院子里,何副乡长就让白师傅去借点钱。王主席看到了,就拉住了何副乡长的手,不让去找钱,说牦牛坪的人是县妇联的亲戚,这钱要由县妇联来出。王主席拉何副乡长的手的时候,何副乡长觉得那手软软的,有很容易觉察到的温柔在里面,好象暗示着一点什么。何副乡长心里热热的,就只好坐上金旋风跟着妇联的车出了城,到农家乐去。

  出县城不远就到了农家乐。这个农家乐是一户家民家,环境也不怎么好,最好的风景是院子里的一棵柿子树,其他的便是柴火和鸡猪。何副乡长想,在牦牛坪,比这样还要“农家”的饭他都吃够了,而城里人现在才吃,也是些怪点子。而且,在农家乐里,娱乐的花样也不多,只有扑克和麻将可以消磨时间,寻一些乐子。扶贫办张主任喜欢打麻将,经常都想来点刺激的,张主任说,小赌也不犯法。县妇联会打麻将的不多,王主席就让何副乡长坐上打。何副乡长从来没有赌过钱,哪里敢上。他抬起头来,突然看到小敏子给他使了一下眼色,以为是要让他打,让扶贫办的张主任喜欢。何副乡长就只好坐下了,怕惹张主任不高兴,白猴村搬迁的事泡了汤,也怕小敏子说他不会生活。何副乡长坐在麻将桌上,却老是心不在焉。不是想着要和张主任说白猴村的事,就是想起小敏子,结果经常放炮,才不一会就输了一百多元钱。好在马上就到吃饭的时候,算下账来,扶贫办张主任赢了钱。何副乡长看到输得不多,又能让张主任高兴,也表现得没事一样,脸上的神气很大度。张主任数着钱高了兴,看着何副乡长,拍着他的肩说,何副,牦牛坪的事就是我的事。

  接下来吃饭,和县妇联喝酒,从来不喝红的,这是历来的规矩。全县的人都知道,妇联的干部,天生有半斤的酒量。所以,张主任才来的时候就和王主席说过,不让他喝酒他才来。但到了桌上,一点酒都不喝,算得了什么酒席。所以,张主任也也少不了要喝两杯,不然过不了关。酒过了三寻,王主席又说起了白猴村异地搬迁的事。张主任说,异地搬迁,需要的资金大,不是我扶贫办给一点化肥就能解决的问题,要向省里面争取项目。王主席说事情应该怎么办?张主任说,应该让牦牛坪进一步论证,拿也个可行性报告来,下一步才好讨论。只要报告拿出来,讨论的时候我们优先安排。王主席与何副乡长都放心了,两个人同时站起来,向张主任敬了一杯。



  何副乡长在县城里呆了两天,就有点呆不住了。他到县城里主要是商量白猴村搬迁的事,除此之外就是想和小敏子见面,看有没有发展关系的希望。现在,白猴村搬迁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和小敏子的事,也只能是如此,再呆在城里,也没有其他的事做。在县城里有事要办,时间过得很快,事情办完了,时间就显得长起来了,何副乡长觉得要混到天黑都有点不容易。到县城的第三天,何副乡长觉得无所事事,就和白师傅一起上街。县城不大,随便走走就出头了。街上还是那个老样子,没有太大的变化。白师傅有些细致,他对何副乡长说,只是美容店多了。何副乡长和白师傅走过这些美容店,看到一些暧昧的女子站在门口,可能看出来他们是山上下来的乡干部,就问他们按摩不按摩。何副乡长与白师傅赶紧就走开了。

  何副乡长走到街上,不时会碰到一些大学或中小学的同学,碰到的同学都是分配在县城里工作的,都客气地叫他去单位里玩,言谈举止都十分潇洒。和这些同学讲话,何副乡长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呆头呆脑,好象不好意思见人了。所以,越在县城的街上走,何副乡长越发觉得不自在。于是,还没有到下班时间,何副乡长就到县妇联去找到了王主席。找到王主席,何副乡长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瓶子来,神秘地递了过去,说那是“麻鹞子”酒。王主席接过瓶子,脸红了一下。这种酒对她的病真的好,但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何副乡长马上接过话说,他准备回牦牛坪去了。王主席觉得有点奇怪,说怎么才来了两天就要走?便真诚地留何副乡长在城里住两天,说旅馆费由妇联去结。何副乡长看到了王主席眼里热情的光芒,虽然有点心动,但还是婉言谢绝,说工作比较忙,一定是要回牦牛坪去了。

  王主席知道乡镇干部到县城里都是那个德性,住在城里象是猫抓心一样,也就不挽留。王主席说,本来,我想和你一起去牦牛坪,但我刚上任不久,单位里工作有些丢不开,我只好安排小敏子和你们去。白猴村搬迁的事,我想再让小敏子去摸一下底。当时,小敏子也在办公室,她没有说话。王主席对小敏子说,你在牦牛坪多住几天,多摸摸情况才上来,不要急。王主席还说,你到牦牛坪,还要多了解一下何副乡长的。何副乡长一下子脸红了起来,觉得王主席虽然是少妇了,性格却很活泼,又善解人意。小敏子知道,牦牛坪是妇联的扶贫挂钩点,王主席是要让她去完成全年的挂钩任务,只是说话的方式不同而己。所以,王主席让小敏子多了解何副乡长的话,小敏子也没有当回事,反而对着何副乡长笑了笑,接着就去收拾洗漱用具,还有女人必备的用品。

  第二天一早,何副乡长去宿舍楼接小敏子。“金旋风”停在院子里,按了两声啦叭,小敏子就出来了,身上飘逸着淡淡的香气。何副乡长闻到了,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温馨。他从车里出来,让小敏子坐前面。小敏子谦虚地说,前面是领导坐的位置。何副乡长说,小敏子说话怎么也学着冲锋枪带刺刀了。白师傅也帮着何副乡长叫小敏子坐前排的位置,小敏子便坐到前面去。车马上就出发了。

  车很快出了县城,走的都是柏油路,来往的车不多,路面很干净。但是,这里的公路都在山上,路的两边都是山。时间还是初秋,气候很湿润,野菊花开遍了山坡。在车里,抬起头来,可以远看黄色的枫叶和白皑皑的雪山,景色格外迷人。小敏子在城里呆长了,自从刘副主席调走了,在县妇联工作心情又不好,走在了山路上,心情好了一些。小敏子心情好了反而不喜欢说话,好心情是不需要多言语的。出城了,何副乡长也一身轻松,他又开始想白猴村搬迁的事,乡政府的事,自己的婚姻和前途,也没有多说话。车上好长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发动机的声音和车轮旋转的声音。白师傅觉得这车里的气氛有点反常,他知道,何副乡长从前爱在车里讲些晕的素的笑话。

  就这样走了好长时间的路,小敏子才说,何副乡长,牦牛坪的雾真的好看吗?何副乡长有点吃惊,小敏子怎么也说过牦牛坪的雾来了?但说到牦牛坪的雾,何副乡长的话多了起来。他对小敏子说,牦牛坪什么都没有,有的是雾。你们不要觉得这雾不管钱,我看以后可以依托雾来作文章,开发旅游,让各地的人到牦牛坪去看雾。接着一路都是雾的话题,说着雾,他们到了牦牛坪乡政府街上。小敏子说,我们是不是到街上去吃饭?何副乡长说,已经到乡政府了,就进里面食堂里去吃,张师傅虽然是个大男人,手艺还是不错的。于是,车就往乡政府院子里开。乡政府的职工老远就看到“金旋风”回来了,都出来迎接何副乡长,听县城里的新鲜消息。丘主席和高副书记也从宿舍里走了出来,一一的握手,好象是出访归来的使者。何副乡长看到高副书记,心里有点气,表面上想装大度,心里去总是别扭,难免会表现在脸上。高副书记可能没有看出来,忙说,食堂里已经吃过饭了,让何副乡长和小敏子他们三个到他那里做吃,表现是热情有加,让何副乡长感动。何副乡长差不多怀疑前天是自己是听错了,说自己去妇联是为了找对象的话,不可能出自面前这个人的口。但想想又是真的,所以就更觉得高副书记城俯太深了。

  高副书记在乡政府院子里自己有个厨房,火塘里煮着一罐野兔肉,整个小土屋里香味扑鼻。饭也是现成的,吃起来很可口的,好象是为何副乡长他们特意作了准备。高副书记问何副乡长喝不喝一点酒。何副乡长和小敏子都说不喝了。等到何副乡长他们开始吃起饭来,高副书记就出去了。吃着午饭,小敏子让何副乡长同白猴村的干部联系一下,她说,我到牦牛坪来,主要就是白猴村的事。何副乡长说,忙什么,王主席不是让你多呆几天?小敏子说,王主席嘴上那么说,她心里还是疼着下乡补助,县妇联穷得很。何副乡长说,那我先找米村长他们来商量一下,和他们了解一下白猴村动员搬迁的事。小敏子说,怎么?白猴村搬迁还要动员?你还害怕白猴村人不搬迁?何副乡长说,你以为白猴村人穷,他们就急着搬迁了,他们才不想走呢?他们在白猴村虽然困难,但也不操多少心,不需要动脑筋。白猴村人就是怕动脑筋的,怕适应外面的环境。小敏子说,可能还有故土难离这一条。何副乡长说,人心都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小敏子叫何副乡长不要让米村长他们到乡政府来了,最好是我们到白猴村去。何副乡长说,村干部只拿半工资,过多地眈搁他们不好,他们心里不高兴。再说,我们去了,他们又要招待我们,花的钱更多。小敏子这才没有说什么。于是就通知米村长晚上来政府里一起开个小会,米村长和钱文书都来了。米村长和钱文书都知道小敏子,用粗糙的手握住了小敏子,感谢妇联参村子里的帮助。小敏子等到米村长松开了手,马上跑到金旋风上,十几个本子,几支笔,几沓信笺送给了给米村长,说这些是王主席给白猴村的见面礼。接下来才谈讲起了白猴村异地搬迁的事。

  米村长说的情况与何副乡长介绍的一样。米村长说,白猴村的村民知道上级要让他们异地搬迁的事,震动很大,但同时也在等待观望,他们都关心着搬迁的时候政府补助多少钱。钱文书说,村子里的人说,如果政府给的钱多就搬,如果补助不多,他们就搬不起。何副乡长说,搬迁的经费,还要到省里去争取,经费的开支上,主要是基础设施,象水电路,投资就很大,要米村长回去要向村民作解释。米村长和钱文书都找个本子,把领导说的话都记下来了。

  米村长又说,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村子里有些知识的人家都想搬迁,不想搬迁的,反而是居住条件差的,没有文化的人家,他们反而不想搬出白猴村。小敏子问白富有的情况怎么样,他家想搬不想搬?米村长说,他去年喝醉了酒,睡在山路上鼻子都被猪咬了,每天都戴着一个口罩,非常难看。但后来不敢喝酒了,只是经济越发困难了。小敏子说,如果搬迁的事定了,白富有家是一定要搬迁的,他家是我们县妇联的联系户,经费上也可以优先考虑。何副乡长和米村长说,知道了。

  

  搬迁的事说得告一段落,小敏子又说起了白猴村种羊异地交流的事,问米村长,今年白猴村的羊个子大不大。米村长和钱文书听了就笑了。米村长说,小敏子一个小姑娘,怎么对羊种的事那样了解,帮了我们的大忙,今年村子里的人高兴得不得了,都想要见一见你的。小敏子说,原来我对你说羊种要异地交流,你还以为是挖苦你。米村长说,干部异地交流,有利于工作,种羊异地交流,也是有利于工作。大家都笑一阵,这个小会的气氛十分好。

  和米村长他们开的小会,已经开到了夜很深了。会开完了,米村长他们还要走。小敏子说,住在乡政府算了,时间晚了。米村长说,晚什么,还早得很哩,就走了。何副乡长说,山上人都是夜猫子,不分天黑不黑的。

  送走了米村长和钱文书,在回乡政府的路上,小敏子对何副乡长说,商量白猴村搬迁的事,你有没有通知丘主席和高副书记?何副乡长想了想,也有些懵懵的了,到底是自己没有通知他们,还是他们不想参加的,自己也想不起来了。听到小敏子提醒,何副乡长就去了丘主席家,把情况向主席作了一个汇报。丘主席淡淡地说,何副,乡里是你主持工作,只要不超出大的原则,你看着办就行了。何副乡长从丘主席的口气里,觉得有些不冷不热,让人心里不踏实。何副乡长突然觉得这主持工作越发难起来,象个傀儡政权,深不得,浅不得,还要看人的眼神行事。从丘主席家里出来,何副乡长变得心事重重,对自己的工作有些无可适从。但白猴村搬迁的事,不干也不行,不干,群众损失更大,对自己更会有意见的,所以,他报定决心,不如先把工作干好了又说。

  这样想着,何副乡长就进了乡政府,倒在床上睡了。睡下了,又想起不知道小敏子的住宿安排了没有。县里来人,是有实权的干部,当然有人接待,如果只是一般群众,吃住都要自行解决。何副乡长起床穿好衣服,走到院子里朝接待室看去,灯已经亮着,证明小敏子已经住下了。牦牛坪的电不足,接待室的灯光比较暗,看书看电视都有问题。何副乡长想给小敏子送去两支蜡烛,但又觉得是多些一举。何副乡长觉得平时和小敏子说话还很投机,但一说到关键的问题上,她就吱吱唔唔。现在去接待室,也只是浪费表情,不如今后看情况又说。

  或者,明天一早就叫小敏子起来看雾,只是不知道她起得来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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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04-7-24 11:09 | 只看该作者
真勤快,写这么长,得慢慢细看1
3#
发表于 2004-7-24 11:12 | 只看该作者
写得好,木祥兄又出好作品了,建设向你问好,学习并支持。
4#
发表于 2004-7-24 11:28 | 只看该作者
看木祥的小说就像看电视剧,一幕幕的,开头将读者带入优美的山村那一山一景,如“牦牛坪冬春季节雾特别多。这个季节里,每天清晨的雾就会出现,淡淡的,乳白色的,包围着乡里所有的村庄和山冈。特别是乡政府所在地,地势略显低凹,雾就更重,一到早晨,所有的房屋都被掩盖在雾里。这个时候,那些平日里看到的不起眼的茅草房,木楞房,土坯墙,在雾色里显得蒙胧而有诗意”的创作,意境很好。让人看了越想看。
木祥专出长篇,而且篇篇耐读,在此建设学习了。
5#
发表于 2004-7-24 12:14 | 只看该作者
木祥先生的乡镇系列读起来很有味道,工作千头万绪,干部一人一个心眼,有想干好的,有专门捣蛋的,还有喝号起哄的!
  精华小说!!
6#
发表于 2004-7-24 13:34 | 只看该作者
或者,明天一早就叫小敏子起来看雾,只是不知道她起得来不


怎么和我一个名字?罚木老师酒。
7#
发表于 2004-7-24 17:16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山里娃 发表
木祥先生的乡镇系列读起来很有味道,工作千头万绪,干部一人一个心眼,有想干好的,有专门捣蛋的,还有喝号起哄的!
  精华小说!!


同感,问好。
8#
发表于 2004-7-25 08:16 | 只看该作者
精彩好文!
9#
发表于 2004-7-25 15:17 | 只看该作者
再看,支持。
10#
发表于 2004-7-25 18:23 | 只看该作者
细节很生动。
11#
发表于 2004-7-25 20:21 | 只看该作者
很从容的文字。不错。
12#
发表于 2004-7-25 21:34 | 只看该作者
诗一样的小说,轻风一样的感受!
13#
 楼主| 发表于 2004-7-26 15:45 | 只看该作者

和大家一起探讨

最初由 吴建中 发表
诗一样的小说,轻风一样的感受!



在基层工作,写一下他们。与大家商榷
14#
发表于 2004-7-26 20:17 | 只看该作者
反复支持木祥兄。
15#
发表于 2004-7-27 06:16 | 只看该作者
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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