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为天

苏薄荷

文/苏薄荷


        食为天是小雅快餐店的名字。谁也想不到，小雅开餐馆是因为赌气。从生下女儿那天起，小雅在婆家的地位就从天上掉进了地狱。

        是的，是地狱，暗无天日，一点不过分。

        剖腹产手术让小雅受尽了苦头，奶水不足，小妮子嘴又刁，奶瓶送进小嘴里，小舌头一推就吐出来。吃不饱就哭，搞得小雅精疲力尽狼狈不堪。婆婆只管一天三顿饭，连看孩子一眼都不曾有。老公把小雅接出医院就去上班了，晚上孩子哭他嫌睡不好，一拳搡过来正落在奶子上，你睡死了么，生这么个要帐鬼。小雅迷迷糊糊把奶头塞进孩子嘴里，泪水在小雅苍白的面庞上无声滑过。

        早晨起来，小雅和老公说，今儿买点排骨回来炖炖吧，孩子总这样也不行啊。老公看一眼小雅没说啥，出去了。一会婆婆进来了，小雅啊，你看亲戚送来这么多牛奶鸡蛋，不吃不瞎了吗？牛奶和鸡蛋都是下奶的，天天吃都没奶，吃啥也一样。再说了，你做手术钱都花没了，这以后还得养孩子，能省省点儿吧。小雅想说啥，老公不耐烦了，生了儿子吃啥都有。行了，我上班了。一句话噎得小雅差点背过气去。

       下午，小雅浑身发起冷来，冷得直哆嗦，腋下火烧火燎的疼。小雅跟婆婆说，婆婆过来也斜一眼，端来一盆热水，濡湿毛巾，敷在红肿的部位。嘟囔着，我生了五个孩子，也没一回挤着奶的。你倒好，不够吃，还能挤成这样！真是少见。

        晚上，还没等小雅和老公理论，婆婆抢先说了话，没那么娇气，我生孩子12天，就下地做活了，也没落下啥毛病。

       月子的最后一天，婆婆端着早饭进来，喊一声，小雅，吃饭。小雅还睡，又喊一声，小雅的梦被惊醒，有些不悦，随口说不想吃，又睡过去了。

       婆婆讪讪去了厨房，不知和老公嘟囔些什么。老公推开门，疾风暴雨般的拳头稳准狠落在小雅身上脸上。小雅淬不及防，实实惠惠挨了一顿胖揍，只有无力的抵抗和嚎叫。老公发泄完，一摔门走了。

        这一天过得浑浑噩噩，小雅一天没吃饭，委屈的泪水浸透了枕头。孩子哭，她也哭；她哭，孩子更哭。婆婆进来看一眼又出去，出去又进来，竟没一句话。

        小雅哭着哭着，一个猛子站起来，发疯一样撕扯墙上的一张张男娃海报，又使劲把他们撕成碎屑。肿的只剩一条缝的眼睛，贴上两根火腿肠样的嘴唇，越发的变了形，小雅魔鬼一样疯狂舞蹈。

        晚上，老公回来，小雅说，离婚！声音决绝，表情冷漠。老公愣了一下，想得美，不生儿子，啥也别想！婆婆推门进来不咸不淡地说，谁没挨过男人打，一挨打就离婚，不被人笑话死。

        出了月子，小雅自己去了中药店，开了一副下奶药回来熬。这副药挺奇怪，要用猪蹄子做药引。大夫嘱咐说，熬好了，先把猪蹄子吃了，再把药汤喝下去，三副药就差不多了。等小雅把孩子哄睡，来厨房拿药时，药锅里只剩下一锅汤。婆婆说，猪蹄子给你男人吃吧，他上班累着呢。

婚姻是为爱情开启的长途旅行，而小雅走上旅途是为了躲避爱情。确切的说，是为了躲避一场没齿难忘痛彻心扉的爱情，她逼迫自己走上了这条前途未卜，如白茫茫雪野般空旷的无界牢笼。关于这些，当时的小雅没有预测到，她只是想远离那份悲哀，不想再回头。

        如今的小雅感到异常的孤单无助，这个家那么冷，那么黑。她狠心给孩子戒了母乳，小妮子正儿八经地吃上了奶粉。小雅的心里憋着一口气，闷得她无处发泄。

        三个月后，小雅走出了家门，去一家饭店做了后厨。饭店的厨师长姓徐，很儒雅，很帅气，他很喜欢小雅叫他徐哥。在一次值班时，徐哥亲了她，之后徐哥领她去了宾馆。

        半年后，小雅在徐哥大力支持下，开了一间很小的快餐馆，主攻早餐，工作餐。小雅心情舒畅，且辛苦且快乐。

        一次，婆婆带着孩子过来了，正好徐哥也在。小雅想增加一些菜品，再找个好一点的师傅。徐哥总是眼神热热的，手在小雅的脸上摩挲来摩挲去。婆婆把这事告诉了老公，小雅又被赏了一顿拳脚。小雅吼起来，离婚！老公点上烟，嘘出一口，烟直扑向小雅，小雅咳了起来。离婚？你现在这么能挣钱，我离啥婚？你记住了，你就是我的菜，我想吃就吃，不想吃喂狗也不离。你真是个无赖！小雅气得浑身哆嗦，却着实没有办法。

        小雅向徐哥诉苦，徐哥亲吻着小雅，帮她擦去点点泪花。轻声说，我不想打扰你的家庭生活，你也别刺激他。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谁也不可能一辈子只爱一道菜，就比如，我有家庭你清楚，你还不是一样和我好，我不相信你只是因为爱我，而是因为我是厨师长。我也不是因为爱你，而是因为男人都是猫。当然，我不否认对你一见钟情，厨房里哪个不贪你的美貌呢？各取所需罢了，现实世界，面对现实吧。

        小雅继续着她的餐饮攻略，没几年时间，食为天快餐连锁店一家接一家开张。小雅也几次提出离婚，老公就是不离，小雅也不再给老公生儿子，他们分居了。倒是小雅的女儿，很是霸道，爸爸和奶奶对她的话言听计从，这孩子有一股子狠劲儿。那次，老公喝醉了，在客厅里就扒小雅的衣服，说些个不三不四的话，小妮子白了他爸爸一眼走掉了。立一转身的功夫手里拎着菜刀又站在他爸爸面前，吼起来：你再欺负我妈妈，我杀了你！说着就砍向他爸爸。

        小雅从不主动找徐哥，徐哥来了，小雅好生招待，服务周到。徐哥有一次对小雅说，真奇怪了，许多女人在我眼里如惊鸿一瞥，一瞥之后也就灰飞烟灭了。可是你，却怎么也走不出我心里。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交代给你了。小雅只是淡然一笑，徐哥眼神痴迷，说，就喜欢你笑的样子，啥也不用说。

        很多时候，小雅一个人坐在深夜里，手里一杯红酒。窗前的月光，探秘似地溜进来。她踱步窗前，一杯清冷的月色审视着她，她有时候会长时间的凝神，她看见了月亮里出现了李斌的身影，他深情地望着小雅，关切的问，小雅，你过得好吗？小雅泪水涟涟，李斌，如果你还活着，你会给我怎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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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苏薄荷 于 2013-4-28 09:59 编辑 ]

西夏楼兰

这么能干的小雅，命运对她真是不公。

林晓妮

生活就是一团乱麻，理清了，也就顺了。
性格决定命远，小雅内心还是不够强大。

暴雨迎风

结尾咋钻个李斌出来了？？突兀的结尾。

若水

结尾的确有些突兀，小雅的生活与现实不怎么接轨，现在还有这样的女子吗？开了这么多家连锁店早应该把丈夫收拾的服服帖帖了，还受气？个见，问好！

裳裳者华

从女性的视角切入，构成叙述的主体，呈现了一种生存的尴尬和疼痛。。
结尾的李斌，可能是初恋情人或前夫。可把人名替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