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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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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28 11:4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村  戏
   作者:大仓
    一
    入秋挂了镰锄,沽河沿岸的黑土地便冒出了腾腾的热气。村村锣响,户户鼓敲。似乎每个人都在忙着筹备从年关一直持续到来年清明的大戏。
    二
    至于柳腔是不是柳姓人家的祖传,那仿佛是远古的事情,没有办法可以考证,但柳腔盛行于此多年多代,已经成为这里老少人人都可以信口唱来的流行曲儿,这是不争的事实。
    前村人姓柳,后村姓李。两村在大跃进的年代,还是一个大队,紧挨着,都居住在落药河头上。可一旦提起长于斯流行于斯的柳腔来,后村人就没了前村人的那种自豪和荣耀了。

    村里戏班也有领导,我们这里叫他们"戏母子"。
    "戏母子"里男人居多,也有个把女流之辈,如果不是那种家里断了顿、房梁上起了火也会不管不问的那种"戏痴",断然就不会有女人的份儿。
    譬如,南庄上五十他娘。
    但这也是极少数,好象在这一扎堆里,除了她,这方圆十里八庄的再也没有第二个。
    四
    前村的戏班大有历史。单那套行头就不知聚敛了多少辈、多少人的血汗。
    小双是前村的"戏母子"。
    小双弟兄两个,大双是哥哥。
    弟兄两个打一个娘肚里出来,也不一样的脾性。小双爱唱戏,平日里村戏班里没活动,就是来个耍猴的,让小双见了,他也非得挤兑到前边,随着"哼呀"上几句。
    而大双天生就不是这块料儿。
    他不好动,最爱的就是在太阳底下,随着村里聚集闲聊的人们扎堆,听别人说三道四地胡诌乱扯。
    大新正月里,村民们大多的时间都扶老携幼东庄西庄地赶场子听大戏去了,街上也就没有了玩耍的伴儿。每到这时,大双也跟别人一样,搬一条凳子,拣大姑娘小媳妇的人空子里挤,专惹人家的白眼和数落,断然就没有看戏的心思。
    五
    小双唱的花旦,远近闻名。
    大戏开场前的那阵子,往往是最乱的时候,只要小双在场,也每每都是他出来静场子。
    一声娇滴滴的"咦呀"尖叫过后,一着红戴绿的年轻貌美的小姐行云流水般"淌"出来,场子一下就静了。
    "小姐"曲膝弯腰,道一个万福,出手兰花细指,捏着腔调再"咦呀"上一声,羞羞答答再趟着细步"淌"回去,简直能让人醉个半死,半天醒不过神儿来。
    有年王村请班,一连唱了五天的大戏。
    那天小双出完台子,还没来得及摘下行头,管戏装的结巴牛神秘地找到小双,非拉着指给他看,说这女孩子八成迷上他了,说她站在这里已经看了三天了,眼睛老盯着她,说咱们卸不完装走不了,她没有一回是先走的。
    小双抬头看时 ,果然见一年轻的女子,正垫着脚四处找,心急火燎的样子。
    小双知道自己刚刚下的场子,她还能找谁?
    想到这里,小双心便跳得急。再看那女子,仿佛比谁也急。待到那女子将目光移到这里的时候,小双便连忙闪了,留一个结八牛在怵在那里自我陶醉。
    这一次,小双却马失去前蹄,再一次上得台来,却将一句在心头里闷得稀烂的唱词儿忘得一干而净,愣是想不起来。
    多亏结巴牛在场边上提示,他才诌上一句,但那是另一出里的,驴唇对不上马嘴。
    敲锣的腊月心灵,愣不丁地敲了一闷棰,"当"地一声掩了过去。
    小双是领导,没人敢埋怨他,倒是小双自己难过。
    戏散场后,一老年人倒找上门来,先说自己不懂戏,接着说起那个敲锣的小伙子,只说那敲锣的小伙子有灵性,是块上手的好料儿。
    晚上,戏班没走。
    村里主事的不让走,说请他们来,让村里人开了眼界,说村里就是再穷,也得意意思思吃顿饭。
    吃饭的时候,主事的客套了一番,便将注意力集中到小双一个人的身上,问父母,问家里的情况,最后问及小双的属相和年龄。
    二两散白酒下肚,小双觉得头脑热起来,自然和主事的也就亲热多了,一一作答。当回答起年龄的时候,小双就说:"属猴的,二十三,腊月初八生日。"
    六
    没出三天,王庄上来人,到小双家里提亲。
    娘顾忌,说还有个大的呢,说要是闪下了,往后也就不好办了。娘说,反正都是我们家的人,给大的吧。
    人家不允,说这事咱先招呼下,等大的有了再说。
    娘允了。
    凑巧儿,事隔不久,那南庄上的五十娘正张罗着为自家的外甥女找婆家,竟然也相中了小双。
    一提,小双娘说小双的事有样了。
    见五十娘觉得晚了一步,有些悔,小双娘灵机一动说:"俺大双还没有呢。"
    虽然五十娘看中的是小双,但想起大双也是小双的哥哥,一家人,再差也错不了哪里去,大双的事儿也就成了。
    这一年的时间里,小双家有两对新人进门,一下子成了周围十里八庄人口头上的美谈。
    那垫着脚瞅了自己三天的女孩子,后来还真成了小双孩子他娘。此时,小双也才明白过来:那在戏散场后找自己唠戏的是自己的丈人,那招呼大家吃饭喝酒主事的,竟然是自己的大丈人,也就是媳妇的伯父。
    至今想起来,小双也有些感动,他曾多次在心里暗暗地发誓:说啥也要对得起这一家子的人。
    七
    小双在戏台上英雄,在地里的庄稼活儿上却不如大双。
    大双有的是牛力气。那年头没现在这么多的机械,往坡里运粪土往家里运粮草,手推车用得最的。每次爷儿仨出去劳作,小双爹最放心的是大双,最担心的是小双。大双有力气,手推车脊上也堆满了柴草,几乎漫过了大双的人头,只要有个人给他"左左右右"地招呼着,大双就能把小车推到家。
    小双不行。
    用爹的话来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小半车的草料,爹还在一边架着,小双推着说倒就倒。
    大双和小双两家人,也是为这坚事恼的。
    大双小双婚后不久,村里的形势就眨眼似地变起来。现是联产计酬,后来干脆把地包了下去。
    大包干了,一家一家的谁也顾不了谁,家家仓鼠般鼓捣着。
    这天,小双一家人五口到坡里运肥。
    看小双那东倒西歪的样子,爹就有出不完的气。再看大双猛虎样地忙活,爹难免有些唠叨。
    小双媳妇看着自己丈夫不中用的样子,也只有心痛的份儿了。
    嫂子相中的小双没捞上,倒成了小双的嫂子,日常里虽然见小双面如书生,做不了梁当不了柱子,有点窝囊,但毕竟要比自己的那个文雅些,心里难免失落,也有些醋意。
    大双媳妇再见大双一头臭汗,一身的疙瘩肉,一身的傻力气,黑熊般地痴,不觉心头愤怒起来,嘴上动了粗的,大骂自己的男人。
    一家人从此就没再和睦起来,就连分家的那顿团圆饭,大家吃得也没有滋味。
                             八
    大双能干。小两口儿包了三十多亩的地,隔三差五还外出贩猪饲料,小日子红火,没几年,过得强小双几倍。
                             九
    小双也有打紧的时候。
    夜里,两人赤条条地躺在床上,听着那一头孩子的鼾声一浪高过一浪,私下里难免有些嘀咕。
    "孩子大了,书费人家又催了。" 女人说。
    "嗯"小双答。
    "看东庄的二姨,我买了几包点心,账还在人家小卖部里挂着呢。"女人说。
    "那就挂着吧。"小双答。
    有时两人唠得没了话题,想做点什么犯点儿困,可事完之后,两人都出了一身的臭汗,眼珠子还是油一般的滑。
                             十
    结巴牛找小双来商议事。
    小双认为准是戏班的事,就觉得离年根儿还早。
    结果不是。
    结巴牛告诉小双,说:"你家大双联了几个人,想搞一个小耍班儿"。
    结巴牛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告诉小双,让小双知道也去找过他,伙计们一场,有事别瞒着,不告诉肯定会伤他们弟兄们的和气,告诉了,也不一定不会伤和气。
    小双的鼻孔里"嗤"了一下,说这成不了什么气候。
    那年,因为在这方面,小双压根就看不起大双。小双觉得领导一个戏班子不容易,不是推辆手推车,说能使得上劲儿就能的。
    "你爱去就去,我这里没有什么。"小双回答说。
    结巴牛乐颠颠地走了。
                             十一
    村里的夜晚来得早。
    还不到黑天,大街上的锣鼓响起来了。
    小双去看过大双他们排演耍儿的。
    见一头小干巴驴,一女人将驴头驴腚用绳子穿了,挂在肩上,再搭两条假腿在驴身两边儿,这小驴就鲜活起来,说蹦到哪里就蹦到哪里。
    前面牵驴的是一男人,大概是这女人的丈夫。后面紧跟的是一歪戴帽子拾驴粪的"流球",专拣下流的事做。驴倒了他不帮,专拣女人的粉脸上凑,等赶驴的老汉好不容易把驴打起来,他又愣不丁地在驴腚上捣一锨柄,那驴就发疯地跑,还差一点把骑在驴上的娘们儿掀下来。
    再一个节目是推破车子的。
    那推车的男人和那坐车的女人是两口儿。那拉车的也是一个"流球",也专拣下流的事做,惹得推车的老汉醋意大发。
    转眼到了八月节,前村的小耍儿就上街了。他们在大街上转了一小会儿,由大双开着拖拉机拉到了镇上。
    他们专拣那做买卖、开工厂的人家凑。演一通,就由出狗剩来说一通,尽是些祝福的吉祥话。
    那一个个开工厂的、做买卖的,也不是个个都赚,听说开食品厂的那家,光银行贷款三辈子也还不上,可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也不能做缩头乌龟,一副慷慨大方的样子。
    后来听说,还数食品厂的那家掏得多,老板一下子掏出了二百多元。
    一天半的功夫,大双拿出小本子算了算,班儿里最少的一个也分了三百多,抵在村里种上亩地。
    幸好这事不常有。要不,这村里的还不个个把眼珠子给蹦出来?
    但他们也有旺季,过年的时候,他们一个正月也闲不着,到了清明,至少也能跑三天。
    这都是后来才知道的事儿。
                     十二
    南庄上国他娘死了。
    说起她来,恐怕十里八庄的,没几个能和她齐名的。
    国他娘年青的时候,可是个红遍了大半个大青岛的女人。
    她开过妓院。
    文革的那阵子,她为开妓院的事没少挨过别人的巴掌,也没少戴过大纸帽子,没少扫过村里的大街村外的道儿。
    可那时,就没人提她还做过妓女,受过别人的凌辱,也没人看得见她横在脸片子上的大刀疤。
    所幸的是,国他娘跟了国他爹后,还生养了国,总算有了子嗣,没断了这家人的香火儿。
    国他娘的日子刚刚有些好过,再也不用去扫大街了,也不用挨别人的巴掌了,可谁知道这人命里就糟,却一下子得了个脑血栓,栓得她整天下巴下挂尺把长的痴水,手脚抖个不停,半边儿的身子都不是她的了。
    前年,栓了多年的她竟然又一下子起不来了,卧床不起。
    国看到娘这个样子,想起小时候没没少跟着别人起哄,娘没少挨过她的土坷垃块儿,良心猛然有所发现,便没白没黑地侍候着老娘。
    这一来就是三年。
    来找小双的是南庄上五十他娘。
    五十娘说,人家老太太死前就点你,说怎么也得看上场你的戏。说国他娘 还把一个保存了多年的宝石戒指拿出来,交给了国,怕钱不够,让国掂兑着来。
    国本来想将小双他们请去,再用家里的那把老太师椅将娘抬出来。而谁知道,还没等国将这事告诉五十他娘,娘就先走了。
    小双听说后有些畏难,因为这毕竟是第一次。小双觉得,真这样弄了,那跟街上讨饭的有什么两样?
    五十娘说:"人家国说过,他三千元作底儿,要是不够,再另商议,要是唱得好,还有赏钱。"
    小双还有些畏难。倒是在一旁听话的老婆耐不住了,站起来说:"你再去跟结巴牛他们说说,也许能行呢!"
    见事有了转机,五十娘撤身就到了门外,到了门外由回过头来,说:"就这么定了,我回去回个话儿,到时候 ,我也参个股份儿。"
    五十娘出去好远了,小双还在自家的院里打转儿,拿不定主意。老婆见了,就骂:"我跟了你大半辈子了,还没享过天福哩!"
    小双听了,脸一红,就横下了心,找结巴牛去了。
                      十三
    这一天唱得尽是些老戏。
    戏路子熟,戏也就不用现派。
    戏班里的人也没全用上。
    唱戏的那天,五十娘递过话来,说国说他娘这是喜丧,唱什么都行,他不计较。
    戏台子就搭在小双家的灵棚前,因为场子小,戏台子也就搭得小了好多。小双他们两三个人同时上场的时候,场地就有些窄巴,似乎转不过人来,可他们唱得都很认真。
    国将他娘的骨灰匣儿用那把老太师椅端了,放在正冲戏台的地方。
    这天来看戏的人还真不少。
    小双他们唱得也很卖力气,上午唱了《小姑贤》,下午唱《王汉喜借年》,唱着唱着,就把大家唱乐了。还有几回儿,还把个披麻戴孝的国唱得咧开了大嘴,全然也忘了这是什么时候。
                      十四
    小双的戏班一天的时间就赚了四千多块!
    结算的那天,结八牛结结巴巴说了半天,把大家都说乐了。他说:"操......操......操他娘,怪不得那些演员们整天地疯了,还就这行赚钱。"
    马上就有人唏谑着,说:"真是癞蛤蟆蹦上井沿来,就这么点钱也值得你大惊小怪?人家到台上走一遭,就这么挥挥手,也不用说话,就五万块的出场费,那才叫演员哩!"
    说话的人比划着。
    结巴牛不说话了,心里却盘算开了自己的孙女,想等她长大了,说什么也要让他考音乐学院。
                            十五
    结巴牛还是说通了小双。
    他托人到镇上开了条子,到公安局找到了自己老婆家老姑的孙子媳妇,刻了两枚椭圆戳儿。
    原定商议的是只刻一枚某某市某某镇前村红白事理事会戳儿,可到了公安局的时候,他才发现不对。
    结巴牛认为:假若去的人家娶媳妇或者是嫁闺女,你拿这样的章子出来跟人家开条子算账,不挨大嘴巴子才怪?
    认定的事结巴牛就敢做,心一横,干脆刻了两枚:某某市某某镇前村白事协理会,某某市某某镇前村红事协理会。
    当然也打过麻烦,因为证明上开的只是一个戳子,一下子变成了两个,人家刻戳儿的也很难为。
    幸好有熟人!如今办事,有熟人就好说。
    不过,结巴牛也答应人家:明天一上班的时候,他一准送来!
    回来后,结巴牛还的那南方人的包摊上,买了一个不的不小的小包儿,他看见出差的人都这样,神气,还不掉价儿!
                         十六
    在别人的撮合下,小双的红白事理事会算是正式开张了。
                          十七
    南庄栓住的娘过生日那天,要正儿八经地乐和乐和,这消息早在一个月前就传开了。
    栓住娘曾经出来说,她不想象国他娘那样,把眼闭上了才看上一场戏!
    把消息透给大双的是南庄上五十他娘。
    因为和大双是亲戚,这事也就没先到小双的耳朵里。
    后来小双从结巴牛的耳朵里知道了这件事,但他还是佯装不知道,心想:让他们先闹腾去吧。因为小双觉得凭他们些雕虫小计,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况且小双还真不愿意接这样的营生。
    方圆百八十里的,谁不知道南庄上有个痞子栓住!
    前些年,即便是庄上来了个卖酱醋的,也会怵碰到栓住家的人, 要是碰上了, 都会小心翼翼地问上句,“家里还有?”那言不由衷的表情,让人看了觉得可怜又恶心。
    栓住的娘也不是省油的灯!
    五六年前,他就出来说过,他们家三年没花过一分酱醋的钱了。
    现今,栓住一下子吹气似地发达起来。
    家里在村上最好的地角儿,建起了最高二层楼房。栓住的娘 一下子成了退休的佘太君,冬天,在外门口的大门垛子前,在那把枣红色的大太师椅上晒太阳。到了夏天,就在外门的过道里,躺在躺椅上摇一把大芭蕉扇,肥大的褂子,母鸡一般的肥胖。
    栓住毕竟见多了世面,村里都说他礼貌着哩。
    栓住娘也是,见了路过家门口的父老乡亲,也总是满面笑容。可无论如何,村里人总觉得他们不地道,觉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说不到一块儿。
    栓住娘要过生日,小双他们能来吗?
    大双就不。是大双亲自到栓柱家里的。
    栓柱连大门没让大双进,只是娘站在过道里应了一句,“到时候你们来就是了,都有你们的份儿”。
    栓住看不起大双。在前村上小学的时候,栓住和大双还是一个班上的同学。可那时,栓住还是一个连边儿也挨不上的兔崽子,就连偷瓜摸枣的这样孬事儿,也没有栓住他们的份儿。
    栓柱想请县上的吕剧团,还想请小双他们的柳腔剧团。他想让两家的剧团同时开演,谁爱看那就看那。
    村里上点年纪的人看过这样的好戏,这叫打擂台。
    相比之下,大双去了,也不过是戏台边上上的几个小喽罗。
    他没把大双放在眼里!
              十八
    提起打擂台,小双就从心眼里有些打怵。人家毕竟是县上的大剧团呀!
    结巴牛说“操!咱怕个秋,蟹有蟹道,虾有虾路,咱各有各的活法,打输了,咱也不落丢,人家还是县上的大剧团呀,打赢了,咱光彩,就象是当年的土八路打败日本鬼子一样,光剩我们说的道道儿了。”
    事后小双在心里也盘算着,觉得结巴牛的话不无道理,横竖也吃不了多大的亏。
    十九
    县剧团就是县剧团,那气派就不一样!
    六辆大卡,屁股顶屁股地连成了一个大舞台,上面还铺了红红的大地毯。
    天放灰的时候,小双还特意到台子前去看了一眼,心里就更没了底儿。看那音箱就有个大半孩子高,更可怕的是悬在头上的那一排灯,能 把整个沽河镇照个透亮。
    小双嘴里咕哝的时候,结巴牛来了,说句操,说咱们不是明天上午演一场,下午演一场,还用得着这个?穷摆!
    小双猛一拍头,觉得自己砸就这样笨呢?倒觉得结巴牛这人的可爱来,说声好伙计,就再也没有说些什么。
    二十
    戏场子里发生了喜剧性的变化。
    原来在县剧团前扎堆的,又有不少的人挤了过来。
    县剧团前的观众,有八成是一帮孩子们。
    小双就场上格外地卖力。
    杨柳细腰,流水碎步,轻飘飘地象是被风在台上刮着。小双遛了几趟场子,台下就“噼哩啪啦”鼓起掌来。
    这一天来的人不下几千。农闲时节,并且又有县上的吕剧团来,要和当地的草台子戏打擂,那个不来凑个热闹?
    拖拉机拉着的,摩托带来的......,一齐向前村涌来。
    那卖瓜籽的,卖汽水的,在夜里就占好了位置。连东庄上的卫生员,也背着破药箱子来了,渴望能发点小财儿。
    草台子戏前,人就扎成了大堆,黑压压的一片。
    见状,趁小双回台小歇的功夫,结把牛说:“我看还不行,咱把他们那里的人拉个一个没有。”
    小双说,你能?
    结巴牛诡秘地一笑,提起杆枪,很一同跑龙套的几个到台上去了。
    不一会儿,台下就有些乱了起来,台下一片哄笑。
    小双伸头看时,发觉结八牛跑龙套的时候,把条腰带断了,露出了老婆用红布为他做的裤衩儿。
    别人一圈一圈地在前台跑,他蹲在地上结腰带。
    台子那边一声喊:“这边出丑了,掉裤子啦!”“呼啦啦”,这边又涌过来一大群来看热闹孩子。
    结巴牛系完了腰带,又回到了场地,一手执枪,一手在地上空翻起来,把个台下翻得眼花缭乱。
    台下又是一片叫好和掌声。
    二十一
    事后多日,村里人还在议论这件事。
    说他妈的啥吕剧团,净唱些老掉了牙的流行歌曲,狼嚎似的。    说还是咱当地的戏地道。
    不过,这一天,小双他们的剧团可让周围十庄八疃的人再次开了眼界。
    大双的杂耍儿干脆没动,个个弃了行头,看戏去了,留大双一个人看着。不过,他们也得了一千块的赏钱。
    二十二
    这天,嫂子找到了大双说:“兄弟,咱一家人不说两家的话,我想跟你学戏”。
    小双听了,没得意,只觉得心酸,要淌眼泪。
通联:山东省平度市张戈庄镇大仓工作室
邮编:266738
                                                         二○○四年二月十六日于烟柳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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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04-7-28 15:39 | 只看该作者
提示:将段与段之间隔两行,段首缩进两个字符。
3#
发表于 2004-7-28 16:06 | 只看该作者
这么厉害!学习了!
4#
发表于 2004-7-28 17:17 | 只看该作者
比白居易的<长恨歌>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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