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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强、士勇二弟左右：
一别数月而音信杳无，不知汝学业可勤否？余岁暮离家，比至归乡将徒增两岁，将廿四岁矣，一思及此怅然若有所失。数稔之后近而立之年竟一事无成，徒逝岁月，能不嗟叹于吾生之迅驰、韶光之难复也哉！
余在尔岁，不甚好学，凌然自负，尝谓己必有所成，遂辜负学业，耽于玩乐，终无所成。今虽有心致学，然韶龄已如东水，娓然而逝不复西归矣！且夫父母高岁，不忍使再受躬耕之苦、烈日之曝，遂竟操此业。终日浮荡于汪洋之上，游离于诸国之间，不能睦兄弟于左右，孝父母于膝前，悲夫！人生一世不过百年，余于飘荡之间得见海天之大而渺吾生，吾生也固瞬，然吾不愿其若蜻蜓伏水，秋雁行空，过而不见，遂知吾生之本在于学也。
余平日虽心明意密，然不善言辞，闻汝二人常谓学之苦甚而有所倦怠，未尝不隐而嗟叹。余无所好，惟好古文，虽未有师者授业解惑，然兄自知学时已有所失，幸而今日自明，虽于颠沛波荡之时未尝倦于学也。虽常有劳顿之苦，然夜来捧书而读，饶有所学，不致一日虚度，不亦乐乎？窃谓吾同事之人，岂非无志耶?然空暇之间辄嬉戏于游戏，不知今夕何夕，空将岁月付与东流，岂不惜哉？窃为之不取也。
或曰：“木繁者披其枝。”人若为木，枝何以繁？不学也。何以披其枝？学也。学如木繁披枝，去其繁杂，强其本干，以成栋梁之才。况今学者多浮躁之气，不知日垒百尺不若精进一寸。或谓如驽马行驾，虽不可日致千里，然日进一步则地近一步，持之以恒，锲而不舍，终可达于千里之外矣。
学之本在于自乐。子曰：“知之者不如好知者，好之者不如乐知者。”大哉此言！人先志于学，终能乐于学。人若志于学，明屋广厦可学，鄙庐矮室亦可学；月有所供可学，日无再食亦可学；静僻之地可学，喧噪之处亦可学。汝今处学校，素无世务之烦，日有父母之供，学有广厦，惑有师解，而谓学之苦，岂非妄哉！
吾弟虽年少，宜志于学，亦宜乐于学。人不学何以明事理？人不学何以知是非？人不学何以广胸怀？人不学何以知天之高、地之深？人不学何以知天外有天？人生一世宁拘泥于方寸之间耶？
今人心浮躁，师者惰于业，学者怠于学，常谓学无甚用，吾二弟不应从此浊流。光阴若逝，无力转圜，二弟宜摒绝杂念，一心向学。若非如此，比至老大，蹉跎岁月，噬脐莫及！
况学之要义本不在师而在己。学如举火夜行，师者如火，其光若丈许，明在咫尺，而前途若何，二弟还须自勖。且夫一念之差命运舛驰，吾二弟宜查兄之前鉴，应有所思，勿蹈旧辙。辞无诠次，三思成文，此乃悃诚之言，望二弟谨记，勿得遽忘。况促弟明志，致力于学，乃兄之天责也，遂有此文。
兄以古语以成此文者，欲示汝学之不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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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29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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