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悯9： 广场迷失的孩子

黄觉非

一

裂帛般撕碎的夜晚，雨打落叶般的步履
广场，如高墙壁立，印满了迷失孩子的足迹

这些孩子，唱着祖国母亲的颂歌而来
鼓满梦翼，唱着长江黄河的颂歌而来
那夜只有圣母玛利娅，殓合孩子合不拢的眼皮
带着喉舌呱呱飞来的鹦鹉，把满地的血叫做晨曦

果园撒满果子，幼儿园撒欢着孩子
而歌唱母亲的孩子，已在华灯璀灿的广场迷失
蓬头垢面寻来的母亲，丁当的环佩撒了一地
“妈妈！妈妈！”——我千呼万唤母亲目光呆痴

呆痴的母亲抚摸苹果，象抚摸孩子柔嫩的脸皮
“孩子啊，醒醒我的孩子！”揉皱了苹果的母亲呼天呛地

——我们没有天空，明日在昨夜死去
年年度度春晚联欢，忽悠我们没有新年的除夕
临睡之时，我抱住刚刚脱下的鞋子号啕痛哭
鞋子我不会再穿了，窗外最后一片天空已被吞噬
做最后一个梦吧，依稀花艳日丽
喋喋争吵的邻居啊，请容我耳根清净睡好最后一宿
这时阴影如怪兽掠过窗帘，咔嚓咔嚓吞噬城市
我们旋即蜷浮怪兽胃液，瞻望弯月般两排牙齿
我触摸到天空柔软的碎片，裹挟孩子带血的发丝
如黄河般泛起的胃液，漂来祖国母亲的一根簪子

     二
今夜，我们在广场般巨大的伤口
燃放焰火，舞裙摆动狂欢的旋律
“疼啊！疼啊！”——隐隐呻吟穿透绷带般的汉白玉石
医生敲敲石柱散布消息：这是母亲分娩孩子

伤口分娩的孩子，只能是苍蝇播下的蛆
滚圆的蛆胀满瘟疫，象幸福洋溢
“伤口！这是伤口！”谁振臂疾呼被医生绑架
人形的蛆蠕动白皮，蹂躏我们的医生高举听诊器
我浑身寒颤，一个喷嚏，迅速传播妻子孩子和你
我们口涎淌满甜蜜的谎言，瘟疫象幸福洋溢

广场迷失的孩子啊，那夜你们跑掉了鞋子
一路没有鞋店敢敞开店门，洞穿你双脚的是碎玻璃和瓦砾
谁梦见孩子，挥舞手帕来给母亲擦拭泪水
一路鞋店纷纷敞开，却没有一只鞋的尺码合适

总有一天，展览馆会展出一双双鞋子！
而歌唱母亲的孩子石沉大海，飘飘手帕化作一抹晨曦
妈妈啊，那些叫你“母亲”的食人生番你得仔细辨识
它们混迹于人群，鞋套里藏着尖锐的爪子

如今母亲沟壑遍体，溃自广场般巨大的伤口
城市园丁把母亲皮肤扒来扒去，遍种鲜花和草皮
昔日荒郊蒿坟鬼蜮，如今已是高楼林立
伸着树根般碗足的新楼啊，你莫把那迷失孩子的墓地盘踞

诚信象妓女的贞洁，相信的只有傻子
最高承诺成了最深陷阱，那夜你们真傻啊！孩子！
连石头都学会了撒谎，这是对最高撒谎者的效仿
我触摸到石头比我们真实，犹存人性和良知
扶摇而来的诺亚方舟啊，打捞珠峰下的几块石头吧
抟土造人的女娲啊，请抟来的人坚硬如石
那些奇石收藏家，谢谢你们收藏了比人更值的东西
未来你们浮云般散去，但如刀的风勒石铭记
那时，母亲巨大的伤口愈合，迷失的孩子归来
但她们已如日月星子，悲悯地望着乱石遍地

    三
早晨，我临镜盥洗
洗不净双手诡异的血迹
月色喑哑，那夜我恍若没在现场的凶手
孩子血洞穿我的梦境，竟没蠕动一星涟漪

颠覆者被颠覆，这是时间残酷的游戏
一旦刽子手的刀子落地，涌向街头的人们比刽子手更暴戾
如果嗜血可以补血，贫血的我们只需磨利牙齿
冷对一部嗜血史，我想起曼德拉和甘地

挖空我的眼窝吧，把我的眼珠镶嵌高地
震颤的高地，暴戾的海啸前赴后继
母亲愈合的伤口，重新撕裂千次
刚刚摸扪家门的孩子，浪噬家园沉湮海底

我极目远眺，眼珠镶嵌悬崖的身躯
羞涩的海月扯来海藻，覆盖我的裸体
海枯石烂，我梦里夜夜喧响孩子如潮的步履
椰风丁当环佩的海岸，母亲香裙如浪，摆动碧绿

寻找文字

语言深刻尖锐。意象纷呈，很好地渲染出气氛。欣赏。问好。

万里山水

我极目远眺，眼珠镶嵌悬崖的身躯
羞涩的海月扯来海藻，覆盖我的裸体
海枯石烂，我梦里夜夜喧响孩子如潮的步履
椰风丁当环佩的海岸，母亲香裙如浪，摆动碧绿

好多语句，线条劲朗，富有表现力。欣赏，问好：）

文秋

有深度，耐品。学习了。

松哥1965

很大气的的诗歌，深邃而耐品！欣赏学习

黄觉非

很久没有上坛子了，谢谢并问好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