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第二只狗

易木

　　我家的第一只狗是被药死的，我家的第二只狗是被活活摔死的。

　　那天下午妈妈下地了，我带着弟弟从老屋玩耍回来，看见李伯正牵着我家的狗。狗见到我们便“汪汪”叫个不停，我和弟弟马上警觉起来。

　　李伯已经来过我家几次了，他是打狗的，看中了我家的狗。来我家是要说服妈妈把狗卖给他，但是妈妈每次都没答应，不光妈妈不答应，他只要一说到狗，我和弟弟马上就大嚷：“不卖不卖！”然后去摇妈妈的腿：“妈妈，不卖，不卖，啊？”妈妈一边轻轻摸着我和弟弟的头，一边点头：“不卖！不卖！李哥你去别家里看看，村子里狗多着呢。”

　　姐姐，李伯不是要把我家的狗牵走吧？

　　肯定是的。你快去地里把妈妈喊回来。我去绊住他。我把弟弟推出去就怯怯地朝李伯走去。

　　李伯，狗……

　　狗怎么啦？我要牵走。你跟你妈讲一声，就说是我牵走了。臭娘们！说完李伯“啐”了一口扬长而去。狗一边回头望我一边“汪汪”叫个不停。

　　我赶紧追上去抱住狗，狗在我怀里喘着气安静下来。我抬头望着李伯看见他的眼睛在冒火，他的脸变得通红，于是我抱着狗蜷在地上不敢说话。

　　你这贱妹子真讨厌！给我滚开！说着他一把推开我，抱了狗走人。　　　

　　不要，妈妈，妈妈……我急得哭起来。

　　“姓李的你给我站住。”是妈妈的声音，妈妈回来了。妈妈——李伯他要抢走我家的狗。妈妈按了按我的肩膀径直走向李伯。

　　“李哥。要说的我已经不止跟你说过一次，我家的狗说不卖就是不卖。你今天这样犯火是不是欺负我男人不在家里？好男不与女斗，我一个妇人家，拉扯两个孩子不容易，喂了只狗你也不放过我？你就给个方便吧。”妈妈说完伸手要去抱狗。

　　“少废话。”李伯一个转身，妈妈扑了个空。李伯既而又大吼：“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软的不行，老子给你来硬的。臭娘们！”李伯脸都绿了，两眼瞪得滚圆，火气直冲向妈妈，要烧了她似的。

　　这时突然见弟弟径直扑在李伯的脚下，抱着他的腿：“不许把我家里的狗抱走，不许抱走……”李伯更火了，提脚猛往外踢，弟弟被摔出老远，倒在地上，痛得大哭。

　　妈妈赶紧过去抱起弟弟，气急败坏地说：“姓李的你混帐，你不是人，你……”然后出不了声。

　　“我混帐，我就是混帐。”只见李伯咬着嘴唇，猛地把狗往屋旁的矮坟上摔去，还一边大吼：“我不是人，我就不是人，我摔死你。”然后抓着狗的后脚提起来不停地摔：“摔死你，摔死你，臭娘们，我看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气势汹汹，旁人无法接近。

　　狗的叫声凄凉地在我们的耳朵里扩张、再扩张……妈妈不顾一切朝李伯冲过去，扯着他的手臂，头一下一下撞在他身上：“你摔死我吧，你摔死我吧——”

　　李伯厌恶地甩开妈妈，继续摔狗。我和弟弟早就哇哇大哭了。

　　狗停止了吠叫，脑袋上在流血，晕了过去。妈妈瘫坐在地上，我和弟弟过去挨着她哭个不停。

　　李伯扔一把钱在地上，提着狗大步流星走了。

　　妈妈抱着我和弟弟失声痛哭……

　　（记忆全部恢复过来，我已经止不住抽泣了。我家的狗……爸爸不在家的日子，真苦啊！）

　　狗是别人送的，阴差阳错的。

　　一天晚上我们正在吃晚饭，突然听见狗叫。弟弟素来喜欢狗，赶紧跑出门去，抱回来一只小狗。尺来长，象牙白色的皮毛，可爱极了。

　　狗乖巧温驯，我们一家子对它喜爱有加，它却跟弟弟最投缘。

　　没想第二日有人找来，原来狗是东村陈叔家的。昨天带着狗走亲戚，经过我家屋前。狗一直很乖，不会乱跑，因此没人注意它，后来到家里才发现狗不见了。陈叔就沿原路找回来。

　　我们都舍不得陈叔把狗抱走，尤其是弟弟，竟然恳求陈叔让狗跟他玩两天。陈叔答应了，于是直到第四日弟弟才把狗送回它家去。后来又总是惦记，因此每天去一趟东村，去看狗一眼。

　　陈叔见弟弟如此，终于说把狗送给我们。就这样狗就成为我家一员了。

　　狗很快就长大了。一身皮毛油光发亮，爱死人了。我们相依为命。平日里狗乖乖看家，腊月熏了腊肉它就整日整晚睡在腊肉下面。那时乡里常常有偷腊肉的强盗出现，狗就成了忠实的守卫……那些其乐融融的日子啊！

　　没想到李伯会打我家狗的主意……

　　那晚我家陷入了无尽的沉闷，没有了狗，没有弟弟和狗玩耍的声音，那是怎样的寂静啊。

　　你看那屋子里，煤油灯前，弟弟呆滞的目光，还有他身旁忧伤的我；你听那堂屋里传来的声音，是妈妈在剁猪菜，有一下没一下的让人发慌……

　　我在另一颗泡桐树下立了一个坟。第一只狗我是埋在泡桐树下的，第二只狗我依然埋在泡桐树下。虽然没有狗的身体，但是狗的灵魂一定在泡桐树下安睡了。

　　你看那些洁白的泡桐花啊，听说里面住了很多精灵，她们会替我守护我的狗的，再不让它们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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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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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飞黄昏

最初由 山里娃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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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版,智能也能排版啊,欣梓告诉我,用全拼,每次都被它搞得神经,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全关掉了,原来智能也能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