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撕碎的纸风车

李澍声

撕碎的纸风车
李澍声

　　他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男生，成绩中等偏下，身体很瘦弱，那张苍白的病态的脸庞上经常氤氲着一层雾汽般的忧郁。

　　她却非常优秀，不但成绩突出，还十分活泼美丽，像一簇沾着露水的鲜花，在春天的阳光下放射出银子般明亮芳馨的光芒。

　　他才16岁，还没有足够的勇气表白爱情，但爱情仿佛神秘的星空充满了无穷诱惑。他希望自己是一块石头，一块小小的发着光亮，长着翅膀的石头，幻想着被一只威力无比的大手握着，然后掷向爱情的星空里。

　　他的课桌与她的课桌之间只隔着一条窄窄的走道，可就是这条走道使他和她仿佛隔着一片海水。他在海水的这边，她在海水的那边，他怎么才能涉过那片隐藏着风险和灾难的海水，安然地靠近她呢？

　　无论是上课和下课，他坐在教室里，一声不响。他并没有专心听讲和看书，只是痴痴地看着那只插在课桌缝里的纸风车出神。那是他的杰作，他经常把涂着各种颜色的纸风车轮流插在课桌上，然后歪着头认真地欣赏。有时教室里会吹来一阵风，那彩色的纸风车就会飞快地旋转，一道眩目的光环便像水泡一样悄悄升腾。这时旁边课桌上的她不经意地一瞟，令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羞涩的红晕。

　　放学了，同学们三五成群结伴回家。她和一大群女生手拉着手，唱着欢快的歌。他没有朋友，一个人孤零零地落地在她们的后面。他家和她家住在小镇相反的两个方向，但他不急于回家，总是随着那群女生走好远的一段路，直到一看见她和她的朋友分手，走进一座绿荫环绕的小楼，他才怅然地转过身去。

　　星期天不上课，做完功课后，她喜欢往窗户下看。许多次她总是看见了他，他背着一个鼓胀的书包，在她家门前的那条小街徘徊，满腹心事的样子。她想跟他打一个招呼，可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只是在心里想着：“这是一个多么古怪的男生啊！”

　　有一天，正在上数学课，他像以前一样没有听讲，专注地看着桌上的那只纸风车。不知为什么，老师突然点了他的名字，叫他回答一个问题。他的心思在纸风车上，哪里能回答老师的提问呢？年轻的老师见他傻乎乎的样子，便生气地走下讲台，一把抓起他桌上的纸风车，将它踩在地下。他吓得脸都白了，飞快地抱紧了那只鼓胀胀的书包。料想不到的是老师竟然抢过他的书包，往空中一抖，一大把彩色的风车像蝴碟一样飘荡下来，教室里一下充满了啧啧的惊叹声。

　　老师黑着脸，严肃地说：“你的成绩那么差，原来是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用的玩意上，现在你给我把它们全都撕了，否则，你就别想出现在我的课堂上。”老师的话语像惊雷一样回荡在他的耳畔，他呆呆地看着地上散落的风车。开始，他的身体还倔强地站立着，一动不动，慢慢地他全身颤抖起来。最后来，他弯下身去，大把大把抓起地上的纸风车，狠狠地撕扯着，美丽的纸风车一下子变成了一堆碎纸，而他的脸上早已泪流如河。

　　下课了，同学们哄地跑出教室，只剩下他一个人默默地蹲在那里，将满地的碎纸片捧起，小心地放进书包里。她在旁边看着，他那虔诚和执著的神态使她忍不住替他惋惜和心酸。

　　这件事发生后不久，他突然因病休学了。此后，他的课桌一直空着，别的同学倒没在意什么，她却觉得她的心里像是空了什么东西。

　　两个月后的一个晚上，一个同学将一个包裹转交给她。她打开包裹，吃惊地发现那里面是一堆碎纸——那些撕碎了的纸风车的残骸。里面还有一张纸条，是他歪歪斜斜的字迹：“我花了无数个夜晚才完成它们，一直想找一下恰当的时机送给你，可由于我的胆怯终于错过了机会，使它们变成了一堆碎纸，我很遗憾，我只能把这些碎纸送给你了，因为我活不了多久了。”

　　在她收到那个包裹的前一天，她就听到了他因白血病而死去的消息。她把脸俯在那堆碎纸上，闻到了那些撕碎的纸风车上被他的眼泪浸湿过的咸味。她不由得流下泪来，为她所疏忽了的那份纯洁的爱情。（151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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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和鲁

老兄，只空两个字，为何空了四个字。

李澍声

最初由 袁和鲁 发表
老兄，只空两个字，为何空了四个字。

　　　　改正了。

袁和鲁

小说语言独特。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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