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

若水

回归

若水/文

1

    小雯和小雪打中学时就是同学，且还是要好的朋友。小雯文静清秀，小雪大方美丽，这种互补型的性格使她俩的关系亲如姐妹。小雯和小雪在大学里也都不甘落后地有过一场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恋爱，可她们没有想到，随着毕业那些海誓山盟也都如滔滔河水一去不复返。她们面临着巨大的就业压力，不得已而又双双选择了考公务员和事业编。幸运的是小雯被市里的建设银行录用，小雪则考进市开发区管委会，当了一名党办秘书。


    工作后的小雯和小雪闲暇时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去旅游。小雪的美丽大方，加上学中文出身的才气，很受办公室陈主任的赏识，他开始有意地去培养小雪，所谓有意还有一层原因，就是局长想招小雪为儿媳。在市日报社工作的儿子小斌，比小雪大个三四岁，有一次来区政府采访，恰好是小雪接待他。当时看到小雪的瞬间，小斌的大脑有些缺氧了，眼睛瞪得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心里想自己整天东跑西颠抛头露面的，可以说是阅美女无数，可那些女孩与小雪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小斌向父亲打听关于小雪的情况，陈主任见儿子打小雪的主意，警告他说，你小子拉了这么多对象，没一次正经地谈过，小雪这孩子清纯大方懂事，你甭打人家的主意。小斌知道父亲在自己婚姻问题上有看法，早就督促他好好谈个对象，他是就要退休的人了，母亲退休在家里也早就盼着抱孙子。两位老人都不明白，儿子谈对象是谈一个散一个，老两口也托人介绍，可就没一个成的，眼看着就要奔三了，还整天跟小孩似的没定性，这让老两口很伤脑筋。因此对儿子的婚姻态度很有看法，是既着急又生气。小斌这次对陈主任拍着胸脯发誓说，这次一定会好好地面对此事，争取三十岁前结婚。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老陈还是把小雪的情况给小斌说了，并说让办公室梁副主任给从中牵一下线。小斌忙说，不用了，你儿子是干什么的？是记者，我有办法和小雪联系。陈主任见儿子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心里也受用的很，心里想：我儿子，流着我的血，那能差得了吗！


    这天小雯休班，她像往常一样约小雪去逛街，可小雪说没空。小雯先是失落，继而在电话中好像听到有男声，于是问小雪：


    “死丫头，你是不是谈对象了，还瞒着我？”


    “没有没有，我要是拉对象，还不得先征求你的意见，让你给把把关吗？”小雪忙不迭地解释。


    “别解释了，你干什么事我还猜不出来吗？哼！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我真的没有，我怎么给你解释才好呢……”“喂，小雯吗？”忽然电话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你是？哦，你是小雪的男朋友吧！”小雯大胆地猜测。


    “对，我叫陈斌，在市日报社工作，等哪天有空我请客……”话未说完，小雪就又把手机抢了过去，“雯雯，对不起，我刚才……”


    “别说了，哪天我再找你算账，好了不打扰你们的好事了，拜拜！”


    小雯挂了电话心里怅然若失，猛然间感觉是那样的孤独，本来和小雪在一起时还曾说过要丁克几年，没成想这小妮子违背了誓言。唉！女大不中留啊，这是谁说的话来，看来趁着年轻还是先找个好人家才是上策，俗话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不能等了，再等自己在男人眼里的分数会越来越低。想到这里，小雯的脸上竟呈现出一片彩云，红红的，那样娇艳。


    小雪和陈斌的爱情发展的很快，她只顾自己沉浸在爱情的滋润中，却疏远了自己的闺蜜，有几次她给小雯打电话，小雯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说话不像以前那样热情随意，问及她是否谈了男朋友，小雯总是唉声叹气，说是见了几个没有一个中意的。小雪说你们银行系统就没有合适的。小雯说，我不想“窝里斗”，那样多没劲啊。小雪见小雯的状态不好也很着急，私下里便留意为小雯物色对象。


    世上无难事就怕有心人。正当小雪为小雯物色人选时，人选上门了。这天小雪在办公室没事正在上网，忽然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敲门进来，说是要找一下管委会的梁主任。当时小雪的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下，心里想管委会只有办公室有一位梁主任，上面的领导自己没听说还有姓梁的。她小心地问年轻人找哪位梁主任。年轻人见小雪的样子，知道人家可能是刚来的，便笑着说，“你才来的吧，我可是经常来，以前没见过你，我叫梁爽，你们这里梁皓庭主任是我的父亲，今天我到这里办事，顺便过来看看。”小雪还真没想到梁副主任竟然有一个如此帅的儿子，于是便笑着说，“梁主任去开会了，要不你在这里等一会儿？”“那算了，我公司里还有事，先告辞了，谢谢你！”说着话梁爽急匆匆地走了。


    梁皓庭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下，小雪便迫不及待地过来，她先是给主任倒上水，然后俏皮地问，“梁主任，你是不是有一个特帅的公子？”


    “我是有一个儿子，可我没感觉他有多帅啊！”梁主任狐疑地眼光看着小雪，“怎么，你们认识？”


    “我们认识，刚刚他来找你，你不在！”


    “哦，他找我有事吗？怎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呢？”


    “他说没什么事，只是顺路经过这里过来看看。唉，主任，你们家公子有女朋友了吗？他干什么工作？今年多大了？”小雪说话跟连珠炮似的，弄的梁主任感到很好笑。


    “怎么，小雪，你不会看上我儿子吧，欸，不对呀，你不是和陈主任的儿子谈对象里吗？”梁主任故意逗小雪道。


    “哎呀，梁主任，我给你说正经事呢！”小雪撒娇了。


    “好了好了，我儿子今年二十七岁，还没对象，这不自己创办了个什么文化公司，整天忙得不着家，哪有功夫谈对象啊。我和他妈都着急啊，前两天刚给他定了目标，半年内必须领女朋友让我们见见，三十岁前必须把婚结了。”


    “那太好了，不过主任，你们也太封建了，什么三十岁前必须结婚，现在人家大城市都三十多岁才开始拉对象呢！欸，主任，你把你儿子的电话告诉我，我给他介绍一个对象怎么样？我的好朋友，在银行工作，人绝对漂亮，绝对配得上你们家儿子！”


    “诶呀，那真是太好了，这事要是成了，我们全家都感谢你。我看这样，我让我儿子梁爽和你联系吧，然后由你来安排怎么样？”


    “主任，你就擎好吧！”小雪高兴地旋转着身子飘出主任办公室。

2

    小雪和陈斌、小雯和梁爽的爱情进行的如火如荼，本来陈斌和梁爽并不认识，可因小雪和小雯的关系，陈斌认识了梁爽。两对年轻人隔三差五地在一起吃个饭什么的，甚至商定他们要在同一天举行婚礼。梁爽对陈斌有些看不惯，整天跟个公子哥似的，不就是一记者吗，有什么了不起，整天好像天下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他的强势让梁爽很不舒服。


    陈斌和小雪采取了旅游结婚，这与他整天在外面跑的性格有关，他不想循规蹈矩地在酒店里举行婚礼，然后请宾朋好友吃顿饭，那太没意思了，他把请客的事推给了陈主任，自己和小雪则跑到外面玩的天昏地暗，落了个悠哉快活。结婚一个月后，小雪发现自己怀孕了，这让陈斌一家人都非常高兴。真是拿着小雪是放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是在单位，陈主任也像在家里一样照顾小雪，该干的活让他人去干，当然了谁也不会和孕妇相攀的。


    梁爽和小雯则举行了传统的结婚仪式，婚后也没有外出旅游，因为梁爽的工作很忙，他舍不得浪费时间，只是对小雯承诺，说他忙过这段时间再带小雯出去游玩。小雯对丈夫拥有强烈的事业心很满意，她认为年轻人就应该以事业为重，因此对梁爽的做法她很支持。为此，两个人还商量着先不要孩子，等过几年公司发展的再好点时再说，毕竟文化传播公司在小城还是新生事物。可小雯吃避孕药过敏，小两口办事时梁爽只得戴套，可梁爽对戴套有种深恶痛绝的感受，感觉很不爽。没办法，小两口只好算计着安全期行房，但这种方法并无保障，结果小雯还是中枪了。梁爽陪着小雯去做人流，而此时的小雯心底却起了波澜，暗地了好几次想和梁爽商量，甚至设想着怎样来说服梁爽保住这个孩子，但最终她还是把天平的砝码移向了丈夫事业这一边。


    开发区管委会党办的工作本来就很稀松，随着小雪肚子的隆起，干脆就在家里待产，连班也不上了。对小雪的做法虽然有人有异议，可人家陈主任早和管委会的主任们打好了招呼。就这样小雪在家里除了吃饭，就是在小区里溜达，家务活哪怕是洗个碗，婆婆也不会让她沾手的，怕她闪了身子。这段时间好像陈斌特别的忙，有时晚上也不回来，小雪给他打电话，总是回复说在加班赶稿子，要不就是出差外地有采访任务。陈斌的嘴巧舌如簧，一会儿便把小雪哄的跟孩子似的没话了。小雪潜意识里感觉到陈斌和自己的话越来越少，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话给他说，每次都是反复一句话，叮嘱他在外面少喝酒，注意自己的身体，然后就挂了电话。对此，一开始小雪还有一丝忧虑，可每当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家伙踢她的肚子时，即将当妈妈的幸福感从心底升起，母性便替代了心里的那份担心和忧虑。小雪在妊娠期间明显地胖了不少，腿有些浮肿，脚大了两个号，脸上也长了妊娠斑，人看上去好像一下子长了好几岁。这使小雪感到很难堪，越是到了临产，她越不愿去外面活动了，这可急坏了婆婆。婆婆一个电话把儿子招了回来，警告他这段时间必须每天回家，儿媳妇快生了你不能整天不见人影，好像这孩子与你无关似的。陈斌其实不是不想回家，可回到家一见小雪的样子，尤其是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便心烦，再加上有了孩子后，小两口已很长时间没有肌肤之亲了，这让一个大小伙子多难受啊。于是他便借口不回家，每天和同事朋友在外面买醉，当然他对待工作还是很上进的，因为他知道自己要当爸爸了，他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孩子的未来打下良好的基础。


    陈斌表面上别看大大咧咧的，其实他的内心很脆弱，尤其是小雪怀孕后，他甚至背着小雪和母亲偷偷地去找人算过好几次，问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在他的骨子里是非常盼望小雪能够生个男孩的。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小雪生了个女儿。当护士从产房里出来告诉陈斌这一消息时，陈斌一下子蹲坐在地上，整个人好像丢了魂一样，无精打采的，他甚至想直接一走了之，但被母亲喊住了。


    经过分娩的阵痛后小雪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她看到陈斌的样子心里不免生气，要是从前自己非和他吵一架不可，但她看到女儿那粉嘟嘟的小脸时，气就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她躺在床上，侧脸看着正在婴儿床上熟睡的女儿，高兴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油盐贵，不为人母怎知父母之艰辛。小雪看着一旁忙碌的婆婆和木木的陈斌，她什么也不想说，闭上眼仿佛做梦一样，回想着自己二十多年来的生活，想着自己，不，现在她想的是女儿的未来，她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吃惊，刚生下来的小屁孩，自己就这样想，何况自己的父母。想到这里，小雪感觉自己特对不起父母，以后应该要多孝敬他们。


    小雯和梁爽是在小雪生下女儿的当天晚上得到消息的。小雯知道小雪快要生了，这几天几乎两个人每天都要通电话。第二天，小雯买好礼物和梁爽一起来到市妇幼保健医院。小雯看到孩子特羡慕，那眼神仿佛孩子是她生的似的。梁爽则和陈斌走到医院外面抽烟聊天，虽然梁爽看不惯陈斌的做派，但还是礼节性地和陈斌聊着，聊孩子，然后聊工作，聊社会。男人就是这样，三句话离不开政治，五句话少不了荤话。仿佛这样，才显得自己是真男人。小雯问小雪，阿姨怎么还没来。小雪说，妈妈过两天过来，这几天婆婆在这里就行了。小雯说，要不她请两天假过来。小雪说哪能劳你大驾呢。


    从医院回来，小雯对梁爽说，感觉到陈斌好像不怎么高兴，这小子重男轻女，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想法。唉，小雪和陈斌谈恋爱那段，陈斌那是什么态度，现在是什么态度，我今天到医院时，凭女人的直觉，我就知道小雪生了女儿不受待见。老公，到时你可不能像陈斌那样，要不，我可和你没完。梁爽说，我能和陈斌比吗，我是谁啊，我疼还疼不过来呢，你要是生个女儿，到时我有两个女人疼，那多好啊！小两口边走边打情骂俏，小雯好像有了心事，她多么盼望自己也有个孩子啊！她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祈福，为丈夫祈祷，盼望着丈夫的公司早日步入正轨，那时他们就可以安心造人了。

3

    转眼五年过去了，小雪的女儿雅琳已经五岁，而且已经上幼儿园学前班。小雅林长的特像小雪，皮肤雪白，薄如纸张，那一条条的毛细血管甚至清晰可见。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扑闪着，小嘴红红的，留着懒汉头的发型，活像个洋娃娃。小雅林的嘴很甜，惹得奶奶高兴，可她见了陈斌却总像是老鼠见了猫。雅琳对小雪说，“妈妈，我不喜欢爸爸，他不笑的时候特别让人害怕。”小雪知道陈斌不喜欢女孩，哪怕雅琳长得如此可爱，他把这些都怪罪到小雪身上。渐渐地，陈斌竟然开始和小雪斗嘴，甚至谩骂，偶尔甚至还动手。小雪对陈斌的变化一开始还想和他斗，可每次看到孩子瞪着惊恐的眼睛，小雪的心软了。为了孩子，小雪默默地承受着陈斌的无礼，脸上的笑容没有了，那个泼辣活泼的小雪不见了。才三十出头的小雪，把全部心思都用在对女儿的教育和工作上。


    小雪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陈主任退休了，梁副主任扶正，小雪被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从此小雪开始有了较多的应酬，她把女儿交给公公婆婆带，特别是雅琳上学后，每天需要接送，她根本无暇顾及。陈斌把这个家当作了旅店，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有时三五天不回来一趟，照顾孩子的事根本指望不上他。这样的生活小雪早已习惯了，她就像一个陀螺随着惯性天天旋转着，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停下来。陈斌的父母看出了儿子和儿媳之间的问题，陈主任还为此专门找儿子谈话，陈斌的答复是自己在外面拼命，为的是多挣点钱，将来想让小雪再生一个。陈主任说这不可能。陈斌说，怎么不可能，大不了小雪不上班了。陈主任见说服不了儿子，也只能是信马由缰，走一步说一步了。


    梁爽的坚持和努力终于迎来了事业的春天，他先是打响了自己的庆典品牌——零点庆典，对外承揽公司庆典、奠基开业、大型会议、文艺演出等，继而又开辟了摄影和婚庆，建立了自己的摄影基地，接拍了一些企业宣传片，在商业界开始名声鹊起。他的团队由最初的三四个人发展到现在的十多个人，梁爽有一个雄心，就是将来建立自己的影视公司，向影视进军。


    事业有成的梁爽意气风发，小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银行的工作是上半天休半天，因此小雯有大把的时间，以前是和小雪一起渡过，现在她窝在家里开始研究厨艺，她要亲自调理膳食，把老公养的壮壮的，然后开始他们的造人计划，现在已经是时候了。除了研究厨艺，小雯还爱上了健身，她办了游泳卡、健身卡、护理卡，每周游两次泳，到健身房健身两次，到美容院护理两次，她为自己的计划和生活安排感到惬意，感觉生活是如此美好。梁爽对小雯的善解人意和打理生活的态度由衷地感到高兴，他没想到瘦小的妻子骨子里竟有股韧劲，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可没想到小雯还如此爱好活动。尤其令他吃惊的是小雯的厨艺突飞猛进，简直可以和一些饭店的厨师相比。梁爽要不是应酬，他是坚决不喝酒的，而且也极少吸烟，浑身透着一种儒商气质，这令小雯从当初第一眼看到他便喜欢上他一样，现在这种爱更是有增无减。


    晚上，小雯小猫一样偎在梁爽的怀里，说着小雪及其女儿雅琳的一些事情，梁爽知道这是小雯在委婉地表达想要个孩子的意愿。想到从恋爱到结婚，自己一心扑在事业上，很少陪小雯旅游逛街，心里感觉愧对小雯。看着娇美的妻子，梁爽爱意渐浓，他告诉小雯，他正为要宝宝做准备，而且已经戒掉了酒，不知小雯是否准备好了。小雯感动地搂着梁爽撒着娇，梁爽也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他翻身抱着小雯，两个人相互迎合着，撞击着，渐入佳境。


    天气渐渐地热起来，知了不知疲倦地歌唱着，唱的人们心里烦躁，再加上空中的太阳炙烤着，人们一边骂着鬼天气，一边急匆匆地行走着，只有那些撑着五颜六色花伞的女子们，不急不躁不紧不慢地往前挪着，且不时地停下来说笑着，好像故意吸引行人眼球似的。在这样的季节，梁爽的文化公司进入淡季，因此梁爽能够每天下班回家。为了早点完成造人计划，他严格按照小雯的用餐搭配填补着自己的胃。晚上，他也很敬业地耕种着小雯那片专属于他的田地，洒下希望的种子，并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种子的发芽。


    一个月过去了，小雯的老朋友如期而至。两个月过去了，小雯的老朋友还是不请自来。三个月过去了，小雯的老朋友仍然是悄然降临。小雯心里可谓是拔凉拔凉的，梁爽更是着急。自己在外面应酬多，一些场合很难把握不喝酒。再说了，自己和那些朋友说为了要孩子而戒酒都半年了，这样的借口不能长期使用，否则朋友那不信任的眼光让他受不了。那些眼光有不信任、有讽刺、有挖苦，还有一种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说他不行。这太伤自尊了，他也曾向他们解释过，说小雯怀过孕，现在不知什么原因怀不上。言下之意是他们两口子身体都没问题。可这种事是越描越黑，他们那半开玩笑似的话语，就像一根根针扎在梁爽的心上，他就要疯了，不得不安排好公司的事后，领着小雯去看医生。


    当医生告诉小雯和梁爽，小雯不能再孕的诊断时，小雯顿觉天旋地转，就像有一个人在她的脑子里顺手一抓，把她的灵魂抓走了一样，眼前一片空白，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继而她歇斯底里地冲着医生喊道，“医生，你的诊断是不是错了，我怀过孕的，我能生。医生，你是不是看错了，你说话呀，你是不是诊断错了。不行，我要找你们领导，你这样不负责任，我要找你们领导……”“小雯！别闹了！”梁爽痛苦地看着小雯，他一把抱住小雯不断地安慰她，“宝贝，别闹了，我们再换家医院去看，说不定他们真的是医术不行，好了，我们走！”


    梁爽连拽带哄地把小雯领出市人民医院，这时小雯终于伤心地哭出了声。她以女人的直觉感觉到自己的处境，也许那个医生说的没错，就是因为自己怀过孕而流产造成的不孕。小雯为老天爷这样对待她感到不公，她多想给老公生个孩子啊！梁爽就是她的全部，如今她甚至想到以后，如果真的不能生孩子，梁爽还会像以前那样对她吗？他还会那么爱她吗？如果梁爽提出和自己离婚怎么办？小雯在哭声中，脑子想了很多很多，她身心俱疲，浑身无力，不由眼前一黑躺倒在梁爽的怀里。


    第二天，梁爽带着小雯来到省城的妇幼保健医院，这里是全省最权威的妇科医院。他们根据医生的建议，分别都做了自身的全面检查，检查结果和市人民医院的专家的诊断是一致的，小雯再也不能怀孕了。对这个结果，两个人都很难接受，尤其是小雯，受到这样的打击，对一个女人来说，无疑就像要了她的命。梁爽又何尝不难过，想想自己一家已经是三代单传，老爷爷哥们四个膝下就爷爷一个男孩，父亲是独苗，自己这一代赶上了计划生育，更不能多生，因此也就好汉一条。如今自己连有孩子的希望都破灭了，父母还都热切地盼望着抱孙子呢，这能不让梁爽郁闷吗？可摊上了这事总不能甩手不管小雯的感受吧，总不能以此为借口离婚吧，梁爽是非常爱小雯的，他宁可不要孩子也不可能和心爱的女人分开。想到这里，梁爽强装欢笑劝着小雯说，等过两年说不定医疗技术发达，能解决她这样不能怀孕的问题，再不行到时候他们一起领养一个孩子也行啊，不要再为这件事伤心了……小雯在梁爽的劝说下，总算止住悲伤，心里幻想着将来能够真的如梁爽所说，并盼望着这一天早日实现，否则自己年龄大了就是能生也生不了了。

4

    小雯不能生育的事梁爽的父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梁母那个气啊，在儿子回来的当晚她把儿子叫到自己的房间讯问。


    “儿啊，妈问你一件事，小雯是不是真的不能生啊？”


    “妈，你听谁说的，别听那些人瞎咧咧！”梁爽搪塞道。


    “你甭管我听谁说的，我问你，你们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要孩子，我和你爹越来越老了，趁着我们还能动，还能帮着带带孩子，你说你什么时候要孩子？”老太太不依不饶。


    “妈，我们现在还不想要孩子，再说了，我们这辈子想当丁克呢！”


    “丁克你娘个屁！”老太太急了，骂着儿子并冲着他扬起了手臂。梁爽见老妈真生气了，怕她气出个好歹来，赶紧赔不是说，“妈，你这是干嘛呀，儿子跟你闹着玩呢，我们要孩子还不行吗？”


    老太太很感性，她哪里真舍得打儿子，只不过是装腔作势吓唬一下而已，再说了儿子儿媳都已经三十多岁了，也该要个孩子了。老太太看着帅气又有点淘的儿子，不知怎么就抹起眼泪来。“孩子，你给妈说实话，小雯是不是身体不能生啊？”


    梁爽知道不能再瞒着母亲了，便把事情的经过对母亲说了。母亲听完后长叹一声，“天呢，老天爷你这不是要我们梁家绝后吗！”老人悲伤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对儿子说，“对了，现在不是有试管婴儿了吗？你们要不也去试一试？”


    “妈，我们能想的都想了，主要是小雯的子宫受伤胚胎不能着床，所以什么方法也不行！最起码当前的医疗技术还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妈，你就别操心了，实在不行到时我们领养个孩子，你就别操心了，啊，别累坏了身子，让儿子牵挂着。”梁爽尽量找高兴的话说，总算让母亲渐渐地不再那么悲伤。


    小雯明显地感觉到了最近一段时间，婆婆公公对自己态度的冷淡，感觉到他们的笑是那么的假，令人感觉很不舒服，但她不能怪二老，是自己对不起梁家，因此下班后她拼命地干活，把家里拾掇的整洁干净，利落的就像五星级酒店一样。可就算如此，小雯在这个家里总感觉很压抑，至此她想到了离婚，她不想看到老公一家人那痛苦的眼神。


    小雪最近忙得很，小雯几次和她联系，她都说没空。原来开发区今年要筹办第一届招商洽谈会，其中接待任务就由小雪负责，她能不忙吗。梁主任也退休了，小雪现在已是办公室主任，工作快十年了，她还没接过如此重要的任务，因此感到压力很大。特别是当了主任后，她的应酬也是越来越多，经常是浑身酒气，这就更引起陈斌的不满，因此两个人一见面话说不两句就开始吵，最终是陈斌动手，小雪落泪，小雅林吓的往奶奶屋里跑。每逢此时，小雪常常是一夜难眠。她也曾想过离婚，可一看到女儿雅琳的眼神，她的心便软了，哪怕自己受点委屈受点苦，绝不能让女儿受罪。因此，她除了沉默还能怎样。陈斌对小雪的态度越来越恶劣，小雪弄不明白，当初那个爱说爱笑，幽默睿智的陈斌哪里去了，一个人怎么说变就变了呢？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呢？小雪在矛盾的心理支配下，既对陈斌抱有一线希望，又有点过一天算一天得过且过的念想，带着这样的思想，她有时不得不特意地靠酒精的麻醉来安慰自己受伤孤独的心，靠买醉来度过难熬的夜晚。


    洽谈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场地布置、酒店预订、礼品购置、会场安排、娱乐项目、宣传报道等等，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就绪，小雪总算松了一口气。想想这一个月来，自己几乎天天不着家，晚上完事回家后已是深夜，雅琳早已睡着。小雪看着熟睡的女儿不忍心叫醒她，只是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她，然后悄悄地退出。陈斌住在了报社的单身宿舍里，就是偶尔回家也不过夜，两个人几乎就是形式上的夫妻，根本没了夫妻之实。前段时间一直忙，小雪累的浑身像散了架，回家后一般是身子一挨床便会立即进入梦想。现在工作告一段落，她的身心一下子松弛下来，晚上陪着女儿写完作业后，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本该要好好地休息，可小雪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陈斌的影子老是在眼前晃，想着开始时陈斌对自己的好，想他现在的转变，越想越精神，浑身感到燥热，心咚咚地跳得厉害，下身也开始有些膨胀，似有许多小虫子在那里啃咬。小雪两腿交叉着，扭动着身子极力地克制着自己，都快半年了，陈斌没有碰过自己的身子。小雪不断地扭动着，双手不由自主地抚摸着自己洁白弹性极好的皮肤，一种通畅感传遍全身。小雪再次在心里骂着陈斌，骂他不珍惜自己这块田地，不要以为这么好的田无人开采，想到这里小雪自己也吓了一跳，可一会儿她便释然了，困意渐浓，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是双休日，小雪到单位看看没事，便想去街上逛逛，顺便给自己买点化妆品，给女儿买身衣服。她给小雯打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去逛逛街。小雪和小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一起逛街了。小雯见是小雪的电话，心想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由地拿小雪开涮，“我说大主任，大忙人，我还以为你把姐妹给忘了呢，怎么今天倒想起我来了，说吧，什么事！”


    “哎呀，死妮子，都是姐不好，有空吗，姐想你了，咱们去逛街怎么样？”


    “真的，我都两个月没去逛街了，一个人逛真没意思，你等着，我马上到！”小雯还赖在床上没起，见小雪让她一起逛街，她以少有的速度起床洗刷，然后风风火火地冲出门去，撇下后面的公婆大眼瞪小眼不知在嘟囔什么。


    小雯这几年已经不再在窗口上班，而是荣升为市建行分行的中层管理人员，主要负责信贷工作。这项工作压力大，也很忙，但收入也颇丰。毕竟是管理人员，时间支配上也就自由了些。接到小雪的电话，这种情况她在心里不知想过多少次，甚至还赌气和小雪断绝关系，发誓再也不接她的电话。可电话一响，见显示小雪的名字，她竟然连犹豫都没犹豫接通了电话。放下电话后，她还骂自己不够坚强，骂自己真是贱，一个电话便轻易地摧垮了她在心里筑起的防线。


    两人来到市里新建的奥德乐购物广场，开始了她们的疯狂购物。她们一层一层地转着，在一楼化妆品专柜，小雪花了800多元买了一套法国兰蔻护肤产品，小雯见状也不示弱，立即掏钱买了一瓶美国的雅诗兰黛眼霜。然后两人来到二层的鞋柜，小雪为自己挑了一双奥康，准备在洽谈会期间穿。小雯见此，为梁爽选了一双红蜻蜓男鞋，好让他在洽谈会上风光一把。小雪这回见小雯只为老公买了鞋，调侃她说，“真羡慕你老公，娶了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知冷知热的大美人，我要是男的，我一准会把你娶回家！呵呵呵！”两人说笑着来到三楼的服装专场，在这里两人就像鱼一样，不时地穿梭在各大品牌服装专柜之间。看，挑，选，试，刷卡，打包。然后又是看，挑，选，试，刷卡，打包。直到两人手里都是大包小包都要拿不了了，才方兴未艾地走出商场。看看时间已临近中午到了吃饭的时候，小雯给梁爽打电话，让他过来接，顺便大家在一起吃顿便饭。结果梁爽正忙着，让她和小雪打车去喜来登，他在那里预定了房间，他忙完后会赶过去陪她们。小雯有点不高兴，感觉失了面子，可又没办法，只好和小雪打车直奔喜来登。


    喜来登是本市的五星级酒店，装饰豪华考究，小雪最近没少往这儿跑，想到和这里的经理以及一些领班很熟，小雪反而打起了退堂鼓，她不愿吃饭时让人家过来敬酒说话影响情绪，再说了朋友们相聚也不需要这些。于是她提议换一家小点的清净的酒店，小雯知道小雪的心思，便给梁爽打电话让他把喜来登的房间退了，让他直接去北郊的东北家常菜饭馆，她们在哪里等他。


    小雪和小雯走进饭馆一看，店面虽然小了些，但很干净，大厅里已经有几桌客人，正在热烈的说笑着，偶尔夹杂着碰杯的声音，令人听了精神振奋。服务员很热情地问她们有几位，并推荐着餐馆的特色。小雯问还有没有单间，然后跟着服务员来到二楼。二楼有几个雅间，是那种只有隔断上面通透的样子。小雯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她喜欢清静，再次对服务员说，“我问的是有没有单间，这里太吵了！”服务员陪着笑说，“我就是领你去单间的，喏，你们看216怎么样，有空调，有电视，还靠窗，能做七八个人呢！”“还行，就这儿吧，一会儿点菜，先给我们泡杯水。”服务员走了，小雪不解地问，“不就是咱们三个人吗，为嘛要这么大的房间！”“傻瓜，房间小了怪压抑的，这样多亮堂，再说了万一梁爽要是再带几个人来呢！”话音刚落，房间门响了，接着梁爽微笑着出现在门口。梁爽先是道歉说来晚了，然后指着身后的几位介绍说，“这是我的几个同事，今天都很辛苦，正好忙完了一起吃个饭，这是小张，搞摄影的，这是思思，学美术的，还有这位最年轻的，别看年龄小，本事大着呢，是我们的大姐大，大导演兼策划红姐！哦，这位是你们的嫂子小雯，这位是你们嫂子的闺蜜小雪，快别愣着，入座啊！这样，我做主陪，小张副主陪，小雪主宾，红姐副主宾，思思靠着红姐，小雯和小雪挨着。好了，服务员上菜！什么？还没点？算了按着标准上吧，六百的，快点啊！小张，把带来的酒倒上，思思，给姐姐们倒水……”“梁总，真不愧是老总啊，三下五除二就安排好了，就凭这点，你的事业保准会越来越好！”小雪微笑着说。“谢谢，谢谢，借你吉言，一会儿一定要多敬你几杯！”


    小雪的性格本来就有点爷们，豪爽、大气，婚后虽收敛了一些，但自从走上领导位置后，她的男人性格不知不觉地又显露出来，再加上这几年的历练，对于喝酒她已经是应付自如，一个是对酒桌上的规矩了如指掌，再一个就是她的酒量不比一般男人差，如果不小心着了她的道，没准会败在她的石榴裙下。


    作为男人，尤其是一名成功男人，在妻子的闺蜜面前，梁爽怎能不表现一把呢，虽然他们已不知在一起吃过多少次饭。尤其是最近，市里要开展招商引资，举行第一届商贸洽谈会，梁爽紧紧抓住这一机会，想吸引外商来投资兴修影视城，而且已经有了眉目。这期间，小雪曾从中以政府的名义帮助接待过这名外商，因此梁爽非常感激，今天恰好借机表示感谢。小雪盛情难却，一连和梁爽端了三杯。此时，梁爽用眼神告诉小雯，意思是让小雯再敬酒。小雯当然是心领神会，姐妹俩又喝了三杯。接下来是梁爽带来的这些同事，除了小张因为开车不喝酒外，女孩们都很豪爽，而且都喝白酒。只见思思先端起酒杯，然后甜甜地叫了声，“雪姐，今天认识雪姐真是三生有幸，雪姐真乃女中豪杰，敢说、敢干，而且这么爽快，更令小妹羡慕的是雪姐人长得如此漂亮，皮肤保养的这么好，来，小妹敬你一杯，一会儿向你讨教一下护肤秘诀，你可不能不说哟。小妹我先干为敬！”说着话，思思一仰脖把酒干了。等小雪喝完，思思赶紧为她斟上，然后再次把酒杯端起。小雪又是连喝三杯，这时大姐大“红姐”说话了。红姐其实年龄最小，但人家是学导演的，而且在学校里就自导过电影，还获过奖。梁爽费了好大的劲，并采用公司加盟持股的方式，总算把红姐请过来。红姐来后，凭着自己的见地和魄力，很快便使公司走出困境，成为国内搞文化传播公司的一匹黑马。鉴于此，梁爽对她更是刮目相看，手下的员工也是无话可说。小红对小雪说，“大姐，同为女人，对你有今天的建树我很高兴也非常钦佩，说真的，女人要想干成点事太难了，就说这喝酒，有时你不喝还真的不行，会眼睁睁地看着机会在你眼前消失，别的话不说了，妹妹我希望姐姐的事业越来越好，来我敬你一杯。”接下来，小红和小雪是越拉越投机，真有点相见恨晚的势头。此时，小雯的手机响了，原来是银行来了一位重要客户，主任让她赶紧过去接待一下。这一下小雯不敢怠慢，与在座的抱歉道别。剩下的几个人则继续，直到下午三点，饭店里除了他们早就没客人了。小雪喝多了，小红也喝多了，梁爽让小张开着车送小红和思思，自己则打车去送小雪。

5

    小雪今天很高兴，一个是和好友小雯逛街购物，再一个是今天的饭局，大家都围着她转，心里感觉很是惬意。以前单位上有事，自己总是坐在副主陪的位置，席间为领导们倒酒倒水，还兼着替领导喝酒等任务，菜吃不多少酒却不能少喝，眼睛要雪亮，倒酒倒水要及时并恰到好处，这样领导才高兴满意，甚至还会守着客人夸两句。当然客人就更要表扬小雪，人年轻漂亮会办事，有这样的下属真是难得啊。醉意朦胧中，那些老男人的色眼在眼镜片后就像一把把刀子一样，恨不能地剥去小雪的衣服。小雪对这样的场合极其反感，可又没有办法，只盼着哪一天自己的工作再调整一下，否则自己的胃不被酒烧坏了，肺也得被烟熏坏了。而今天的饭局，她彻底放松了自己，席间和大家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好不惬意，尤其是梁爽坐在旁边，有这样的帅哥陪着，不知不觉她把梁爽和陈斌换了位置，到底喝了多少酒，她已经不知道，只知道今天特高兴，好像又年轻了一回。


    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座上，小雪说什么也不让梁爽送她回家，说公婆见了会说闲话的。梁爽问她到底上哪儿去，要不去单位。小雪说我今天休班，不能去单位。说着说着，小雪的头一歪，靠在梁爽的肩上睡着了。看着小雪的睡相，嘴角微微上翘，小巧的鼻子有一层细细的汗珠，在酒精的作用下脸蛋红扑扑的，蓬松的头发被吹进车内的风吹起，不时地抚弄着梁爽的脸颊，让梁爽的内心渐渐地起了波澜。


    出租车随着车流渐渐地驶出市区，最终在一座宾馆前停了下来。梁爽开了个房间，把小雪扶到床上躺下，然后又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看看小雪沉睡的样子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便准备离去。梁爽克制住自己，俯下身子再次仔细地看了看小雪，然后在小雪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正要起身，不料小雪伸开双臂一下子搂住了他的脖子，嘴里呢喃着，“陈斌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梁爽在小雪的双臂合抱下，因为惯性整个身体一下子趴倒在小雪的身上。小雪将他搂得更紧了，嘴巴微张着，身体不住地扭动着，女人身体散发出的特有体香，一下子把梁爽的最后防线击破了。他不由自主地寻找到了小雪的芳唇，两张嘴磁铁般一下子便吸在了一起。狂热，呢喃，兴奋，饥渴，刺激，加上酒精的作用，两个人开始在床上翻滚着，小雪幸福地呻吟着，梁爽痛快地撞击着，这一切如排山倒海般把他们吞噬在无边的贪欲中。


    夕阳温柔地斜射在白色的窗帘上，映衬的房间内朦胧暧昧。小雪在沉睡中幽幽地醒来，她慢慢睁开双眼，第一感觉是我这是在哪儿。女人的敏感使她不由自主地双手抱在胸前，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着，惊吓中她发觉身边竟然还躺着一个男人，而且是自己闺蜜小雯的丈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没有惊叫，没有立即起身，更没有叫醒身边的男人。躺了一会儿，她起身来到卫生间快速地冲了个澡，然后悄悄地回来，拿了自己的包包，然后回身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梁爽，迅速抽身离去。


    小雪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她知道自己很喜欢梁爽，尤其是和陈斌的关系日趋平淡的日子里，她不止一次地在深夜里想象着和一个陌生男人翻滚在一起，这些陌生男人的面孔在不断地变换着，最终总会停留在梁爽那张帅气清秀的脸上。她对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厌恶，这是自己好朋友的丈夫，自己怎么能拿来意淫呢。可一到夜晚，她却又管不住自己，甚至设想着哪一天，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真的和自己演绎出一场春花雪夜的故事来，想到这里她满心充满了期待。而今天，难道是上苍的安排，让这个男人真的来到了她的身边，回想起中午吃饭喝酒时的亢奋，酒后梁爽对自己的关切，以及后来的激情，小雪的心怦怦跳的厉害，脸也有些发烧，她为自己的大胆举止感到吃惊，甚至自己不认识自己似的。她的心里一会儿想到丈夫那张冷冰冰的脸，一会儿又想到女儿雅琳，心里不由默念着：女儿啊，原谅妈妈，妈妈不是坏女人……


    梁爽是在小雪起床时醒来的，他眯着眼看着小雪的举动，直到小雪轻手轻脚地离去，梁爽那颗紧张的心才稍稍平静。此时的他想的更多的是小雯，如果这事让小雯知道了会怎样，他不敢想象。小雪呢，小雪是不是恨自己，她不会告诉小雯吧？梁爽对自己的草率和兽性感到自责，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默默地等待着，或许这一天不会到来，永远，但愿这样。

6

    在为期三天的经贸洽谈会期间，小雪就像一个陀螺旋转在领导身边。陪着领导视察，接待有关重要客户大老板等，还要随时了解活动情况向书记汇报。在会场中心，她看到梁爽在展台前不时地与前来洽谈的客商谈话时，心中竟然有一种幸福感，这种复杂的感觉不知何时出现的，也许就在那天。当一个女人肯为一个男人奉献出自己的一切时，她的灵魂也已经攀附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他喜她亦喜，他忧她亦忧。虽然她发誓不再和他有任何的瓜葛，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做不到，一股异样的感觉瞬间传遍她的全身，这种感觉使她惊喜，也使她害怕。


    总结会上，市委刘书记说：这次洽谈会，我们共发出邀请函二百一十八张，实际前来的客商多达二百六十三个。期间共签约外资项目1个，项目总投资1亿美元，协议利用外资1亿美元；签约国内经济技术合作项目7个，项目总投资248.1亿元，协议引进国内市外资金248.1亿元。另外，在本市各县区积极接洽下，还在休闲旅游、文化创意等方面达成一批合作意向。更为重要的是，通过这次洽谈会让许多国内外客商了解了本市的地域文化、经济发展特点，明确了投资方向，为本市今后发展注入了一针强心剂。首届经贸洽谈会的圆满成功，离不开全市乃至各县区的共同努力，尤其是开发区管委会的同志们，他们付出了很多，在此，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大家表示衷心的感谢……


    忙过这一段，小雪的工作又恢复了平静，每天从家里到单位，从单位到女儿的学校，三点一线，偶尔单位上有应酬，但这些都是小雪习惯了的，她变得慵懒了一些，感觉浑身无力，尤其是近段时间食欲不佳，什么也不愿吃，心里也很烦。终于有一天，她猛然想到老朋友竟然没有来，已经推迟一周了。她悄悄地到医院去了一趟，结果是她怀孕了。听到医生告诉她结果时，小雪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知自己是怎样离开的医院。


    小雪撒了谎向领导请了几天假，想利用这个时间偷偷地把孩子做掉。当她一个人来到医院门口时，她的心是紧张的，多么希望有一个人来陪着自己啊。她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拨通了小雯的电话：


    “妹妹，你干什么呢？”小雪的情绪很低落，声音低沉的吓人。


    “雪姐，我在医院，梁爽病了。”话筒里传来小雯的饮泣声。


    “你说什么？梁爽病了？他一个大男人，那么壮，怎么说病就病了？哦，什么病啊，应该没事吧？”小雪一听梁爽病了，心里咯噔一下，脑子的反应恢复到平时的状态，说话也急切切的，“小雯，你别着急，我马上过去！”


    在医院的走廊里，小雪见到了小雯。小雯抱着小雪先是低低地哭了一会儿，然后才止住哭声，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向小雪诉说梁爽的病情。小雯说，半个月前，梁爽拼命地工作，准备着洽谈会的事宜。就在洽谈会闭幕的第二天，梁爽起床时摔了一跤，出了很多血。我去扶他，发现他在高烧。我赶紧把他送到医院检查，结果是……急性白血病。我们又跑到天津去看，确诊结果是一样的。医生说他的血小板太低，只要一有伤口就可能止不住血，只能卧床休息。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让梁爽住进了医院。梁爽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他很绝望，发脾气，要不就是谁也不理。我看得出来，他对生的渴望。我们也想到了骨髓移植，可经过配型没有一个适合的。梁爽现在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姐，我怕，我怕哪一天他真的离我而去，我该怎么办。


    小雪拍着小雯的后背，不断地安慰她，说现在医术发达，说不定有医院能医治这种病呢，好了，我去看看梁爽。她们来到梁爽的病房，这是无菌病房，不随便让家属以外的人探视，小雯在这里也是要经过允许后穿上无菌服才能进去。小雪隔着窗玻璃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梁爽，心情很是复杂。梁爽显然也看到了小雪，显得很激动，甚至眼里含着泪水，他抬起手冲着小雪摇了摇，意思是感谢她的到来。这时小雪忽然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她知道这是妊娠反应，于是赶紧跑到卫生间。


    呕吐了几口，小雪渐渐平息下来，小雯不住地帮她捶背。小雪回头说谢谢，小雯则关切地问她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傻傻地小雯没有往小雪怀孕的方向去想，但她凭女人的感觉，还是觉得小雪有问题，她不断地追问，小雪只好告诉她，自己怀孕了。这一下小雯惊得长大了嘴巴，“不会吧，雪姐，你怎么还敢要孩子，要受处分的。”“傻妹妹，我也刚知道，我给你打电话本来是想让你陪我去做掉呢，结果你们家梁爽病了，我就赶过来了，你说你也真是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小雪走了。


    小雯准备好午饭送到梁爽的房间，并亲手喂给他吃。本来梁爽要坚持自己来，可小雯就是不让。两个人从结婚到现在快十年了，从未红过脸，虽然他们没有孩子，小雯总觉得自己欠梁家的。她越是这样，梁爽越是爱惜她，虽然心里有一个过节，但他深埋心底。吃完饭，小雯告诉他小雪怀孕了。这一下让梁爽感到一震，他知道小雪两口子已经分居很长时间了，这个时候怀孕说明了什么，他一着急汗出来了，吓的小雯赶紧叫医生。一会儿梁爽平静下来，本来那颗对生命绝望的心猛然复苏了。因为他听说过，患白血病的人，可以用自己孩子的脐带血救命，他在心里不由地祈祷着，命不该绝我也！小雯见梁爽没事了，放下心来，医生已经催她离开。小雯只好拿起梁爽换下的衣物离开了医院。


    梁爽的心思小雯当然不知道，但小雪怀孕的消息如同一针兴奋剂注入进梁爽的身体，冥冥之中他感觉到这个孩子应该是自己的，于是带着兴奋，带着期盼，带着对生命的渴望，他拨通了小雪的电话。

7

    刚刚回到家的小雪接听完梁爽的电话，一下子瘫坐在床上，就像一座雕像一动不动，她的脑子里一会儿是肚子里的孩子，一会儿是梁爽苍白的脸，一会儿是公婆，一会儿是陈斌，最后定格在女儿雅琳身上。怎么办？答应梁爽，那自己的家庭就会解体，女儿就会受到影响，她能理解我吗，在她的心里我是怎样的一个妈妈？单位领导怎么看我？同事朋友怎么看我？小雯能理解接我吗？小雯能原谅我吗？我不能这样做，刚下定决心要把孩子打掉，耳边却又想起梁爽的声音：“小雪，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知道你怀孕了，孩子应该是我的。当然你可以选择打掉，可是现在我求你了，只有你能救我，求求你把孩子生下来，救救我，我不想死……”


    正想着，雅琳推门来到她的房间。


    “妈妈，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爸爸又欺负你了？”


    小雪紧紧地搂住孩子，生与死的考验第一次让她面临着如此的抉择，难啊！她对着雅琳问：


    “乖女儿，假设我和你爸爸分开的话，你愿跟谁？”


    “妈妈，你说什么我不懂，难道你不要女儿了吗？”


    “傻孩子，妈妈怎么能不要你呢，我是说，假如我和你爸爸分开，也就是我们不在一起生活了，你是跟妈妈走呢，还是留在爸爸身边？”


    “当然是跟妈妈了，爸爸那么凶，我才不愿和他在一起呢！”雅琳撅着小嘴，搂着小雪的脖子撒着娇。


    晚上，陈斌回到家来，是小雪给他打电话说有事，让他务必回来一趟。陈斌这次回来，看着心情不错，他先是逗女儿开心，然后哄女儿去自己的房间，这才坐下来和小雪面对面地说话。


    “什么事？是想让我回来住吗？我这段时间也想了很多，我觉得自己有些地方做的不好，我向你道歉。”陈斌的诚恳使小雪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面对陈斌她怎么也张不开口说她怀孕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你老是不回家，女儿想你，还有就是关于女儿的教育，一个缺少父爱的女儿她的生活是残缺的，因此我想好好和你谈一谈。为了女儿，我们能不能像从前那样。当然，这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小雪不得不绕了一个弯子。


    “其实，我不是不想回来，只是我觉得我们之间是需要改变一下，再说了这段时间报社的确很忙，下一步还要进行机构改革，我的压力很大，好不容易混到今天，我不想因为什么事使自己的事业受到影响，还是先不谈这个问题吧。”


    陈斌几句话想敷衍过去，可看到小雪的样子似有什么事要说，于是问她，“小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不是说有事吗？到底什么事啊？”


    “陈斌，我……”小雪欲言又止。


    “你看你默默唧唧的，你倒是说啊！”


    “咱们离婚吧，这对你我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离婚？亏你想得出，我不同意！对了，你为什么要离婚，是不是看不上我了？是不是外面……有人了？”陈斌的眼里冒着火，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对不起，陈斌，我怀孕了！”


    “什么？怀孕了？这怎么可能？”陈斌嘴唇哆嗦，语无伦次，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小雪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但他又不甘相信，他直愣愣地瞪着小雪，想从小雪的眼里读出点什么，最终他绝望了，他相信小雪的话是真的。他受不了了，他咆哮起来，顺手就给小雪一巴掌，小雪白皙的脸上顿时起了个红掌印。


    “你个臭婊子，老子哪里对不起你了，我们陈家哪里慢待你了，你怎么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来。老子在外面没黑没白地忙活，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可倒好，趁着我不在家学会养汉子了，你给我滚！”说着又对着小雪一阵拳打脚踢。小雪拼命护着自己的肚子，任凭陈斌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身上。幸亏陈斌的父母听到动静跑过来制止了陈斌的行为，雅琳吓的站在那里就像木偶一样，张着小嘴，看着眼前的场景，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陈斌怒气未消地向父母说了小雪的情况，并表示要离婚，他丢不起这人。老陈两口子虽极力规劝，并让儿子规避几天，等事情弄清楚再说。可陈斌哪里还听得进父母的劝告，他很快便拟好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并让小雪签了字。


    小雪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旁边的雅琳已经哭成了泪人，她不让妈妈走，拽着小雪的手不让她收拾。最终陈斌把雅琳拽到一边，小雪迅速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后，便不顾女儿的哭喊，踉踉跄跄地跑出家门，消失在路灯照耀下的车水马龙中。

8

    小雯坐在梁爽的病床边，见梁爽这几天的气色一直不错，心里甚是欣慰。这个男人，这个自己生命中无比重要的男人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否则自己怎么办，自己就是一只风筝，即使飞得再高也离不开那条紧紧攥在丈夫手中的线，要不然自己就可能一头扎进大地的怀抱，跌的浑身是伤。她爱梁爽胜过爱自己，这些日子里，她日夜奔波在家与医院之间，看到梁爽笑了她才笑，梁爽吃东西了她才吃，梁爽不舒服紧锁眉头了她的眉头也是阴的，他是她的一切，没有他，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每一天的生活。她喜欢多多地看到他，哪怕是隔着玻璃，只要看到他，她的心里就会平静一些。这两个月来，她的身体严重透支，体重急剧下降了近二十斤，但她却全然不顾，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盼望梁爽能够尽快好起来。


    一直找不到匹配的骨髓，小雯的心里如万箭穿心，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离去吧。她天天除了问医生有没有骨髓捐献者，就是在心里为梁爽祈祷，祈祷着命运之神的眷顾，祈祷着贵人的到来，哪怕是自己再少活几年甚至用自己的命来换，她也毫不吝啬。


    小雯为梁爽倒了杯水，感觉水温差不多了，才用小勺喂给他喝。看着小雯日益消瘦的脸颊，梁爽很是自责。但对生的渴望，使他下定决心不得不面对现实，他在心里已经发下毒誓：等身体好了，一定好好对待小雯，他要用全部的爱让小雯幸福。想到这里，梁爽狠了狠心对小雯说出了一直埋在心底的话。


    “小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别着急，啊！”


    “什么事啊？还神神秘秘的，说吧，我不着急。”


    “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什么对不起对不起的，我们是夫妻，你能有啥事对不起我，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养病。”


    “真的，我必须告诉你，否则我死不瞑目，再说了，这件事还有可能救我的命！”


    “真的？”小雯听说能救梁爽的命，才正眼看着梁爽，但心里好像依然不相信梁爽的话。


    “对不起，小雯，两个多月前在一次酒后，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什么事？难道……你有了小三？她是谁？”


    “你别着急，你还记得有一天你和小雪逛街回来后我们一起吃饭那件事吧？”


    “记着呢！”


    “就是那天，你走后，我们又喝了很多酒，最后我，我，我和小雪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小雪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就是我的。”


    “什么！你和小雪？我不信！我不信！你不要骗我！”


    “我没骗你，小雯，当我知道小雪怀孕的消息时，我很害怕，怕你知道后……唉！都怨我。本来小雪要把孩子打掉的，我们从此互不相干。可是，我忽然想到，那天医生说的话，说自己孩子的脐带血也能救我的命。想到这里，我的私心告诉我，一定要让小雪把孩子生下来。于是我就给小雪打了电话，请求她救救我。小雯，对不起，现在我求你了，你们救救我吧！”


    “你别说了！”小雯再也受不了一下子冲出病房。在医院的花池边，小雯坐下来开始痛哭，哭自己的命怎么这么不好，为什么自己不能生育，为什么偏偏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和丈夫有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是上帝的安排要让自己离开梁爽吗？那我离开他好了。想到这里，小雯忽地站起来擦了把眼泪，转身往回走。刚走了几步她却又停下来，不由扪心自问：你还爱他吗？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回答：爱。那你不希望他活下来吗？希望。那怎么才能让他活下来呢？骨髓移植。想到这里，小雯的心紧缩起来，她迈着沉重的脚步又回到病房。


    “对不起小雯，如果你不能原谅我，那咱们离婚吧，我不想再拖累你。”梁爽一见小雯回来便满怀歉意地说。


    “离不离婚不是现在的事，现在最关键的是先想法活命。你好好躺着，我出去一趟！”说完，小雯收拾东西走了。

9

    小雯拨通了小雪的电话，知道她临时住在单位的办公室里。小雪的办公室是里外套间，里间安置的有床铺，便于她午间休息。如今临时休息室变成了小雪的卧室。将近二十年的闺蜜好友，今天见面没有了拥抱，没有了笑脸。两个人之间仿佛有堵墙横隔在那里，让她们无法靠近。四目相对，两双眸子里有愤怒、有无奈、有可怜、有坚定，这样的事她们过去也曾说过多次，可没想到的是，这样的事会发生在她们的身上。相见无语，小雯默默地坐在沙发上，眼睛直视着小雪，仿佛要在她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对不起，小雯，我伤害了你，你骂我吧！”还是小雪率先打破沉默，“我本来想悄悄地处理好这事的，可万没想到梁爽会得这样的病。一开始我也很矛盾，但后来我豁出去了，还是救命要紧。小雯，我离婚了。”


    这次是小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憋在肚子里想了一道的话，本想在见到小雪时凶她一顿，如今却一下子被后面这句话给噎了回去。“什么？你离婚了？天呢，你这不是作孽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了，哪怕我身败名裂，我也会救他的，他是个好人，他是无辜的，是我害了她。”


    “你就不怕单位会因此炒了你？今后你怎么生活？孩子生下来怎么办？这些你都想过吗？”


    “想了，大不了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也许我会到另一个城市过另外的生活也说不定。”


    “姐，你傻啊你！”小雯终于克制不住这一连串的打击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她在小雪面前终于孩子似的大哭起来。


    第二天，小雪向单位递交了辞职报告，然后带着自己的东西不知去向何处。


    小雯回来后和梁爽办理了离婚手续，但她并没有离开梁爽，而是继续陪伴在他的身边。梁爽为了赶走小雯，每天不给她好脸色，甚至冲她发脾气，更极端地是还采取绝食、不配合治疗等手段，但小雯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依然无怨无悔地在医院里陪伴着他。小雯劝他安心养病，其它什么也不用管。梁爽不死心，用手机打小雪的电话，可电话却总是关机。问父母，父母也无奈地告诉他说，你听小雯的吧，这个家还是她做主。没办法，梁爽由先前的急躁渐渐地平静下来，他见小雯的心情好像并没有因他们离婚而变坏，反而愈加好转起来。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也是一脸的笑容，都说他有福气，就等着好消息吧。梁爽无语了，任凭这些人的摆布，病情也是反反复复，时好时坏。他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坦然，他想自己已经没有什么牵挂的了，小雯和自己没有关系了，小雪也不知去向，只是父母老了，自己没能尽到一个儿子的责任。算了，这一切也许不久就要永远地远离自己，一个即将远行的人，还有什么可牵挂呢！


    生活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八个月过去了。这期间自己是在家里和医院里度过的，除此以外哪里也不能去。虽然有同事朋友前来看望，但他们好像统一了口径，谁都不谈小雪的事情。按照医生的嘱托，又要去医院了，梁爽这次有些反常地抗拒着不去，说宁可就这样平静地离去，也不愿再去医院，他已经受够了，他不想因此把家人都拖累了。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糟，连父母都劝不住，小雯就更别说了。就在梁爽大闹的时候，忽然小雪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见小雪的肚子高高地隆起，好像马上就要生了，小雪的眼睛好像一把利剑，又好像是慈祥的母亲，一下子把梁爽折杀地没了脾气。


    住进天津血液病医院的第五天，医生高兴地告诉梁爽，他可以手术了。梁爽不敢相信医生的话，他一下子抓住医生的手，就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大夫，你说什么？”


    “你可以手术了，你有救了！”


    “我能做手术了，我有救了！”梁爽高兴地自言自语，“我有救了，我有救了，小雯，我有救了。”


    “是你的妻子生了，我们要用你女儿的脐带血，抽取造血干细胞，我们已经进行配型，完全符合手术需要，而且这比骨髓移植保险系数还高呢！”大夫高兴地继续说道。


    “我的妻子生了，小雪生了，小雪怎么成了我的妻子，小雯，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雪不是离婚了吗？她一个人将来生下孩子，需要报户口什么的很多事，如果再去找陈家也能办，但陈斌肯定不会配合。为了让小雪顺利生下孩子，我们只能离婚，而且采取让你们结婚的办法。你还记得我们离婚时我让你写的委托书吗？我就是用委托书和小雪一起去领了我们的离婚证和你们的结婚证，这样小雪光明正大的生下孩子，还能救你的命。”小雯平静地告诉梁爽这些，心里却还是酸酸的，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手术获得空前成功，而且梁爽恢复的很好，三周后梁爽出院回到家里。发现小雪就住在自己父母那里，父母在照顾小雪。见到小雪，梁爽百感交集，是这个女人顶着压力，舍弃了家庭，丢掉了工作挽救了自己。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子跪在小雪的面前，“谢谢！谢谢！”除了感谢，他不知道该怎样去表白自己对小雪的敬重和感激之情。


    两个月后，小雯陪着梁爽去复查，连医生都感到惊奇的是，梁爽恢复的太好了，过不了多久，梁爽就能可以重新工作。梁爽太兴奋了，经历这一场劫难后，让他重新审视了活着的意义，事业不是人生的全部，还有亲情和健康，活着不仅仅是为自己，还要为他人。梁爽终于回到了阔别的公司，工作之余他开始暗暗地实施一个计划，一个他预谋了很久的计划，他要给小雪一个惊喜，要用自己的真诚让她的爱回归。

10

    市三味茶屋靠窗的一个雅间内，有两个男人相向而坐。坐在东首的男子长相帅气，皮肤白皙，只是有些瘦削，嘴角上翘着，眼含真诚地注视着对面的男子。坐在西首的男子身材魁梧，古铜色的皮肤，头发有些长，圈脸胡连同唇上的胡子造型，可看出此人内心的狂野，一双大眼深邃无底，手里拿着一支烟，人在烟雾缭绕中多了一份朦胧和沧桑。这两个男人就是梁爽和陈斌。


    陈斌以前是不留胡子的，自从和小雪离婚后，他变得放荡不羁，最近因和主编闹的不痛快，一气之下竟然炒了报社，现在一家外资企业负责企业文化宣传。陈斌吐出一口烟雾，眯缝着眼睛望着对面的梁爽，虽一言未发，但却已是怒发冲冠。他极力地克制着自己，一口茶没喝，烟已换了第二支。


    梁爽看着陈斌，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里在盘算着如何与这个男人开始今天的谈话。他细心地观察着手里的茶杯，一两个茶叶在杯子里上下翻滚，透过透明的玻璃看那浅绿的茶水，茶香扑鼻，沁人肺腑。梁爽有了主意，他叫服务生给续了点水，很礼貌地用手敲了敲桌面，算是感谢，而陈斌却依然斜坐在沙发上，身体一动未动。看着陈斌，梁爽率先打破了平静。


    “今天我约你来，我想谈谈关于小雪的事。我不想绕弯子，那个男人是我。”


    “你混蛋！”陈斌一下子暴跳起来，拳头就要冲着梁爽砸下来，但他还是忍住了，毕竟在茶屋这样的公众场合，“你等着，有的你好看！”说完陈斌要走，而凉爽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经过吗？”一句话，让陈斌停住了脚步。


    “我知道你心里还爱着小雪，我也知道你非常恨那个男人，可小雪却没有告诉你。这使你无法接受，于是你们离了婚。可是离婚后，这个心结却至今未能解开。其实，小雪一直还爱着你！”


    陈斌的怒气好像消了些，重又回到沙发上坐下，“你怎么知道？”


    “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其实，我们心里并不好过，不仅伤害了你，也伤害了我的妻子。我们所犯下的错，可能要用我们的一生来赎罪。本来这件事谁也不知道，而且完全可以做的悄无声息，可偏偏我的身体出了状况……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但是，我和小雪不可能走到一起，因为她爱的是你，而我也爱着小雯。小雪深明大义，她之所以这么做，这说明她是一个有情有义、敢爱敢恨的人，这样的女子应该值得我们去尊重，更值得一个男人去珍惜。所以，我恳求你原谅我们，把小雪接回来吧！”


    陈斌又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竟然呛得咳嗽起来，继而眼里含着泪花，不只是烟呛得还是被梁爽的一番话感动了。沉默了好久，他低着头沙哑着嗓子问，“她还好吗？”


    “你知道，她也丢了工作，现在正准备找工作，孩子由我娘照顾着，哦，对了，孩子叫雅茹，已经五个月了。”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什么我们？是你们！”


    “我是说你们打算把孩子怎么办？”


    “我想，如果你和小雪重归于好的话，如果你能接受雅茹，就让她跟你们。如果你们不想要雅茹，那就让她跟着我和小雯，正好我们也没孩子。”


    “好了，兄弟，我明白你的心思了，给我点时间，让我想一想。”陈斌最后喝了口茶，然后急匆匆地走了。


    一个月后，在市开发区凤都大酒店616房间，这里热闹非凡，梁爽的父母、陈斌的父母、小雪小雯，还有雅琳雅如，大家围坐在这个能坐的开二十个人的大桌子周围说笑着。原来今天是小雪的生日，是梁爽和小雯特意张罗的，要给小雪过一个特别的生日。梁母抱着雅茹和陈母靠着，另一边是雅琳，她在不断地逗着这个小妹妹。小雯和小雪在高兴地交谈着，老陈和老梁也在回忆着往事。一只硕大的蛋糕摆在桌子的中间，梁爽来回穿梭着，忙碌着。就在这时，屋里的音响突然响了，传来了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的旋律。听着歌唱，感觉好像不是原唱，就在大家一愣神的功夫，房间的门开了，只见陈斌一只手拿着麦克，另一只手捧着一束玫瑰花站在门口，后面还跟着思思、红姐、小张，还有陈斌的几个朋友。陈斌边唱边深情地望着小雪：

常常责怪自己当初不应该

常常后悔没有把你留下来

为什么明明相爱到最后还是要分开

是否我们总是俳徊在心门之外

……

这些年过得不好不坏只是好像少了一个人存在

而我渐渐明白你仍然是我不变的关怀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

当懂得珍惜以后回来却不知那份爱会不会还在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当爱情已经桑田沧海是否还有勇气去爱

    陈斌唱着来到小雪的面前，然后单腿跪地双手捧花，嘴里说着：“小雪，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都是我的错才使你离我而去。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让我好好地做你的爱人，现在我恳求你，回来吧，让我们重新开始，我爱你！”后面的思思小张等人跟着大叫：“回来！回来！……”


    小雪万没想到今天的状况，她眼含热泪，看看陈斌的父母，再看看梁爽的父母，然后又看了看小雯还有雅琳，大家都期待地看着她，几位老人都冲着她点头，意思是让她接受陈斌的求爱。小雪定定地看着陈斌，慢慢地伸出双手接过了玫瑰花，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时雅琳突然喊了一声，“妈妈，你看蜡烛点着了，快吹蜡烛许愿吧！”


    小雪面若桃花，嘟起嘴吹灭了蜡烛，然后闭上眼双手合十默默地许愿，许了什么愿呢？天知道！

荦春

小说的情节曲折，塑造了小雪、小雯、陈斌、凉爽人物，生动立体，语言娴熟，但感觉有些拖沓，不知似乎正确不？个见。

若水

原帖由 荦春 于 2013-7-14 13:05 发表
小说的情节曲折，塑造了小雪、小雯、陈斌、凉爽人物，生动立体，语言娴熟，但感觉有些拖沓，不知似乎正确不？个见。

感谢朋友的阅读和建议，问好！

昨夜秋风

美好的故事，美好的结局，精华！

曾经沧海

原帖由 昨夜秋风 于 2013-7-15 10:58 发表
美好的故事，美好的结局，精华！

支持精华。

暴雨迎风

原帖由 荦春 于 2013-7-14 13:05 发表
小说的情节曲折，塑造了小雪、小雯、陈斌、凉爽人物，生动立体，语言娴熟，但感觉有些拖沓，不知似乎正确不？个见。

小说较成熟，人物鲜活，立意积极，写得深沉厚重，支持精华！！

若水

原帖由 昨夜秋风 于 2013-7-15 10:58 发表
美好的故事，美好的结局，精华！

感谢秋风版主的关注和支持鼓励，问好！

柯英

故事不错，但过于理想化了。中国小说缺乏悲剧的力量，总想着安排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结果是越来越乏味。这一点上还是要向欧美小说学习。

若水

原帖由 曾经沧海 于 2013-7-15 12:03 发表
支持精华。

感谢朋友的关注和支持，问好！

若水

原帖由 暴雨迎风 于 2013-7-15 14:12 发表
小说较成熟，人物鲜活，立意积极，写得深沉厚重，支持精华！！

多谢暴版的支持和鼓励，问好！

木门长子

故事一波三折，人物命运也是跌宕起伏，人性的美好更是得以很好地再现。善良的人总是写善良的文。问好若水。

夏冰

心中有善念，世界便美好。

若水

原帖由 柯英 于 2013-7-16 08:44 发表
故事不错，但过于理想化了。中国小说缺乏悲剧的力量，总想着安排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结果是越来越乏味。这一点上还是要向欧美小说学习。

感谢朋友真诚相见，的确，本文如果结果写的悲一些，小说也许更具冲击力和可读性，但我考虑还是和谐些好。其实中国的文学并不缺少悲剧色彩，如《红楼梦》、《水浒传》、《骆驼祥子》等等。但如果文学只是一味追求好看，而不考虑其社会性，也许太不负责任了。我是这么认为的，欢迎多交流，问好朋友！

FCZ

执着如此！美好呈现！精彩！问好！

若水

原帖由 木门长子 于 2013-7-17 18:04 发表
故事一波三折，人物命运也是跌宕起伏，人性的美好更是得以很好地再现。善良的人总是写善良的文。问好若水。

感谢木门版主的认同，你的评让我欣慰和感动，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