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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快到了,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筹办年货，准备迎接这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
然而，在西北某县的一个偏远小山村里，刘老汉一家却丝毫没有感受到节日的欢乐。他的儿子年后就要考大学了，全家在为儿子的学费犯愁。
其实，在这个村里，没有体会到春节快乐的何止刘老汉。这个距县城２００多公里，到最近的乡也要１４０公里，连条象样的石子路都没有的偏远小山村，多年来一直由于干旱少雨的恶劣气候及交通不便带来的影响，村里９８％的群众生活依然在贫困线上徘徊。这儿的孩子最多上个小学，就回家帮着父母干农活，待到十五、六岁就到外面打工去了。
刘老汉跟别人不太一样。他一心想让儿子靠读书将来到乡里甚至到县里当干部、坐办公室，给他和祖宗争光。因此，这些年来他一直扎紧裤带想方设法供儿子上学。现在，他的儿子是村里自解放以来第一个能读到高中毕业，并且还准备继续上大学的青年。
可眼前，刘老汉已经犯愁好多天了。今年他生了一场病，不但没给儿子挣上学费钱，自己生病还借了两千块钱。刚查出自己犯了胃溃疡时，刘老汉说什么也不想治，他知道，这要是一治，娃的学费可咱办呢。可最后还是听了村长的劝告，“如果你不治好，娃就更没希望了”。村长还告诉他，“娃的学费到时咱全村人帮你想办法，如果他能考上大学，不光是为你，也是为全村争了光”。
正当刘老汉在发愁时，远在县城的某单位后勤科李科长也在犯愁。他愁的是机关家属院以前那个清洁工几天前家人突然去逝，赶回家处理去了。他一走，院里的卫生没人管。可他清楚，眼下马上过年了，再穷的老百姓也会守着自己的穷家过完年再出来。这两天他打听了好多人，谁都不愿意来。当然，他心里还有一块心病，就是这个家属楼里住了好几位“头”，如果垃圾的事不赶紧处理好，让领导过不好年，他可能就一辈子都会过不好年了。
年前第三天，李科长垂头丧气的刚进家门，老婆就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她已经找家里保姆联系好了一个她们村里的刘老汉。这个老汉正为儿子的学费发愁，一听现在这时候还能挣钱，说什么也愿意来。李科长一听，喜得一把抱住老婆，边亲边说，“老婆你可是救了我的命啊，只要那个刘老汉愿意来，可以给他双倍工资”。
这个刘老汉当然就是前面那个刘老汉。当村里这个在城里当保姆的好心邻居找到他说明情况后，他当即连工资也没问，就表示愿意干。
刘老汉来时，正是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机关家属院里热腾腾的氛围，并未让刘老汉感到孤独，相反，他从内心里非常感激别人给了他这个工作机会。
家属院由于几天没人打扫，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垃圾。刘老汉干了整整一天才把院子里的空地打扫干净，准备大年三十这天清理楼道里堆积如山的垃圾。这也是李科长的安排，他说要先把院子扫出来，让进进出出的领导看在眼里。楼道里的垃圾在大楼的后面，领导看不见，可以慢慢清理。
第二天，刘老汉起了个大早，开始清理家属楼后面的生活垃圾。这儿的垃圾堆成了一坐小山。刘老汉刚拉了一车，准备装第二车。他突然发现垃圾堆里竟然有一只鸡，刘老汉赶紧拾起来，一闻，已经臭了。他想可能是谁家不小心连同垃圾扔出来了，真是可惜啊，这一只鸡换成粮食，能够他家吃几天了。刘老汉把鸡拿在手上看了好一阵子，舍不得，但又没办法，只好扔掉，又继续铲垃圾。谁知，他铲着铲着，又发现一只羊腿。刘老汉一怔，拿起来一闻，也已经臭了，他想了想，把羊腿放一边。又继续铲，不一会儿，他又铲出来两只鸡，三只鸭，五块猪肉，还有七八箱整箱的水果,全部都已经变质腐烂，臭不可闻。
刘老汉看着地下一大堆东西，沉默不语。半响，他喃喃自语：“造孽啊”!说完，拿起地上两只鸡直奔李科长家。
“咚、咚、咚”，刘老汉狠拍李科长的门，李科长一家正在准备过年的事。开门一看，是刘老汉，很不高兴的问道，“什么事啊！”刘老汉把垃圾里拾来的鸡往李科长脚下一扔，大吼一声，“老子不干了 ”！说完，也不容李科长回话，“蹬、蹬、蹬”，转身下楼去了。只留李科长看着脚下的两只臭鸡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刘老汉憋着一口气来到街上。节日的欢声笑语传到刘老汉耳朵里,就象一块大石头,压在心里喘不过气来。他想到自已生活了一辈子的那个小山村,多少人家一年中辛辛苦苦养几只羊和一群鸡，连逢年过节都舍不得吃，就指望这个为子女赚个学费和来年的开支，可在城里人眼中，这些又算什么呢？你们吃不了也别这样糟蹋啊！想想上个世纪中国遇到三年自然灾害时，这些东西能救多少人的命啊！可现在，唉！这世道都怎么了！这些城里人的嘴脸，刘老汉是看见就心里堵得慌，只想快快离开这里，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吼几声！
后来，刘老汉当天就回了村里，对谁也没说他看到的事，只说自己干不了那份工作。他害怕村民们听了后会做出什么事来，特别是村里一些老人，他们当年为支援八路军解放大西北，连自己家活命的口粮都捐出来了，要是现在看到共产党的队伍中有人做出这种事，恐怕会受不了去找政府的麻烦，刘老汉可不敢惹出这些事来。
再后来，村长说到做到，真的发动全村人为刘老汉考上大学的儿子捐款。他的儿子考上了本省的农业大学。报考学校时，儿子征求父母的意见。刘老汉毫不犹豫地让他报了农业大学。并告诉儿子，你是农民的儿子，你的根在农村，将来可得回来啊！咱农村不敢指望别人了，只有靠你们这些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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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8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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