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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灾难下的娘娘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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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2 23:3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1


      725下午3点多,大雨如注,泼在地上。很快,马路上的如寻找到了汇合而流的方向,涌动起来。不到半小时,下水道已经接受不到雨水形成的流量,雨水在道路上另外寻找着可以流动的方向。在商场门口,我仰望着天空雨如帘,倾如箭泻,天空被雨织的缦厚厚的盖着。雨水撞击在地上的声音“涮涮——”穿落,平平的广场上一层厚厚的水,被雨竹刺开——地上泛花。



    本想这么大、这么罕见的雨不会下的时间太长,只要等待上十几分钟就会小了,或者停了。



    雨没有一点信停下来的意思,相反越下越雨烈。在期待中我有些失望。哗哗的雨声里汽车的鸣笛让人揪心,那些行人在艰难中撑着伞,如同举着重重的车盖。我实在等不住雨能停下来,让我回家。心一横,冲向雨中,直奔向车去。我在雨中跑了几十秒就到了车跟前,在雨中的感觉,浑身被雨点敲打,眼睛睁的半开。打开车门,进入车里。这是这么短短的十几秒,我被雨淋得从水里捞上来一般。在车内我抖落头发上的水,用毛巾擦干脸,发动汽车,向回家的方向行驶。车玻璃被雨下得什么也看不到,我打开雨涮,设置的最高速。雨涮是一根揭开煎饼的杖,雨水是一次次快速滩在玻璃上的面糊。雨涮拼命的涮,雨水肆意的下。目光一次次被雨水截断,又被雨涮一次次联接。



    车开到20马,打着防雾灯,我小心的向小区而去……



2

  
      没有经历过如此时长、大的雨,内心有些恐怖。作为一个来自山区的人,我会联想到早些年家里的土房子。如果遇到这样的雨,一定被泡面般融化在水里。还好,5.12后,在我和哥哥的努力下,家里换了新房,对家的牵挂也不要因雨水而揪心。



    我也预感到,这次的雨,一定会给这个大地带伤痕,也给大地上的人们带来伤害。我的预感很快得到证实:新闻报道出离市区50公里的娘娘坝发生了泥石流,大水溻田断路,泥石流入村侵舍,好多村庄失去了住房,人们一夜之间与家园相隔。



    我猛然想起了一位曾经的同事、文友舒垠,他就是娘娘坝镇舒家坝人。马上打电话,电话关机。越是关机,内心的焦急越让人难安。一连三天我都打电话,终于还是关机。我通过其他渠道打听,一个让心稍安的消息传来,他居住的村子没有人员伤亡。在灾难面前,这是最大的安慰。千万资本在生命面前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记,只有生命才是最珍贵、最值得让去呵护的。



    从新闻报道中知道,21条鲜活的生活被泥石流带走,留下于生命相关的悲痛、哭泣、还有坚强的面对。而失踪的4条生命,尽然成了人伦背负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执着。相信活着,是绝望中自己安慰自己的心痛。



    娘娘坝,那个山青水秀,美丽的山区,尽然成了梦魇。我不相信那么美丽的山水与大地,上苍怎么下得了手去让她满目苍夷。我的思绪从10年前那里小河边野营中捞鱼、捉螃蟹、游泳。还有我豪气冲天的痛饮于娘娘坝河边,大醉于山水间。我怎么相信,那么美好的地方,成了灾难与苦痛……

3


      728清晨,在文友汪渺的带领下,我和赵亚锋、余岩松一行,由我驾车去娘娘坝,去看牵念了几天的舒垠。



    车行驶出天水市不到10公里路,已经出现了山体滑坡。一路上行驶,很少碰到私家车与营运车。同行的汪渺说:我们可能到了不娘娘坝,路是封锁的。经过商量,我们带着试试进入娘娘坝的运气,向徐家店进发。在通往娘娘坝的必经之路,也算是一道关隘的徐家店收费站。老远我们就看到有执勤的警察和武警,对要去娘娘坝路线的车询问,有些放行、有些折回。我们紧紧跟在一辆救援大车后面,这是碰运气的行驶。还好,在警察询问了大车之后,手一挥,我们也凑着通过了。



    随着行驶的深入,滑在公路边泥石流虽然没有挡住路,但还是一坨坨的躺在路基上。沿途的好多路段,内有泥石流,外有小河。朝外的路基也被雨水冲涮,残缺摧陈。我们一路拍照,一路从泥泞中向前进。



    车到娘娘坝街道,眼前的景象让人心痛。泥石流侵袭之后,港行瘫塌在泥浆中。从泥石流侵吞的最高点看到,当时的泥石流高达1米,侵家袭舍。忙乱中的人们用各种能挡住泥石流的东西,企图让它不要进入家里。但有些人家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搬东西挡住泥石流,凭那股恶魔般的泥浆入室进屋。“家里有老人和孩子的,根本来不及用东西挡,只顾着人了,”一位当地灾民告诉我们。我对这种大灾面前农民自救带着敬意。



    救人,是天伦。只有人类把一切享受的、能美化生活的东西叫财富。在灾难面前,这些村民显示了自然状态与原始状态的面,救人。



    在一家街道的铺面门前,大量的汙泥夹杂着从山上出来的树躯残枝、草根和一些已经不知名的藤条。两个年轻的夫妇满身汙泥,竭尽全力的一铣一铣清除着。疲惫了原地站稍微休息一分多钟,就双开始这强力的自救。我没有想着上前去采访,因为我不忍心在他们流血的伤口上进行额外的撞,那怕轻轻的。



    这条街道,也是娘娘坝镇,两边是山,中间是条白家河。一向以温顺、清澈、碧绿示人的白家河,被大雨怂容成恶蟒,吞食着河边的生灵。泥石流不再流动,停下的是滿街道的狼藉,还有痛在人心的伤口。一个大约只有五岁的小女孩,穿着一双深入到自己屁骨的橡胶雨鞋。她的脸上溅着泥浆,癣一样,很让人心里不舒服。但她的小手不停的抽着深入泥浆的藤条,这样就可以减轻爸爸妈妈用铁铣的力了。



    在一条从山林通向村庄的路上,泥石流如同身负重伤、残痛斑斑的恶莾卧满了这条山路。仍然有已经变得清澈的水从泥石流上身躯上流动。一位花甲老人目光呆滞、身子抖动,他看着山上已经滑下的泥沙,口里一直说了什么!

4




      我们的车到了一个叫南玉的村子。一所已经废弃的学校,如同一位风蜡残年的老人,衣着破烂,蓬头垢面的半跑在泥水中。房子里还能看到被子,挂在铁丝上的衣服,粮食袋子栽在泥水里……  一些村民见来人,以为是什么池当官的,都凑上来。



    离南玉村大约五公里的山村,有一姓李的人家。老两口都有病,老汉71岁,中风偏瘫多年。老伴患重度白内障,什么也看不到。由于是暑假,一个12岁的孙子暂时照顾他们白天的生活。因为儿子李海生为了两个孩子上学,搬出了山村,住在那所已经坍塌、废弃的学校里。在泥石流到来的当天晚上,李海生和往常一样,要去山上看老人,给他们做饭。第二天早上,因为山上好多地方出现了滑坡,李海生担心自己的房子可能被泥石流冲走,赶紧背着父亲,让他暂时在地势较高的地方等待,他又去背自己双目失明的母亲。李海生的儿子也随着父亲,走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李海生一家听到山中很大的轰鸣声。泥石流已经向自己的家冲泻而来,如飞奔的疯牛群。但家里还有李海生认为和生活一样重要的牛,仍然拴在牛棚里。李海生什么也没有考虑,一头冲进家里,赶紧解开拴牛的绳子,从牛的背后用劲敲打。在泥石流冲倒他的房子,一口生吞这个破旧、衰老的院落的瞬间,牛被他推动到了山坡上,而李海生被泥石流带走了……




    他把自己的命交给了泥石流:两天后,他被找到了。



    对一个农民而言,牛就是自己的命,也是超越自己命的财产。他以一个农民对牛的爱,用很朴实、很必然的方式诠释着牛与生命、地与庄稼的关系。



    在村民们给我们讲李海生的事,李海生一个18岁的儿子站在旁边,一句话都不说,很憔悴、也呆滞。在大家说到李海生一生,只活了不到50岁,没过一天好日子时,李海生的儿子哭了…… 先是抽泣,接着失声掩面,蹲在路边哭了起来。我们没有去安慰他,因为如此巨大的痛,任何安慰的会让他更伤心。有时候,在大悲恸中,哭出来,要比安慰好些。



    李海生的死,让村民认识到,搬出山区要主动起来。在政府的支持下资助下,好多人都搬出了山区。但还有少数人因穷,或者能力实在有限,仍然在山林里居住。



    李海生,以死挽回的是不是超越生命的!

5


      在一座桥面几近被废的路段,为了减轻车的重量,不使底盘被刮擦,汪渺一行下了车,我慢慢把车开过桥去。上车后,一向视善如命的汪渺说:不来,心里过不去,来了,心上难受着着不行。



    对他的表达,我们都有同感,也默默的表示认可。



    就在我要加速向娘娘坝镇舒家坝行驶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自己车,头朝前,躬身用力在泥泞中前进。“舒垠—— 是舒垠!”我大声叫。舒垠只顾着骑车,没看到我们一行。我一脚刹车,停车后打开窗子,大叫两声。舒垠应声折回。



    “你还活着啊”,我朝着舒垠说!



    “没死,活下了——  你们怎么来了?”舒垠问。



    “我们来看你,”汪渺说。



    舒垠很明显有些被感动,但他有些怨责:“到处都在滑坡,你们来太危险了,不应该来!”



    舒垠把自行车寄存在路边一户人家,和我们一起去了他的村子舒家坝。



    舒家坝村子由于地势原因,房屋与道路的毁坏程度要比娘娘坝镇、南玉村好的多。娘娘坝村子里的人大多已经投入到抗灾自救的工作当中。舒垠凭着自己的文笔与诚实,是这个村子里的文书。他这几天也在周边的灾情现场不停的拍照、记录、汇报情况。他也组织了村上的青壮劳动力,在清除道路上的淤泥,还有被滑坡压倒的一些庄稼要进行一些减损性抢救。在村子里,我们也看到十几个年青人一字排开,在村子里的路上铲淤泥。一位胡子雪白,年边八十的老人,也在一铣一铣的铲着。



    老人似乎不是出力的时候了,但他铲淤泥,是活着的责任与义务。在大难面前,善良是主题的世族,才是不会被灾难吞噬的民族。同行的诗人赵亚锋认真的采访,记录每一个经历的痛苦与感动人心的细节。电视台的余岩松用相机记录着每一个值得记录的画面,或蹲或卧或侧身,他是我们一行最辛苦的人。



    在村子的大路旁边,我们看到电信公司的一辆通讯车,专门为这里的村民服务。可以免费打电话向外面的亲人与朋友报平安。由于断电,村民的手机都已经没有电了,这个通讯车可以免费充电呢!舒垠说:电信算是人性化服务,也是他们企业文化的方式。这样也让村民对电信有了信赖,大多数人虽然有移动号,但还是又办了电信号。是的,电信的这个人性服务是取信于社会,服务于社会的文化。在灾难中,人们最关心不是财产,而是人身的安危。一种焦急欲泪的期待或者欲哭无泪的揪心,会因一个平安电话而让泪水诉说出亲人、朋友活着的喜悦。



    我们提出,其实城镇化很好,不如搬家。去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但对于这样百年不遇的大雨,村里人表现出的去无奈与迷茫,是仍然热爱着这方生养他们的热土。离家命半条,直指人对生养环境的信任与依赖。

6


      在舒垠家,我们坐了一个多小时。这次看舒垠,由于没有经历、经验,尽然是空手而来。以前是到了门口买些礼品都来得及,但这一回,在门口没有什么礼品。虽然身处灾区,运送生活必需品困难,本地蔬菜和面粉等生活用品能维持。政府派出的武警也在灾区送生活必要品,让灾区对生活不是很担心。




      下午,又有下雨的可能。我们便辞别舒垠,折回天水市。



    朋友的安好,让心稍安,但一路走过,心还是沉重的。在折回南玉时,路上有二二两两的人,拖儿带女,手里拄着棍子,似是长途跋涉而来。所有大人的下身裤子都是湿的,泥巴主要集中在脚上。我拦住一个带着11岁儿子的中年人询问得到,这些人是从李子园,一个深入山林的乡镇徒步翻山越岭,走了17个小时的路才出来了。在天水市时,听说李子园三个村子四天了都没有任何音讯。好人也推猜:村子和村民都没有了嘛?这些出来的人告诉了一个让人能接受的灾区状况,没有人员伤亡,只是好多人家没有了。也是下午,武警打通了李子园的路,送去了生活用品,让那些还没有走出的灾区又有了生活的温暖与活着的信心。



    在一片小麦地里,政府已经送来了救灾帐篷。搭建帐篷的小麦地还有一把长的麦茬,两个小男孩在帐篷里嬉闹着,给灾区的沉重增添了一些轻松的气氛。当我要给两个可爱的孩子照像时,一个大些的尽然问:能上电视嘛?我告诉他,上网络。他可能不知道上网是什么,又和小孩子说话起来。另外一个帐篷里,一位年轻的少妇坐在简易床上,愁云残淡,目光带着无限的失落。见有人来拍照,她下意识的坐得端了些,脸上努力出一种平静与自信。



    一个大约三十开外的男人,要乘坐我们的车。他带着8岁的儿子,要去娘娘坝乘车。我们很乐意的带上他,大不了挤一下。在车上,这个男子告诉我们:家里被泥石流毁了。父母不想离开家,要自救。但母亲惦记着自己嫁在山林的女儿,几天来一直哭闹着。男子说,他要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市区打工的妹妹那里,然后回来,去寻找她的姐姐。只有自己去发打听到姐姐的消息,母亲才能安心。



    我们没有让这个男人在娘娘坝下车,而是直接带到我市上,在他妹妹接他的地方。他告诉妹妹,快回,先做些饭,让儿子好好吃些面条。



    从娘娘坝回来第二天,太阳出来了,我相信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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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3 13:13 | 只看该作者
“泥石流侵袭之后,港行瘫塌在泥浆中。”——“港行”所指何物?
“不来,心里过不去,来了,心上难受着着不行”——“心上难受着着不行”,“着着”所指何意?生涩方言需要转换成规范用语;
段间空一行即可,此项可用自动排版工具完成;
欣赏新作,祝你写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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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3 17:09 | 只看该作者
直观的感觉,楼主可以撇开1、2,直入主题,再收紧内核,那么一个灾难下的娘娘坝将会脱颖而出,撼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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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4 07:28 | 只看该作者
久不见了,先问个好再说。
5#
发表于 2013-8-4 08:32 | 只看该作者
学习并问好了,夏天快乐!
6#
发表于 2013-8-6 21:09 | 只看该作者
提一下,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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