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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含羞草遇上厚脸皮[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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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4-4 10:4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每一个故事都有个开始,浪漫不是开始于构想和发生,而是开始于过去和回忆。
  ……

  我常想,爱情似乎随处可遇,校园大道,骑着破自行车向着教室猛赶的他可能撞掉未来生命中的她手里拿的课本;图书馆,一本正经的看书的她也可能抬头看见和拿着她最喜欢的书的未来的他,酒吧咖啡屋,比赛优雅的白领男女可能正在不留痕迹物色未来生活的合作伙伴;游泳馆,展示身材钓金龟婿的好地方。即使在垃圾堆,满脸污垢的她也可能遇上同时看上了她手中的塑料罐的另一个捡垃圾的他,失主爱上小偷,警察爱上凶手,杀手爱上暗杀对象,美女爱上野兽,房客爱上房东……不早不晚,只要刚好赶上了这个巧,什么人敢说什么样的相遇不是爱情呢?
  我又想,那我的爱情在哪里等着呢?在一个大学图书馆的古籍流通部上班,看到的不是老学者就是拉里邋遢着装古怪的研究生,上班快五年了也没看见一个帅哥来借书;我不漂亮,吸引不了帅气多金的某长某家的公子少爷;我不爱运动,不可能在运动场上邂逅腿长肤健的阳光帅哥;我又不爱泡吧蹦迪,没法在那样昏暗柔和的灯光下遇上眼神略带忧伤的沧桑帅男或者外表冷酷内心狂热的帅DJ;更不喜欢探险旅游,无福消受与流浪气质的不羁帅哥相伴,探索大好河山寻找世界如何神奇,最终踏上从友情通往爱情的漫漫途……
  看来我喜欢帅哥嘛,我想,不然怎么想到的全离不开帅字。可是帅哥本来就和爱情一样可遇不可求啊,我偏偏只喜欢下了班把自己关起来听着忧伤的轻摇滚睡大觉,或者捞起墙角的吉他弹两曲唱两首,没劲了就养几盆勿忘我君子兰野菊花或者其他什么的植物。阳光灿烂的时候宁可把双腿翘到窗台上搁着,就那么晒着太阳仔细察看快要及腰的长发发稍有没有开叉,有的话就小心翼翼的剪掉,就这样剪一上午也不愿意到帅哥可能出没的地方碰碰运气。看来连遇都不太可能呢。
     真是有理由忧郁和颓废啊!这句话成了每天出门前用来迎接朝阳或阴云,凄风或者冷雨的开场白。
  妈妈说,搞不懂你在想什么,男人无丑相知道吗,有出息的丑男人可比花瓶人渣似的帅哥多得多了,不要介意男人长的怎么样,有能力让你过上稳定健康的生活就好了。
   唯一的闺中密友伊伊也说,你脸皮够厚的,自己长的不咋样还成天想着帅哥,大学时候那么多帅哥怎么不见你去追?二十六七了还做什么白雪公主遇上青蛙王子的童话美梦?再老一点啊,就会比我还愿意将就了。
  老妈当然会这样说,因为老爸长的的确不好看嘛,而且才一米六几,但是教书教得还好绝不会下岗,学校效益也还不错,不吸烟不喝酒不赌博不搞红粉知己的游戏每个月还会把工资奖金连钱带单的交到老妈手上,现在是有工资卡了,那卡里的数目也绝对只有老妈清楚。
  伊伊当然也会这样说,大学一个宿舍住上下铺的时候就计划着毕业后如何与那位海南帅哥走南闯北的开夫妻档米粉店,结果呢,帅哥没等她毕业就在海南一单位待着不愿意走了。她想尽办法都分不到海南只好回小县城教书,小地方生活就这样,没几个月就在女人二十三没嫁就有问题的口水中嫁给一个还算威猛正直准备提升的保安了。
  真是不懂生活的女人,我想,如果是我,一定会誓死追随在海南帅哥身边,蹲在路边干啃馒头也会有滋味一些啊。大学里那些师范生哪里帅了?气派气派(宿舍姐妹用来形容人土的代名词)的,我才不动心。还好那个海南帅哥在我的审美观里并不是帅到让人窒息的地步,不然我保不准绞尽脑汁夺人所爱呢——至少要努力。为争夺帅哥背上色女郎的恶名死得面目全非也是值得的,呵呵。
  只有老爸轻描谈写的吐出一句:还好我还有个马上要结婚的儿子,不愁没得爷爷作,外公不作也罢。
  哼,老哥那种懒兮兮跟人家比赛看谁的衣服穿得久,不仅不帅还油嘴滑舌的人竟然有人嫁,真是一个壶配一个盖,姻缘天定。
  丑男配美女,丑女配帅哥,我又不是美女,应该可以配到帅哥的。所以他们的话对我全都不起作用。我就是要找帅哥的,脸皮厚又怎么样?
  好了,知道了女主角是这样平凡又注定在我笔下受宠,故事应该开始了。
  没错我叫玉裘,最可能去的地方是幼儿园、游乐场和花鸟市场,因为我喜欢小孩和植物。
  杭州的花鸟市场很多,我去的是离西湖最近的那个。
  我喜欢从鸟类逛起,特别喜欢停留在卖鹦鹉和八哥的地方,因为会听到训练有素的八哥说话,虽然说的都是“老板你好”(当然过年的时候去逛会听到它们改说“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这种没品位的话),但是也比黑乎乎的还哑巴一样站着好啊。其实我希望是鹦鹉在说话,可是老板说八哥比较好教,鹦鹉比较笨。
  可是鹦鹉漂亮啊,为什么要让丑八哥比漂亮鹦鹉聪明,可恶!要是我养一只鹦鹉,我一定只教它说一句四个字的话。呵呵,我仰望笼子里那只最漂亮的鹦鹉,想象它对自己说了一边那句话。
  然后我会去看文鸟。圆乎乎,雪白白的小身体,嫩红的小嘴,一对一对乖乖的立在枝上,从颈子到尾巴的线条那么平滑流畅,勾起我柔柔的怜爱,真是精致的奇迹!
  然后我会走向我买野菊花的那家花圃,当然路上不会忘记在其他铺子溜达一下,看看有没有新鲜好看的植物。
  一般的路线就是这样了。可是今天我出来得比较早,先去逛了一家新开业的大超市,所以从花鸟市场的另一个路口进来,就先经过那家花圃。
  老板,这是叶子还是花啊?我看到在原来摆仙人球的地方多了几盆像莲花形状的绿色植物,每一瓣都厚厚的,靠近叶瓣末梢的地方还透着微微的深红。
  “哦,那是玉石花,俗称厚脸皮,这几天刚进回来的。”老板选了一盆花型标准并且小朵一点的递给我。可能觉得个子娇小的我捧太大的花盆不协调吧。
  呵呵,厚脸皮?真好玩,我立刻想到伊伊对我的嘲笑,立刻喜欢上这名字充满人间烟火气的植物。看样子应该很好养吧,厚脸皮,嘻嘻。
  刚想抬头问老板多少钱一盆,发现老板不知道何时回屋里去了。
  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老板,请问有没有含羞草卖?
老板没人影,应该是问我吧。于是我回过头回答他:我不是老板。
  咦?这家伙是帅哥哦,卷卷发,书卷气的那种,而且脸熟得很诶,我认识他的!
  翔子?!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大叫起来。
  是了,就是那个小时候和我在一个厂里长大,就住在我们家前面几栋楼的男孩子。初中我们就不在一个班了,高中也不在,高中毕业后他去了四川念书,而我在桂林。通了几次信就没联系了。算起来,他还算是和我交往的不多的男生中最青梅竹马的一个噢。
  哦?是你,想不到真的能碰上你!他的脸刷的红到耳根,不过很快恢复正常人色。
  “真的能”?!他希望能碰到我?这是老天给我的幸福信号吗?  可是,怎么可能?为什么我一点没有感应到?
  这时老板出来了,问了一句,刚才是不是有人问有没有含羞草?
  翔子赶紧说,是啊,我要买啊,有吗?
  很难养的,摸来摸去很容易死的,所以要的人很少,好久不卖了。这样好不好,你明天来好了,我帮你带一盆过来。老板很热情的不放过这桩买卖。
  好啊,那我明天来拿好了。翔子很高兴的样子。

  走吧,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好久不见了。翔子说。
  是啊,这么些年,他到哪里去了,怎么会在杭州?而且这么大了还改不掉脸红得离谱点的样子。我真的很想知道,所以很痛快的答应了翔子的邀请。就近到西湖边上的青藤茶馆喝茶兼晚餐。
  你怎么会在杭州?我最好奇这个问题了。
  哦,因为你在这里啊。我希望能够有机会见到你啊。翔子说。
拜托,我有点不自在,心想干嘛说得那么直白!印象中翔子不是这种人啊,他个子小小的,斯斯文文的。他家的院子里种了一些葡萄。每年葡萄熟了的时候他会摘满满一篮子送到我家来,可是一旦有人给他开门就会脸红到像刚才遇到我的样子,年年如此。我跟老爸老妈说他好像含羞草,爸妈说还真是。
  忍住那份不自在,我极力当作这是老朋友好久不见的礼貌话,故作轻松的端详那盆刚买下来的,其实也没有理由可以看那么久的玉石花:翔子你看,厚脸皮花!满好看的哦……呃,那你现在在作什么阿。我渐渐恢复了正常,开始询问他的近况。
  作经销商啊,作食品的。明天你有没有空?我带你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好了。
  啊?明天?哦,好啊。想起现在还在放寒假,天天都有空的。
  你还是老样子,玉裘。
  没有啊,头发长了很多啊。我向翔子强调我们多年不见我最大的变化。
  我是说不管你长发短发,一直不会变的是你的刘海。翔子喝一口茶,说出这句话,然后用一种我不熟悉的目光看着我。
  刘海?好像自己的小秘密在不自然且不够光彩的空气中暴露了一样,我的脸颊有瞬间的微微发烫。没错他的目光很光明磊落,可是,也很赤裸。下午四点到九点,整整六个小时,他的眼光就那样坦荡而赤裸的停留在我的脸上。
  我还问了他什么不记得了,想不明白那明明是属于帅哥的目光,我梦里设计修改了很多次的那种。可是当它出现的时候,我竟然不敢承接。我怎么了?
回去的时候翔子送我到公寓门口,同屋的小杜给我开门。
帅哥的魅力真是大,平时待人颇为冷淡的小杜竟然邀请翔子进来坐坐。
  这里有没有脸盆?翔子莫名其妙的来一句。
  有啊。我带他来到洗手间。
  开水呢?
  有啊,我递给他一壶。
  好了,你放这里吧。翔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放在盆里,在往里面倒开水。
  什么东西啊?我探头去看盆里那个乳白色的塑料袋模样的东西。
  一会就知道了。他回头给我一个微笑,亮晶晶的。
  因为时间不早了,翔子只坐了一会就说要走了。我送他到楼下,他把那个刚才泡在开水里的袋子放到我手上。
  快点,双手握住!他催我。
  什么啊?我握住那个小东西。一头雾水。
  快点用力搓这个小钢片啊。他干脆像教人写字一样握住我的手,借我的手指揉出他的力气。很快袋子里透明的液体变成了乳白色,整个袋子散发出热热的温度。
  冬天当热水袋用,夏天你就用它来当冰袋用。翔子向我仔细交待正确用法。
  我的掌心握着那团温暖,手背包围在翔子的双手中。
  好了,不用讲那么多遍了,我已经知道怎么用了。我对翔子说。
  可是翔子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为什么你的手那么冷?如果我在你身边绝不会让你的手生一个冻疮!
  他在跟谁发誓?我吗?我不知道该抽出我的手还是继续让他握着。我没有想法,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可是却隐隐约约盼望他不要松开他的手。

  回到公寓立刻听到预期中小杜会发出的建议:喂,不声不响的藏着个极品现在才舍得拿出来展示啊,保密工作可真到家,还以为你要跟你的野菊花过一辈子了。
  呵呵,我也以为啊。我钻到被窝里。心想我怎么知道昨天的小萝卜头今天也会茁壮成长啊。
  你买的这是花还是叶子啊。小杜捧起我买回来的玉石花。
花!厚脸皮花!我看着刚买回来的厚脸皮,想着翔子今天说过的那些大胆的话,又想起他小时候脸红红的模样,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第二天一大早翔子就开着他改装过的小五菱车(抽掉了后面的几张椅子方便放货)来接我。刚坐上车头,他劈头盖脸一句:昨天晚上有没有想念我?我很想念你!
  天哪,什么话?
  你……怎么起那么早啊。我顾左右而言他。
  因为我想和你吃早餐啊,怕你不等我先吃了所以赶早啊。
哦,你脸皮也太厚了吧,真该把昨天买的厚脸皮送给你让你每天能看到它就像看到你自己一样亲切,就不怕我拒绝你啊。我尽量挤出似乎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所应有的戏谑口吻以稳定这让人开始觉得异样的空气。
  错!当初我就是脸皮太薄了才会爱情输得这么惨。刚上大学的时候写那么多信给你都不敢询问你有没有男朋友,更不敢问我可不可以作你的男朋友。
  为什么不敢问?
  因为我太害羞太知道会被拒绝啊。你给我回的信每封都那么客气,我知道你肯定连考虑的机会都不会给我。你不会喜欢那时候的我的,我记得你说过喜欢帅帅的男生。我不是,我只是小萝卜头。呵呵其实我应该脸皮再厚一点,掳走你,强迫你等我长大。我是后发型的男人,就像红酒,够年头,慢慢品才有味道。
  他是不是逮找机会表白了,一段开场白之后开始不停的说着小时候的往事。你不知道放学的时候我偷偷跟在你后面回家吧,你不知道我中考的时候要求我的班主任把加给我的优秀班干的二十分加给隔壁班的你吧,你不知道为了买一根可以配你那只手表的表带我跑了多少商店吧?你不知道为了让你答应和我一起回学校(我们虽然不在一个高中,可是回各自的学校会经过很长一段相同的路)我想了多少让你听起来自然的理由吧?你不会知道每年葡萄藤一发芽我就盼着它成熟的心情吧,你不会记得每年新年无论我在哪里过年都会打电话给你祝你越长越漂亮了吧。你不知道我这么喜欢叫阿健(我们小时候在一起玩的一个女孩子)她们来我家打牌是因为她们一定会带你来……
  是吗?我一直以为和我一起回学校是因为他顺路,送我表带是因为他人对谁都很好(因为我看到阿健过生日他送过她漂亮的钢笔阿),送我葡萄是因为他想跟大家分享丰收的喜悦,过年打电话给我是因为他喜欢给朋友拜年,诸如此类。
  怎么都不是吗?
  翔子开着车自顾自的说,一直到他在一家永和大王豆浆店门口踩了刹车,说出吃早餐前的最后一句话:你知不知道这十五年来我一直都想找机会告诉你:我爱你。
  先声明我不是那种没有收到过小纸条没有收到过玫瑰花没有人跟我开口说过爱字的女孩,虽然我承认我不是很漂亮,可是运气也并不太赖,断断续续也有那么一小撮无知者无畏的人来试图动摇我的帅哥梦,只不过都走得很惨烈罢了。可是这一次我却没能应付自如,始终无法从“我爱你”这样随意又珍贵的表白中回过神来,以至于吃了什么早餐逛了哪条街买了什么东西哪里吃的午饭我统统记不起也没有力气回忆。
走吧,陪我去花鸟市场拿含羞草吧。吃完午饭不久翔子说。
老板拿出两三盆让翔子选。
  我没关系阿,翔子看着我,对老板说:我最爱的人喜欢就好。
  最爱的人?我想我一定脸红到耳根,像翔子小时候一样。只好低头看着含羞草小声说:喂,正经一点好不好,干嘛轻易说那个字,肉麻!再说我要生气了。
  翔子一边付钱一边回头看着我:我很正经啊,我爱你啊。
对我说还不够。还要对老板说,老板,你相不相信,我真的很爱她。
  我赶快拉着翔子逃离花鸟市场。
  翔子你变了,你一点都不害臊了,你不是喜欢含羞草吗?你应该是因为自己像含羞草才会喜欢含羞草的吧,
  错!我买害羞草是因为你像含羞草啊,你就像这些小植物一样平凡,清香,可亲,没有华丽和造作。怎么我的眼光不好吗?你不相信我?
  很好很好,相信相信,我们回去再说吧。只要他能闭嘴,不要再去跟路人甲已丙丁求证是否相信他的爱意,说我像爆丑的外星人我也会欣然接受。

  嘿,才四点半,时间还早,我们去上海玩好不好?
  看我一脸错愕,他立马说:别担心今晚没地方住嘛,我不会让你跟我睡饭店的。我带你去我姨父家吧,他的房子空着,三个房间,我们一人一间好不好?放心吧房门可以反锁的我没有钥匙也不会撬锁的。走吧,走吧。
  是吗?在我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就被翔子半邀请半哀求的眼光拉上了火车。我感觉好像被诱掳了,可我没有能力抵抗。我相信他,无论他变得多么肉麻,多么口齿伶俐,他仍然是翔子,我相信他。
  火车上我只说了一句话:翔子,求你说话不要这么肉麻好不好,顶多可以说喜欢,不然我会冷坏的。
  他哈哈大笑,好好,我尽量。其实你会习惯的,因为那都是我的真心话。
  我还不能相信,真的不能。我发现其实我害羞得让人不相信那真的是自己。

  安全的到达他姨父的家,果然没人。翔子放我喜欢听的布来恩·亚当斯。递给我一盒光明牛奶。喝呗,你不是说你晚上喝牛奶不会长痘早上喝才会吗?
我什么时候说的,他又是什么时候记住的?我不想问了,怕又引出他的一番表白加自荐。

  睡前漱口的时候发现自己嘴唇上长了个热气疱。好丑!一定是这两天油炸小吃吃得太多了。
  我习惯性的喊着:翔子,快点帮我看看嘴唇上的疱疱是不是烂了?
  翔子在厨房里洗着看来好久没用过了的杯子。天!他撩起袖子认真倒洗洁精的样子真像家庭主男!我怎么突然间觉得自己像这个屋子的女主人?
  听到我叫他。翔子赶紧放下杯子冲过来。抬起我的下巴,仔细的看着那该死的泡泡。
  他的脸和我的唇靠得那么近,他的眼睛看着我的唇,就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到那不是眼光,那是属于男孩子特有的温度。我竟然又开始脸红。
  我为什么不敢看他的眼睛?帅哥阿,喜欢你的帅哥!伊伊说一个男人喜欢你的话引诱他简直易如反掌。我也曾扬言有帅哥看上我一定使出七十二般媚术发起进攻。那现在就进攻啊,快点热烈的看他的眼睛电他吻他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可我竟然在他向我更靠近一点的刹那推开他的手:算了算了,肯定是溃疡了。我有西瓜霜,喷一点上去明天就好了。然后冲回我的房间关上房门,关门前对呆在门口不再叽叽喳喳说着肉麻话的翔子说:我反锁咯!
  真是笨女人!我躺在床上把头埋在被子里哀悼我那错失良机的损失。号称敢跟帅哥眼神大战的我上了战场就像一个瘪三一样不战而败,我为什么脸皮那么薄嘛!

  一觉醒来竟然已经九点半了。推开房门看到对面翔子的房间已经没人。
  翔子?
  起来啦,我在客厅看报纸啊,你听昨天我们在杭州买的CD还蛮好听的嘛。
  他朝我走过来,又用喝茶时那种坦荡而赤裸的眼光看我:睡得好不好?我睡得不太好,因为一直在想你。
  又来了,我已经不想抗议了。他说的对,我应该学会习惯,姑且当有些人就得这么说话否则说不出话。
  你吃了早餐没有?我边走向洗手间边问他。
  等你啊,早餐做好了,你快点洗漱我们一起吃吧。
  哦,会作早餐的男人!我笑笑,好像有一点感动,又好像有一点甜蜜。洗脸的时候看着镜子中脸颊绯红的自己,竟然羡慕伊伊嫁人了。我也终于可以和一个疼自己的男人朝夕相处,不是很好吗?而且是个帅哥。天,我是不是对翔子动心了?那有什么不可以?可是,这是真的吗?我用冷水用力拍打脸颊,努力驱除那两片红潮,然后很镇定的样子走到餐桌前。
  是一碗小麦胚芽,里面打了一个鸡蛋,他也有一碗。
  好营养哦,咦,你的怎么没有鸡蛋?我发现了两碗粥的不同。
  冰箱里只有一个了,当然给最爱的人啊。今天要去买一点了,等下我们去菜市吧。
  哦,今天不是去玩吗?我记得翔子说是来玩的啊
  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啊,让我煮顿饭招待你吧,赏脸陪我吃好不好?
  哦,对哦,2月7号是他的生日,我怎么忘记了——不过我哪年记得了呢?
  生日快乐!不好意思没有生日礼物。
  哈哈,他突然笑得很暧昧:不用啊,你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拜托你收敛一点!我又没有要把自己送给你。脸红的角色彻底颠倒,我的戏份未免太多。

  第一次和帅哥逛菜市,感觉像什么?他常常买菜吗?对菜市熟们熟路的,现在领着我,像一对……小夫妻。
  我打一个群菇汤给你喝,再煮条鱼给你吃好不好?他始终微笑。
  给你自己吃嘛,干嘛是给我吃,今天你生日啊。我炒一个番茄炒蛋好了。
  拿手的菜只有这一个,我已经习惯一到别人家做菜就是番茄炒蛋。
  回到家的时候电话响了,我看他可能要煲电话粥的样子,干脆把买回来的东西都拎到厨房里。叮叮咚咚的干起来。香菜、葱花、番茄、蒜等等各就各位,该洗的洗该切的切全部搞定。那些调料配菜都摆得整整齐齐只等下锅了。
  翔子进到厨房的时候吓了一跳:搞好喇?
  是啊,我最喜欢把配菜和调料早早的在下锅前一样一样的摆在白色或者透明的碗里了,呵呵。我好像很满意厨房里的一切,得意的炫耀起老妈不在家我下厨的有模有样。
  真想拥抱你,给你一个十分钟的吻,你跟我梦想中的样子完全一样!翔子把那条鱼放进锅里。
  怎么可能?我笑他,那时你才多大啊,小学六年级(我是小学六年级转学到他们班的)你就知道你需要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样的啦?
  我不知道啊,翔子看着我,可是看到你的时候我的确觉得就是你这样的啊。而且每长大一天我就越肯定我能给你带来你最想要的幸福。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和我相伴下去吧,你就会知道我知道你要什么,我们会相爱的,我一定能让你幸福!他很悠闲的样子靠在厨房墙上看着手表,计算蒸鱼所需要的最佳时间。
  这这这……我是不是应该说好啊好啊。对啊,和翔子相爱吧,这样我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我终于找到帅哥,而且不是花瓶人渣。
  可是我还不能确定什么?还在犹豫什么?是不是因为翔子用的是表示肯定并带点感叹语气的陈述句,而不是“嫁给我好吗”这样有商量余地的疑问句,使我不方便用yes or no来简单回答?

  午饭吃得很香,听着喜欢的音乐拉着熟悉的家常,翔子继续时不时的说着他的肉麻话,就这样直到暮色降临。
对了,我有很多相片放在这里,拿给你看啊。他很快搬出几本相册。
  我们在里面找到了一些小时候的合影。
  原来有很多你的照片,可是后来都我毁掉了,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翔子在翻过一些空白的页面的时候说。
  话题似乎有些伤感,我只好说:哦,那你最喜欢自己什么样子?
  你看这张,高中在宿舍里照的,这就是我最喜欢自己的样子,我自己用相机自拍的。
  那是他坐在书桌前写日记的样子,侧面,很认真很投入的样子。
  在写什么?
  写你啊,你是我生命中不会再有的唯一的爱人。
天!他不会含蓄一点吗?一定要随时见缝插针的抒情吗?真是经销商作太久了变得脸皮爆厚诶。
  然后看到一组一个穿红体恤的女孩子和翔子的合影,女孩的娃娃脸笑得很清甜。
  这是谁啊?挽着你的胳膊这么亲热,你女朋友阿。
  我想我一定问得不太自然,不然翔子不会露出一副“你吃醋喇”的开心表情。
  是啊,她就住在我的房间,川妹子,我的大学同学,我的未婚妻。
  他不是开玩笑吧,不是为了挑起我的醋意而临时捉弄我的吧。
  你要结婚了?
  我会和她结婚啊,什么时候就不一定。她为了我牺牲了很多,我一定会对她负责的。
  是吗?我该继续听那是怎样的牺牲吗?
我想努力恢复轻松愉快的聊天场面,毕竟什么也没有发生不是吗?可是我却越来越找不到话题。
  才两天而已,我们只不过重逢了两天啊,我怎么就作起梦来了?我脸皮真够厚的,我竟然会想到翔子会提出“嫁给我好吗”这样简单而我已经想好答案的问题。
  我不想过问在他决定让女孩子跟随他住进这里前前后后的经过,想必我在翔子的决定中必定长期扮演着让他绝望的角色。即使  我回来了,他也回来了,又怎样呢?三个人的感情世界是那么的拥挤,为什么他能那么轻松,为什么他会那么坦然?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们相爱,就可以了吗?不需要婚姻来延续所谓的爱情是吗?他想要的就是这些吗?他以为我要的也是这个吗?

  我们回去吧,翔子,回杭州去,我要回去了,我想起来我明天下午还有事情。
  不想让翔子看出我情绪的波动,我临时撒了个慌。也许他已经看出来了,只是没有让我看出来。
  好吧。他答应得有点迟疑和勉强。
  翔子拿了一点吃的就和我上路了。一路上他怪异的沉默,直到出了站,我才感觉到翔子的手一直牵着我的手,没有让它冷过。
今天是翔子的生日,他给了我一个梦,我呢,又该给他什么?

  翔子,如果我现在心情不好,你会带我做一件什么事让我转移一下情绪吗?
  我们出了站,正是华灯初上。我望着川流不息的人潮像自言自语一般问了翔子一个问题。
  翔子没有说话,带我到他的公寓下,开出那辆小五菱把我载到一片较为空旷的地方。
  你看我的脚左边踩的是离合器,右边是油门和刹车,手上控制的是档位,你记住这几样东西,我教你开车!
  翔子教得很认真,我也学得很认真,当车子在我的控制下缓缓启动,转弯,后退,那新鲜的兴奋完全控制了我,我忘记了红体恤的女孩是谁,忘记了她有怎样清甜的笑脸,忘记了她和翔子明天的关系。
  走啊,庆祝庆祝!我不顾已经深夜,央求翔子带我去喝酒庆祝我学会开车。
  深夜的酒吧像壮年男子一样精力充沛的活跃着。翔子在我的要求下要了一打啤酒。
  我知道他其实没有喝,他只是在看我喝,看我能喝多少,看我什么时候会醉。
  在喝了第几瓶之后我突然莫名其妙的说起祝福翔子的话来,祝你婚姻幸福!来,再喝一点,祝你爱情甜蜜!第几杯之后又说起我的帅哥情结来,说起小麦胚芽的早餐多么可爱,说起那么多年有人忠诚相伴的仆仆风尘是多么的珍贵。
  第几杯之后想起小背包里有昨天和翔子逛街买的香水,三宅一生,不是什么特别名牌的香水,可是我喜欢闻,淡淡的,让人想起含羞草被人轻触过后的娇羞。
  我拿出来,打开盖子放到翔子鼻尖下:闻闻,是不是很好闻,有什么感觉?是不是有触到含羞草后看它为你娇羞的喜悦和感动?是不是?
  我的手架在翔子肩膀上,脚轻飘飘的。翔子扶住我的腰想要把我的身体扶稳一点,结果我的手抖了一下,香水瓶口歪了。三宅一生的味道一滴一滴弥漫翔子的肩头和微卷的发稍。我滚烫的脸颊寻着淡淡的清香慢慢接近翔子的肩头,然后继续向上贴近他的耳垂:  翔子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的动物是会说话的鹦鹉?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的的植物是蓝紫色的勿忘我?
  翔子抱紧我不松开,他捧起我的脸。我双眼坚决的不挣开也挣不开。我不去擦从紧闭的眼皮下不断涌出的眼泪,不去阻止翔子向我的唇靠近的他的唇,不去抵抗他在我耳边说过的话:今天是我的生日,是我长这么大最幸福的生日,我和我最爱的女人在一起,我吻了她。
  肉麻的情话多说一点罢,我不会说你脸皮厚的——如果你要在一去不复返的今夜将你十五年的感情一夜之间倾尽的话。
在自己的公寓醒来,阳光已经普照大地。
  小杜说,喂,终于醒喇。昨晚哪儿疯去了,那个帅哥把你抱上来的哦。还有东西送给你。她递过来一盆植物,是我帮他选的那盆含羞草。
  对了,还有一只鸟,我放在阳台了,蛮漂亮的。
  小杜到阳台去给我拎来一只鸟笼。
  不用说,有点情商的人都知道那肯定是鹦鹉。
  我看着那只颜色鲜亮的绿色虎头鹦鹉,轻轻的叫它:你好翔子!
  好喜欢你!鹦鹉说。
  那是我每次到花鸟市场看望鹦鹉的时候仰望着这漂亮的小鸟,无数次想象着它们对我说的话。
  泪水代替我的手指不断触摸那盆为我盛开的含羞草,它们就这样一片一片的,慢慢收拢,包围了自己。

  于是决定离开杭州回桂林,也最终实践了这个决定。
  伊伊来电说:玉裘你怎么这么胆小,不是说帅到令你窒息的话你会不顾一切的夺人所爱吗?
  我懒懒的说:但是他没有帅到让人窒息好不好?拜托你赶紧生个孩子充实一下婚姻生活别来烦我了。
  已经有了,两个多月了哦,帮我作检查的是我好朋友,她说是男的耶,我跟他说一定要帅得干干净净的,不然那个叫玉裘的干妈会不疼你的。电话中的伊伊兴奋异常。
  知道就好。我放下听筒,听到重重的一声卡擦。
  好喜欢你!鹦鹉又说话了

  窗台上的玉石花和含羞草我养的很好。我不经常触碰它们,特别是含羞草。
  其实当含羞草遇上厚脸皮,结局不过是诞生了新的花名:勿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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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4-4 11:40 | 只看该作者
呵呵,编个美丽故事驱散一下恐怖的学术空气,别太期待哦,我是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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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4-5 12:53 | 只看该作者
呵呵,不见笑就好,感激涕零则矣,哪会介意。^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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