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

萧艾

玉
　　　　　　　　　　　　　　　　一
    她在写作。她叫玉。在过去。在北京，租房。我见过她，是在1997年。２０年过去了，我没见过她。她是
虚构的。幻影。她真实的存在。在北京。我走火入魔。我们离了婚。我们的生活，是幻影。
　　那时候，在小镇。我们开米粉店。养了一个男孩。男孩已经成家。我们老了。我的回忆靠不住。也许我又
开始说胡话了。我曾经得过精神分裂。
　　我的婚姻，就是我梦见的。
　　多年前，我说过，我坐在这一座山上，你坐在那一座山上。
　　我说过，三千年的寒冷表现三千年的火热。
　　我病了，是因为众生病了。
　　２００８年。北京。一个老板欠我钱。我找她。她说，那个公司是一个骗子公司。
　　我没再见过面。
　　我们之间，隔着时空的大海。我是我的梦。有一天，那是１９８４年，我在一所中学，我发现，我睡在天
上，梦游到人间。
　　上帝，你设计了我的一切，我是你的星辰，细胞。
　　棋盘。棋手。
　　２０年过去了，她在哪里？岁月。记忆。往事。
　　我的记忆也靠不住。不存在的唯有一样，就是遗忘。
　　我们是经一个农民介绍认识的。
　　她穿着紫色的毛衣来到我的居所。
　　我们相爱了。结婚了。分离了。
　　我们的婚姻，维持了４年。
　　多年以后，有人采访我，我说，她现在成都一家报纸做记者，后来，去了一个文化公司。
　　记者走了。
　　我抱着女儿。我的记忆。岁月。现在，她们在北五环。我跨不过短短的距离。我是我的梦。
　　多年以前，我在王英写诗。她已经见了上帝。
　　美丽消失，香消玉殒，我在人间受苦。徒劳的追忆。王英，美丽的女人，我爱过你，你是那么美丽，在公
共汽车上，冷若冰霜。
　　我一生爱过那么多女人，还有色情电影上，她们是上帝给我的礼物。
　　我老了。
　　小兰在我身边。
　　岁月。上帝，安排了我的生活。
　　１９９３年，我和鸿运在小镇听喜多郎，他朗读她的诗歌。
　　１９８９年，玉给我朗诵席慕蓉的《写给幸福》。
　　我给你写诗。只有你还能找到我的漏洞。用最美的生音挽留我。
　　多年之后。在成都，我给玉下跪。你到底要不要女儿。
　　１９９７年，我们在北京吃了一顿火锅，回四川离了婚。
　　与她领结婚证我心痛，离了，也心痛。
　　２０００年，她在县城签名售书。书的名字叫《结束》。
　　我们结束了。我领着女儿。
　　女儿长大了。在她身边。
　　生女儿时，她昏死过去。母亲哭了。
　　为了暖她的身体，几个装满开水的瓶子烫伤了她的大腿。
　　玉是我的梦。我的红颜知己。
　　一个房间，不能容下两个天才。

　　　　　　　　　　　　二
　　我老了。靠回忆生活。我已经没有未来。
　　我给她讲：心。圆。火。
　　我让她看《漂泊的爱》。美丽的爱情，抵不住显示的粗砺。
　　我们分手了。
　　我听到有人对我说，理直气壮的离婚。
　　我以为是师傅在教我。
　　这个自称是上帝声音说：你死后会投生到她的家乡，拜她为师。
　　这个声音说，他收我做徒弟。收我为义子。
　　这个声音说，宇宙是佛变化的。说我是现代吕洞宾。
　　
　　她在写诗。出版了三本诗集。她在修行。在禅定。我已经在学唯物主义了。
　　玉有一次去我的故乡。
　　我给她买了一条女士香烟。在故乡，她呆了一周就走了。
    我在北京。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玉了。
    她发了财，嫁了一个大老板。不久，就会移居海外。我们可能这一生不能再见面了。

                         三
    她是一个面孔。现在，她面孔模糊。她就是幻影。过去成空。我们不能回到过去。只有回忆。可是回忆靠
不住。
    她的家在乡村。父亲已经去世。只有母亲还在。在她的家乡，李白在那里读过书。那里有一座桥。我再也
不会经过。
    1992年，我们开米粉店。赚了钱，生了小明。
    小明也走了。我的过去是谁定的？我，上帝，因果报应。
    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岁月。哀愁。
    1998年，我在一个女人家里，我问她，我们还有可能再一起不，她说，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
    我无言。只有沉默。
    我在山里种田，我希望在公路上看见她的身影，我希望，她和我一起种田，过隐居生活，可是一切只是一
厢情愿。
    她走了，永远走出了我的视线。
    上帝安排了我的命运。
    1997年，我得病。这一年，我和玉分手。
    2008年，我在一个城市打工。我在电话里骂她：妈的，你到底管不管女儿？
    她说，她再也不接我的电话。女儿在我面前哭泣。我再也不敢骂她了。

                          四
    她是一个梦。我死了。一切记忆消失了。她也消失了。我又进入轮回。下一世，我不知道又在哪里。还见
得到她不。
    她第一次背叛我，是在成都，她爱上一个画家。
    2010，她在北京，嫁给了画家。画家夺了诗人的妻子。
    2008年，我的朋友森说，兄弟，我替你打官司，叫你的前妻多给你们拿点钱，你太苦了，你也应该成家了
。
    我说，不，算了，家丑不可外扬。
    2013年，在北京，我见到小明，他说，你们再一起也会离婚。你们在一起不合适。
    我终于放弃了再婚的念头，另外找了一个妻子。
    我独自带儿子，带了十八年。有十年，独自生活。
    一个人男人，带一个孩子，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和我生活。因为，我是个怪人。
    岁月。我老了。漂泊北京。租房子住。
    我现在的妻子叫小红。是个农民。我们在一起挺好的。
    我又有了两个女儿。
    儿女双全，我很幸福。
    我每一天，就是照顾女儿。
    我是个家庭奶爸。

                         五
    玉的妹妹在陕西。卖酒。发了财，在县城买了三栋房子。我没有。我现在还在租房子。
    我的老婆说，你什么都没有，嫁给你算我倒霉。我沉默。
    我一无所有，两手空空，在大地上走。
    我是一朵云，天空是我家。
    玉在海外，她在做出版。出版了中国当红作家的书，赚了钱，生活富裕。
    另我羡慕。
    在精神病院，一个病人说，李艾，你狗日的，女作家都让你睡了。
    2000年，在县城，我和她一起和儿子吃肯德基。
    然后，我看见她坐在街头。
    我们之间有一个大海。
    1991年，在森的家，我们一起听贝多芬的音乐，我爱上了她。我们在吵架。吵着吵着，我就爱上了她。
    1992年，我们结婚。在婚礼上，我喝醉了。玉和我吵了一架。
    她已经不记得过去了。
    有一次，儿子对我说，父亲，母亲说，虽然她生活里出现了很多男人，但是，她与你才是真实的感情。
    我无言。我寻思。也许。她那时候，还稚嫩，不知道背叛。
    出去了，就变了。
   
                      六
    玉是我虚构的。我的记忆靠不住。我经常编造故事。我已经分不清记忆，幻觉和现实。
    玉是1996年到北京的。之后，她做杂志主编。写书，出书。
    我在小镇。在医院。女儿在乡下。
    我还记得，在她的故乡，她穿着红毛衣给我打洗脚水。
    那时候，她还是农村的女孩，高中毕业，在小学做代课老师。
    那时候，她多美丽。现在，变了。
    她已经不是她。我不是我。
    我的过去已经消失。老年人，爱怀旧。所以，我写玉。
    玉的父亲是厨师，在青海当兵。回到家乡，做农民，之后，工厂做饭。
    她曾经独自到我家乡，给我们做饭。
    她曾经到我的学校，与我生活。
    她在床上,脚趾晃动，快乐的自编歌曲，唱我们的生活。
    她是天才，悟性很高。
    她领悟了佛法。
    有一天，我和她谈佛，她说，没有成佛这回事。
    我知道，这是领悟很深的人，才会说出来。
    我现在想起佛的话是：实无有法，如来得三藐三菩提。

                    七
    她在小镇，森曾经开的火锅店。森说，玉很女人。
    森现在还没有结婚。在办培训班。森说，玉找过他，为她兄弟的事。
    玉的兄弟杀了人，坐牢十八年。离了婚。
    十八年后，他回到故乡。曾经的青年，是中年。有一个女儿。
    玉的小弟在福建开火锅店。
    玉是她自己，也是别人。她回忆她的家事。她说，母亲与父亲常吵架。
    她父亲是从楼上摔下来死的。
    那时候，我在医院里。我九死一生。现在活着，算是老天的恩情。
    我曾经28天辟谷。
    休息气功。
    出现幻觉。离了婚。学校也不要我教书了。
    玉那时候，在成都。
    在一个杂志社。她先是在一个文化公司，写黄埔军人的书。
    在省城，一间屋子，她说，我是你的。
    大冷的天，她为儿童书写故事。
    我不许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觉得没有面子。我的妻子，还去求我的情敌。因为这个人追求过她。

                    八
    往事如烟。
    2013年。我在京都，她去了美国，在唐人街里，宣传中国文化。
    她是一个杂志驻美国办事处的处长。
    老公在美国举办画展。
    儿子也与他们在一起。生活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后来的事。她今天是你的老婆，明天，就是别人的。
    她在美国。飘洋过海。我在北京。我们中间隔着太平洋。
    她和儿子在一起。儿子在读大学。
    有一天，儿子说，母亲病了，是胆囊炎，要切除。我只能为她祈祷。
    2030年 ，她去世了。九十四岁。
    她说，我在电视看到——我不知道上帝为什么让我活这么长时间。
    她说，我想回到故乡去，但是我只能漂泊。
    我祝福祖国日益强大，因为我的家人还在那里生活。
    我在北京，暗暗哭泣。我爱过又一个女人去世了。
    2008年，我爱过王英在地震中死去。
    现在玉又死了。我还在时间。上帝，让我追随她们而去。
    我一生爱过的女人，我永远会爱她们。
    玉，你去了哪里，一路走好，我为你祈祷。

暴雨迎风

意识流、魔幻、黑色幽默，颠覆的情节，颠覆的时空，诗一般的节奏，展示了现实生活世界的许多元素，超后现代主义，给人一种特别的视觉和感悟。新奇！！

邱天

呓语？

刘满园

原帖由 暴雨迎风 于 2013-11-2 21:28 发表
意识流、魔幻、黑色幽默，颠覆的情节，颠覆的时空，诗一般的节奏，展示了现实生活世界的许多元素，超后现代主义，给人一种特别的视觉和感悟。新奇！！

是啊，精短的语言，空灵的意境，独特的表达，好小说。

若水

似是讲一个空灵的虚幻的故事，梦境一般的场景。欣赏！

昨夜秋风

读不进去。太标新立异了也不一定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