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

yangyizhuo

隔壁
　　几经拆搬，我们住到这座楼里。

　　这楼原来是学校里的学生教室，单面三层。再改装隔断，我们一校教职工都住了进来。住进来之前，人们就不无担心：这家伙，热闹了。隔音效果肯定好不了。你看这墙！就用两张石膏板一挡，不跟一个屋一样啊！……这情况，比一个屋里听得都清楚。这下好了。谁家也别掖着藏着的。共产主义提前了。

　　我在三楼，左边邻居是教工老三。按了说法：我这个人，吃饱了就睡，睡着了打雷也听不到，跟猪一样，是吧？呵呵呵……

　　猪老三表现还好，并不是狗跳的那种。有几次看着电视就睡着了，电视呜呜啦啦响了整个晌午。我提过醒。他也呵呵呵的记下，也就再无是非。

　　右面邻居是学校老前辈，老两口。不过，新添了个小孙女。儿媳也偶尔过来住几天。原来，我担心这小姑娘会弄出热闹。现在看起来，正好相反。一是她特为乖巧，几乎没有听半声啼哭。再者，又因为这个小姑娘到来。两位老前辈走路都蹑着手脚。笑起来，都是只见笑纹听不到声儿。

　　我们三楼是个清静地儿。

　　二楼就热闹。有几家带小孩儿的都在二楼。吵得一楼受不得了，就敲暖气管子。顺着管子喊话，弄得跟地道战似的。大眼儿李实在受不住，跑到当院往二楼喊：行了行了。不就是孩子摔个碗吗？爹喊娘叫唤的，还有完没完？你们家里那点事儿，一个楼上都知道了！张家嫂子也怕吵，睡不着。张二哥又碍面子。于是事情就成了张嫂于张哥呕气。一气之下，张嫂跑到市里儿子家去住。没过几天又回来：儿子也住楼，楼上一对又胞胎。闹得更欢！那里更没法儿说，不是一单位，谁也不认识谁！

　　三楼层高。爬着费劲。打趟水，要多歇两三回气。夏天热，冬天冷。――这有什么啊！只要是头顶上没人。咱的地位在那里，还能看风景。不错不错。想想当初抓到三楼来，就是庆幸。

　　住楼也有好笑。和和气气一大家儿。一个锅里炖肉，一个楼层都跟着闻香。大事小情有个照应，大物小件有个串换，也挺好。

　　大家都在楼道里阳台上做饭。通趟大阳台，像个共用的大楼房。油锅热了，才想起没了辣椒，顺手隔壁就揪过两个来。照例，两位右邻前辈还要客气两句：别费事了。在我们这边吃好了。真的，我们做的不少！

　　左邻猪三哥又打来电话：我在楼下等着学生交篮球，你提我把火关了。我锅里还焖着面条……

　　大家同事几十年，同居也有两年多。你说，这事儿，是不是有些难开口。

　　就是：右邻前辈奶奶抱了孙女在楼道里唱歌。唱歌就唱吧，为什么非要在别人午休的时候唱呢？唱会也行，怎么还唱起来没完了？没完没了，怎么还老跑调？音量还掌握在一个极微妙的境界，若有若无，若隐若现。能听出是她在唱歌，却听不唱的什么。听不出唱什么歌词，却又隐隐能听出些曲调：反正就是跟念咒语似的，让人睡不着，还又浑身难受。像是神话小说里写的“拘魂儿”大法儿一般。

　　洗菜时，前辈奶奶给我一把小芹菜，说当芫荽用，洒在汤面里，好味道。

　　终于，我也就血气一涌：您儿媳妇这几天没来？我是说，你带着小孙女吧。呃，呃，这小家伙中午不睡觉？

　　前辈奶奶怀里还抱着她的小宝贝孙女，看小家伙白白嫩嫩，很无辜，实在让人恨不起来。前辈奶奶说：我们宝贝儿原来睡一大觉，来这里住，可能不习惯，睡不着了。

　　我洗完菜，甩甩水：哦。可能是不习惯吧。这叫做什么？“择席”是吧？呵呵，那，您怎么还要在楼道里给人家唱歌听？一唱就一大中午的。

　　前辈奶奶说：呵呵。实话给你说吧。你睡觉打呼噜，我们在隔壁听的特清楚。不敢挨着墙放床。我们还好点，这小闺女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惊一乍的总睡不实着。没办法，我们楼道里唱会歌儿，也能睡……




[ 本帖最后由 yangyizhuo 于 2014-1-19 11:4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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