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年有关无关

一孔

    终于放假了，对于我来讲，最大的利好是可以歇歇几天了。


    当老师的，在过去的二0一三年里还算安稳。当然校长（党校副校长不在此列）就不一样了，几段视频和几个房间一度时间把一些校长们弄得威严扫地，遭到了很大的信任危机，教师没有这个条件也自然少了相关的待遇。


    不过校长们后来还是缓了一口气，因为那几个校长充其量只能算是流氓，还摊不上老虎和苍蝇的级别。在后面“噼噼啪啪”的棍棒声当中，享受雨露恩泽的都是些“人民公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名头越好听，抖出来的包袱就越大，听说要打大老虎了，真不知那只即将出炉的大老虎前面有多少个优美动听的形容词。


    不过也不能因为别人更大的罪恶来就能冲销自身的错误，那几个龌龊的校长们还是给咱们这行留些斯文吧，二0一四了，积点德还是应该的。


   伸张正义也好，幸灾乐祸也罢，小老百姓看到那些玩意一个个绳之以法的确很爽，为此，即便背着心理阴暗的评价咱也认了，没办法，谁叫他们曾经是那样的得瑟啊！


    一个中将涉嫌几百个亿，盖七千平米的房子，藏几万瓶茅台，家里六七十个家政人员，你让站在风里望楼兴叹的大龄青年心里怎么能阳光起来？然后你坐在台上，让人家要艰苦奋斗、热爱生活，相信未来，人家怎能相信？他要是信的话只能去找村头的那头驴了。


    当一个成年人一年的收入不足以买3平米的房子，再好的心理医生都不行，这是我儿子不知道从哪儿贩卖来的。


   腐败不除，社会上一切的秩序都会被打乱，所有的价值观都会被终极扭曲，公平、和谐的社会将会是遥遥无期的奢望，反腐不仅仅是维护改革的成果，更是自救！


    已经对政治不太感兴趣的草民一介也开始关注每天网络上开列的问题清单了，能关注说明还没有麻木，还有潜在的热情被唤醒，这倒是我格外期待二0一四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是话说回来，政治上的事情毕竟离我们很远，一天或者几天只要花三五分钟就能知道一些热点，剩下的时间是冗长的，日子还是要过的，我们一面期待着二0一四的新面貌，另一方面我们先得把这个眼前的年给过掉。


   现在，彻底放假了，目的似乎就是过年，自然关乎年也就有了一些杂乱的思绪。


   有人说“年”是一个动物，到时候就是来骚扰大家的，于是大家伙放放鞭炮把它赶走，那个仪式就是过年。这就意味着，过年是妖精无意当中给我们的恩赐，她要是不来折腾，大家伙不还是干活的干活，玩闹的玩闹？可这样一来，她哪里还算什么妖精啊，那简直就是我们的福祉，别的什么国家民族的，喜欢来个图腾崇拜，没准这个不存在的“年”就是我们的图腾！


    可也不对，有人说“龙”是咱们的图腾啊！我也曾经为这个好笑，你说说，年也好，龙也罢，谁知道是什么玩意，莫非这充分证明了，我们从祖上开始就喜欢玩虚的，不喜欢完实的（难怪胡适先生一脸诧异地问一个小青年：你要为天地立心，莫非是搞天文学的？）？可又一想，也情有可原，图腾不都喜欢找动物吗，咱们不能用实在的动物来供奉啊！供奉上去了，我们吃什么啊？别说猪啊羊什么的，就是那个不存在的龙险些都被我们给吃了不是，评书《杨家将》当中不是要到皇帝和太后跟前盗龙须凤胆吗？


    吃的确是我们的传统精髓之一，过年是吃喝文化的集中爆发。


    年前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张罗着买些年货什么的，我倒是没有这个差事，父母不算太老，我们必须是要回去的，再重复一下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他们忙得挺热闹，我们坐享其成也惬意。按照曹云金说的，这事还真不赖我，我倒是想让他们到我这儿，可没门！没办法我也知道我四十岁了，可在他们眼里，还是个孩子，那几间平房才是我们的大本营。这情形我也能理解，我家孩子有我高了，在我眼里，他和三五岁没有什么区别。几十年之后，让我到他家过年，我估计也不干，他要是不回家，没准我也得找根棍子吓唬吓唬他。


    年货最主要的项目就是吃货，鸡鸭鱼肉一样不能少，且必须有较多的储备，因为有几天是不能开火的。好像除夕和初一都不能动剪刀什么的——还有初七也不行的。而随着生活的好转，这些东西必须越买越多，农村里的人先前可能是饿怕了，家里要是不堆些粮食和食品是没有办法定心的。这些吃货买回来之后，母亲用一个巨大的木盆盛放着，占去了将近一间小屋，然后安排着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来这些人吃什么、来那些人吃什么，每年总是破费脑筋的。


    作为孩子的父母，我和妻子也得遵从习俗啊，总得给孩子们买点什么的，过年图个喜庆，买新衣服是必须的，于是这几天也溜达了几趟街，随大流，打秋风。


    我们还是把孩子扭扭捏捏地从家里拽出来了，买衣服对他的刺激微乎其微，好像是陪我们出门给了我天大面子似的。坐趟公交，到了市中心，眼拙的我看不出有多少区别，只是少许多了一些红色，红灯笼还有红对联以及大小的中国结倒是蛮多的，然后就是多了一些人，填充着熙熙攘攘的街道，然后就是成天叫嚣的各式车辆，不住地指责，永远的叫骂，不是这个没长眼就是那个找死什么的。好像因为有辆车之后，就变成了全世界的债主。我们一让再让，情绪索然，排山倒海的气势逼得我们只能尽快找个店面去完成任务。买衣服也是挺走心的一件事，一来买主如我们觉得太贵，二来卖主如老板觉得太委屈，又是亏死了，又是甩卖什么的，就差白送了。我这人耳朵根子软，觉得谁说话都像是真的，还价绝对不是强项，三下五除二也就掏钱了。


    其实，我知道，我前脚走后，后脚就有人骂我是傻子，可我那会儿就是不行。我孩子更不行，一件衣服往身上一套，既不问价钱，也不顾影自怜一下，立马就要走人。我这个傻儿子，以后就是不受老板的气也得受媳妇气啊——这是肯定的！


    我完全丧失了随便转转的冲动，因为确实没有继续转悠的理论支撑。


    环境与心境是毗连的，像这样乱哄哄的环境是没有办法静下来的。前天早上，天很冷，我一个人走在上班的路上，两边的乡村小楼安静地矗立着，一条不知道是哪家的小狗间歇性地叫个三五声，那时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以及脚步声。我走着走着，感觉好像走到了过去，一切如斯啊！只是两鬓间偶尔的白发和眷顾的皱纹无声地提示的年轮的深邃。


    然而，这个街道没有办法让你徒生幻觉，还是选择撤退。


    这个街道原本也应该是能够串起一些记忆的，相比乡下的那个街道，它似乎更有发言权。


    因为，我每年都要走过，每年都要走过很多次，尤其是在过年之前。小时候是尾随着父母，以后是结伴的同行，现在是带着家人。街道像时钟一样记录着我们的成长轨迹。


    随便都能拾掇一些关乎它的印记，只要不嫌啰嗦。


    可还是不愿意过多的罗列，因为细想一下，几乎还是重复的。清早兴冲冲地出门，手捂着单薄的口袋，好容易挤上车子，一路颠簸着来到市里，这家店面之后是那家店面，这件东西之后是那件东西，掏钱，付钱、找钱、取货，然后东张西望。小时候看什么都新鲜，什么鞭炮啊、年画的；年轻一些就是这件衣服、那双鞋子的，顶多会因为冷不丁走过来一个稍微好看的丫头停留几秒，旋即怕被别人骂着作闪躲状；再然后，就是近几年，什么东西对付孩子最好，又有哪些奸商今年没准又要发财什么的，没什么新鲜感。


    明明不觉得有多高兴却又不得不加入，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这种真实是打折扣的，折扣的原因是因为年龄的缘故，小时的喜悦也是真实的，两者并不矛盾。


    我曾推测过小时兴奋过年的原因，大约是这几个原因：不上学、睡懒觉算一个；吃喝好点是第二个；父母不再批评与斥责是第三个；写写春联，显摆一下毛笔字满足一下成就感是第四个；而终于可以长大了，会有更多更好的事情降临是最后一个。过年似乎完全按照马斯洛的需求理论的设计，在短时间内让人集中得到满足，自然也就兴奋起来了。时过境迁，人到中年，这些需求不存在了，甚至正朝着相反的方向在运行，哪来的兴奋劲？


    比如，不能再吃好喝好了，否则就得生病；父母自然不会批评我们，而我们却在批评孩子；春联肯定是不会再写了，书法这东西越写越有挫败感；而最无助的事情是，越来越老了。这几种现状一摊开，结论是显然的。


    孩子们情况有些接近，不过程度要次一些，需求没有我们那会儿那么大——好在还有，所以他们依然不太兴奋地兴奋着。


    在心理困顿的年纪就要寻找着排解自己，要设法找找乐趣，试着让自己高兴起来。比如，过年了，一家人还是可以团聚一下子享受享受天伦之乐。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报到，也每天都有人向另一个地方报到，所以一家人能在一起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而年就是这个平台。尽管手机从早叫到晚，电脑也闪个没停，酒桌上也都是亲兄热弟的，可那些更多的是接近虚拟的，是变相地在哄着自己玩。到了这个年纪，如果看不清楚这个，那就可喜可贺了——童心未泯多好啊！


    有个词语叫“怜取眼前人”，有些矫情。大实话是，就那么几个在乎你的人，你也在乎在乎他们的，这是一种对等！


    电视上的广告比节目多，看着就烦，但是有一个广告描述的是一个哆哆嗦嗦的老头把饺子往口袋里塞准备给儿子吃，这个段子看着我就心酸，险些抹鼻子，我也不知是为现在的自己自责还是为以后的自己心酸，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一样的，过年了，所有的父母都好点吧！


    所以，尽管几天之后真正地过年了，依然是不断地串门，持续地交往，但还是要让自己抽出来，该省略的客套就省略，可去可不去的交流就减免，还是应该多呆在家里，多和家人说道说道。然后，有可能的话，到山前屋后转转，哪儿是上学的路，哪儿曾经砍过翠竹，又在哪儿被隔壁村里的那个放牛的大孩子撵得四处乱窜；田埂上也不错，也许曾经在某一条田埂边我还逮过泥鳅呢！


    毛姆说过，人们回忆的并不是自己的故乡，而是自己的童年，在很多时候能在心里找对对应的，那一刻，心里会有刹那的温润，感受很好的。


    的确，从长大到现在，每年都得过年，每次过年的时候，串门、喝酒、熬夜、继续串门、喝酒、熬夜，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是看到一个年过下来，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遭受到了一轮重创，始作俑者是所谓的约定俗成以及自己不善拒绝的优柔。


    快要准备回家了，找几本书带着，阿根廷的那个老头博尔赫斯被我请进书房了，接近七百页能看多少是多少，能懂多少是多少。


    今年和书较上劲了，看了十几本，也写了一些杂乱的段子，也偶然有三瓜俩枣的回报，只是又不知道跟谁鬼混去了。四十岁差几天了，人说四十不惑。我曾对不惑解读为“开卷有益、与人为善、知人者智”，虽然不怎么搭，无非就是提醒一下自己尽量看点书，尽量做个好人，然后尽量多知道几个人。之所以不离不弃地使用着“尽量”这个词语，是因为也不要太逼自己，走到那儿是哪儿！


    就像过年，说到底也还是过几天日子而已，打算归打算，也只是一个意向，尽量做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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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孔

回父母那儿过年了，留下此文，一并提前预祝各位新年愉快、马到成功！

周施梅

留下此文，如同人在这里。

祝一孔老师合家团圆，幸福安康，新春愉快！

摇曳风铃

看似闲淡，却释放着思想的火花。很喜欢。

陀螺

我前天带儿子进城买新衣服，他也是懒洋洋的不上心，只是惦记着买虾子玩。现在的孩子新衣服见多了，觉得穿新衣服一点新鲜感没有，不像我们小时候一年穿一次那么渴望。哪年我儿子再这样不上心，我就不给他买衣服了。

夏冰

一孔老弟，你这些唠叨里，很有些入心的东西哩。
不要太逼自己，走到那儿是哪儿。这话很对。我喜欢。

太和五中张奇

人越往上走，心应该越能往下沉，心里踏实了，脚下的路才能走得安稳。所以呢，向往富足是好的，但在通往富足的路上，别忘了带上知足的心。

夏冰

通往富足的路上，别忘了带上知足的心。
赞成此说。

太和五中张奇

原帖由 夏冰 于 2014-2-1 22:41 发表
通往富足的路上，别忘了带上知足的心。
赞成此说。

谢谢共鸣！

一孔

原帖由 周施梅 于 2014-1-29 12:41 发表
留下此文，如同人在这里。

祝一孔老师合家团圆，幸福安康，新春愉快！

谢谢施梅，胡汉三回府啰！:handshake

一孔

原帖由 摇曳风铃 于 2014-1-29 15:43 发表
看似闲淡，却释放着思想的火花。很喜欢。

谢谢风铃，过年了总是有些想法的，尽管过完之后，觉得过了也就是过了而已！

一孔

原帖由 陀螺 于 2014-1-29 16:01 发表
我前天带儿子进城买新衣服，他也是懒洋洋的不上心，只是惦记着买虾子玩。现在的孩子新衣服见多了，觉得穿新衣服一点新鲜感没有，不像我们小时候一年穿一次那么渴望。哪年我儿子再这样不上心，我就不给他买衣服了。:l ...

条件不一样了，孩子们的想法也就不一样了，我们这些大人想想没劲，他们现在得到的太多，以至于没有什么课稀罕的！谢谢陀螺！

一孔

原帖由 夏冰 于 2014-1-31 21:11 发表
一孔老弟，你这些唠叨里，很有些入心的东西哩。
不要太逼自己，走到那儿是哪儿。这话很对。我喜欢。

大约只能如此，较什么劲呢？问候夏冰！

一孔

原帖由 夏冰 于 2014-2-1 22:41 发表
通往富足的路上，别忘了带上知足的心。
赞成此说。

这句很受用！一并谢过张奇老师！

南山菊

读来有所共鸣。新年好，年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