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匠传奇

若水

神匠传奇

若水/文

引子

    于大江的儿子于世杰在小树林里一觉不醒，就像是植物人一样，村民们都说是着了邪，鬼附身。于大江和老伴带着他四处求医问药无果，愁得头发都白了。三个月后正当他们绝望时，突然有一天于世杰醒了。

1

    春天里的鲁西北平原，古运河两岸，处处春风荡漾，柳绿草青，村民们在绿油油的禾田里高兴地忙碌着，随风飘至的有他们的笑声和歌声，间或娇嗔和叫骂，以及孩子或嬉闹或委屈的吵闹声。


    于世杰和父亲于大江正在田地里为棉花定苗除草，父子俩每人拿着一个小?头，于大江黑着脸在前面忙活，世杰默不作声紧随其后，只听见?头落地时的嚓嚓声，与其他村民干活时高兴的情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这样，父子俩很快就来到了地头，地头正对着运河，运河弯弯，河水潺潺，河面上不时荡起一圈圈的涟漪，那是鱼儿们在玩耍。望着清清的河水，于大江掏出一支烟点上，然后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继而两束白烟雾从他的鼻孔里喷薄而出，闭着眼享受着香烟带来的刺激，睁开眼嘴里吐出剩余的烟雾。紧接着，他重复着刚才的动作，瞬间一支烟便下去了一大半。于大江一阵急咳，憋得脸愈加发黑，眼泪都出来了。吐出一口粘稠的黄痰后，他常常地舒了一口气，算是缓过神来。


    “爸，您能不能少抽点，您都说了好几次戒烟了！”


    “你别和我说话，你不是我儿子！”


    “爸，您别生气好不好，我不是不想到城里工作，我也知道您供我上大学不易，只是我有我的打算，我想自主创业，在咱们家乡干一番事业，不是挺好吗？再说了现在找工作也不好找，好单位进不去，差的我不愿去，还有妹妹还在上学，母亲身体又不好，一家人就指望您，我实在不忍心看着您整天黑白地忙。爸，我想过了，您就把木匠活手艺教教我不行吗，您再不教可就失传了!”


    “你这个熊玩意，现在了不起了是吧，长本事了是吧，能的全中国都着不下你了是吧，你不撒泡尿照照，你凭什么去创业，创业创业，我看你这是作业，早晚把这个家作没了拉倒，也不想想，张开嘴就胡咧咧，你知道村里人怎么说吗，人家都说于大江养了个废头儿子。我真不知道哪辈子做的孽，生了你这么个熊玩意。我告诉你，学木匠的事门都没有，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子的话，还想让我和你妈多活两年的话，明天你就去找工作去，别窝在家里给我丢人，我丢不起这人知道吧，我的小祖宗！”


    于大江气呼呼地起身继续忙碌，世杰跟在后面，父子俩一个声大一个声小地继续交谈，那样子就像在吵架，引得旁边田地里的村民不时地起身驻足往他们这边张望。

2

    于大江的村子叫大于庄，因为还有一个于庄，那个于庄人口少，人们为了对其区分，便把人口多的于庄前面加了大字，另一个村子自然就是小于庄。大于庄的旁边就是古老的运河，犹如母亲的臂弯，紧紧地把大于庄揽在怀抱里。大于庄地势较洼且土地含碱大，在过去是当地有名的盐碱地村，庄稼长得黄娇蜡气，收成也就不怎么好，大于庄村民们祖祖辈辈就生活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艰难地熬着日子。实行家庭联产承包之后，这片土地在勤劳的农民手里很快得到了改良，过去那白花花的荒地早就变成了一片片碧波荡漾的良田。


    于大江有祖传的木匠手艺，再加上他爱琢磨，因此手艺传到他这一代，又有了新的拓展，不仅会做家里摆的各式家具，村里用的各式农具，甚至还能雕刻点东西，虽然不精，但总比没有图案的好，再加上他为人诚恳，乡亲们便送了他个外号“于巧匠”。时间长了，四邻八乡的都知道大于庄有个于巧匠，而至于于大江的名字却很少有人知道了。有了这一手艺，于大江他们家里的日子虽然过的有些紧巴，但还算过得去，尤其是农闲时候他便背上凿子、锛子、刨子、木锯等工具，去走村串户地揽活，走到哪里吃住在哪里，多少挣个钱接济家用，这也是世杰和妹妹世红都能读书的经济来源。在大于庄像他们一家让子女读书继着供的很少，大部分念到小学顶多初中就辍学了，贫穷扼杀了村民们心中潜伏的许多梦想。


    世杰知道父亲一直希望自己能考上大学，光宗耀祖不说，也算是村里的荣耀，更是他于大江的荣耀。这一点他做到了，于大江为此着实高兴了好几年，可他万万没想到世杰大学毕业后，竟想继续待在农村，这让他的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现在这世道人们都削尖了脑袋往外跑，往城市里钻，世杰这孩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从劝说到瞪眼，再到怒骂和冷战，于大江始终没有让世杰屈服，于大江实在没辙了，便天天让世杰跟着他下地干活，好让这个犟种在土坷垃里接受一下教育，说不定哪天他能明白过来，那时再说。


    棉花苗定好，又给麦子浇了一遍水，顺便还洒上了肥料。于大江见这段时间田里没多少活，而且春天又是年轻人结婚办喜事的黄金季节，少不了打些家具，便仔细地准备了木匠活工具出门了。临行前，他向世杰仔细交代了一番些，无非是照顾好母亲，要到田地里勤转转，庄稼该打药时打药，别让虫子把庄稼吃了。父亲絮絮叨叨地嘱咐了一个遍，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世杰一眼，才转身骑上车子走了。世杰知道，父亲这一走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两个月，基本上到了麦根底下才会回来。想到父亲对自己的态度和失望的眼神，世杰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来，难道是自己错了吗？他的思想刚一动摇，便接着又被自己否定了。


    世杰家的地就在古运河河畔，河堤外有一道高坎，是过去修建自流灌溉用的，现在早已平整成了土地。高坎就像黄河的二道坝一样，村里把这道高坎也分包到户家，因是沙土土质，村民们大都在这里栽种花生和地瓜，唯独于大江把分得的半亩高坎地全种上了速成杨，而且树已经有碗口粗了。世杰忙完家务忙地里，其实也没多少活，闲下来时心里空的慌。母亲身体不好，除了能简单地做些家务外，田地里的活是指望不上她的。妹妹正上初中，封闭式的，一个月才回家一次。母亲每天晚上看电视，她整天都沉浸在那些肥皂剧中不可自拔，对儿子的事基本不管，她当不了丈夫的家。世杰心里烦，白天下地干活，晚上便一个人溜达到自己的这片杨树林。在学校上学的时候，他学会了吹笛子，每天晚上他便在树林里对着运河吹。笛声宛转悠扬，如泣如诉，他的心事也便随着笛声缓缓地流出。

3

    天气渐渐地热起来，世杰到小树林里吹笛子也越来越勤，几乎每天晚上都来，以排解心中的忧伤。踩着皎洁的月光来到这片杨树林，在这里除了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昆虫在争相鸣叫外，整个原野空旷寂静。树林的中间处有一个窝棚，那是父亲于大江搭建的，隔三差五地来这里守夜，看护这些即将成才的杨树。现在父亲不在家，世杰也就替代了父亲的位置。


    窝棚里摆着一张破床，上面铺了柴草和竹席。晚风习习，吹在身上格外的凉爽，让世杰不由为之一振。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落在地上星星点点，远处的大运河在月光下就像一条玉带随风而动，世杰拿起笛子，在潜伏于草丛中那些蚊虫鸣音的伴奏下，婉转的笛声在林间回荡开来。他如痴如醉地演奏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烦恼，沉醉在这天做被地当床的黑夜里。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月亮悄悄地躲了起来，夜色迷离，大地沉静，只有偶尔的蛙鸣从不远处的运河中传过来。世杰感觉自己累了困了，就势往草床上一躺，很快便进入了梦乡。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见一个身穿对襟汗衫头戴草帽的老头，来到他的身边静静地听着他的笛声，一曲毕老人微笑着说道：


    “小伙子，你的笛子吹得真好啊！”


    “哪里，这只是我胡乱吹的，让您老见笑了！”


    “嗯！”老头见这个年轻人很是有礼貌，谈吐不凡，便继续说道：“这些天来，我几乎天天见你在这里吹笛子，笛声中透露出淡淡的忧伤。小伙子，你是不是碰上了什么难以排解的事啊？能不能给我这个老头子讲一讲呢，或许我能帮上你呢！”


    “老伯！”世杰仍是礼貌地说，“看来您也懂音乐，我心里的确很烦闷……”世杰忽然停下来，他忽然想到自己这样冒失地向一个不相识的人倾诉，显得有些不礼貌，也有些唐突了。


    “怎么，你不信任我，但说无妨吗？”老人微笑着满是期待。


    世杰不再犹豫，便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老人倾诉起来……


    “小伙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


    “真的！”世杰想到父亲的态度便没有告诉父母，而是高兴地跟着老人走了。沿着运河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他们来到一处茅屋前停住了脚。世杰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茅屋周围，只见四周全是花草树木，青柏翠竹，郁郁葱葱，好一处世外桃源。茅屋共有三间，东西厢房各有两间，老人把世杰引到西厢房，顿时世杰惊得嘴巴大张，只见西厢房里满是货架，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雕模型：像平常人家里用的桌椅床凳橱，富贵人家用的匾牌挂屏罗汉床、太师椅、衣柜，还有农用工具、轮船、木马等等，所有的样品全是缩小版的，一一陈列在货架上，精致、细腻、美观，在房子的另一端还有许多工艺品，全是木雕根雕，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水里游的，不管是地上爬的还是人们手里把玩的，都是栩栩如生非常逼真。世杰一件一件地仔细观看，仿佛置身于神话世界，嘴里不时地发出啧啧赞叹之声。激动之余，世杰普通跪倒在老人面前，请求老人收他为徒。老人高兴地用手捋着胡须，答应了世杰的请求。


    老人领着世杰来到东厢房，东厢房也是两间，其中一间供奉着老人的祖辈仙人，按照老人的指点，世杰行拜了大礼，最后是拜师礼。礼仪完毕，老人说，“世杰啊，你我师徒有缘，我本答应祖上再不收弟子的，今天算是破了例，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以后你我师徒相称，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姓，我姓胡，大号胡运河，以后你叫我胡师傅就行了。”胡老爷子刚说到这里，忽然门外传来嗤嗤地笑声，听声音是个女孩的声音。“静静，你这孩子老大不小了还没个整经，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于世杰，我刚收的徒弟，这是我的女儿，叫胡静。”世杰看了看胡静，心想好漂亮的姑娘，长的明眸皓齿，肤白唇红，头发如瀑布般直垂腰际，上身穿一件碎花夹衫，下身穿一条粗布直筒裤，脚穿一双棕色千层底布鞋，朴素丝毫掩盖不住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世杰大方地说，“静静，你好！”胡静看着世杰板着脸说，“以后不准叫我的名字，要叫我师姐。”刚说完，猛然意识到人家的名字也叫世杰，虽然字不同，但音相同，这样不妥，于是改正道，“不对，不能叫师姐，叫我静姐。”说着脸上露出坏笑。


    自此，世杰便留在这里一心跟着胡师傅学习木工和木雕手艺。胡师傅专门为他准备了一套工具，除了常见的锯锛刨凿外，还有一套做工精细的刻刀。这套刻刀非常锋利，有尖的有扁的、有窄的有宽的，还有小锤小凿小锉，精致小巧，惹人喜爱。这些工具在师傅的手里就像长了眼睛，一块不起眼的树根，一会儿就会变成一只飞鸟，一段不合眼的木段，会变成一艘轮船……世杰如饥似渴地学习着，手上磨起了泡也全然不顾，累了也舍不得休息。期间，胡静在一旁学习书画，但作画的时候却经常呆呆地盯着世杰，就像是在欣赏一件宝贝，有时也会对他指手画脚，这让她感到非常好玩。胡静的淘气和率真，也让世杰从心里喜欢，渐渐地两个年轻人之间话越来越多。胡静经常让世杰讲这讲那，好像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她都是那么好奇，而每次正当他们谈的起劲越凑越近的时候，胡师傅总会一声咳嗽打断他们。


    转眼过去了三个多月，世杰的技艺学得也差不多了，但世杰并没有沾沾自喜，而是仍像刚来时一样按照师傅的要求，认真地锯、细心地刨、精心地凿、耐心地刻，一招一式已颇显功力，尤其是一些熟悉的刻品，他甚至闭着眼也能刻，技艺已相当了得。这一天，胡师傅在传授给世杰一些雕刻方面的技能后，说自己要出一趟远门，到城里办点事情，来回大概需要一星期的时间，让世杰好好在家练习。然后又嘱咐胡静，在家不要胡闹，并让她好好练习绘画，抽空跟着世杰学学笛子。其实胡静的画已经很好，临摹的名人字画简直分不出是谁所画，胡师傅陈列的那些小玩意，上面就有胡静的画作。胡师傅走后，胡静便把他的话忘在了脑后，拉着世杰让他讲他上学的事，讲城里的事，并对城市充满了渴望和好奇。看着天真的妹子，世杰的一颗心跳的厉害，尤其是胡静那不谙世事的纯真，以及她那发育良好的身体不时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让世杰更是血脉喷张。世杰咽了口唾沫，强压住心中的邪念，哄骗静静去给他烧点水。水烧开了，静静再次黏在他的身边。世杰没心思做下去了，干脆与胡静一起走出茅屋，沿着乡间小路往运河的方向走。来到运河旁，站在河堤上往下看，河水淙淙，河面上不时有鱼花一圈圈地荡漾，堤坡上草儿青青，在微微的南风中晃动着身子。河堤上三五步一颗垂柳，柳枝柔软的像胡静的发丝。河堤外不远处是一片园林，大都是梨树和桃树，青青的果儿挂在枝叶间，似天上的星星时隐时现。这段运河两岸相距大约有五六十米宽，堤坡的坡度也较大，在河底有些地方长满了水草。世杰看得出神，胡静却欢快地跑到下面脱掉了鞋子，挽起了裤腿，两段白玉般的小腿在阳光下煞是耀眼。胡静高兴地招呼世杰，“世杰，快来呀，这里的鱼真多，我们捉几条回去炖鱼吃！”世杰的情绪早已被胡静感染，顺势下到河里也去捉鱼。


    时值盛夏，河道里又空无一人，见世杰下到河里，胡静的野劲上来了，她用手撩水和世杰嬉戏。在胡静的紧逼下，世杰也撩水进行还击，这样很快他们的衣服便湿了。世杰呆呆地看着玲珑剔透的胡静，那白嫩的肌肤，那傲人的双乳，那条荡来荡去的长辫子，还有胡静不时发出的银铃般笑声，所有这些都令他仿佛置身于天上的仙境。胡静只顾弯身撩水，胸前的那片春光被暴露在一个男人的眼下却浑然不觉。“哎呀！”只见胡静一个趔趄，身子便摇晃着倒向河水。世杰几步跨过去，一把抱住了将要跌倒的胡静，身体的瞬间接触让两个人忽然间像通了电一样，胡静不由自主地一边推开世杰，继而伸手照着世杰的脸就是一巴掌，打完了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莽撞，她傻愣愣地看着捂着脸的世杰，继而赶紧过去用手抚摸着那发红的脸颊，嘴里说着对不起，不是故意的，眼里分明有晶莹地东西滴在世杰的手上。世杰知道胡静不是故意的，便傻笑着说没事，他顺势捉住胡静的手，这一次胡静没有动，而是羞涩地低下眼睑，心里感受着被异性触摸所带来的快感。世杰低头发现水面红了，问道，“静静，你的脚是不是受伤了？”这时胡静才又猛然感觉到脚上一股钻心的疼痛，她扶着世杰抬起脚，果然右脚拇指正在滴血。世杰抱着胡静来到岸上，为她又挤出了点血后，掏出自己的手绢为胡静包扎好。世杰做这一切的时候，胡静安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年轻男人的味道，脸羞红着，心里也像揣着小鹿一样，嘣嘣直跳。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而且从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她的心就已经属于他，且从此这个男人就像鬼魂一样，几乎天天出现在她的梦里。当世杰再次俯身欲抱起她时，胡静张开臂膀一下子便抱住了世杰的脖子，猝不及防的世杰便被顺势拉倒在姑娘的身上，两张火热的嘴唇瞬间黏在了一起，河堤上的青草一会儿便倒伏了一片……

4

    师父回来了，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东西。胡静高兴地过来帮助父亲收拾。一会儿所有的包袱便被她全打开了，除了日用品外并没有女孩子家的东西，胡静立马嘟起了嘴，一扭身不理父亲了。胡师傅看着女儿的神态，笑着说，“傻丫头，你看这是啥？”胡静认为父亲在逗她玩仍是不理不睬。“你要不要，不要我给世杰了！”胡静这才转身，猛然发现父亲手里竟然拿着一副玉手镯，她欣喜地伸手去接，父亲则快速地把手抽回。父女俩闹了一会儿，胡静终于把镯子拿到手，跑到一边美去了。世杰帮着师傅规整东西，打开最后一个袋子，里面有牛肉、猪肝、扒鸡、花生等菜肴，另外还有两瓶古贝春“十年陈酿”。胡静不知何时又凑过来：


    “爹，你怎么买酒啊，有什么喜事吗？爹还不到生日时间啊？”


    “静儿，别胡闹，爹爹什么时候喝过酒啊，这是给你世杰哥的庆祝酒，世杰学艺有成，就要离开我们了，爹要为世杰饯行呢！”胡师傅高兴地笑这说。


    “什么？世杰要走？”胡静提高了嗓门，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不相信爹爹说的话。


    “师傅，我还没学好呢，我也没说要走啊！”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世杰啊，转眼你在这里已经三个月了，技艺也学得差不多了，该回去自己闯荡去了。跟着我，也就是这样了，以后你怎么混那看你的造化了。现在我们缘分已尽，你该走了，否则就会误了大事！”


    “师傅，我不走，我要跟着你！”


    “爹……人家世杰不愿走，你为什么非得撵人家呀？”胡静的小嘴已经撅了起来。


    “你这丫头，是不是舍不得世杰呀，那好，如果你愿意，那就跟着世杰去闯荡闯荡去吧，省的整天在家里没事干，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真的，太好了！”胡静高兴地搂着胡师傅并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静儿，还不去把菜弄好，今晚我们庆祝一下，也算为你们饯行。”


    晚上，从未喝过酒的世杰心事重重，酒喝了不少。之所以心事重重，一是他感觉自己的技艺还差的很远，再就是自从他和胡静有了肌肤之亲后，在心里他已经把胡静当作了自己的未婚妻，如果就这样离开，他就是舍得离开师傅也舍不得胡静啊。世杰知道师傅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但仍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师傅同意胡静和自己在一起，忧的是就这样走了师父怎么办。就这样师徒二人你一杯我一杯，把酒言欢，喝完第一瓶的时候，世杰本不想再喝，偷眼一看师傅正在兴头上，便知道师傅好酒量，于是又打开了第二瓶。世杰天生好酒量，可当他们把两瓶酒喝光后，师傅仍是神采奕奕，而他终于是酩酊大醉。醉梦中，他梦见胡师傅走了，胡静也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荒野里。他大喊着师傅，在后面一路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回头时，那几间茅屋也不见了，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人声嘈杂，一会儿却又鸦雀无声，静的令人害怕。他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只感觉心中憋得难受，他一张嘴，感觉嗓子里有一股东西喷薄而出，接着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而且这个喊声是那样的熟悉亲切，他使出全身的力量，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5

    “爹，妈，俺哥哥醒了！”世红欣喜地大喊着。正在厨房里做饭的母亲，听见女儿的喊声骂道，“你个死妮子瞎咋呼吗？没个闺女样！”


    “妈，俺哥哥睁开眼了，俺哥哥醒了！”世红跑到厨房里激动地说。


    “死妮子，你说什么？”母亲好像仍没听清。


    “俺哥哥醒了，你快去看看！”世红说着拽着母亲就往北屋跑，迎面看见父亲正牵着牛从外面回来，听到女儿的话，来不及把牛拴上便跟着往北屋跑。


    “爹，妈，俺哥哥真的醒了，你们看，他睁开眼了！”世红高兴地拉着母亲的手，指着躺在床上的世杰。


    世杰的父母喘着气站在世杰的身边，看着儿子真的醒了，当妈的再也抑制不住不由咧开嘴放声大哭，“我的儿子，你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妈就不想活了！”老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于大江也不由得眼睛湿润了。他走到床边，嘴唇有些颤抖，但他极力克制着自己轻轻地说道，“世杰，你醒了！”


    “爹，妈，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哭了？”


    “哥，你都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了。三个月前，你在小树林里一睡不醒，可把我们吓坏了，咱爹背着你到处求医问药，却没有人能治好你的病，就是省里的大医院，他们也说不上你得的是什么病。咱爹回来后，仍不死心，又请了一些跳大神的来，他们说你是鬼附身着了魔，结果折腾了一次又一次，你仍然睡的跟个死人一般。咱爹咱妈为了你花光了家里的钱，还借了不少外债，他们都快急疯了……”世红的小嘴说个不停，说着说着竟嘤嘤地也哭了起来。


    “都别咧咧了，小刚醒过来，这不好事吗！”父亲吼着娘儿俩的时候，分明脸上有两行老泪也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妈，我饿得慌，身上一点劲也没有！”


    “哥，你先躺着，俺去给你做饭去，做你最爱吃的炝锅面条荷包蛋！”世红擦了把眼泪，高兴往外跑去。


    小，躺着先别动，一会儿你妹妹做好饭吃点东西，身上就有劲了。”母亲擦了把脸上的泪痕，露出了微笑。


    吃过妹妹做的荷包蛋面条，世杰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人也精神了许多，他挣扎着坐起来，感觉头还是有些痛，但已经有力气和家人交流了。


    于大江对自己这个儿子几个月来发生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花了钱没治好病，他和老伴还有女儿轮流在家伺候着他，为他按摩翻身，盼望着奇迹发生。如今见儿子真的好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儿子在沉睡中偶尔喊的一个女孩儿的名字，他到底梦到了什么，得这场病到底怎么回事。世杰也在慢慢回忆梦中的情景，他感觉那不是梦，是真实的存在。他正绘声绘色地向父母说着梦中的事，忽然家里涌进来一些街坊邻居。原来是世红把哥哥醒过来的消息散了出去，街坊邻居们听说于巧匠的儿子醒过来了，于是便来看个新鲜。


    满屋子的人听说世杰做了一场梦，且这场梦一下子就是三个多月，大家要不是亲眼目睹，简直认为这就是天方夜谭，神话传说。大家半信半疑，但嘴里却对于大江老两口说着宽慰高兴地话。“他大爷，这回你该放心了吧！”“他叔，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了，这叫大命不死必有后福！”“大兄弟，你又捡了一个儿子，该请客庆祝庆祝！”街坊邻居们七嘴八舌，满屋子飘荡着高兴的气氛。街坊邻居们走后，于大江认为儿子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刚才说的全是胡话，等过两天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陪着儿子练习走路，躺了这么长时间，世杰的腿一点劲也没有，需要慢慢地恢复。


    半个月后，世杰的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于大江按照当地风俗，家有喜事宰猪杀羊吃肉喝酒，他家里没有羊，便把养了多半年的猪杀了，猪头供奉，其余的就用作招待。他还特意买了几箱时下喜宴惯用的古贝喜庆酒，让前来的亲朋好友街坊邻居敞开了喝。这些人都是对他有帮助有恩的人，于大江虽然因给儿子看病花了不少钱，还背了债，但他心底坦荡，认为只要人没事，钱有的赚。席间，当大家喝的正高兴时，世杰再次向大家讲了自己梦中的事情，但大家似乎对他的话不十分相信。世杰见大家用狐疑的眼光看着自己，心里很是着急，他极力想证明自己的梦是真的。大家喝酒之时，谁也没再注意世杰，他偷偷地跑到偏房里，找出父亲做木匠活的工具，又寻了一块大小合适的白杨木，然后来到大家面前。


    “各位大爷、叔叔、舅舅、姑父、大哥们，大家不是不相信我的话吗，现在我就证明一下，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们先慢慢喝着，看我做一件东西给你们看。”世杰说着来到院子里开始忙碌起来。于大江的木工手艺不错，除了做家具，也多少会点雕刻，但只限于简单的花纹而已，目的是让家具更显漂亮。但这些活原来世杰从未插过手，他怕世杰出丑，要是再刺激了他的大脑出点毛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想到这里，于大江训斥道，“小，没看见长辈们正在喝酒吗，怎么这么不懂事，快过来倒酒。”于大江想以此来阻止世杰的冲动。


    “爹，你先照应着，我一会儿就好。”世杰在院子里应道。


    当宴席快要进入尾声的时候，世杰来到大家面前，只见他手里托着一只苍鹰，正欲展翅，那神态栩栩如生，鹰眼、鹰爪、鹰嘴，甚至身上的羽毛，都那么逼真。这一下惊得端杯的停在空中，夹菜的忘了放进嘴里，一个个眼睛也不迷离了，都瞪大眼睛看着世杰手中的苍鹰。世杰见大家看的发呆，不由暗自得意，只见他把手中的苍鹰轻轻地抛向空中，苍鹰竟然在房间里围着大家的头顶开始盘旋飞起来。这一下更是把在场的都惊得目瞪口呆，那样子就像是电视剧里的木偶，身子不动，只有眼珠和脑袋随着苍鹰的盘旋而转动。世杰把苍鹰收入手中，大家才缓过味来，不由得为世杰鼓掌欢呼：看，咱们村出了个神匠！于家真是人才辈出，祖坟上准是冒青烟了！

6

    大于庄出了个“神匠”，他做的家具可漂亮了，比皇上老子用的还好看！他做的像什么地板车、独轮车、耕犁等更是好用得很，这还不说，最神奇的是他的雕刻，刻鸟能天上飞，雕鱼能水中游，简直是绝了！


    就这样，神匠于世杰的名声就像长了翅膀在乡间迅速地传播开来，每天慕名而来求他做活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就连麦收季节也不断有人前来，甚至有的替于家干活，好让世杰腾出时间来。见此，于大江乐的是合不拢嘴，也甘愿为儿子当起了下手，可就是这样还是忙不过来，世杰便让辍学在家的妹妹和堂弟也来跟着自己干才勉强应付。


    忙完了麦收夏种，天气虽然愈加湿热起来，但作为打家具的木匠活来说，与季节没有多大的关系，反而这个时候世杰更忙了，他开始对这样的日子有些厌倦，心里强烈地想着自己的梦想，建一个自己的木雕家具厂，结束这云游式的忙碌。可哪里去寻钱办厂呢？自己这样瞎忙，何时才能筹集够办厂的资金呢？就是贷款人家可得贷给呀。世杰真可谓是愁肠百转。


    见于家的儿子这么能干，那些蛰伏在家里的媒婆开始打于家的主意了。今天来一个，明天来一个，媒婆们争相为世杰介绍对象，每每此时于大江老两口都会好好招待，媒婆可不能得罪。在当地，农村的男孩子一般到了十七八岁就开始找对象了，除非在外上学，而且还得说是学习好，有奔头。否则，就是上着学，当父母的也开始四处张罗为儿子介绍对象。如果这个年龄段找不上媳妇来，就好像这个家庭日子过得不好，或者说这家人的人性不好，要不怎么没有闺女愿意到他们家呢，以后找媳妇也就愈加难了。于世杰就不同了，虽然年龄相比大些，可人家是大学生，而且又有本事，哪个姑娘不愿意呢，巴不得托媒去说呢。这些媒婆们也似乎对各家的情况都十分的了解，哪家的小子该说媳妇了，哪家的闺女该找婆家了，前后两村的，十里八乡的，她们都能联系上，这也算是她们吃百家饭的本事。媒婆们见世杰有这样的本事，虽然当前家里的日子紧了点，但凭着手艺，过不了几年肯定发达，因此她们也带着讨好的意思一个个地踏进了于大江的家门，而且说的闺女那叫一个比一个俊，一个比一个家庭好，可每每问及世杰时，却都被回绝了，世杰的心里装着胡静哩，她们怎么知道世杰的心思呢。可是，这样一来就惹得媒婆们很不高兴，感觉很没面子，在她们眼里哪有介绍不成的对象。于是渐渐地在村里就有了传言，说世杰眼眶子高，瞧不起人，有嘛了不起，不就是让鬼附了一次身吗，你不稀罕人家，人家还不乐意嫁呢，打你的光棍去吧！


    村里的传言，世杰还是知道了，尤其是于大江两口子如坐针毡，唯恐世杰这样下去，真的不好找对象了。他们便劝世杰，可世杰死活就是不同意，说他要等他的胡静。于大江见儿子又有点神经兮兮的，怕逼急了再犯病，就把儿子的婚事搁了下来。


    这一天，世杰难得清闲，晚饭后他拿着笛子又走进自家的杨树林，用婉转的笛声倾诉着自己的心事。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照的大地斑斓，树叶在晚风中簌簌发响，犹如一个乐队在为世杰的笛声伴奏。不远处运河里蛙声一片，和着草地里的草虫声，又似笛声的副旋律。空旷的田野，散发着泥土气息的空气，不时地浸润着世杰的心扉，也不知他吹了多少曲子，他躺在帐篷的小床上，透过树叶望着天空的月亮，心思再一次回到自己的梦境中……师傅，你在哪里，我该怎么办？静儿，你在哪里，不是说好你要和我一起走的吗？怎么现在还不见你的身影……


    迷迷糊糊中，世杰感觉胡师傅站在他的面前说，“世杰啊，本来我是想让静儿和你一起走的，只是忽然多年不曾联系移居香港的她二姨来电话说让我们去一趟。你不知道，在静儿生下来才六个月的时候，静儿她妈忽然不辞而别，后来才知道她和她的父母妹妹都去了香港，而且是一去便杳无音讯。孩子这么小，她怎么能狠心扔下她不管呢。从此我是既当爹又当娘地把静儿拉扯大。你还记得前几天我去了一趟城里吗，实际上是静儿她妈回来了，她想见见静儿，我知道她现在香港生活的很好，我不想打搅她的生活，也不想她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便拒绝了她。她恳求我原谅她，并想带静儿一起去香港生活，我当然不会同意。你走后，静儿她二姨便来了电话，还说静儿的母亲从武城回香港后便病了，前天突发心脏病去世了。这些年，静儿她妈其实一个人过得很寂寞，她到香港后嫁给了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老板，两个人生活了没几年老板便去世了。她二姨还说，老板给静儿她妈留下一部分财产，静儿母亲生前立了一份遗嘱，将她这一辈子的积蓄和所有财产都留给静儿，让我们必须得去。就这样，静儿中间耽误了点时间，不过你不要着急，这两天她应该就去找你了。哎呀，人老了，说话啰啰嗦嗦的没完没了，好了，不说了，世杰，静儿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把她照顾好！”世杰还想听师傅多说几句，却猛然发现胡师傅不见了。他大喊着“师傅，你别走！”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地坐起来，刚才师傅的话好像还在耳边响着，而眼前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第二天一大早，世杰便骑着车子出了家门，按照梦里的记忆，沿着运河去寻找师傅的家。见儿子不声不响鬼鬼祟祟地一个人这么早出门，于大江就感觉不对劲。自从儿子神奇地突然发病、突然好了、还无师自通地会各种木匠手艺，而且还远远地超过了自己，他就感觉儿子身上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便开始天天注意儿子的行动。见儿子独自一个人出门，而且也未说去干什么，他便悄悄地跟在后面。运河大堤平时不让载重汽车行驶，因此非常平坦。大堤内垂柳轻轻摆动着如少女腰肢般柔软的枝条，运河里的水汽味在晨风中扑面而来，清新爽肺，沁人心脾。起早的麻雀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好像在嘲笑这一前一后急匆匆赶路的男人吧。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远远地可以看到四女寺了，而世杰依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而且还越走越快。四女寺处的运河呈东西走向，四女寺坐落在运河南侧，于大江见儿子朝着四女寺的方向走去，心里嘀咕，世杰他这是要去寺里吗？他到那儿去干啥？又走了大约十分钟，见世杰来到四女寺东北侧的小树林前停住了。世杰支好车子，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又围着几棵树在看什么，猛然间他面露喜色，飞奔着往树林里跑去。


    于大江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远远地看着儿子。世杰在林子里几近疯狂地奔跑了好几圈，终于停了下来。他蹲在地上，用手使劲地捶打着大地，嘴里喊着“师傅，师傅，你在哪里呀！”脸上透着失望和无奈的表情。继而，他仿佛又发现了什么，几步跑到几个土堆面前，嘴里嘟囔着“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为什么？为什么？”就像傻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于大江再也沉不住气，怕儿子再次中了邪气，便小心地来到儿子身边，见儿子脸上已涌出了两行热泪，嘴唇发紫颤抖着，两手使劲地攥着，牙齿紧咬，眼睛迷离，身体摇摇欲坠。于大江赶紧扶住儿子，使劲地摇着他的胳膊说：“小，你怎么了？”


    “师傅，是你吗？我可找到你了！”


    “小，我是爹啊，你醒醒！”


    “你骗我，你是师傅，嘿嘿，师傅，我可找到你了……”


    于大江见儿子一时神志不清，便由着他哭。太阳渐渐地升起，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世杰苍白泪水涟涟的脸上。渐渐地世杰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正靠在爹的怀里。此时父子俩都发现站着的地方没有树木杂草，似是有人专门留出这一点空地。空地的边缘，有几棵松树夹杂在这片杨树之间，郁郁葱葱的很是扎眼。在松树的下面，有三座凸起的土堆，两大一小，不用说这是三座坟头。坟头上稀疏地长着些杂草，坟土似乎还有被动过的痕迹，且在坟的另一边还残留有烧纸燃烧后的灰烬。于大江明白这是有人经常到这里来，给逝者烧纸添坟土。死者是谁呢？于大江起身来到坟前立着的墓碑前，石碑上刻着字：抗日英雄胡运河烈士之墓。旁边那块墓碑上写着：烈士之女胡静之墓。于大江大吃一惊，感慨万千，没想到自己从小就听父亲讲的抗日英雄就葬在离自己村子这样近的地方。他弯下身，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墓碑，眼前又闪出了父亲于东旭给自己讲故事的情景。

7

    在抗日战争初期，武城县成立了第一支抗日武装，于东旭是县大队中最年轻的队员，他跟着戚烽打了无数次仗，当然也负过伤，尤其是一九四零年十一月份的运河歼灭战，打沉鬼子汽艇三艘，打死淹死鬼子二十多人。这次战斗的胜利多亏了胡运河的帮助，胡运河有一艘木船，平日里摆摆渡，打打鱼，倒也自在。据说他们一家摇着船从天津来到这里，并在大于庄定居生活。胡运河会一手漂亮的木工手艺，不仅可以自己造船，还经常帮着附近村里修修家具、床板、木门什么的，也有时还给人家做棺材，反正是有求必应。妻子小红有祖传的酿酒手艺，据说她的娘家在天津就开着大酒坊，因为酒酿的好，就被定为民国天津政府专供酒。小红嫁给胡运河后，便开始了在运河上的漂泊生活，直到在这里定居后，她发现这块平原土地肥沃，五谷丰登，人们的日子也还好，便有心在家里开了个小酒坊。一番准备，酒坊开业，她的名字叫小红，于是给自己的酒起名叫“女儿红”，生意还算不错，好多老百姓家里有红白喜事都来这里用粮食换酒。小红为人热情大方，在村子里人缘极好，平日里忙不过来时，左邻右舍年轻的小媳妇大妹子的便过来帮忙，小红除了管饭还毫不吝啬地教给她们酿酒的手艺，这也是后来武城一带乡村开酒坊较多的原因之一，而且这里的水质好，酿出的酒远近闻名，更为后来驰名中国的古贝春白酒诞生，埋下了伏笔。


    日本侵略战争爆发后，武城地界来了不少鬼子，胡运河曾亲眼目睹了鬼子的残忍和杀戮，因此在运河歼灭战前，当县大队找他借船用时，他便一口答应，而且还黑白地忙碌又做了两条小船。后来，驻武城的日军司令山田纠集日军、伪军五百多人进行疯狂的反扑和扫荡，战斗打得非常艰苦，双方伤亡都很惨重。县大队的卫生员望着一个个受伤的战士因没有酒精消毒，而伤口感染溃烂急的直哭。戚队长让战士们四处打听去寻找白酒来当做酒精用，而山田也在令人搜集药品，尤其是查找当地的酒坊和药铺，想彻底控制我方抢救伤员的用药和酒精，一场抢酒的战斗无声无息地打响了。


    有战士打听到曾帮助过他们的胡运河家里开酒坊，县大队派出一名领导带着战士们连夜赶往大于庄。胡运河听到战士们的来意，毫不犹豫地将藏在地窖里的酒全部拿出，让战士们运走了。战士们将酒运走后没几天，山田率领的日伪军突然包围了大于庄，原来有汉奸密报了山田司令，说是大于庄有人开酒坊，于是便率军直扑大于庄。自从战士们把酒运走后小红就不再酿酒了，闲来没事她便领着女儿小静到胡运河的船上帮忙，鬼子包围大于庄时恰好他们一家不在。疯狂的鬼子在胡运河家里什么也没找到，气急败坏地放火烧了胡运河的家，还打死了几个村民，抓走了汉奸供出的县大队队员的父母。看见大火听到枪声，胡运河知道日本兵不会放过他们，便让小红小静娘儿俩赶紧下船去躲一躲。还未来得及走，便被日伪军拦在了船上。胡运河威武不屈，被日军残忍杀害。日军见小红长的有几分姿色，小静长的漂亮可人，便不怀好意想把她们带走。小红高喊着“孩儿他爹，你慢点走，我们来了”，一把拽着女儿小静跳进了运河。后来，人们发现了小静的尸体，便把她和父亲胡运河葬在了这里，而小红的尸体却始终未找到。相传，小红因为会游泳没有淹死，可怜女儿不幸遇难。后来小红被经过运河的一个老板收留，并随同一起去了香港。解放后，有人说有个富婆曾来这里打听过胡运河和胡静的坟地，还为他们烧了纸，而且从此每年都会看到胡运河烈士和女儿胡静的坟前，有人来为他们烧纸。去年，忽然来了好几辆小车，他们在县里乡里有关人员陪同下，来到这片树林，将一个骨灰盒埋在这里，据说是小红的骨灰，只是不知为什么他们没有把她和胡运河合葬。


    想着往事和人们的传说，于大江忽的一下好像明白了，儿子世杰的一觉不醒，原来是胡运河烈士托梦，把他的手艺传给了儿子，至于他睡梦中喊的女孩名就是胡静。想到这里，于大江感觉后背透凉，急忙拽起儿子就要走。此时，世杰也看到了碑文，他挣脱于大江的手，扶着墓碑泪如雨下，从他爹讲的关于胡运河一家的事迹，他知道胡运河就是自己的师傅。世杰整了整衣服，郑重地跪在胡运河的坟前，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念叨着：师傅，静静，你们放心，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回去的路上，爷儿俩一路无语。世杰忽然想起昨晚在树林里胡师傅的话：“静儿这两天也许就到了。”他不住地在心里思量，这世上真的有灵魂再世吗？静儿她真的会投胎重生吗？她真的会来吗？

8

    世杰在邻村接了新活，一大早便骑着三轮车带着家什出门了，刚到村口远远见一黑一白两辆高级小轿车拖着长长的尘土尾巴，快速地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世杰下意识地往路边靠了靠，眨眼之间小车来到他跟前停了下来，从前面车上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位是乡里的孙卫东副乡长，另一位孙乡长介绍说是县里招商局的张科长。孙副乡长早就认识世杰，是因为前段时间世杰到孙乡长家里给他做了两把太师椅。看着漂亮的椅子，孙乡长高兴地请世杰到乡里最好的一家饭店吃饭，从那开始孙乡长就算是认识了人们传说的这位年轻神匠。他们正说着话，在后面白色的轿车上下来了两位女士，年长的雍容华贵一脸慈祥，在她旁边立着的是一位十分年轻的女孩，皮肤白嫩，风姿绰约，一头秀发在风中飘逸，眼睛顾盼神离勾人魂魄。世杰看了一眼便怦然心动，眼睛在女孩的身上再也挪不开，心中暗想：这位阿姨看着心里特别的温暖，这位女孩怎么好像从哪里见过，好面熟啊，可他却一时想不起来。女孩见眼前的这位小伙子双眼直直地盯着自己看，双颊历时飞上红云，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地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来掩饰内心的激动，同时她也在拿眼悄悄地打量眼前这位魁梧阳光干净的大男孩，那英俊的面庞，传神的眼睛，饱满的嘴唇，一下子搅动起女孩心里的波澜。这不就是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吗？这个模糊而又清晰的面庞多少次在她的梦中出现啊，今天怎么会在这里巧遇，难道这是上天的安排。女孩和世杰两个人正对视着各想心事，孙乡长拉着世杰的手向刚下车的年长女士介绍到，“刘总，这就是我给你提起的于世杰，于神匠，今天真是巧了，刚才打电话还打不通，结果让我们遇上了！”说完，他又对着世杰说，“这是香港工艺玻璃制品有限公司的刘英刘总，那是刘总的外甥女，也是公司的财务总监胡静小姐，刘总特地来拜访你，想有些事情和你谈谈。”


    孙乡长忙着介绍，世杰不住地点头，并礼貌地向伸过手来的刘总握手，当他和胡静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再次四目相对，这一下两个人都有种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感觉，因此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就那么相互地看着，尤其是当世杰听说眼前的女孩叫胡静时，内心顿时涌出一股冲动：我的静儿来了，她真的来了！


    世杰领着一行人来到自己的家中，烧水沏茶一顿忙活。看着世杰忙碌，刘总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于大江陪着客人们坐着说话，而胡静则眼睛追逐着世杰，坐在一边沉默无语。此时，刘总笑着对众人说，“我的祖籍是天津人，我的姐姐刘红和姐夫胡运河结婚后，从天津来到了咱们武城生活，那时候我还到姐姐家里来过呢，因此说我也算是武城人吧。我姐姐和我姐夫过去的事我就不多说了，大家都清楚。就说我姐姐那一年被人救下后去了香港，没成想在那里我们一家人相遇，那时为了生活，我们跟着父母开始从小本生意做起，经过几十年的打拼，才有了现在的发展。这些年姐姐再未嫁人，看着她一个人孤独，我便把二儿子过继给她当了儿子，且依着姐姐随了姐夫的姓。胡静是姐姐的孙女，这也是姐姐极力要求给她起的名，说是为了怀念自己死去的女儿。姐姐每年都回来给姐夫扫墓，去年姐姐临去世前嘱托我，一定要把她的骨灰带回武城。她说现在家乡建设的很好，她要在这片土地上陪伴着姐夫和女儿。她还让我来这里投资，说这几年咱们武城发展的很快，很多人创业办厂发家致富，尤其是玻璃钢更是全国有名。这也是我来此考察后决定投资的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听说咱们这里出了一名神匠，我们对神匠的情况进行调查，世杰是一个人才，就这么下去真是可惜了，而我恰好是做玻璃工艺品的，我想我们可以合作，于是我就和县里的有关人员沟通后，最终下了决心，决定在咱们武城建一个玻璃工艺制品公司，今天我就是专程来和世杰商量此事，想聘请世杰呢做公司的总经理，如果世杰同意呢，我们的合作就能立即生效。小伙子，不知你是否愿意呀？”


    世杰在认真地听着刘总的讲话，心里同时琢磨着玻璃制品和自己的木制品有相通之处，尤其是听到要聘他当总经理时，他的脑子轰的一声大了。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难道好事真的让自己遇上了，他正愁没有资金投资办厂呢，这就来了贵人，虽然不是木制品但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只要把自己的技术利用上，只要能挣钱，给家人给社会带来福祉，干什么也行啊，况且这也是自己的梦想啊。想到这里，他激动万分，愉快地答应了刘总的请求，一旁的胡静面带桃花，脉脉地望着世杰笑了。

9

    刘总在武城停留了十来天，期间和县委县府、地方党委政府见了面，相互谈妥了条件，选好了厂址，一切工作都进行的非常顺利。临行前，刘总特意把胡静留下来，让她跟着世杰一起负责跑未办下来的相关手续和筹建厂房。经过半年的努力，厂房建好了，设备安装调试好了，管理人员和职工的培训也到位了，可以正式投产了。


    开业大吉，刘总专程从香港赶来剪彩，并邀请了行业内一些大客户前来。县里主要领导也参加了剪彩仪式，前来贺喜的还有武城本地的一些企业家。当刘总在话筒前宣布“山东运河玻璃工艺制品有限公司成立了”时，一时鞭炮齐鸣，礼炮声声，前来助阵的还有当地的老年秧歌队，农村锣鼓队，以及附近的乡亲们足有上万人。


    开业典礼结束后，世杰和胡静陪同领导及客商们参观了生产线，当他们来到模具车间时，一下子被眼前那琳琅满目、形状各异、栩栩如生的各类模型吸引了，真是太漂亮了，当得知这些样品模具都是出自世杰之手时，客商们更是啧啧称奇，甚至当场拍板要下单订货。


    欢迎宴在公司招待所进行，客商们品尝着古贝美酒时再次发出赞叹：武城出美酒，古贝不虚传，佳酿穿肠过，赛过活神仙！喝着酒，大家还对酒瓶的造型产生了兴趣，见此胡静抢着说：“其实我们的产品不仅仅是工艺品，还包括各种玻璃容器具，这些都是于总的功劳，他经过大量的市场考证后，做出了扩大生产面的决定，而且产品投放市场后很受欢迎，现在很多酒厂都来我们这里订货呢，他们把我们生产的玻璃容器灌装酒后，提升了他们产品的档次不说，还有十分高的收藏价值，真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胡静说着话，眼含柔情地望着世杰，她的内心对这位年轻的经理是又感激又佩服，一种莫名的情愫早已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当初刘总决定聘任世杰时，虽然她对他很有好感，但世杰太年轻了，而且没经历过大世面，能担当此重任吗，她的心里直打鼓。但刘总坚持自己的意见，说让世杰负责生产技术，让胡静负责管理和经营。经过半年的磨合，两个人配合得很好，世杰从开始的幼稚笨拙，到成熟老练，里面有胡静的帮助，更主要的是世杰聪明好学办事灵活，很快便找着了当经理的感觉。在两个人的努力下，公司运行十分顺利，也才有了今天的好境况。再就是，经过这半年的合作，她发现世杰不但能干，而且人也很好，性格温和，对她对职工都非常关心，对工作有钻劲、韧劲和拼劲，渐渐地她喜欢上世杰，从一开始相见时的似曾相识落下的好感，到现在两个人一日不见，胡静的心里就有不踏实的感觉，她知道世杰已占据了她的芳心。而世杰又何尝不是，只是两个人这段时间只顾忙于工作，谁都没有主动说破而已。


    “唉，我说在座的各位你们看，于总和胡总简直就是金童玉女一对佳人，这是绝配啊，是不是？”同在一桌的孙乡长见胡静当面夸世杰，又见她的神情如此便猜出三分，于是故意这样说。他这一点破，一下子引起大家的共鸣，大家一起鼓掌说“对，绝配，绝配，一个郎才一个貌美，绝配！”大家起着哄，倒让两个年轻人不好意思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地互相对视，继而又把眼光投向坐在主陪位置的刘总。刘总当然早就看出外甥女的心思，恰好被孙乡长点破，便接着话说，“孙乡长，我看世杰这孩子真是不错，静儿没了父母，如果静儿真的喜欢世杰，世杰也喜欢静儿，那就烦请孙乡长做个媒怎么样？”大家刷地把目光聚到了世杰身上，期待着世杰的表态。世杰能不答应吗，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这半年来，两个人在一起工作，一起商量公司的运作，一起吃饭，一起进出，耳鬓厮磨，无形之中他早已把胡静当作了自己的亲人。世杰压抑住心中的喜悦，“如果胡总看得上我这个乡下人，穷小子，我当然愿意，就怕我高攀不起呢！”“既然两个孩子都有意，孙乡长，你这个大媒人可要做定了。”刘总笑着对孙乡长说。“没问题，我就?着落个人情，天下这等好事哪里找去，但是于总、胡总不要忘了，结婚时我可是要来淘杯喜酒喝的。”胡静大方地说，“忘不了您，到时您来当我们的证婚人。”众人高兴地举杯，为刚才的提议提前为两位祝福，气氛一时间再次高涨起来。

10

    转眼三年过去，世杰和胡静经营的运河玻璃工艺制品公司已是名扬天下，享誉世界，其产品不但走进千家万户，走向政府，走向企业，而且还经常根据时下人们的喜好，精心打造限量版的藏品，一时间公司的货是供不应求。为此，他们又上了一条生产线，甚至打算要到其他城市开分厂。眼看着儿子在外忙忙碌碌，于大江虽然也在公司任职，但他心里一直有块心病，那就是希望儿子和胡静早日完婚，老婆子天天在他耳边念叨，要早抱孙子，好帮着他们带带孩子，要不然哪天两眼一闭，还没见到孙子，多遗憾呀。于大江抽空没少在世杰面前提起这事，以前世杰总是以公司刚刚起步为由拖着，现在他的心里其实也在想这事，于是他开始和胡静商量结婚的事，胡静愉快地接受了世杰的求婚。


    婚后不久，胡静怀孕了，公司大大小小的事都压在了世杰的身上，他没黑没白地忙碌着，身体严重透支，可他就像一个转动的陀螺再也停不下来。


    这天他在外地参加一个商品订货会，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是父亲的电话，由于正在洽谈，他不好打乱会场的气氛，便轻轻地把电话挂断。可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还是父亲。于世杰有些生气，但转而一想，是不是家里有什么急事，于是来到房间外把电话打了回去。


    “爸，什么事，我正在开会呢！”


    “杰儿呀，你赶快回来，儿媳妇现在医院抢救呢？”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你出差后，胡静不放心公司，今天自己开着车去公司，结果半路她一阵晕眩把车开进了路边的水沟里，现在孩子已经生了，虽然不足月，但无大碍，可是胡静一直还未醒过来，医生正在抢救……”


    世杰没有再回到谈判桌上，他吩咐随同一起来的刚刚提拔的新销售经理留下，然后自己坐上车飞一般地往回赶。他不住地督促司机快点，再快点，恨不能插上翅膀，一下子飞到自己的静儿身边。他的眼前不时地闪现出胡静天真的、坏坏的、甜甜的、调皮的、冷静的笑容，闪现出她飘逸的长发，闪现出她的温柔、她的果断、她的机智，尤其是闪现出她怀孕后的神态。奥迪车在高速上飞奔，已经到了德州地段，此时他忽然听到司机喊了一声不好，接着大脑中闪过一道白光，继而便失去了知觉。


    胡静终还是走了，于大江抱着刚出生的孙子回家准备处理后事，这时他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说他的儿子也出车祸正在医院抢救。于大江顿时傻了，好在他一会儿镇静下来，把孩子交给老婆子照料，然后又让女儿给香港的刘总打电话，并让女儿暂时到公司维持日常事务，这才带着两个侄子一起急匆匆地赶往德州的医院。来到医院后，医生告诉于大江，幸亏他儿子的车好，安全系数高，听说他的司机超车时不小心撞上护栏，汽车翻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司机头部受到撞击，经过抢救，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不过生命无忧，他的儿子只是一条腿断了，身体多处擦伤，生命无忧，且意识清醒。


    见儿子没事，于大江放下心来。可这一连串的事故，使这个五十多岁的汉子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强打精神处理完胡静的后事，儿子这边有两个侄子陪护，他和女儿临时成了公司的负责人。本来他希望刘总能来一趟或者派个人前来，但却始终没等到来人。女儿说，她打了几十次刘总的电话，结果都是无法接通，想了其他的办法，结果那边说根本就没有那么个公司，更不用说有刘总这个人了。没有办法，于大江和女儿只能苦撑着。


    世杰出院后，一度沉浸在丧妻的悲痛之中，他拒绝和他人交流，更不管公司的事情，天天到胡静的坟前，坐在那里傻傻地，嘴里不知在嘟囔些什么。公司因为长时间得不到有效管理，致使产品质量下降，效益急剧下滑，面临着停产的危险。


    这一天晚上，世杰又来到埋在自家小树林里的胡静坟前，拿出久违的长笛缓慢地吹了起来。笛声呜咽，飘荡在小树林里，然后飞出去顺着运河飘向远方。猛然，世杰发现胡师傅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世杰啊，别再留恋静儿了，静儿走了，她给你留下了一个儿子，给你建造了一个公司，这是她上辈子欠你的，现在还清了，所以她走了。你回去吧，师傅我也走了，我领着静儿一块儿走！”说完，只见坟前一道白光过后，坟前的墓碑上悬挂着一张黄纸，上写：


    沧浪运河水，姻缘一线牵；


    隔世巧遇君，偷得几度欢。


    驾鹤乘风去，结晶留人间；


    来世再相逢，古贝酒仙山。

暴雨迎风

辛苦了，先支持@！

夏冰

够长。初略一读，从布局构思到行文运笔，觉得是若水用心着意一文。

碣石清风

粗略看过容空再细品

木门长子

先占座，最近N忙，抽空读。

碣石清风

总算看完了，浪漫主义作品，够传奇了。穿越呀？结构完整，主题不错，悬念迭出，引人入胜，故能吸引读者读下去，读过，我曾设想，若胡家非故去而活着与世杰相逢传艺不也一样吗？这样会不会更传奇？让读者更信服呢？个见，供参考 遥祝

暴雨迎风

神话传说，传奇，颇有意味。看得出，这是若水精心打造的力作，从布局谋篇到主题立意，情节扣人心弦，很耐读。

荦春

学习了穿越小说。

昨夜秋风

可以投故事类的刊物，小说能站住脚，叙述也很不错。

木门长子

故事宛转，触点很多，语言也不错，问候若水。

若水

原帖由 夏冰 于 2014-2-20 21:48 发表
够长。初略一读，从布局构思到行文运笔，觉得是若水用心着意一文。

感谢夏版的支持和关注，问好！

若水

原帖由 碣石清风 于 2014-2-21 11:25 发表
总算看完了，浪漫主义作品，够传奇了。穿越呀？结构完整，主题不错，悬念迭出，引人入胜，故能吸引读者读下去，读过，我曾设想，若胡家非故去而活着与世杰相逢传艺不也一样吗？这样会不会更传奇？让读者更信服呢？个 ...

感谢清风老师的细致点评，所提建议很好，还望以后多给予交流，问好！

若水

原帖由 暴雨迎风 于 2014-2-21 14:42 发表
神话传说，传奇，颇有意味。看得出，这是若水精心打造的力作，从布局谋篇到主题立意，情节扣人心弦，很耐读。

感谢爆版的阅读和点评，问好！

若水

原帖由 荦春 于 2014-2-21 20:51 发表
学习了穿越小说。

感谢荦春朋友的关注和支持，问好！

刘满园

原帖由 昨夜秋风 于 2014-2-22 17:20 发表
可以投故事类的刊物，小说能站住脚，叙述也很不错。

是啊，虽然篇幅比较长，但情节曲折，悬念引人，功力深厚。建议大段的叙述断开一些，这样就好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