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农民的儿子,从小便于土地结下不解之缘,我体会到播种的辛酸和收获的喜悦,我忘不了枝头叽叽喳喳的小鸟、忘不了红红的高亮笑弯了腰、忘不了村边的老井还是那么甘甜……因而,读苏宁的《一座消失的村庄》,很有亲切感!一点没有距离,仿佛那些赋予生命的花儿、草儿、小溪、小船、小鸭、小狗……在向我召唤,呼唤在外漂泊的游子早日归来!
《一座消失的村庄》所叙述人、物、事,就像一杯甘醇的葡萄酒,也许你一饮而尽觉得索然无味,借着月光,细细品味,你才觉得他是那样甘甜纯正。读完开篇之章“拉马河”,她美丽的传说,真想沿着努尔哈赤的足迹,牵马走一程,她海纳百川的胸怀,孕育着希望:养出的儿女虽然是粗茶淡饭的养着,但也是养得周周正正,水灵健康……这也让我想起了家乡的一条河----茨河,她也是一条母亲河,她养育着我和我的父亲、爷爷……以及生活在这里的所有生灵,包容着他们的一切,美的、丑的、善的、恶的……
《一座消失的村庄》不像那些所谓的乡村故事,俗不可耐,令有些所谓的“城里人”嗤之以鼻。这里的故事是淡淡的、纯纯的,不论一花一果、一草一木、一人一事,还是风土人情、婚丧嫁娶都是有灵性的,震撼着你的灵魂。看到“生而为匠”里的木匠、铁匠,我觉得和俺村子里李木匠多么的相像,都是一样的能干,算是村子里的能工巧匠吧,大到柜子、厨子,小到凳子、案板,就连逝去老人的棺木都不在话下,可惜的是,近年来,听老家的父亲打来电话说:李木匠年岁已大,木匠活干不动了,小辈的子孙受不了那份苦,都不愿意学,以至于李木匠的手艺眼看着就要失传……我觉得真的很惋惜。前几天有一文友给我发的信息有这样一段话:“人生有三重境界,这三重境界可用一段充满禅机的语言来说明,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我认为我的境界还没有能够完全弄懂这段充满禅机的话,但看罢苏宁的《一座消失的村庄》,我努力地尝试着要静下来,用心去感悟这个世界。每当我走在公园深处,我允吸着新鲜的空气,眺望远方的天空,真是心旷神怡。路旁的野草似乎有了生命,天上的飞鸟好像听懂我的讲话,亲切地与我交流,朝阳听见我的歌唱也愈发红火……什么是人生,我想这就是我所要追求的生活。
与作家苏宁结识是在一次诗词采风活动之时认识的,那时的她踌躇满志,没想到几年走来,她已硕果累累,《一座消失的村庄》让我又一次走近了她,书中人、事、物、景以及情节都刻画的如此真实。直让人仿佛置身于她的那个村庄,和她一起体验着那里的风土人情。
《一座消失的村庄》不愧是一部优秀的的长篇叙事散文,它引发读者对人生、人性的思考,读后让人大受启发,回味无穷!
附:《一座消失的村庄》其中散文一篇
作者:苏宁,中国作协会员。主要作品有长篇叙事散文《平民之城》、诗集《栖息地》等。
7春风温柔
春天刚来,大地刚刚解冻。去年溜平整的场院就已翻好。小菠菜、小白菜、小蒜苗才种下去。一般的人家,依旧吃着去年收获的大白菜、大土豆和大萝卜。
树枝星星点点地染了绿,近看还是去年的枯干之色,然而远远一望,却似乎晕起了一片青翠,雾似的朦胧轻柔。
柳芽先拱,柳叶才出一点点头还没展开,就可以折柳枝作柳哨了。细细的柳枝,用手力往一个方向从上至下一拧,那枝和皮就分开了,将滑滑的嫩枝抽出来,将皮剪成几寸长一段,将一端的外皮削薄,放在唇边,一只能呜呜吹响的口哨就做起来了。
草叶、麦秆都吹得出好听的声音,但这柳笛小喇叭似的异常清脆。柳树绿,男孩子们就爬上树折柳枝,一抱一抱的折,折下来尽情拣好的做柳哨。女孩子爬不上树,就够那低低垂下来的,一折也折了几十枝,一到春天,每个小孩子身上都带了很多支小柳笛,一路走一路吹,村南村北此起彼伏,小孩子从街上一过,身上全是新鲜柳树的味道。
有童心的大人还帮小孩子做,也不见得是多少童心,拗不过小孩子的央告罢。又果是出手不凡,因为做得好,又有很多小孩子慕名来求,他就索性提了镰刀到河边去割柳树枝,后面跟一大群小孩。我有一个叔叔,就是这样一个。
杨树枝笨重,看着便仿佛略比柳树绿得迟,杨枝可以作杨笛,但这杨树较之柳树,有些粗,有些硬,味道也不似柳树的甜和清新,似乎有些辣,但孩子们也是喜欢的。孩子的特点就是,要把他看到的所有事物,能捣坏地捣坏,能踢倒地踢倒,房顶能掀掉地掀掉,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路上跑的,能捉到手就捉到手,至于这个过程中如何头破血流在所不惜,所以经常看到一个小孩在街上被大人追着打,打了也就打了,第二天看到,仍是神气冲天得意洋洋的一个。
柳树枝春天是最软的,小孩子折了吹柳笛,大人折了柳枝剥了皮,编小筐编提篮,大一些的,小一些的,一编好几个,好的枝子编了筐,兼之编筐时柳叶都长好了,小孩子就拿那编筐剩了的枝子做了一顶凉帽,夏天还没到,凉帽的作用不大,但却像电影里躲在树林里打伏击的战士似的,使每个戴着这样一顶游击队帽的孩子走在街上都像士兵似的威武。
春天的太阳从空中照下来,先照高处的树,树中以柳最娇,柳树绿了之后,再照在大地上。田野里去年枯了的小草被冻得睡了一冬,也缓了精神,从根部生出新芽,新芽慢慢往上长,像从去年的旧衣裳堆里拱出一件绿色的新衣服似的。婆婆丁、蚂蚁菜、荠荠菜、小野蒜、苣麦菜,这些可以吃的菜,没有人种,却年年长得一片一片的,年年一筐一筐地被女孩子收回家去,可只要留了一点点根,过上十天八天,就又长出来了,那种对于土地和生长地痴情,让人心疼,又让人生敬爱。
所以,春天剜菜,女孩子们除了带一只筐,还要带一只韭菜镰,小镰刀状,但是弯把,小巧又锋利,这样的镰刀,一是用了省力,二来是割了菜根能留下。若用手直接拔,或挖或铲,那根岂不是要伤到?所以在关东乡下,是剜野菜而非挖野菜。一字之别,意隔千重。
这些野菜,带回家,洗了,生吃或用热水一烫,醮豆酱,不知多么美味可口,又清新又脆。婆婆丁和蚂蚁菜此地一般不吃,多用于喂猪鸡鸭鹅,家家喜欢吃的几样是苣麦菜,荠荠菜和小蒜,苣麦菜有些若,但嫩芽无比清脆,即使在家放了两天蔫了,用水一浸,就又舒展水灵了,小蒜也很脆,但却不辣,没吃过的人体会不到那种清香美味。
这些菜,春天一个味道,夏天一个味道,到了夏天,地气变了,天一热,没了天地间清冷肃清之气,它就长不出好样子,只是大,只是蓬勃,模样未改,心气大变,所以到了夏天,这些菜,多半用于喂猪。小猪不像人吃什么要凭心喜欢,它憨憨的,吃什么都香,所以,这野菜之妙就在于它生在青黄不接之时。一冬才过,万物萧条,人的胃也好久未尝到清香鲜味,牛马虽然一冬养上了膘,但草一绿,也要急急地到草甸子上去啃啃青。青之于生命,也是点燃生气与蓬勃的一粒火种吧。
在地头河边,小树林里剜野菜的小女孩们有时只剜一种菜,其它的就是见到也不要。有时却每一种都要,回家再分,由着性子决定。剜得多了,怕带着太沉,但筐又未实满,于是就地挖个坑,把菜埋进去,掩埋好,再剜一筐回来后好二筐并一筐装得实实的一起带回家。之所以要这样藏,因为常常的,会不知从哪来一阵风,也会走来一两只羊,风会把它们重吹回泥土,小羊会以为那是为它们特意准备的美味而吃掉。草丛中,大树下,野菜接二连三地葡伏着,像眯着睡眼专等人来捉拿它似的。
有一次几个孩子剜好了野菜,在小树林的一棵大树下挖了个大土坑,把菜收藏好,又去远处找更多的野菜。可再回来,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棵大树了,每一棵树都一模一样。风慢慢从树林里经过,树叶一粒一粒在阳光里从幼稚的绿变为晶莹剔透的黛青,一仰头,从树枝的缝隙中看到又蓝又清澈的天,天有多远,一个孩子是看不到它的边的,地有多远,一个孩子若早早就去走,一步一步到老了,不知是否可走得完?
[ 本帖最后由 星语天涯 于 2014-2-22 13:34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