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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西瓜:心中永远的香甜 [打印本页]

作者: 柳藏    时间: 2014-3-31 17:14
标题: 西瓜:心中永远的香甜
  七十年代出生的人,都有过物质贫乏的童年。记得上小学时,村里的供销社每星期一都会清理一次苹果筐。几十个孩子,象等候救生堂布施的灾民,一旦供销社大门打开,工作者(ZI)把苹果筐往角落一倒,孩子们蜂拥而上,争抢尚未烂透的苹果。削去烂掉的那部分,水泡一下,放进小嘴的就是酽酽的幸福——烂苹果有发酵的浓香。撮着嘴咬,嚼得细细碎碎的,慢慢咽入肚子,牙缝里透着丝丝甜酸,喉咙里冒出来的气都是芬芳的。


  我最喜欢的水果是西瓜。生产队年代,在温饱刚刚解决的年月,西瓜是奢侈品。在我三周岁左右,生产队分配给大大(外公)的副业是种西瓜。之所以让大大去种西瓜,我想可能有两个理由,第一,他勤劳肯干,见识广;第二,他是猎手,性子耿直,责任心强,没人敢偷瓜。对于孩提时的我来说,吃西瓜需要理由么?去大大那里吃西瓜,是我金色童年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


  瓜地离我家三公里左右,大部分是山路,还得翻山岭、过水圳。母亲带我去过一次,我的小脑袋里便象画了地图,记得牢牢的。不管烈日当空,或雨后初霁,想吃西瓜了,便一个人晃晃悠悠的溜出门。沿着大路走两三百米后,拐进谢坊的岔路,两侧都是高高的篱笆,缠着藤蔓,人在走中间,仿佛童话世界。绕过围龙屋,穿过碎叶欷嗦的后龙树林,行走在光影斑驳古树之中。再沿板车道,慢慢往山坡上走,偶尔能碰到一头怀孕的母猪,魏晋名士般坦胸露腹,躺在水坑里,闲逸的甩着尾巴,懒得打量我。路边的芦苇越来越茂盛,下坝坵便遥遥在望了。一条清澈的溪涧,蜿蜒曲折,水中鱼儿咻忽窜行。走上一段泥白的田埂,就能看见大大的瓜地了。蓝白薄膜和尿素编织袋围就的瓜棚,醒目的伫立在绿色的瓜地中。我亲爱的大大总是一脸无奈的瞪着我:“三,你怎么又一个人跑来了?也不怕!”——怕什么呢?虽然我年纪小,可是我的胃口好,胸有馋虫百条作伴。瓜地有数百上千个圆脸兄弟在鼓励我!再说了,我老大远来了,没有招呼好小肚子,我是不可能回去的。每次我吃够了,玩够了,大大不放心我一个人返回,还得“护驾回宫”。背着我,一路上再三提示我以后不可以一个人来瓜地了,遇上蛇畜或者洪水会有危险。可是,能畅快的大吃西瓜,吃完还有亲爱的大大背回家,猪才不再来呢!可能是吃了太多西瓜,也可能是以前的孩子缺少防疫措施,那年冬天,我身上到处长烂疤,手肘、额头、手背、膝盖……同济堂的小药膏到处贴,远远一望,一整个招财童子——浑身铜钱。


  转眼我就上了小学,挤在那群抢烂苹果的孩子中。江浙一带瓜农来本地租田,大片大片的种植西瓜。西瓜成熟的季节,总免不了会有人去偷,面容黧黑的瓜农为了防止偷盗,戴着独特的大草帽,转悠在瓜田中间,四处埋伏铁钉狰狞的木板。西瓜通常贩往广东。大货车来运载,穿戴时髦的年轻司机坐在瓜堆旁,悠然自得的掰开西瓜,漫不经心的啃上几口,便往地上一扔。旁边的孩子们就象抢烂苹果一样兴奋,无所谓脏和脸面,能抢到一部分,就是莫大的幸福。有的司机会假意口渴,一个西瓜浅浅的咬几口,然后就让小孩们分了吃。有的司机则眼露嫌恶,故意把只啃了几口的大半个西瓜托在手里,欲扔不扔,等小孩们眼巴巴的期待无限放大时,戴着金戒指的手突然奋力一扬,西瓜翻着跟斗砸到十几米远的水田里,与污泥混成一块,“啪”的一声,孩子们的失落一片狼藉。


  或许是因为美味诱惑,或者经济上的考虑,本地开始有人尝试种西瓜。我家第一次种西瓜,是在菜地。在菜园的右侧,母亲的起了两个长方形的垅。得知要种西瓜的消息,我们姐弟都兴奋不已,母亲让我们不要声张,以免瓜熟时有人来偷。落秧,蔓藤,铺草,开花,结籽。每天放学回家,我都要打开竹篱门,跑到菜园里,看那藏在豆架玉米林后的瓜地。十五平方米左右的两垅地,总共长了三十多个西瓜。成熟季节到了,每次摘西瓜,都必须经过母亲的懿旨批准,而我,就是那最忠实的钦差大臣。留在最后吃的一个西瓜,是最大最漂亮的,足足有十五斤。我奋力把它扛回家,姐姐们充当左右护法。吃过晚饭后,碗筷收拾干净,饭桌特别擦洗了一遍,摆上西瓜,大家轮流弹指,听声音猜测它的成熟度。圆圆的西瓜,碧绿光滑的表皮,凉浸浸的花纹如同半坡氏族的人面鱼纹般神秘,弯弯曲曲的网状线条,仿佛搪瓷瓦罐里的青鲤鱼,静静的反衬圆弧的完美流畅。父亲操刀,从中间落刀,裂缝一点点的变大,整个切开来,清香四溢,红红的瓢流淌着汁液,黑黑的小籽镶嵌在晶莹的瓢中。再切成扇形的块状,红瓢娇艳,白底清纯,咬一口,清爽甜美直奔喉咙,颊齿生香,味蕾得到了最饱满的享受,沁人心脾。西瓜吃完,大家都是鼻尖点朱,两腮粉红,胸襟泅湿一片,十指淌着甜蜜的汁液。可能是受气氛感染的效果,鉴瓜大会结束时,父亲竟然作出了一个决定——明年种三亩地的西瓜。我和姐姐们欢呼雀跃。


  那年我十一岁,读五年级。瓜地在苦竹里,四面环山,是一个僻静的山坳,呈梯状。最高处是沼泽田,终年不绝的泉水灌溉着顺坡而下的三亩水田。最下面的一坵田连着一个大山塘,田埂下是大片沼泽草地。山坳的另一侧是茂密的灌木丛,两旁墓古草深,山势在中间陷下去,以致于太阳一沉没,我便疑心那里会窜出一只或更多的YONGGA(客家民间流传的怪兽,类似于熊人),要把人掳了去。


  正月整地,背过锄头,敲打冬耕过的田泥,细细敲碎土坷垃,方便起垄上土。为了增加土肥,母亲特地在垄中埋下畜栏粪肥。垄行留水沟,边沿高中间低,防止雨后积水,泡坏了西瓜。育苗是用书页糊成一个个纸杯,底部填上鸡鸭粪混成的细土,瓜籽放在最上层,浮土薄掩,浇水时动作要轻缓,以免把瓜籽冲起,暴露在空气中。五六天便育出两片嫩芽,侧旁用筷子插孔,垫几粒尿素,同时去除杂草。在阳光温柔的下午,把那些纸杯一担担的挑到田头,逐个种上垄行。七八坵田,嫩嫩的绿芽在山风中抖动,如同我心中千万片飘扬的小旗。嫩叶初长,要提防两种害虫,爱吃嫩叶的七星瓢虫和贪婪的土蚕。瓜苗旁如果有小洞,用根细草棍挖下去,挑起来,土蚕便被揪了出来,白白肥肥的,蜷成一团,象被双规的贪官。有些瓜苗枯萎干死,得及时补上新苗。瓜苗从两片绿芽,到茎粗分枝,最终开始贴地爬蔓,是个相对漫长的过程。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和母亲在就近的山上割芦箕草。割了一捆又一捆,停留在山壁上,象是一个个荷兰庄园的风车,用脚一踢,便翻滚着落到田埂边上。芦箕草细密松软,瓜藤有丝,会牢牢的卷住它们,趁势攀沿。西瓜结成时,芦箕草也是最好的铺垫。瓜藤初长,得掐去一些多余的枝蔓,以保证主干营养足够,茁壮成长。垄行相对,待得两垄瓜藤相互交缠时,农田仿佛铺上了绿毯,密密的新藤仰着枝,争相怒长,如同一朵朵绿色的浪花。悄悄的,黄色的小花就开了,蜜蜂们不请自至,且唱且舞。浇水是每天必需的功课,那时的我,就象迷恋上了心爱的姑娘,不睡懒觉,也顾不上与朋友们玩乐了,每天早起浇地,放学后挑水再浇一遍,乐在其中。隔三差五,还得背喷雾器打药除虫,独自一人到大山塘里打水,配药方,喷雾器灌满水几十斤重,背上肩头,我得倍加小心,免得重心失控,仰跌倒地。


  西瓜初结果,不敢施厚肥,否则,药力过盛反而会让那些小西瓜蔫黄脱落。太早结的瓜也要摘除,保持大部分同步成长,可以更丰产。长成拳头大小时,营养就得跟上了。母亲听人说浇粪肥的西瓜最甜,便问我想不想种最甜的西瓜?我自然赞成。浇三亩地需几十担大粪,山路小,只能靠人力挑。母亲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自告奋勇帮忙挑,还有一位叫老九的闲汉,居然也来帮忙。老九类似于《马桥词典》中的神汉马鸣,最大的特点就是邋遢,好象从来不用洗澡,也不换衣服,一嘴龋牙与蓬头垢面相映生辉。他是个电影迷,但口袋里从来没有一分钱,又不想白白蹭电影看,所以,他最常用的补偿方式就是在放映结束后,帮忙收卷电源线,提音箱,倒拷贝。收拾好放映设备,他独自回家,从来也不用手电,拖塌着拨不起跟的破解放鞋,隐入黑漆漆的夜里。三个人挑得一路恶臭,邻里惊讶,却也乐在其中。倒是父亲回来后不太高兴(我父亲是农村放映员,天天在外头跑),他责怪母亲,儿子这么小怎么可以挑大粪!老九在旁边帮忙开脱,说挑大粪也没什么的,我不也一样?臭一点怕什么?谁不三天两头去拜屎缸神呢!


  花萎缩,花生米般的西瓜刚结成时,全都一个样,慢慢长大,它们就风格迥异了。西瓜接近成熟期时,是我最快乐的时光。瓜地是我的西点军校,我可以一遍又一遍行走在田垄间,不厌其烦的巡视、点检,那些圆圆光光的西瓜,都是我的学生们。我知道哪一个西瓜长得最大,哪一个西瓜长得特别。比如欧美风格的马兰瓜,它的得名与明朝的马皇后有关,又大又长,形同枕头。个头不大的黑皮瓜,象是65公斤级别的泰拳手。沼泽地长了一畦的“小日本”,全部是海碗大小的白皮瓜。西瓜快成熟时,连续降雨,雨水太充分了,再加上太阳暴晒,不少西瓜涨裂,底部暴开小口子。对于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办法,摘下来及时吃掉,否则裂缝变大,便彻底烂掉了。父亲不允许在西瓜未收成前就摘来吃,大的、好的西瓜是要卖钱的。我不断的往家里扛西瓜,他曾怀疑我是故意用指甲掐的。我带他到瓜地,现场查看,他仍然表情悻悻。他没到瓜地干几次活,也没和我们一样挑大粪,却总是对我们发号施令,勒令我以后只许消灭沼泽地里那些“小日本”。


  一天晚上,电影放映结束后,和父亲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有点渴,想起西瓜的美味,无比的向往瓜地,但已经是深夜两点了,不敢建议。走到家门口,父亲突然说,不知会不会有偷瓜的,我们去瓜地看看?真是于我心有戚戚焉!月光如洗,手电闪烁,山间小路蜿蜒漠白。父亲走在前面,故意走出较大声响,惊动、驱赶蛇虫。路旁草叶的露水被父亲的裤腿拌去了。我跟在身后,只听到两人的沙沙脚步声,偶尔夜鸟尖叫,漂移在潮湿的寒气中,黑黝黝的山峰变形欲奔。到了瓜地,自然是一个鬼影也没有。瓜田银辉闪耀,未被枝叶覆盖的西瓜,在月光下,如同埋伏士兵的一顶顶钢盔。父亲说摘个西瓜吃吧,我当即点将,一个五斤左右的“泰拳手”英勇就义,被我从阵地上拎出来。父亲若有所思,自言自语的说怎么没刀呢?我说不用刀,不加思索的接过西瓜,用指甲在底部掐出一道痕,用力掰开,瓢中心会有一个拳头般的肉块,是瓜心,最甜,瓜肉也最爽口,而且没有一粒籽!我把它献给父亲大人享用,并加以解说,这种西瓜黑皮黄底,个头虽不大,味道却天下无敌。父亲吃了两口,点头赞许,又让给我吃。他以腕劲把西瓜拗成更小瓣,边吃边悠悠的说,你天天进瓜地来,一天能吃几个啊?——他又怀疑我了。夏天,凌晨二点的西瓜,冰镇过一样,清凉香甜,如同丝丝冷气通达到每一处燥热的神经。我和父亲蹲在瓜田里,在群山中,在星空下……


  西瓜熟了,很快就有瓜贩子来看瓜,仍然是广东老板。他们由本地贩子带领,腰包鼓凸,蹩脚的粤式普通话散落在每户瓜农的田地,的啦的啦。品尝过西瓜,讲好价格后,开始一个个的筛选,看中的,就用带来的三角印章盖上红印。他们就那么肆无忌惮踩上垄行,无视那些美丽的枝叶,大脚践踏。我大声抗议,父亲示意对方留心别把瓜藤都踩断了,还有些西瓜要成长的呢!他们不予理会,恣意挑剔那些西瓜的大小外型,反复折腾。瓜贩子极为苛刻,目视小于8斤或瓜型稍有不正,他便不嫌弃。父亲眼看被挑剔得太利害,努力为一些接近标准的西瓜争辩,脚下也就不留情了。有时他们托起一个西瓜来,评测论理,评定完毕,扭着柄放回去。等到他们全部挑选完后,瓜田如同鬼子糟蹋过的村庄,垄行塌了,瓜叶沾着泥土,好些新长的藤被折断了,折裂处渗出绿绿的汁液。那些被挑选的西瓜,被随意放置得歪头扭脖子,已失去天然的姿态。我感觉到了深深的哀伤,我的西点军校死伤无数,而且马上就要灰飞烟灭。父亲也很生气,乘着货车第二天才能到达的机会,下午带我再进瓜田。摘下已盖章的西瓜,同时,他让我把差不多大小的未盖章西瓜也摘下来,我不理解他的用意。父亲拿着未盖章西瓜对于已盖章西瓜进行复制时,我才恍然大悟,那三角印章就象一张娇艳的红唇,盖在光滑的瓜皮上,字迹难以分辨,对着亲一下,个个西瓜都红唇滚滚。我担心说万一人家看出来怎么办?父亲说那瓜贩子太狠了,这么好的西瓜,他挑得那么绝,七斤和八斤会有什么区别?我这就叫以毒攻毒。第二天上午,亲戚朋友十几人来帮忙挑西瓜,老九也来了。他身材瘦小,力气其实不大,但他仍然坚持要和别人挑差不多重量的箩担。箩绳结得短短的,一百多斤的担子,他努力稳着步子,埋头行走,偶尔人家招呼,仰起满额暴怒的青筋,匆匆回复人家一个满是汗水的笑容。他跌了一跤,箩筐里的西瓜,逃难似的纷纷冲出去,摔得四分五裂。他尴尬得中午饭都没吃,就偷偷走人了……大家足足忙了一个上午,西瓜挑到运载处,堆放得象座小山。称西瓜时,瓜贩子果然生疑,说他并没有盖那么多章,有些瓜他不要,退货。父亲脸色一变,扁担戳地,说你盖过章的,就是屎你也得给我吃回去!我瞧着瓜贩子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禁暗自得意,知道我老爸的利害了吧!


  西瓜贩卖完的当天中午,我独自一人又来到瓜田。风微微的吹,掌形的绿叶随风抖动,瓜田就象二战后的苏联,断垣残壁中只剩些老弱幼残。那些原本有钢盔的地方,都只剩下深深的空窝,我训练出来的士兵们都派上战场,不知将牺牲在何方?打自出生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全身心投入的事。在煤油灯下耐心的糊纸杯,汗流浃背的打芦箕草,咬着牙把一担担粪水挑过山岭……自已努力付出的一幕幕场景,从原本充盈的丰收快乐,变成了难以言表的惆怅和失落。我一遍又一遍的走在瓜田中,扶直一根腰折的藤,又喃喃自语的念叨某一个瓜巢。我想念我的西瓜们,难以控制的忧伤,一阵阵的涌上心头,不知不觉,泪水悄悄充满了眼眶。我还想留住这些剩下的瓜地,让那些残存的小西瓜们继续成长,至少到秋天。但我无法改变父亲的决定。瓜田迅速被清理,大大小小的西瓜既然没有被三角印章看上的资格,只能统一被摘下来,或被随意送掉,或被随手抛到灌木丛中等待腐烂。一株株瓜藤连根拨起,脱离了土壤的滋养,被烈日晒软、萎缩,然后混杂成一蓬蓬,丢弃在灌木上。尚未来得及结果的瓜藤,就当作白养了一场。清除完藤蔓,再把芦箕草收拢捆绑,挑回家,是上好的火引。剩下的残枝碎叶,用长耙勾拢了,点火燃烬,以免种稻子时木刺扎伤脚掌。翻地蓄水,种上稻苗,短短两三天时间,瓜地面目全非,变成了汪汪的水田。


  时光荏然,弹指过去三十年。家乡的种植,水稻是永恒的主题,其它一直在变换,西瓜已经被淘汰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有经济价值的烟叶、蔬菜、仙草和富贵籽。这期间,我也从一个懵懂少年,患得患失,慢慢成人。三十个春夏秋冬,象一幅幅烟雾迷蒙的画卷。有些不想忘却的,已模糊了,而有些想抛弃的,却如荷尔蒙太旺盛的女人,喉结凸现。


  偶然一天,开车回老家,在路上碰到了老九。他穿着黄色的僧衣,两袖油黑,破布条飘漾,一副俗家第子装束,趿着烂跟的鞋,在路边行走。雨果说时间打不倒丑人,其实邋遢的人也一样。我摁喇叭,想载他一程。他听到声音,下意识停住脚步,朝我点了点头,皱巴巴的笑,下巴几绺胡须倒飘逸得很。我看着他,他却没有旧时相识的意识,我也就打消了招呼的念头,踩下油门,任他在观后镜中渐渐变小,最终消逝。然后,不紧不慢的,跟车内的人说起西瓜的故事。


初稿于2008年2月5日
修改稿于2014年3月31日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柳藏 于 2014-4-1 10:28 编辑 ]
作者: 时光安然    时间: 2014-3-31 17:21
黄瓜,我梦中的情人。
作者: 周施梅    时间: 2014-3-31 17:24
有一天晚上,电影放映结束后,和父亲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有点渴,想去瓜地摘西瓜吃,但已经是深夜两点了,不敢建议。走到家门口,父亲突然说,不知会不会有偷瓜的,我们去瓜地看看?---------读到这里,我以为会出现贼。其实不是,而是如愿以偿地吃到了西瓜。想象吃到嘴里的西瓜,如同“冰镇过一样,清凉香甜,如同丝丝冷气,通达到每一处燥热的神经。”该是如何满足了一个少年单纯的渴望,读者也跟着舒畅。欣赏新作,问好柳藏老师!
作者: 冷晰子    时间: 2014-3-31 17:37
原帖由 时光安然 于 2014-3-31 17:21 发表
黄瓜,我梦中的情人。
特期待你的梦中情人。;P
作者: 一孔    时间: 2014-3-31 20:21
三变小时很淘啊!
作者: 一孔    时间: 2014-3-31 20:26
小时候电影看得大约真是不少,这文字像电影一样慢慢展开,镜头不断转换而不觉匆忙,娓娓道来兼有如注的情感,温如茶、淡如菊,如陈年老酒,一口口下去,发现喝的原来是岁月啊!
作者: 陀螺    时间: 2014-3-31 20:31
柳藏老爸那复制瓜上印章惩治瓜贩子的想法真妙,也难怪柳藏这么聪明!
作者: 一孔    时间: 2014-3-31 20:33
原帖由 陀螺 于 2014-3-31 20:31 发表
柳藏老爸那复制瓜上印章惩治瓜贩子的想法真妙,也难怪柳藏这么聪明!


有一段时间,征收屠宰税,每个猪身上都盖着印章,白白的猪肉上面生生画出一个等边三角形,印象很深刻!
作者: 陀螺    时间: 2014-3-31 20:47
原帖由 一孔 于 2014-3-31 20:33 发表


有一段时间,征收屠宰税,每个猪身上都盖着印章,白白的猪肉上面生生画出一个等边三角形,印象很深刻!

我们这里现在收屠宰税还盖这种章,时代进步了,盖章没有进步。
作者: 鲁小鱼    时间: 2014-3-31 21:16
这么小就有西瓜吃,羡慕啊,在生产队的时候,我一次也没吃上过。倒是大些时候,种西瓜跟我的经历差不多。小时候经常看瓜,现在想来也很有趣!
作者: 一孔    时间: 2014-3-31 21:17
原帖由 陀螺 于 2014-3-31 20:47 发表

我们这里现在收屠宰税还盖这种章,时代进步了,盖章没有进步。


这个税我们减免多年了。
作者: 夏冰    时间: 2014-3-31 22:28
先提读。待细赏。
作者: 摇曳风铃    时间: 2014-4-1 07:47
柳藏的这篇情趣盎然啊,如一孔所言,读之如看电影,镜头感十足。文字的功底甚是了得。
作者: 柳藏    时间: 2014-4-1 10:34
原帖由 时光安然 于 2014-3-31 17:21 发表
黄瓜,我梦中的情人。
且黄瓜且浪漫。
作者: 柳藏    时间: 2014-4-1 10:34
原帖由 周施梅 于 2014-3-31 17:24 发表
有一天晚上,电影放映结束后,和父亲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有点渴,想去瓜地摘西瓜吃,但已经是深夜两点了,不敢建议。走到家门口,父亲突然说,不知会不会有偷瓜的,我们去瓜地看看?---------读到这里,我以为会出现贼 ...
文字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包括我的记忆。
问好施梅。
作者: 柳藏    时间: 2014-4-1 10:37
原帖由 一孔 于 2014-3-31 20:26 发表
小时候电影看得大约真是不少,这文字像电影一样慢慢展开,镜头不断转换而不觉匆忙,娓娓道来兼有如注的情感,温如茶、淡如菊,如陈年老酒,一口口下去,发现喝的原来是岁月啊!
先说点题外话,一孔兄头像是个帅哥哈。羡慕。
再说点评,谢谢欣赏评价。这般篇幅,其实挺谋害别人时间的。
作者: 柳藏    时间: 2014-4-1 10:39
原帖由 陀螺 于 2014-3-31 20:31 发表
柳藏老爸那复制瓜上印章惩治瓜贩子的想法真妙,也难怪柳藏这么聪明!
老爸眼睛大,小时候,小伙伴们学大人调侃:“你老爸眼睛一瞪,整个生产队都吓倒”

作者: 柳藏    时间: 2014-4-1 10:40
原帖由 鲁小鱼 于 2014-3-31 21:16 发表
这么小就有西瓜吃,羡慕啊,在生产队的时候,我一次也没吃上过。倒是大些时候,种西瓜跟我的经历差不多。小时候经常看瓜,现在想来也很有趣!
吃货的故事从来不少。哈哈,谢谢小鱼有相同经历。
作者: 一水    时间: 2014-4-1 10:41
八年了,精神可嘉。
作者: 柳藏    时间: 2014-4-1 10:41
原帖由 夏冰 于 2014-3-31 22:28 发表
先提读。待细赏。
夏版,你生活中很严肃么?
你一上头像,马上感觉亲近了更多,信不?
作者: 一水    时间: 2014-4-1 10:42
原帖由 柳藏 于 2014-4-1 10:41 发表
夏版,你生活中很严肃么?
你一上头像,马上感觉亲近了更多,信不?


版主们带头真人秀,你也该表示一下了吧
作者: 柳藏    时间: 2014-4-1 10:48
原帖由 摇曳风铃 于 2014-4-1 07:47 发表
柳藏的这篇情趣盎然啊,如一孔所言,读之如看电影,镜头感十足。文字的功底甚是了得。
呵呵,晰子丝瓜水青葱,一孔番薯出了锅。安然黄瓜偷出园,我的西瓜不忽悠。
作者: 水如空    时间: 2014-4-1 13:56
原帖由 时光安然 于 2014-3-31 17:21 发表
黄瓜,我梦中的情人。
正要说呢,你们的梦中情人很像,都是瓜类的……不过安然的清香,柳藏的甜蜜……
作者: 柳藏    时间: 2014-4-1 14:01
原帖由 一水 于 2014-4-1 10:42 发表


版主们带头真人秀,你也该表示一下了吧
支持版主们以身捉贼!!!!;P
作者: 柳藏    时间: 2014-4-1 14:01
原帖由 水如空 于 2014-4-1 13:56 发表
正要说呢,你们的梦中情人很像,都是瓜类的……不过安然的清香,柳藏的甜蜜……
看来,情人都要比较瓜的好
作者: 陀螺    时间: 2014-4-1 14:51
原帖由 柳藏 于 2014-4-1 14:01 发表
看来,情人都要比较瓜的好
怎么没人把请人比作苦瓜或者傻瓜?其实,这二瓜才深得情人之味!
作者: 柳藏    时间: 2014-4-1 15:01
原帖由 陀螺 于 2014-4-1 14:51 发表
怎么没人把请人比作苦瓜或者傻瓜?其实,这二瓜才深得情人之味!
自已挖的坑自已跳!楼下的同意吧
作者: 冷晰子    时间: 2014-4-1 15:18
柳藏这篇,最像靖子说的大杂烩。
一个西瓜,铺陈出风土人情、亲情友情、世事变迁、人性差异等等。
好看、好读。有趣。
雅俗皆自在。
作者: 一孔    时间: 2014-4-1 15:19
原帖由 冷晰子 于 2014-4-1 15:18 发表
柳藏这篇,最像靖子说的大杂烩。
一个西瓜,铺陈出风土人情、亲情友情、世事变迁、人性差异等等。
好看、好读。有趣。
雅俗皆自在。


你看,你这一出弄死了多少兄弟姐妹宝贵的脑细胞
作者: 夏冰    时间: 2014-4-1 15:39
哈,敢情大伙儿都沉醉在柳藏深情款款的西瓜情结里了。确实镜头感十足。但又不是记流水账,既起伏迭宕,又有深切感悟,难得。
作者: 陀螺    时间: 2014-4-1 15:44
原帖由 柳藏 于 2014-4-1 15:01 发表
自已挖的坑自已跳!楼下的同意吧
我不是挖坑给自己跳,即使我答应自己跳坑,今天是愚人节,也可以不作数的。;P
作者: 冷晰子    时间: 2014-4-1 15:44
原帖由 一孔 于 2014-4-1 15:19 发表


你看,你这一出弄死了多少兄弟姐妹宝贵的脑细胞

额,脑细胞不活动,岂不腐朽啊?
作者: 时光安然    时间: 2014-4-1 15:46
看了看三个新换头像的斑竹,一个背靠大树,一个背靠石头,还有戴着玉手镯子的,一个个牛气得不行,帅气得不行。
作者: 时光安然    时间: 2014-4-1 15:49
如果你不说,还不知这里竟然藏着偷瓜的。真是水深了,什么样的鱼都有昂。
作者: 陀螺    时间: 2014-4-1 15:54
原帖由 时光安然 于 2014-4-1 15:46 发表
看了看三个新换头像的斑竹,一个背靠大树,一个背靠石头,还有戴着玉手镯子的,一个个牛气得不行,帅气得不行。
就一水没上自己的头像了,该发动群里的鱼儿到她家门口叫阵去。;P
作者: 柳藏    时间: 2014-4-1 16:45
原帖由 一孔 于 2014-4-1 15:19 发表


你看,你这一出弄死了多少兄弟姐妹宝贵的脑细胞
死即是往生。生生不息。善哉善哉。
作者: 柳藏    时间: 2014-4-1 16:48
原帖由 夏冰 于 2014-4-1 15:39 发表
哈,敢情大伙儿都沉醉在柳藏深情款款的西瓜情结里了。确实镜头感十足。但又不是记流水账,既起伏迭宕,又有深切感悟,难得。
唔,我在想象夏版以平常心念出这句话的表情是啥样子的。
“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难得难得”。(摇头陶醉状)
作者: 柳藏    时间: 2014-4-1 16:50
原帖由 陀螺 于 2014-4-1 15:44 发表
我不是挖坑给自己跳,即使我答应自己跳坑,今天是愚人节,也可以不作数的。
进了这个坑,嘛节都没用。
挖坑容易,填坑不易,且跳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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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柳藏    时间: 2014-4-1 16:52
原帖由 时光安然 于 2014-4-1 15:46 发表
看了看三个新换头像的斑竹,一个背靠大树,一个背靠石头,还有戴着玉手镯子的,一个个牛气得不行,帅气得不行。
让水格格把砌花盆的鸽子蛋祖母绿拿出来晾一晾。
作者: 夏冰    时间: 2014-4-1 17:18
原帖由 柳藏 于 2014-4-1 10:41 发表
夏版,你生活中很严肃么?
你一上头像,马上感觉亲近了更多,信不?

嘿嘿,估计好多人这么感觉,以为我严肃,其实是错觉。
所以我上头像阿,还是赶紧的,自己不会请人帮忙,就为了让大家感觉亲近,才好玩。
作者: 靖子    时间: 2014-4-1 17:28
为什么甜东西容易激发人的幸福感呢?
作者: 陀螺    时间: 2014-4-1 20:26
原帖由 夏冰 于 2014-4-1 17:18 发表

嘿嘿,估计好多人这么感觉,以为我严肃,其实是错觉。
所以我上头像阿,还是赶紧的,自己不会请人帮忙,就为了让大家感觉亲近,才好玩。

江天版主集体换头像,数来数去还是我最酷,谁要是敢说我的头像不酷,我一巴掌拍死他。
作者: 冷晰子    时间: 2014-4-2 09:46
西点军校啊。
作者: 柳藏    时间: 2014-4-2 11:52
原帖由 靖子 于 2014-4-1 17:28 发表
为什么甜东西容易激发人的幸福感呢?
比如巧克力?
作者: 柳藏    时间: 2014-4-2 11:53
原帖由 陀螺 于 2014-4-1 20:26 发表

江天版主集体换头像,数来数去还是我最酷,谁要是敢说我的头像不酷,我一巴掌拍死他。
练如来神掌啊你。
不酷。;P
作者: 柳藏    时间: 2014-4-2 11:54
原帖由 夏冰 于 2014-4-1 17:18 发表

嘿嘿,估计好多人这么感觉,以为我严肃,其实是错觉。
所以我上头像阿,还是赶紧的,自己不会请人帮忙,就为了让大家感觉亲近,才好玩。
说实话,夏版,我发现你的眼镜比脸大。
作者: 冷晰子    时间: 2014-4-2 16:21
原帖由 靖子 于 2014-4-1 17:28 发表
为什么甜东西容易激发人的幸福感呢?
俺最近在喝中药,见了甜甜的糖就像见了爹妈,亲得不得了。幸福感尤其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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