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之中的迷失
------情色泛说《失乐园》
□文∕王想王之戒
我7岁时，在莲花池迷路。太阳下山，我孤单一人。
9岁时，爹买给我一双垒球手套，我乐极了，穿着它睡觉。
14岁时，首次穿丝袜，双脚在鞋里滑动。
17岁时，肯尼迪遇刺，我整天不离电视。
25岁时，给家人安排结婚，婚礼当日打台风。
27岁时，生下女儿，工作太忙，没空到医院探望。
38岁的夏天……
我与你相遇，坠入爱河。
50岁时，我首次为一个女人倾心。
38岁的冬天……
我与你一起……
……永远一起
永远
When I was seven,I got lost in a lotus filed.
The sun was going down, I was so lonely.
When I was nine, My dad bought me a baseball glave.
I was so happy, I went to sleep wearing it.
When I was 14,I first wore stookings.
My feet were sliding around in my loators.
When I was 17,John Kennedy was Assassinated.
I sat glued to the TV.
When I was 25, I made an arranged marriage.
There was a typhoon on our wedding day.
When I was 27,My daughter was born
I was so busy with work to even go to the hospital
38 years of age ,Summer
I met you,and fell in love.
When I was 50,I first lost my heart to a woman.
38 years of age,Winter.
I am with you now,and I always will be...
...Forever
Forever
...........『Ｌose Ｐaradise』
以35mm戏院电影胶带宽度的中线为界，左偏一分即是情色，右偏一分即是色情。情色和色情本来就是这样难以把握。有的电影导演敏嗅觉俱佳，所以就造出梦一样的东西，而否之的，恐怕造出的只是梦遗的东西。除开电影，书卷也是这样。
《旧约》里，亚当夏娃被逐出伊甸园，被称为人类的堕落，有了“失乐园”的开端。从此人类一直走在寻觅乐园的路上，同时也仍在不断地迷失。1667年，英国诗人弥尔顿的十二卷长诗《失乐园》出版。他给我们重复讲述着原来故事，强调着人类被逐出乐园，上帝也封锁了通往伊甸园的路，人类从此再也找不到乐园的命运。可是人类恒久地寻觅，也就有恒久地迷失。也是这样，才有了日本作家渡边淳一的力作《失乐园》，以及这本小说改编后的同名电影。
情色几乎是渡边小说的基本主题，《失乐园》如此，其他的譬如《一片雪》，或者《泡与沫》也均是如此。关于情色文字，郁达夫就劳伦斯的小说《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有这样的见解：“尤其要使人佩服的，是他用字句的巧妙。所有的俗语，所有的男女人身上各部分的名词，他都写了进去，但能使读者不觉得猥亵，不感到他是在故意挑拨劣情。我们试把中国的《金瓶梅》拿出来和他一比，马上就可以看到两国作家的时代的不同和技巧的高下。《金瓶梅》里的有些场面和字句是重复的，牵强的，省去了也不关宏旨的；而在《查泰莱夫人的情人》里，却觉得一句一行也移动不得。他所写的一场场的性交，都觉得是自然得很。”在读过渡边的《失乐园》之后，我觉得他的描写有同样的好处。正如人称渡边是位剃度中年男女私情的妙手。可以想象一下他富有个性的大胆的胴体展示，惊世骇俗的性爱语言，那已与传统的巫山云雨式的隐喻性爱描写大相径庭。但是赤裸裸的美妙与高洁的肉体描写在他的不可见地引导下已成为感情升华的一部分。也许它会使你脸红心跳，但却丝毫没有淫邪的猥亵意味。有评论说这更像是一幅美丽而丰艳的男人和女人争斗的浮世绘，这是值得肯定的。渡边小说温艳细腻，独有其渡边式的独到：淋漓尽致的性爱描写不可或缺，形而上的情爱隐忧时隐时现；他的故事里前场总是局限两个人物出场，那么他也就是在这最难以立体化描述的单一性中花时间去切入他们摇摆不定的内心世界和他们周遭的现实存在。
从表面上看，渡边小说里写到的爱，不是或者主要不是精神的结合。他也少花费笔墨在繁复的精神描写上，但不能就此搁浅他意欲表达的深刻思想。尽管爱欲在唯美主义者眼中并不关乎道德伦理，它只是一种自然状态的美。唯美派作家们也都视肉体欲望的全面解放为审美的极致，并且渡边笔下的人物亦即如此，可他还是在这里面隐藏了某个谜面，还有谜底。当然，正是这种巨大反差调谐出的美，使渡边在雅与俗之间为读者所着迷。在日本社会中，伴随着经济高速发展而呈现的现代文明，并没有消解古典的、传统的文化，反而使它们在许多方面更执拗地生存、发展着，而且往往是脱却了功利色彩，纯然表现为审美的形态。即使在每日为生计紧张忙碌的普通日本人的生活中都不难发现这样的文化需求。这是日本现代社会很独特的文化现象，恐怕也是日本这部经济机器持续高速运转所必不可少的社会文化环境。所以他们少不了《源氏物语》，少不了川端康成。渡边淳一就是这样，用几个人的一段人生爱欲，写出了现代日本社会的一种生存状态。也难怪日本的小说与电影被评论为一面般反映出整个日本文化的镜子——精致缠绵有余，而激情大气不足。所以，因为这本书中的情色表演，很多人们的目光更多的从它的内涵转移到了表象。
从19世纪末叶电影的诞生，到20世纪末叶不过百年。可人类就已经透过电影这种以逼真的照相功能为特性的视觉艺术，而直面自身，直面灵与肉的冲突了。这种能力与胆识对于从前那个以潮水象征情欲、男士把女士推倒在床上就算做爱的早期电影时代来说，的确超乎想像人类性爱是精神的、美的，或者说至少也是由感官、生理行为引发的心理的、精神的美的结果。这似乎没有什么费解之处，人类性爱更多的是人类实践的结果而不是人类理论的结果。否则，我们就无法解释人类在性的选择中为什么无论每一个体的社会条件相差多么悬殊，无论人们把某些性之外的选择置于何等重要的地位，然而他们最终却一概会做出美的选择。在生命的延续方式上人类自然地做出了美的选择，这大概也正是人和动物的本质区别吧？。所以，在百余年间电影的发展过程里，它与人类其他学术门类一样，无论它的表现形式、制作手段如何日新月异、突飞猛进，它的研究命题却仍然是人类社会两大基本课题的深入与延伸：一是对人类对外物的认识，诸如宇宙、社会、自然；二是对人类自身的深入认识。好比古希腊神话司芬克斯之谜一样，这种对人类自身的认识与生俱来，并且注定会与人类永生相伴。既然性是人类一个恒定的主题，情色的书卷与电影也就正是这样一个司芬克斯之谜的谜面，你猜得透，就大彻大悟，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猜不透，就只能在情色与色情的旋涡里继续旋转。
而关于情色电影，有必要先说一下色情电影。美国影评人威廉·罗斯特在《当代色情电影》一书中曾专门列举出“色情片”的一些典型情节：情节1：独自在家的女人看到或摆弄着某种男人阳具状的物体，性欲大发，跟着是进行手淫。这时一个男子到来，被叫进去，开始玩性游戏。情节2：一村姑目睹家畜交配而发情，然后扑入长工和来旅游的海员的怀中，开始玩性游戏。情节3：一医生给女病人做体格检查，然后开始玩性游戏。情节4：一窃贼入室，发现床上有个姑娘，然后强奸，或互奸。情节5：一位日光浴者或穿泳衣者被搂住诱奸。在色情电影也不断升级后，这些情节也只能称为典型，但有一点是不变的，色情只能是色情，无法进入情色的殿堂。 那样的殿堂里有帕索里尼(代表作：《索多玛120天》、《阿拉伯之夜》)、大岛渚（代表作：《感官世界》、《御法度》）、阿莫多瓦（代表作：《百分百欲望》、《斗牛士》）、维斯康提（代表作：《纳粹狂魔》、《魂断威尼斯》）、法斯宾德（代表作《雾港水手》）这样赫赫有名的世界级电影大师，当然还有费里尼这样的元老以及多年来始终致力于B级片的小人物丁度巴拉斯（Tindo Brass，代表作《罗马帝国艳情史》、《键》）。能称得上“情色电影”的作品，无论从题材还是表达手法上，自然与那些普普通通的情爱作品有很大差别。这些电影对于“性”主题的创意和视角显然与常人的理解大相径庭，有的甚至可以说是达到了惊世骇俗的境界。
这样说来《失乐园》的导演森田芳光不是如何璀璨，但以他在该影片中那古典的沉郁以及固执的唯美，我认为说这是一部经典的情色电影，是没有疑问的，何况还有原著的那种轰动作为背后的有力支持。在电影里，幽暗中回响的沉重气息和别有用心的音乐是电影中不可或却的元素。《失乐园》拍得很唯美，以黑白色调为主，对话不多，人物的表情与动作足以表现心理的困惑与挣扎。主题曲是《永远》，作曲德永晓人把乐声做得很轻松唯美，和声中有阳光与希望的味道。主旋律强调孤独与无助的困惑，基调上的沉重与压抑表现得更加直白。让人体会短暂与永恒，陶醉与失落，忘情与沉思，以及矛盾显秃地突出。事实也的确如此，《失乐园》被改编成电影后，成为日本电影史上在最短时间内受到最多人喜爱的影片。在日本国内上映前十周观众就已超过300多万人次，总收入超过3900万美元。是1997年度日本最受欢迎的电影，风靡欧美和整个亚洲，当然，情色与日本独有的文化艺术在这样的传播中，功不可没。
然而《失乐园》所包含的厚度不仅仅是一本书而已，也不仅仅是一部电影。它是一个充满人类原欲的性爱乌托邦，传衍出一场心灵与肉体的耽溺与挣扎。小说《失乐园》以“火焰般通红的液体”和“玫瑰色的死”等词语，来探讨死亡主题，提升对爱情的思考。而电影则将人体与情欲的诗意视觉化。当然，在这个意义上，小说和电影没有可比性，也不应该进行这样的比较。这个故事，从一开始，这便注定是一场悲剧，两人相望在灵魂的对岸，无所适从的的任生命开到荼蘼。 当随着镜头的多种角度在影片中浮浮沉沉，呼吸困难。这是别人的感触，也代表我的感触。小说的结尾，在祥一郎和凛子“给各位”的遗书里这样写道：请原谅我们最后的任性，请将我们葬在一起，谨此为愿。其实那“各位”里自然也包括了我们所有的阅读者。性爱原本即是人类的任性，作为人类，理性好象都几乎从不用在此点上，以至关于激情，也往往是任性所致。电影却不是这样，以诗一样的男女对白作了收稍，那些都是最美好的事情，最后，他们还是提到了永远，永远，就是这个词把所有的所有，结束了。结束了寻觅，同时也结束了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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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27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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