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淡淡不如风 于 2015-7-26 09:45 编辑
那时节，老张还是小小张，站在自家的田头上，遥望着父亲躬着腰，越走越远。父亲边走边挥动着镰刀，一簇簇绿色的韭菜齐刷刷地堆满了小小张家的田地。小小张有点不舍得韭菜就这么没了，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绿油油的韭菜让他充满了奇怪的想法：如果不割掉，韭菜会不会一直长成大树那样高？然而，小小张的想法只是让父亲沧桑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韭菜只有割下来第一茬，才能长出第二茬。再说，不割韭菜，你哪能吃到韭菜盒子呢？ 一提到韭菜盒子，小小张不再幻想了，他的想法开始现实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母亲正在大锅前挥舞着锅铲，那金黄酥脆、韭香扑鼻的盒子就要出锅了…… 和当时的很多农民一样，小小张家也吃不到几回肉，这种韭菜盒子就成了他们百吃不厌的美食。后来小小张上学了，长成小张了，他钟爱的美食仍然是韭菜盒子，他心目中最好的厨师也仍然是会烙盒子的母亲。再后来，小张离开了黄土地，到南方去打拼、成家，他娶了南方的女子，人善良，对他也好，可就是不会烙韭菜盒子，甚至连韭菜的味道也不愿意闻。老张家的餐桌上，再也没出现过韭菜盒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老张和老张太太都已经是风烛残年，可喜的是一双儿女均已长大成人，各有各的事业。老张拼了一辈子，终于病倒了。老张太太在医院照顾了几天，老张仍然昏迷不醒，大夫说这种病没准，有的昏了一年才断气。儿女们犯难了，真要昏一年，人财两空。他们把老张搬回了家里，说是在家里照顾方便。其实老张太太心里明镜似的，照顾方便不过是个好听的说法，难听点的就是回家等死。老张太太心里难过，给昏迷中的老张擦了擦脸，当初就该劝劝老头，不能把钱都给孩子，要是留点过河钱，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儿女们对视一眼，该去上班了。这时，昏迷多日的老张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话：“盒子……盒子……”老张太太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愧疚感，这么多年，她还是没学会烙盒子。 儿子停下了脚步，他突然觉得应该在家守着父亲；女儿掏出手机，又给单位请了假，她也不走了。两个人围过来和父亲说话，却发现老张又一次昏迷了过去。两个人开始收拾屋子，里里外外，屋前屋后，他们连地砖都敲了个遍。到了晚上，他们实在没有地方可找了，女儿筋疲力尽地来问母亲，记得父亲年轻时还倒腾过几天古董，还给过她一尊玉佛当嫁妆，现在有没有留下什么瓶子、盒子什么的？ 母亲歪了她一眼：“去问你爸吧？” 儿子走过来，叫了几声爸，最后决定：“还是送医院吧，找个专家再给看看，费用……平摊。” 老张在医院接受着治疗，儿子和女儿偶尔会往医院跑，看他醒来没有，但大多数时间，儿子和女儿在家里折腾，他们已经把地砖抠下来了，连个盒子的影都没见着。他们感觉母亲肯定也不知道，唯一的希望就是父亲了，他们每天都在催促专家，一定要用最好的药来抢救父亲。 奇迹终于发生了，一个月以后，老张醒了，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憔悴的老伴，他颤微微地伸手过去，拉住了老伴的手说：“我迷迷糊糊的，就想吃那口韭菜盒子，那可真好吃啊！” 老张太太激动得嘴角哆嗦：“不光好吃，还能救命呢？” 老张一怔：“什么，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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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12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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