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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对岸的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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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9-1 15:3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我们本来是去石灰厂吃驴肉的,是雕和西门诱惑我们到彼岸去的。我们有玉,毛,犬和芮。芮就是我。我带了蒜苗,犬带了葱,毛带了洋须(城里人叫香菜),玉带了嘴。除了玉的嘴,都是偷的。偷自家的。昨天傍晚,我赶着马从石灰厂经过,陈叫住我说,明天来吃驴肉,早点,带点葱葱蒜苗。

  我们来到石灰厂时,肉已经煮香了。是驴肉。血汪汪的驴皮还铺在地上。陈和几个小伙子在打扑克,见我们来了,只是说,把香料拿到厨房去。陈把香料说的是“象料”。我们有点没趣。玉说,你们都带了东西,我一个人打空手,我走了,你们吃就是了。毛说他也要走,他觉得石灰厂的人不热情。

  毛和玉走了,我和犬在石灰窑前面耍石灰。我们先是把水浇在刚出窑的石灰上,看石灰怎样吃水,冒烟,解体。而后,我们干脆把石灰抱下河,丢在水里,看石灰在水里煮泡泡。

  一块石头,拿火一烧,便有了这等奇迹,我和犬都百思不得其解。

  毛和玉说走了,其实并没有走远,他们一直在渡口耍沙。我看石灰煮泡泡把眼睛看花了,抬起眼睛朝远处看就看见了他们。我先看见玉,然后才看见毛的。玉穿着花衣裳,很惹眼。我把玉指给犬看,犬就大声喊,玉,玉。玉没听见。玉蹴着,屁股朝着我们。犬问我,玉他们到底想吃驴肉不?我说,吃肯定想吃,只是不好意思,假装走,又不走远,专门让人看见,好喊,喊了,才好意思来吃。

  我跟犬又去石灰厂转了一圈。驴肉的香味更浓了。陈们还在打扑克。我走过去问陈,好久吃驴肉?陈白了我一眼说,红桃帽帽,调主!一个抱膀子的小伙子说,等不得啦?喉咙管拉棕索了?我说,犬,走,我们不吃了。陈说,吃驴肉呢,走啥子走?好事不在忙上,好婆娘不在床上。

  走在河滩上,犬问我“好事不在忙上,好婆娘不在床上”是啥意思,我脸红了。我想到了玉。

犬和毛在踩水,我和玉在耍沙。玉在塑老爷,我在一旁搞破坏。玉塑的老爷活象庙子里的老爷,有胡子,有皱纹,还有大肚皮。我把水浇到老爷身上,老爷就垮了。玉不怪我,只管塑。玉塑一个,我搞垮一个。我搞垮一个,玉塑一个。玉说,芮,我们来比赛,看是你搞垮得快还是我塑得快。我说,玉,你是个瓜婆娘。玉说,我本来就是个瓜婆娘。说过,就望着我瓜笑。

  玉就是在瓜笑的时候看见彼岸的雕的。

  玉说,芮,快看,河那边有个雕。玉指着河对面。玉的手指上沾着沙。我朝河对面看过去,看见了房子,看见了树,看见了石头,看见了牛,甚至看见有个人(分不清男女)在桤木树下屙屎,就是没看见玉说的雕。玉说,看到了不?我说,没看到,在哪儿?玉说,你过来,顺着我的手指看。我走过去,挨着玉,把眼睛放在她的手指上。玉说,芮,这下看到了不?核桃树背后,一家燕儿窝房子,大门是关着的,贴的有对子,雕就歇在墙上,右边,不对,是左边,东边。

  我看见了玉所说的核桃树,看见了玉所说的燕儿窝房子,看见了玉所说的雕。那哪是雕?那只是挂在墙上的一件蓑衣。

  我说,玉,我看见了,那不是雕。

  玉说,笑话,不是雕?不是雕那是啥子?

  我说,是一件蓑衣。

  蓑衣?蓑衣有脑壳?蓑衣会长鳞膀(城里人叫翅膀)?蓑衣有尾巴?玉非常不屑于我的判断,把犬和毛叫了过来。

  犬和毛看了,毛站在玉一边,说就是雕,犬站在我一边,说只是件蓑衣。我们二比二,分不出胜负。玉说,是雕是雕是雕是雕是雕是雕……玉一口气说了一百个。犬说,是蓑衣是蓑衣是蓑衣是蓑是蓑是蓑……我说,玉,你是个瓜婆娘。玉说,就算我是个瓜婆娘,那你呢?你是个雕!

  我们只好打赌,再过河去检验。如果是雕,我和犬都同意把我们各自的妈交给秦川牛日;如果不是雕是蓑衣,玉愿意给我们脱裤子。

  刚赌完,西门来了,西门背着一杆黑黢黢的土铳和一把雪亮的斧子,拿着一圈麻绳,唱着“雄赳赳,气昂昂,爬在肚皮上,直挺挺,硬邦邦,冒出白浆浆”。西门没有说是雕,也没有说不是雕。西门把我们带到了彼岸。


  江水是在我们到达彼岸后突然上涨的。江水像卷走一片树叶一样把刚载过我们的小船卷走了,同时卷走的还有艄公。江水是在我们背后上涨的,我们没有看见艄公是怎样被卷走的。我们也没有听见叫喊。等我们爬上路转过身,小船已经没了,艄公已经没了,码头已经没了,只有河上的溜索(城里人叫缆索)在晃荡。

  玉说,看那儿,看那儿!玉边说边往下游跑。

  在下游乌云一样的浪尖上,我们看见了小船和艄公。
江水还在上涨,眼看就要淹没我们脚下的路。玉还在路上跑,嘴里还在喊看那儿看那儿。江面上漂下一座座磨坊,磨坊里有人在喊叫。

  西门说,哪个去把玉拖回来?我说我去。我边跑边叫玉站住。玉站住了,双手捧着脸,慢慢地蹴了下去。我冲过去,抱住玉。江水淹到了我们的小腿。

  等我们爬上路,上到麦地,江水已经进了石灰厂。我们看见刚才我们玩耍的河滩全都变成了急流,变成了汪洋。江水进了石灰窑,石灰窑垮了,大量的石灰和水发生了反应,冒出浓浓的烟雾,像着了火似的。江水进了厂房,打扑克的陈们拼命地往外跑,但没能跑过水,像柴火一样被卷进了急流。

  也许,陈们已经没有打扑克了,而正在吃驴肉。

  江水像是还在上涨,我们害怕得不得了,上到了麦地的最高处。麦子青的青,黄的黄,收割起来会很困难。

  毛说,我们幸好过河来,不然也没命了。

  玉说,说不定没命了还要好些,没命了可以赶中坝场,有命一辈子也赶不了中坝场。

  中坝场就是江油。

  想没命就跳河啊!想赶中坝场就跳河啊!毛吐着青麦壳说。毛在吃青麦。

  玉说,跳河有啥不得了?我只是不想跳罢了,我还想看雕。

  看雕?你是想给我们脱裤子。犬说。犬也在吐麦壳,也在吃青麦。

  我才不会脱裤子呢,百分之百是雕,我倒要看看有些人的妈是咋个跟秦川牛睡觉的。玉没有吃青麦。玉在揉野棉花。

  我说,玉,我又没逗你没惹你,没有逮到毛根儿(城里人叫辫子)扯你,你咋骂我?你才跟秦川牛睡觉!

  玉说,那你是秦川牛!

  毛说,他是秦川牛,那不你就跟他睡觉?

  犬说,他是秦川牛,那不你就要遭他日?

  我说,我不是秦川牛,我是雕!

  西门说,你不想当秦川牛,我当,我是秦川牛!

  玉哭了,边哭边说,二流子些,我要去叫雕来啄你们的眼儿珠子,啄你们的五脏六肺,啄你们的手指拇儿尖尖脚趾拇儿蛋蛋!

  看见玉哭,我心里很怕,我朝玉喊,玉,不怪我,不是我惹你的!


  西门说,玉走后,我们都是男人了。

  西门是民兵排长。西门不是我们村的人。西门是哪儿的人,我们也不知道。西门来我们村两三年了。西门是鸨儿子,鸨给我们村胡家三女子的。胡家三女子叫萍。萍是一个扎着马尾巴的不爱说话的铁姑娘。铁姑娘就是在专业队战天斗地的姑娘。打炮眼儿,推鸡公车。农业学大寨。铁姑娘也是裤腰带很紧的姑娘,不到拜堂的那一天,绝不会松。西门早已是萍家的人了,但因为没拜堂,萍死活不让西门碰,还是姑娘,还是铁姑娘。不知道西门和萍为啥还不拜堂,既然西门都在给萍家挣工分了,迟拜早拜都得拜,不如早点拜了。也许是萍在考验西门。也许是萍的父母在考验西门。也许是西门和萍还没到拜堂的年龄。也许只是萍的父母喜欢西门,萍并不喜欢西门。

  犬问西门为啥晒太阳也涨这么大的水,西门说,我们这儿晒太阳并不一定天底下都在晒太阳。犬说,莫非高头在下雨?高头不下雨,水从哪里来?西门说。他们说的高头就是上游。毛说,下雨也不会涨这种贼娃子水。西门说,那我就不晓得了。我说,会不会是高头的海子破了?西门说,你以为海子是个橘子?我说,只有海子破了,才可能涨这种贼娃子水。

  毛说,嘿,你们说,会不会是孙猴子在彪尿?

  犬说,不是孙猴子在彪尿,是玉在彪尿。

  



  (此处删除三百字)
  





  我们都听说西门有一天晚上摸到了萍的床上,想真来,被萍的兄弟和父亲打了一顿,还泼了满身的大粪。我们还听说有一回西门拿一颗水果糖在红苕地里引诱过玉,没有得逞。

  我们问西门和萍来没有来过真的,西门说,没来过,但就要快了。我们说,萍是你的媳妇儿,怎么还没来过?西门说萍是铁姑娘。我们说,是肉皮子是铁,还是裤腰带是铁?西门说是髂是铁。我们问西门女人到底有什么想头。西门说,要说女人的想头,那就多得很,长大了你们自然就晓得了。我们说我们这阵就想晓得。西门说,你们想早晓得,那好,我说,不过,我说了,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我们问啥事。西门说,你们得跟我上老林,还得把玉也叫上。我们答应了。(此处删除27个字)
  
 




  (此处删除四百字)

  

  我们在燕儿窝房子前面的核桃树下找到玉,玉还在怄气。

  我说,玉,走,我们去钻老林。玉说,我又不是野物,我不钻老林。我说,水涨得那么大,反正也莫想回家,不如去钻老林,老林里还有山梨儿吃。玉说,我不稀奇山梨儿。我说,不稀奇山梨儿,你总该稀奇命,要是涨黄河淹天那么大的水,说不定只有老林里躲得过。玉说,哪个说要涨黄河淹天的水?毛说,玉皇大帝给我托梦了,海子破了。

  这时,玉就说她看见过的雕不在了。

  犬说,雕不在了,那你得脱裤子罗。

  玉说,脱就脱,我想通了,只是——只是没穿内裤。

  犬说,没穿内裤好啊,没穿内裤我们好看看你长没长毛毛。

  玉说,吃屎的犬,去看你妈的毛毛嘛!玉哭了。

  我说,玉,你是个瓜婆娘。玉说,芮,你也骂我?你们都欺负我?玉哭的声音更大了。我说,雕不在,可是蓑衣也不在啊,咋个就能证明不是雕?咋个就该你脱裤子?你说你是瓜婆娘不。犬说,输了就该脱裤子。我说,没准该你妈遭秦川牛日!犬说,芮,我们是一派的,我妈遭秦川牛日,你妈也要遭秦川牛日!我说,犬,那你妈遭筏子客日!

  犬他妈偷筏子客,是全村出了名的。

  犬说,叛徒,玉是你婆娘?

  说着,犬打了我一耳巴子(城里人叫耳光)。我没有还手。犬又打了我一耳巴子,我还是没还手。不管哪个打我,我都不还手。我爷爷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按理,到了半山上就看得见河那边我们的村子了。我们的高度远远超过了我们村子背后那座长满青冈树的山。然而直到老林边,我们还看不见我们的村子,又没有起雾,太阳虽已偏西,光线却依然地好。

  我们村子前面那一大片田地没了。我们的村子没了。毛在水中发现了那些千丈树的末梢。犬也看见了。玉和我也看见了。江水浩淼,树的末梢隐隐约约。玉还看见了村东她家鳄鱼一样的房背。西门也都看见了。西门在吃烟。

  犬说,我的大大(城里人叫爸爸)还在晒麦子。毛说,我的妹妹还在檐沟里捉虫子。玉说,我的书包,我的书包还挂在神龛上。西门说,我的婆娘萍还在茅坑里屙屎。西门在吃烟。我没有说。我咬着指拇,眼流水(城里人叫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玉说,我没书包了,我的书包肯定被水吹走了。犬说,我没妈没大大了。毛说,我不稀罕大大,大大爱打我,我也不稀罕妈,妈爱骂我,我也不稀罕家,家里连吃的东西都莫得,我只是舍不得我妹妹,我妹妹一笑脸上就起酒窝窝,我舍不得我妹妹的酒窝窝。

  我没有说。我咬着指拇,眼流水淌了一脸。

  西门说,萍呀,我的婆娘,早晓得你要跟河神老爷去,老子就把你日了!

  西门扔掉烟,洼啦哇啦哭起来。

  我们都哭起来,淹天淹地的。

  就在都淹天淹地哭的时候,玉看见了雕。山脚下。燕儿窝房子后面。雪白的后墙上。头侧着,鳞膀打得很开。

  雕!玉叫了一声。

  我们都不哭了,都站起来,朝着玉指的方向看。

  玉说,从那个山尖尖看过去,再从池塘旁边那家子房背上的烟子看过去,对准燕儿窝房子,就会看到雕。

  我看到了。是雕。毛说。

  我说,我也看到了,是雕,还在煽鳞膀呢,像是要起飞。

  我是瞎说的。我什么也没看见。

  犬没有看见。犬也不敢看见。犬要是真看见了,他妈就得背时。

  西门也没看见。西门手握着鸡巴在一旁撒尿。


  我们又累又饿,来到一块火地边。我们都巴望火地里有萝卜。火地里没萝卜,火地里种的全是药。我们一个二个倒在火地里,感觉特别的疲惫和绝望。西门说火地对面有山梨儿。我们说有山梨儿也不去了。我们再不敢相信西门。西门把我们哄进老林,又说那儿有山梨儿这儿有山梨儿,哄得我们遍林子钻。

  西门说,不去?不去就只有挨饿。西门边说边跪在地上挖一种药。西门挖出的药不像家种的,瘦瘦的根,一点不像当归党参那么有肉头。我们问西门是啥药,西门不说,西门说,你们娃娃家不懂。说过,西门把药放到嘴里嚼起来。我们问是不是天麻,西门说不是,我们问是不是虫草,西门说也不是,我们问是不是干草,西门说更不是。我们说,那是啥鬼药?西门这才说是隔山翘。我们说,啥子隔山翘?西门站起来,抖了抖裤子上的泥土说,说了你们也不懂,听没听说过,吃了隔山翘,一天硬八道?

  西门去了守药人的小木屋。西门没有进屋,只把斧子和麻绳放在小木屋门前的木头上,就又挎着土铳走了。

  西门没有朝我们走来,而是钻进了火地对面的一片黑森森的老林。

  见西门走了,走得不见了,我们都突然害怕起来,开始大声喊。喊着喊着,都哭了。西门听见我们哭喊,从另一处林子里钻出来,朝我们喊,就在那儿等着,我去打只黄麂子回来吃。

  我跟犬和毛进林子去找山梨儿时,守药人在小木屋里生火,玉一个人坐在门前的木头上看我们。我本来要带玉的,犬和毛不同意,说玉会拖累我们。

  我们还真找到了山梨儿,虽没有大熟,但勉强可以充饥。犬还找到了猕猴桃,硬邦邦的,也没有熟。

  兜着山梨儿回到小木屋时,我看见西门的土铳靠在门口的板壁上,却不见一个人。我开始喊玉。没有应答。毛也开始喊,也没有应答。小木屋的火燃着,也不见有刚打的黄麂子。

  犬看见土铳,便跑过去扛着,操起正步,唱着“雄赳赳气昂昂”,只不过唱的是正版的。毛跑上去,叫犬把土铳放下来,说他想看看枪眼里都装了些什么。犬放下土铳说他先看。毛说他先看。犬说,你屁眼儿白?你先看!犬抢先把眼睛放在了枪眼上。犬看够了,抬起脑壳说,里头黑洞洞的,啥都没有。毛说,我不信,我来试试。毛把眼睛放在了枪眼上。毛边看边说他看见了铁镏子。犬不信,说,让我再看看。毛把枪眼让给了犬。

  我见过铁镏子,但我没有见过装在土铳里的铁镏子,我也想看看。我跑过去说,你们看够了,让我也瞧瞧。犬说,你瞧个球,又不是西洋镜儿!我说,就是西洋镜儿。犬说,你不如去瞧玉脱裤子!我没有再说。我从犬和毛的腿缝儿看见了土铳的发牙子(城里人叫扳机),我产生了拿脚去踩发牙子的冲动,我想听发牙子啪嗒
啪嗒响的声音。我把脚伸进腿逢儿,踩了发牙子。

  土铳响了。


  下山后我们才知道,玉在老林被西门强奸了。守药人是西门的同谋,用两个烤洋芋将玉骗到了远离火地的丛林里。隔山翘在西门的血液里起了强烈反应,使西门失去了控制。

  江水已经开始退却,刷新过的河床显露了出来,线条崭新而流畅。

  我们再次去了燕儿窝房子找雕。这一回,我们看见的不是雕,而真是一件蓑衣。挂在门口,非常像一只雕。犬很兴奋,也跟吃了隔山翘似的,一个劲地逗玉说,这下你得脱裤子了,这下你得脱裤子了!面对犬的逗弄,玉不再像当初那么坦然,显出特别害怕的样子,跑进了燕儿窝房子。燕儿窝房子的门开着,一个年轻女人正在里面剁猪草。犬追进屋说,想赖帐?莫门儿!你必须脱裤子,必须脱!玉躲在年轻女人背后哭起来,声音尖尖的,像老鼠叫一样。玉没脱,只是叫唤。年轻女人像是不情愿庇护玉,把玉推到了犬面前。我上去挡住玉说,犬,你是只疯狗是不是?犬打了我一个嘴巴,又踢了我两脚。犬说,想在碎婆娘面前显屁眼白,也不屙泡稀屎照照。犬踢了我的下身,我疼得蹴在了地上。我说,犬,日你妈,君子动口不动手。玉见我挨了打,突然不哭了。玉说她已经脱过裤子了,她再也不脱裤子了。

  天黑了,我和犬搀着玉来到河边,西门正在坍塌的码头上吃烟。我问西门,毛呢?西门说毛抄小路找我们去了。西门问我们过不过河,我们不开腔,我们用沉默抗议西门对玉的暴行。西门说他要过河。犬说,没有船没有桥,咋个过河?西门说溜索还在,他扯溜索过河。我们说我们不过河了,反正我们也没有家了,我们想永远留在彼岸。

  西门刚开始扯溜索,毛回来了。毛披着蓑衣,在黑夜里像一只雕。玉指着毛,拼命地喊雕,继而又抢过蓑衣披在自己身上,学着雕的样子飞。

  西门到了河心,溜索晃荡起来。西门的脚挨到了水,溜索晃荡得更加厉害。

  犬说,走,我们去摇溜索,把那个流氓摇落到大河里。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2#
 楼主| 发表于 2004-9-1 15:35 | 只看该作者
对《对岸的雕》的几点说明:
一、虚构的文本,但细节是真实的;
二、背景离我们已经很远,但记忆却很鲜活;
三、小说里的某些细节某些言语可能会被某些人认为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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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9-1 16:34 | 只看该作者
我们本来是去石灰厂吃驴肉的,是雕和西门诱惑我们到彼岸去的。我们有玉,毛,犬和芮。芮就是我。我带了蒜苗,犬带了葱,毛带了洋须(城里人叫香菜),玉带了嘴。除了玉的嘴,都是偷的。偷自家的。昨天傍晚,我赶着马从石灰厂经过,陈叫住我说,明天来吃驴肉,早点,带点葱葱蒜苗。

阿贝尔的小说文本意识很强烈,语言总是很独特,这是一种追求,一种目标明确的进取!!占一楼支持!!
4#
 楼主| 发表于 2004-9-1 16:58 | 只看该作者

回马克

马克兄这么说,我就红着脸领了,有些东西,不是人人都能看见,甚至一些所谓的名刊名编也看不见。
5#
发表于 2004-9-1 17:04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回马克

最初由 阿贝尔 发表
马克兄这么说,我就红着脸领了,有些东西,不是人人都能看见,甚至一些所谓的名刊名编也看不见。


呵呵,坚持不懈,相信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总有识珠者!
6#
 楼主| 发表于 2004-9-1 17:10 | 只看该作者
再谢鼓励,顺其自然吧。
7#
发表于 2004-9-1 19:22 | 只看该作者
  这类小说,的确难能看到。语言很有特色,把久远的年代描写的很形象很逼真。一种原汁原味,回归自然的感觉。即使最惨烈的场景(洪水)也被驾御的轻松自如。鲜活的人物,特色的方言,特别在对一些细节描写上,精到而自然天成!
  
8#
发表于 2004-9-1 19:37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原创]对岸的雕

最初由 阿贝尔 发表
  我们本来是去石灰厂吃驴肉的,是雕和西门诱惑我们到彼岸去的。我们有玉,毛,犬和芮。芮就是我。我带了蒜苗,犬带了葱,毛带了洋须(城里人叫香菜),玉带了嘴。除了玉的嘴,都是偷的。偷自家的。昨天傍晚,我赶...
问好,学习精美小说
9#
 楼主| 发表于 2004-9-1 20:06 | 只看该作者
读了一楠的点评,我想说,我不是怎么喜欢写一般意义上的现实题材,特别是“生活”故事,我总是企求把触觉伸入生活的底下,接触到黑暗的石油、油亮的漩涡坚硬的岩层。当然,常常并不尽人意。
我要感谢一楠,感谢更多的眼睛。
10#
发表于 2004-9-1 20:19 | 只看该作者
山里娃虽然总是沿着传统的山路行走,但是我还是特喜欢这样的小说,说这是青春小说也好,说这是有益的探索也好,但是不管怎么说,那一个个鲜活的人物是存在的,富有通感意义的语言是存在的。
      我还是要请作者删除个别的语句,如叫玉脱裤子看毛毛,还有手淫的情节,请三思!!
11#
发表于 2004-9-1 20:45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回马克

最初由 阿贝尔 发表
马克兄这么说,我就红着脸领了,有些东西,不是人人都能看见,甚至一些所谓的名刊名编也看不见。


我也学习了,写的真好,你也当我的老师吧。:)
12#
 楼主| 发表于 2004-9-1 20:47 | 只看该作者
感谢山里娃提醒。处理了。

不明白的是,网站比公开杂志还这样……
13#
发表于 2004-9-1 23:54 | 只看该作者
再提!
14#
发表于 2004-9-2 08:32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阿贝尔 发表
感谢山里娃提醒。处理了。

不明白的是,网站比公开杂志还这样……



哈哈,还要谢谢理解才是,就因为这是一家很正规的论坛,所以要这样啊!!
15#
 楼主| 发表于 2004-9-2 08:32 | 只看该作者

回若荷

“你也当我的老师吧”,仿佛我已经给谁当老师了。谢谢若荷读我的文字,老师不敢当,有什么文字需要看,我会看的。新散文里有的邮箱地址。
共同学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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