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管吗啡试试——我读马非诗集《宝贝》

刀口漫步

来一管吗啡试试——我读马非诗集《宝贝》

                                                                                                                                          刀口漫步

　　第一次读马非兄的诗，还是上个世纪末追看《文友》杂志的时代，上面有个金牌栏目，伊沙主持的现代诗赏评专栏《世纪诗典》，有一回刊出了《最后的晚餐》，一句“人肉刺多”让我铭记至今，而其“吗啡”味儿的笔名更是过目不忘；之后《世纪诗典》结集而成两册《被遗忘的经典诗歌》，下册中竟“满额”编选了其6首诗，只有徐江和朱剑两位老兄拥有相同的待遇，可见马非兄的诗分量之重，而其中的《等车》更让我得以初识其人之性情；接着就是今天的微博时代，还是得益于“编选家”伊沙的公益事业，《新世纪诗典》在其网易微博重装上阵，而马非兄又是四年来五百多位入典诗人中十几位“满额”推荐者之一（每位诗人每年最多入选三首诗），且其口语诗之炉火纯青之外，尚有博采他山之石的意外之喜，比如近作《一把铁锹》，无疑是亲近洋大师之后的“经典性”凸显之作。与此同时，马非兄频频出击“葵”诗歌论坛，不定期地将其“集束炸弹”恣意投放，炸得俺五体投地，抱头膜拜——不拜不行，谁叫他让俺读得那么爽来着，好玩儿、带劲儿之诗，之于这个浮夸而无趣的时代，不就是一管吗啡嘛！所以马非兄的新诗集《宝贝》上市后，第一时间买来捧读……

　　半年间读过两遍之后，我更加深切地体会到《新世纪诗典》伟大的“专业性”，作为编选者，伊沙总能挑出一个诗人最好的那几首；而诗集这种纤毫毕现的“A片”，对“演员”的要求太全面也太残酷了，你的一颦一笑尽收眼底不说，连动作要领、力度拿捏都给无限放大了（如今的碟机都有放大功能），“藏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早就集体处决了自己的处男诗集《锋芒——高歌短诗300首》中的290多首诗的死刑，徒留《新世纪诗典》的上榜者，面对马非兄的《宝贝》，我也同样残酷，准备郑重其事地批评它几句，毕竟泡在“新诗典”已历四年，仿佛攻读了四年“诗大”，校园内诗友间建立在友爱之上的批评之风甚正，俺就不能只说好话，甚至打算只说坏话——真朋友就要动真格——以俺的微末道行，直抒胸臆谏“诗兄”，说得准则万幸，说不准就贻笑大方吧：

　　马非的诗有两大“硬伤”，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我的所谓“批评”亦非独得之见，“长安诗歌节”的同仁们好像多有交流，一则“马非式结论”，二则“马非式性情”。前者伊沙在微博里提过，后者是我个人的总结。第二遍读《宝贝》时，我找来一杆朱笔，狠下心来批注了一番。比如第一首《三人行》，最后一句“仿佛答案”，涂掉；《烽隧》的最后两行“你没看见/是你的事”，圈起来，问自己：留不留？《散步所见》的最后两行“我希望是后者/祝他好运”直接抹去；《江南》的最后一句“说实话也挺美”是否有更出彩的表达？《致朋友》的最后三行：“哦，我的朋友/我热爱你们这些/有情有义的坏蛋”似可不要；《不合时宜》的最后一句“我对自己很满意”直接涂掉；《桂林的山》的最后一句“哦，活着的感觉真棒”圈起来，旁注“俗了”；《黑暗》的末节“我不是不想说/是不知说什么/灯光暗淡/我只看到无边的黑暗”还是不说好，说了反倒有损无益……不敢说马非画蛇添足，但大有画龙之后又装上了一条“支撑腿”之感，不如将“舞龙者”手中的这条“支撑腿”斩掉，让其一飞冲天，去翻云覆雨——甚至直接让“舞龙者”下场休息，能不登台就不登台。

　　而这个“舞龙者”就是“我”——诗人自己。“我”在一首诗中的存在及地位，在不少诗友间都有争议，“诗里有没有自己”或者只是一个伪命题，关键是“自己”有没有跳出来“抢戏”，对叙述本身造成干扰，而爱在诗中“表态”就是给龙装“支撑腿”，随之将自己变成“舞龙者”，“马非式结论”宜戒之。追根溯源，“马非式结论”当源于“马非式性情”。在“葵”诗歌论坛和《宝贝》中多次读到马非的性情之作，初读相当过瘾，读者的“代入感”足够强烈，但反复读过之后，回味就淡了，一如吗啡的药劲儿散了，比如《沙尘暴》、《桃林》、《我的钱包丢了》、《人比楼高》、《在画廊酒吧》、《读阿赫玛托娃》、《小梁》、《海上观音》、《有一比》、《李异老师》、《穷与富》、《诗人的愤怒》、《长江》、《登蛇山》、《热从何来》……也许是我对诗意的理解仍然囿于狭隘，以上诗作窃以为都有性情大过诗意之嫌。当然，“诗意”者也，可冷凝以求，亦可热烈促就，关键看你求得的“诗意”能坚挺多久，能否常读常新。就怕激动只是瞎激动，一如刘建宏说球，“进啦进啦进啦”地一通喊，定睛一看，其实球打在了边网上。马非以热烈的性情入诗时，对素材的甄别与取舍，往往失之于言说的“激动”或论证的“冲动”，一些看似不值得写的题材，其实是没能写得更好——可能恰恰是提前萌生的“结论”，在控制着整首诗的完成，如果中途没有“出轨”，没有旁逸斜出，或者少翻了几个跟头，创作便会充满模具浇筑之感——“性情”的模具爱直来直去，不喜拐弯儿——而“结论”再不忍割舍，硬要留下，多说两句，整首诗就彻底“走光”了……唉！唉！唉！我这是说马非还是说自己啊？自己写得远不如马非好，身上的毛病比谁都多，却在此口水哗哗，已经是个笑话——那就请马非兄海涵，当篇笑话听吧。

　　从今往后，或许俺只会用“新诗典”的标准或胃口去读诗了，一如欠揍地对马非兄的《宝贝》的苛求。而“新诗典”似乎隔段时间就会刷新一次我对“诗意”的认识，比如现在想要提请马非兄和众位诗友注意的：写作离文化的大小背景越远越好，甚至完全不必往文化上靠——哪怕是什么“新文化”，更不用说那些旧的、既成的文化了。一如在“新诗典”评诗，我越来越讨厌自己往文化上牵强附会，冒充学者——写诗更是！之所以将此浅见（也可能是狭隘之见）班门弄斧于马非兄前，是因为《变化》、《天使》、《一头牛》等诗里透露出的观念意识，哪怕新观念打倒了旧观念，成诗之后，似乎也不够“诗意”，不如天然地呈现万事万物，思辨的东西还是太硬了，地被犁开，留下了犁铧的痕迹，还有犁地者的汗滴。

刀口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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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之门

作为一个新人，在论坛里要低调，遇贴就顶，捞到经验就闪，速度要快， 姿势要帅，深藏..

高迎春

为你重新编辑了，看来新版还不太适应。问好！

高迎春

马非的诗有两大“硬伤”，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我的所谓“批评”亦非独得之见，“长安诗歌节”的同仁们好像多有交流，一则“马非式结论”，二则“马非式性情”。前者伊沙在微博里提过，后者是我个人的总结。

高迎春

文学批评，犹如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可以解剖出作者的短处，更利于作者进步。这一篇能够如此一针见血，很难得！

刀口漫步

回复 4# 高迎春


    谢谢版主，的确需要摸索。

梅园星语

此文在幽默风趣的氛围里点出了诗歌创作的“软肋”。“支撑腿”“主观情绪超前了诗意”，又提出了建议：思辨之象隐万物之中，令读者把握住诗作时自现，才是叫绝。

梅园星语

文学批评写作关键是火候。此文刚刚好。学习了。

蝶小妖

此文角度新颖，一针见血。学习问好！

梁星钧

一篇真正的“批评”。我打引号表强调而非反意。说马非诗存在的不足有二，一是常有多余的诗尾添加，少了诗的储蓄，二是原因源自诗人性情，写作之中过于冲激，或许早有“成竹在胸”。确实于诗人开别人是一剂醒神的吗啡。文学评论与批评需要这样的吗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