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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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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4 07:2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田瞳 于 2014-7-24 07:30 编辑

  
  
  天擦黑时下雪了。小麦看着这些白色的飞絮,像是从空中削下的薄片。这雪下的,往人心上堆哩!小麦这么在心里说着。手机响了,是妈的电话。这个时候了,妈打电话说要来!小麦说,爸爸呢?你们一起来吗?妈说,我一个人。妈的声音带了些落寞。小麦妈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来过小麦家了。小麦瞄了一眼窗外,黑黢黢的。冰天雪地,妈突然说要到她家来,是怎么啦?
  
  小麦有些忐忑,趴在窗户看了看,一小股风,旋着窗台上的雪,卷扑着小麦的脸,冰凉凉的,她打了个寒噤,叹息一声,关上窗户。
  
  小麦朝屋里大声说:奶奶要来了。
  
  没人回应。
  
  小麦又说了一遍。儿子果果在卧室里说,听见了,不就是奶奶来么。
  
  小麦的儿子是小麦妈带大的,一直叫小麦妈是奶奶,应该是叫外奶的,但是儿子从小就这么叫,长大了也这么叫。
  
  小麦朝另一间卧室瞟了一眼,门关着。
  
  匆匆整理一下客厅,平日里没人来,家里乱糟糟的。是哟,家里很久都没人来了呢。
  
  随便收拾了一下,心里想,听妈刚才电话里的声音,一定是又吵架了。自爸爸退休,爸妈的吵架就升级了,若不吵了,日子倒不知道咋过了。小麦想不通,哪有那么多的架可吵呢?像她,一天到晚忙,到家一句话也不想说,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干完了就休息。生活一天一天往下过,哪有那么多的话说,更别说吵架。
  
  在小麦的记忆里,爸爸妈妈似乎是一辈子吵着过来的。
  
  爸爸退休没事干,呆在家里,老两口大眼瞪小眼,瞪着就掐仗。
  
  小麦妈说,你退休没事了,帮我干活。家里这多的家务活,你学着干,我干了一辈子,现在你该替换一下我了。
  
  小麦爸爸不知道家里有啥活可干哩。小麦妈让他干一样,他就干一样,总不能令她满意。小麦妈说,你咋是个算盘珠珠?拨拉一下你动一下,有前眼没后眼的,不如不干。去去去,真是使狗不如自走。
  
  小麦爸爸被拨拉到一边,耳朵里就是小麦妈的叨叨,就像天上下了淋淋雨,绵密不绝。
  
  小麦的弟弟小米给爸爸找了个事干,给一家店铺卖货。店里原有一个卖货的,加上老板,两个人就够了。老板最近有事,想再找一个,小米就让爸爸去了。
  
  没等老板来,小麦爸爸和原来卖货的丫头尿不到一个壶里了。老板不在,卖货的丫头就随意了,该开门的时候不开门,顾客站门上等半天了她也不来。小麦爸爸进不了店,也等着。下午还早呢,丫头就要关门。小麦爸爸觉得这样不行,丫头就不高兴了,把店钥匙朝他一扔说,这门你开,行了吧?小麦爸爸是想着给人家把活干好。即便是卖货的丫头迟来早归,偷空溜出去玩,他也不在意,小丫头贪玩,没啥。问题是,丫头胡来哩,卖出的货,本该二十元钱,她卖三十,账本上记的却是二十。小麦爸爸说,那十块呢?丫头剜了他一眼,不说话,从兜里掏出五块钱,啪地甩给小麦爸爸,给了他一个后脊梁。小麦爸爸把五块钱记到账本本上。丫头就不和小麦爸爸说话了。等店家来,一查点,两个人卖货,还不如一个人卖货时的生意好。店老板没说啥,小麦爸爸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小麦爸爸走了,店老板送出门。小麦爸爸想说话,店家止了手,一脸歉疚说,过爷,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知道。可……唉!那水清了不养鱼儿么!
  
  小麦爸爸灰溜溜的,窝在家里,抱了手机玩。
  
  小麦妈埋怨他,活该!拿的是人家店家的,又不是你的,你为人家的事得罪人,不是叫人把你抄了?
  
  小麦爸爸气哼哼说,你知道啥?做人不能那么做,昧良心哩!
  
  小麦妈说,你不昧良心!你能干啥?干啥都不行。咦,叫你给鸡拌食呀,咋又玩起手机了?你不能干点正经事情?你看那眼睛,玩的两个红坑坑。
  
  小麦妈叨叨不停,小麦爸爸燥了,把手机摔了,和小麦妈吵起来。
  
  小麦和小米接了电话,匆忙来了。
  
  两人都上班,请假出来。碰到门口,互望了一眼。寒冬的风,贴着墙根,呜呜叫着,一股子就扑到他们身上。
  
  小米缩了缩脖子,站门口看着脸色铁青的父母说,是干啥哩吗?啥事情过不去了?人正忙哩,没事我走了。小麦瞪了他一眼,拉他进屋。
  
  屋里哪里有插脚的地方?地上,茶几上到处是鸡饲料、菜叶子,刀在门旮旯里,刀板在里屋的门上,已经裂了两半了,烟灰缸烂在地上,碎玻璃一地,鸡食盆子倒扣在炉子边。妈坐在外屋沙发上“呜呜呜”哭,爸爸在里屋炕沿上坐着,脸板着像块石头。
  
  小米说,干啥嘛?这是!小麦妈哭着说,你看,这就是你们老子干的事。小麦收拾屋里的残败,碎玻璃划破了手。小麦按着伤口说,捡值钱的打么,打个玻璃。小麦妈呜呜咽咽说,你看,你们也看见了,你的爸爸,混账不?好歹不能叫人张口说话,一说话,他就狮子似的扑上来了。朝里屋里又说,你都老了的人了,退休了,那混账脾气还不改?你以为还是年轻的时候,你打我打顺手了,现在老了,该打不动了吧?还使二气?我伺候你一辈子,到老,还叫你摔摔打打的,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小麦爸爸在里屋说,我咋啦?你叫我给鸡拌食,我就拌了。这不行那不行的,啥都得顺着你的心意?
  
  小麦妈说,你看满地撒的饲料。给鸡切的菜叶,你咋拿做饭的菜板切呢?给鸡切了,咋做饭?你叫媳妇孙子看见了,还吃饭不?你切菜有个切菜的地方,咋能放在茶几上?你干活有前眼没后眼的,哪样活干的叫人舒心?我就这么说了说,说你不干活咋玩手机了?你就把手机砸了!叫你在外面给鸡拌食,咋在屋里弄?你就一把把菜板扫到地下,鸡食盆子也扣翻了。我哪些话说错了?不叫你玩手机,是为你好,你看你那眼睛,都成两个红坑坑了,玩手机不要命吗?
  
  小麦爸爸说,我眼睛成红坑坑我愿意,咋了?我在屋里干活咋啦?外面恁冷,我在屋里切不行呀?外面饲料冷的拌不开,叫鸡咋吃?
  
  小麦妈说,炉子上有开水,你把开水提出去拌饲料,咋啦?你给鸡剁菜,咋能用做饭的菜板切?
  
  小麦爸爸说,鸡吃的菜,也是人吃的。如果没有鸡,那些菜人也可以吃,咋就不能切了?我不用菜板切,在地下切吗?
  
  鸡有鸡的菜板。
  
  那刀呢?切一通不就脏了?咋做饭?
  
  脏了洗。
  
  刀脏了就能洗,菜板就不能洗?你这啥道理?啥事情到了你嘴里都有理了?
  
  咋是到我嘴里有理了?你本来就不对。切菜有个地方,茶几是切菜的吗?你看满桌子满地都是垃圾,屋里弄得脏的,干活就不能利落些。你说你能干啥?咹?
  
  小麦爸爸又从里屋扑出来,小米和小麦把他拉进去。两人一撒手,爸爸抱起电视机,“嗵咣”……电视机吐着烟灰,七零八落卸在地上了。
  
  小麦妈嘎地止了声,瞪着眼睛,张着嘴,好像那电视机落地的“嗵咣”,把她的声带闸住了。
  
  小麦爸爸黑着脸,踢了一脚鸡食盆子走了。
  
  小米站了一会儿说,我开会呢,走呢。也踏着菜叶子鸡食走了。
  
  屋里剩下小麦和妈。小麦妈才呜呜咽咽地哭了。
  
  小麦妈伤心地对小麦说,我伺候他一辈子,挣下了这家业,儿女们都供出学,有了工作,成了家,这不是我的功劳吗?我咋了?做错啥了?这家如果不是我,早不知成啥样了。你姐弟两个,要不是妈,你们哪能上大学,有工作,有现在的生活呢?你爸爸他还不知足,到老了,退休了,还对我说骂就骂,我是他的啥?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他把电视都砸了,就是不想过了。那电视,都二十多年了,他说砸就砸了。说着,哭着,眼泪淌成海了,眼睛也肿了。
  
  小麦给妈揩了一把眼泪说,不哭了,再哭,一会头又疼哩。小麦妈说,疼去,人都叫他不要了,头疼是个啥?疼死去,疼死了可满足了他的心愿,他想干啥干啥去么。呜呜……哭了一阵,自己又擦了一把眼泪说,倒些开水,我喝片扑感敏,头真疼了。小麦倒了水取了药,看妈把药吃了。淘了热水毛巾给妈擦脸。小麦妈攥着毛巾,眼泪簌簌下落地自语:这日子,是实在过不下去了。
  
  小麦望着窗户。窗帘是去年新作的,挂了一年了,烟熏尘落,绿颜色成灰色了。窗外,风旋着一只垃圾袋拍到窗户上,没地方可依,慢慢滑落下来,又被风旋起,飘到别处去了。塑料袋的上空,飞过一只鸽子,斜斜划了道弧线,小麦眼瞅着,还是没看到那只鸟飞到哪里了。
  
  小麦妈说,你看啥?我和你说话呢。
  
  小麦说,外头飞了一只鸽子。小麦又把头扭着朝窗外看。那只鸽子又飞回来了,在院子的上空盘旋,一会儿落在房顶上,一会儿起飞到电线上。小麦心里说,人要是只鸟多好啊。不高兴了,扇起翅膀就飞了,飞得远远的。
  
  小麦妈说,不叨叨还是个家吗?要真不叨叨了,日子可就真完了。
  
  小麦妈又桩桩件件数落小麦爸爸的不是:叫他买菜呀,他也不挑捡,人家把烂的坏的给他了,他也不看。那是拿钱买的,不是白给的。小麦劝说,他买啥菜,你炒啥菜。买了烂的、坏的,扔了嘛,犯得着吵架?小麦妈说,说的轻巧咯,拿钱买的,他不仔细,老叫别人哄他!日子不是这么过的。一天加一天的,有多少钱经得起扔?
  
  还有,你爸爸背着我玩手机,给人打电话,发短信,谁知道给谁发的?偷偷摸摸的,怕叫我看见。小麦说,你看他手机,给谁发短信?小麦妈瞪一眼小麦说,我若会玩手机,能认得字,给你说啥?
  
  窗外的鸽子飞走了,小麦还神着,半天了说,爸爸也没做错啥。小麦妈转过脸定定看小麦。小麦又说,你也没啥错。小麦妈说,那是谁错了?小麦说,你们谁也没错。
  
  小麦妈说,对你爸爸,你们要好好教育呀!不然,我和你爸爸是真过不下去了。以前,是你们还小,拉扯你们不容易,若不是有你两个,我早不和他过了。现在好了,你们各有各的家,妈也没啥牵挂的了,他要不好好过,要还那样,我就和他离婚。
  
  小麦笑笑,大半辈子过来了,老了离婚哩?小麦妈说,老了咋不能离,过不下去了。
  
  小麦说,你和爸爸离婚了,我咋办?
  
  小麦妈一愣,瞅着小麦,从头看到脚说,你?你就过你们的日子。咋了?
  
  小麦说,你们离婚了,叫我去哪里呀?
  
  小麦离开娘家,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又一只鸽子从她家房顶上空飞过去了。小麦心里喊了一声:嗨,鸽子。那鸽子又飞回来,落在房顶上,望着小麦“咕咕咕”地叫。小麦说,我要是你就好了。鸽子“咕咕咕”地叫。小麦说,你带我飞呀。鸽子又“咕咕咕”地叫。小麦朝鸽子嘘了一声,鸽子定定望她,也不叫,小麦觉得没意思极了,手上的口子刺刺地疼了一下,好像玻璃钻进肉里,往里戳。
  
  小麦在街口碰见了爸爸。爸爸手里端着新买的烟灰缸。
  
  小麦说,打的时候不心疼,买新的也不心疼钱。啥时候再买电视机?小麦爸爸没说话。
  
  小麦说,妈说要和你离婚哩!
  
  小麦爸爸瞅了一眼天上,慢吞吞地含糊说,离婚?牙疼似的笑笑。
  
  小麦也瞅了一眼天上,天灰蒙蒙的,太阳迷迷瞪瞪,蒙了灰尘的镜子似的,斑斑的裂纹。小麦又望了望爸爸手里的烟灰缸,想说,又止。拍了拍爸爸袖子上的灰尘,说,回家去吧,给妈说些好话。妈不识字,就一劳动妇女,有些道理她不懂,你和她好好说,不要惹她。妈虽然嘴碎,可为你好,为这个家好。你多让着她,多包容就是了。
  
  小麦爸爸说,咋包容呀?还咋包容?我都活老了,却不知道怎么个活法了!这日子,可咋过呀!小麦爸爸说着,咬咬牙,叹了一声,好像真的牙疼似的咧咧嘴,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说,叫人咋说?睡觉都要骂人。天刚擦黑,她就睡了。我看电视,她嫌声音大,吵了她,我调小声。又嫌灯光亮,晃了她眼睛,我关了灯。还嫌电视的亮光一闪一闪的,我关了电视。不看了,我看书,又嫌翻书的声音“哗啦哗啦”的。好,我都不干。我玩手机,行了吧?还不行!她早早把瞌睡睡了,到睡觉的时候,没瞌睡了。我要睡觉啊,她又说我打呼噜吵了她。瞌睡睡没了,睁眼就骂人……
  
  小麦望着爸爸鬓角的白发,茫然无奈的眼神,心里说不出啥滋味。老了盼退休享福哩,退休了却又这样烦恼。这人活着,真是没滋味。爸爸才六十,到老,还得多少年月呀?
  
  爸爸走了,小麦抬头看天上那块蒙了灰尘斑斑裂纹的镜子。啊,那镜子,在小麦的记忆里,是碎了又圆,圆了又碎的。每次爸爸妈妈吵架,家里的镜子都会碎,几天后又会有新镜子,不久,镜子又碎了,再买新的。现在是烟灰缸碎了。
  
  爸爸六十岁,到老有多少年月呢?小麦心里说,我到六十岁还有几十年哩,……唉!这日子,咋不能一步就走到头,一夜过去就老了呢?
  
  
  这天小麦下班正做饭,小麦妈打来电话,问小麦,豆豆到你家去了吗?小麦说没有。小麦妈说,放学这长时间了,不见娃回来,你爸去学校接去了,也没接到。我以为到你家找果果去了。小麦说没有来。接去了咋没接上?小麦妈在电话里气呼呼地说,还不是你爸爸,不是人,我叫他快接娃娃去,他在那里玩手机不去,等到接去了,娃娃不见了。你说,娃娃没了,咋给儿子媳妇交待?小麦说,赶紧找,给他爸妈打电话找。小麦妈嗯嗯着。小麦说,我也去找吗?小麦妈说,你不去了,或许娃娃从另一条路走你家呢?你留在家里等着,说不定到你家去了。
  
  小麦和了面,没了心思做饭,给小米打电话。小米说,你说啥?豆豆就在爸爸家。你说的啥意思?小麦一听,才知道兄弟还不知道娃娃不见了,忙说,没啥,我就问问娃娃回家没有?没啥,没啥。不等小米说话,小麦就挂了电话,正瓷着,电话又响了,是小麦妈,说,你等果果回来了,叫呆在家里等豆豆,你顺着路往北找找看。没等小麦应声,又说,你嘴长,咋说给你弟了?小麦说,我没说,我就问娃娃回家没有?小麦妈说,你问娃娃哩,那不是说了吗?你叫他媳妇知道了,叫我们老脸往哪里搁?
  
  小麦才走出小区,小麦爸爸来电话说,出门了吗?没出门就别出来了,娃娃找到了。小麦说,咋回事么?小麦爸爸说,豆豆放学早,跑他妈妈单位去了。小麦说,哦,找到就好。
  
  小麦爸爸回家,和小麦妈又吵起来。
  
  小麦爸爸说,娃娃不见了,刚开始就要给儿子媳妇说知道。小麦妈不让说,说给他们干啥?娃娃不见了,先找么,找着了,就悄悄的。接娃娃就是你爷爷的事,你接丢了,叫媳妇咋说你?连个娃娃也接不上?这爷爷咋当的?
  
  不让说,小麦却无意说给了小米。小米给他老婆打电话找娃娃,娃娃却在她那里。
  
  小麦爸爸倚着厨房门说,看,还是要给儿子媳妇说,早点打电话说,就不用找了。你看让全家都不安稳。
  
  小麦妈正做饭,听了这话,刀猛一用劲,菜板上的葱蒜就跳起来。小麦妈把葱蒜拾了说,屁呀!如果娃娃不去媳妇那里,你叫她知道了,还不闹呀?你一天就接个娃娃,还接丢了,咋给他们交代?你不想你的错,找这多的借口?今天也就豆豆找他妈去了,若真有个差错,你那老脸往哪里搁?
  
  小麦爸爸啐了一口说,你有理,你有理,啥时候你都是有理的。我不和你说,我走。转身就走,出门把垃圾筒也带倒了,垃圾撒了一地。骑了摩托,“轰”的一声出了院子,把院门撞到墙上,咣哩咣啷乱响,出了庄门差点撞着小米三口。
  
  小麦妈追出门,朝卷起的一团尘土喊:你走了就别回来!喊着,眼泪就下来了,见儿子媳妇来了,转身抹了一把脸进屋。
  
  饭好了,小米三口吃饭。小麦妈不吃,出来进去,溜了好几趟,而后在院门口站着。天黑了,飘起了雪。小麦妈披着一头雪花进来,啥也没说,在沙发上闷坐。雪化了,雪水湿了头发,发际的几缕,湿湿的贴在脸上,水珠顺着头发在脸上淌。
  
  小米从里屋出来瞅了一眼,进去对儿子说,儿子,去哄奶奶,今天的事都是你惹出来的。豆豆从里屋出来,到奶奶跟前,小麦妈握住豆豆的手说,给你爷爷打电话,问人在哪里?下雪了。
  
  
  小麦爸爸从吴河家出来,天上飘起了雪。
  
  六七年前,小麦爸爸担保给吴河贷款,吴河一直没有还。贷款期限到了,吴河没还钱,银行找担保人。小麦爸爸怕贷款利滚利滚了雪球,就把贷款还了,谁也没有给说。还了以后又找吴河要钱,要了几年要不上,吴河人也找不见了。从家里出来,小麦爸爸想不起要去哪里,就去吴河家要钱。
  
  吴河家还是那个老样子,几间土房子,烂场的,泥皮也掉了,还是土院子,坑坑洼洼,黑漆漆的,没点人气。好像没人,可街门开着,两扇烂木板,在风里咯吱咯吱想。小麦爸爸在门口喊了一声,没人应。又喊了一声,房屋里亮起了灯光,走出一个老汉,是吴河的爹。
  
  小麦爸爸进了院子,问吴河的爹,吴河呢?那钱咋不还了?
  
  吴河爹说,咋?那个狗日的,你的钱还没还?
  
  吴河爹让小麦爸爸进屋,小麦爸爸不进,就在院子里说。吴河爹再三让,小麦爸爸就进去了。进去说了一句话,小麦爸爸就出来了,屋里羊粪煨炕的味道,叫人闭气哩。
  
  吴河不在,得了尿毒症,省城治病去了。人像个肿头熊,抬着走了的。
  
  从吴河家出来,下雪了。小麦爸爸一边走,一边想,吴河,你可不能有啥,你有个啥闪失,谁给我还钱?那两万块钱,我就说不清楚了,我咋交待?
  
  小麦爸爸想着,不由自主地慢下来,这事情迟早要露馅的,咋办呀?
  
  迎面来了一辆小车,开着大灯,朝小麦爸爸来的岔路上拐。小麦爸爸叫灯光刺了眼睛,急忙刹车,车轮子打滑,和小车擦了一下,连车带人就倒了。
  
  小车司机停车扶起了小麦爸爸,问摔伤了没有?小麦爸爸擦擦手上的血,揉揉胳膊腿说,没啥,没啥。让小车走了。小麦爸爸骑了摩托要走,腿却疼的抬不上摩托,就推着摩托,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听见有人来了,小麦妈啪地关了灯,上炕睡了。电视的亮光一闪一闪的,闪去!饭在炉火上热着,爱吃不吃去!
  
  半天了不见人进屋。小麦妈起身,开了院子的灯,小麦爸爸跌坐在摩托车边的雪地里。小麦妈出去说,咋了?摔跤了?小麦爸爸头也没抬闷声说,嗯。
  
  小麦妈说,厉害不?没事吧?赶紧进屋看看咋样。就去扶小麦爸爸,小麦爸爸往起来站,没站住,腿一弯就倒了,把小麦妈也带倒了,俩个人都倒在雪地里。
  
  小麦妈说,咋摔倒了?
  
  小麦爸爸说,迎面来了小车,擦了一下,就摔倒了。
  
  小麦妈说,小车呢?咋没挡住?
  
  小麦爸爸说,没啥事,让走了。
  
  小麦妈说,你咋能叫他走了?你脑子里飘进雪花了?你咋这么个死人?……
  
  小麦妈一遍遍地想,这日子,没法过,离婚!听说现在离婚很方便,写个协议就办了。
  
  
  小麦妈来到小麦家。小麦开了门,吃惊地说,这么冷,咋这会子来了?小麦妈笑了一下说,想来了。就在沙发坐下。环顾了一圈说,他爸爸呢?小麦说,在卧室。
  
  小麦妈走进卧室,外孙在打游戏。小麦妈叫了声,果果。果果头也没回,只应了一声,嗯。
  
  小麦妈又走到另一间卧室,门关着,小麦妈进去,女婿趴在电脑上抬头看了她一眼说,外奶来了。小麦妈动了动嘴唇,没说话,关了门,还在沙发上坐了。
  
  小麦烧水上茶,小麦妈脱了棉衣说,这楼房里热。
  
  小麦说,不热。冷的坐不住,都窝在卧室呢。小麦妈说,你弟弟家的楼房热得很。你们咋不热?小麦说,我们家就是冷。你把衣服穿上。
  
  小麦妈又四处望了一眼说,你干啥呢?
  
  小麦说,我在网上给果果买了件衣服。
  
  小麦妈说,我看你买的啥,给我也买一件。钟兴龙的三姑娘给她妈买了一件棉衣。说着,小麦妈就打了个冷战,你屋里真冷。把棉衣又穿上了。
  
  小麦说,走,卧室里热些。娘俩到卧室钻进被窝。小麦随手关了卧室门。
  
  小麦妈看着小麦说,关门干啥?你们三口人咋各干各的,咋不在一起?又朝房门瞅了瞅说,你们三个人,一人睡一间?你们俩咋不一起睡?
  
  小麦说,咋睡不是睡?快来看衣服。
  
  小麦妈瞅了小麦,欲说又止。
  
  娘俩在网上瞅定了一件羊绒大衣,小麦把钱付了,小麦妈要给小麦钱,小麦不要。推来推去,小麦还是把钱给妈装口袋里。
  
  小麦妈说,你们把屋里弄热火些,这么冷,你们咋过的?
  
  小麦打断她的话说,你和爸爸又咋了?你从哪里来的?
  
  小麦妈定定望墙,墙角挂着吊吊灰,一扬一扬的,眼睛里湿漉漉的。小麦妈吸了一下鼻子说,我要和他离婚。我问过了,只要有张协议,双方同意签字,就能离婚。
  
  小麦脱口说,只要有协议,红本本就换成了紫本本,简单的很。
  
  小麦妈说,你咋知道?
  
  小麦脸一红,睨了一眼妈,妈正瞅着她,小麦垂下眼皮说,我见过人家的。
  
  小麦妈说,那你给我写离婚协议。赶紧写。
  
  小麦说,真离吗?我不写。
  
  小麦妈说,你不写我请人去写。
  
  小麦白了一眼妈,不再说话。妈不讲道理的时候,小麦恨不得把妈换成另一个人。
  
  两人都不说话,突然的静,叫两人都有些慌张。隐隐约约传进电脑游戏的声音,怪异的叫喊,像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狗刨门声。
  
  小麦妈心里敲着锣,此刻她的心里,原本溢的满满的痛苦,被小麦家的气氛,冲的什么也没有了,内心的苦,不知不觉跑了,替代的是对女儿的婚姻深深的担忧和无措。一颗心,被这个痛苦涨破,还未及缝补,又被更深更大的痛苦填塞,而装着的对女儿婚姻的担忧的痛苦较之她内心的痛苦,小麦妈觉得,简直可以形容做灭顶的苦痛。她的心里装满了沙子,沉甸甸的,有几粒在心尖尖上磨,疼的钻心。
  
  这个丫头,平日里装的可好,就算出了天大的事,嘴上也绝不透漏半个字。自己养的牛犊子,知道她的脾性。好几回了,她发现小麦身上有伤,问起来,小麦都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碰的。好端端的,哪里就会平白无故地摔跤,跌伤?一夏天,有人对她说,小麦两口子好像是离婚了。她以为人家是说闲话,两口子过日子,磕磕碰碰是有的,见人家吵架就是离婚吗?小麦妈当然也问了小麦,小麦说没有啊,好好的。……
  
  小麦的屋里,没有一样女婿的东西,女婿的屋里没有小麦的半个物件。楚汉两界,泾渭分明。看似一座房,已经劈成两半啦!这样的家里,能不叫人觉得冰凉吗?
  
  小麦幽幽地说,打断了她的臆想,妈呀,你咋又和我爸离婚呢?
  
  小麦妈若有所思,有口无心地说,下定决心了,这一回是真离。就那房子,一人一半,各过各的。脸好像冰天雪地冻了很久才进了一间热屋子,来不及溶化的僵硬。
  
  小麦自道是妈沉浸在内心伤悲里,她握住母亲的手,母亲的手温暖,柔软,好久没有握过母亲的手了。
  
  小麦想象家里的院子被一刀切开的样子,是不是就像切西瓜一样,一分两半?她要是回娘家,进了这一半,再进那一半吗?还是……中间堵道墙,一个院子变成两个院子?小麦在这院里喊一声妈,在那个院子里喊一声爸?
  
  楼顶上突然“咚”的一声响。两人都吓了一跳。接着“咚咚咚,“咣咣咣”,乱响了一阵,就传来吵嚷声,喊声,哭声。
  
  楼上打架哩。唉,哪一家都不省心。
  
  两人互望了一眼。小麦妈张张嘴,又闭上,重重叹了口气,望着小麦说,你看你瘦的,好好吃饭,不能把身体拉垮了。你叫妈揪心的。
  
  小麦哭似的咧咧嘴,却笑了,不瘦,胖着哩。都像你这么胖,穿衣服都没形状了。你看给你买衣服,都是两个XL了。小麦又打开网页,看给妈买的羊绒大衣。
  
  小麦妈眼神游移着小麦的卧室。墙上挂着一顶旅游毡帽,厚厚的一层灰,不是一年半年积下的,房顶墙角垂着几挂吊吊灰,白墙上有死蚊子和血,黑的。卧室小,堆满了东西,门口的衣架上,斜披横挂着小麦的衣服,包。桌子和暖气台上乱七八糟码满了书和杂物。
  
  小麦妈说,你咋不收拾屋?你看这东西堆的,那吊吊灰几年没有扫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现在咋懒成这样了?
  
  小麦四处瞅着说,我咋看不见?脏就脏去吧。看不见就不脏了。
  
  小麦妈叹气说,娃娃都这么大了,好好过吧。都怪那时候,那时候你也没个主意。
  
  小麦肚子里说,那时候?要我拿主意?年轻的时候是最作不了主的时候,却叫人做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的主。
  
  小麦妈似乎听见了小麦肚子里的话,默默不语。
  
  静静的,却有一个奇怪的声音,“沙、沙”地响。小麦妈说,啥声音?小麦屏气凝神,那沙沙声就像被放大了,像谁低沉的喘息。小麦满屋里找,床底下翻,她怀疑,那天晚上朦胧间看到的那只黑猫儿,发出“沙沙”的声响,真钻进她的床下了呢。
  
  那天晚上,她睡梦模糊里,似乎看见一只瘦小的黑猫儿钻进她的床底下,她一激灵醒了,满屋满床找,没有找见。就在那天半夜,丈夫醉酒回来,把她暴打一顿,颅底骨折,耳膜破裂,面部肿胀淤血,比鬼还可怕,差点叫小麦见了阎王。男人把她暴打一顿,又按在身下强奸了一阵,翻身就睡得死猪一样了。
  
  小麦惊悚地翻找着,却发现发出那“沙沙”声的,是立柜上的大红皮箱。
  
  大红皮箱在立柜上用一个木架支着,立柜靠着床,床一动,摇着立柜有些轻微的晃,立柜上的皮箱就跟着晃。皮箱的皮绽了,蹭着墙面,发出“沙沙”的声音。小麦取下皮箱重新放置。小麦妈就看见了皮开肉绽的箱面。这个箱子是小麦结婚时的陪嫁,也是小麦的出气筒,小麦心里有气的时候,就拿它出气,抽它,摔它,它就是现在的这副褴褛样子了。
  
  小麦妈说,你看你,好好的箱子叫你糟蹋的。
  
  小麦没说话,往立柜上放箱子。
  
  小麦妈望着小麦,无限怜爱,泪光闪闪地叹了口气。小麦鼻子发酸,放好了箱子,面对墙站着,啪啪地打墙,一下一下,有力而响亮。拍了几下停住说,你和爸爸可不能离婚,你们离了,叫我哪里去呀?
  
  小麦妈望着小麦的背影,愁肠百结,颤抖着声音说,不离,妈不离,你也得好好过日子……唉!小麦妈叹息着,心里说,这日子,还远着哩,这可都咋过呀?
  
  小麦妈走的时候,也没和女婿招呼,就出门去了。
  
  小麦牵着妈下楼。这楼梯,平时一个人走惯了,没觉得这么长,母女俩牵着走,楼梯也窄了,深一脚,浅一脚,磕磕碰碰的,咋这么多拐拐弯弯?
  
  出了楼门,小麦妈望着小麦,幽幽地说,丫头,熬着过吧,你妈一辈子就是这么熬着过来的,咋办?有娃娃呢,不能啊……
  
  妈在雪地里一步一步走了,雪在脚下,一步一呻吟,妈的影子涉进夜里,比夜色还黑的一团,一点一点缩小,彻底被黑吞没。小麦的心里突然荒凉起来,眼泪如泉涌,哽噎地朝黑里喊了一声“妈……”没有回音,又大声喊了一声“妈”。
  
  小麦给爸爸打电话说,爸爸,你快快来接妈。小麦爸爸电话里燥燥地说,不接,叫她想走哪里走哪里!就把电话挂了。小麦不知道爸爸摔伤了正在炕上躺着呢。
  
  
  小麦妈像丢了魂似的游进院子,进了院门,远远瞅玻璃窗里,小麦爸爸一瘸一拐地加炉火。小麦妈闪了一下眼皮,轻轻哼出一口气,低声骂了句,老不死的,咋没摔死!小麦妈没有跐脚上的泥雪,悄声走到后院,进了茅房。尿刚出来,小麦妈打了个激灵,热尿冲起的骚味和水汽白剌剌冲出来,呛得她打了个喷嚏。就这一喷嚏,后院的灯哗地亮了,小麦妈吓了一跳,心想,老东西知道我来了?正要提了裤子起身,却听见“噗踏,噗踏”的脚步声从前院走来了,小麦妈忙又蹲下。
  
  “咳咳咳”脚步声拌着咳嗽声,走过茅房朝草房去了,炕洞门砖取下的声音,导杆往炕洞里捣草的声音,“咳咳咳”的咳嗽声。是老东西又烧炕哩!小麦妈悄声骂:老不死的,就把你冻死了?天稍一冷些,就把炕烧的滚烫,是烙饼呀?还是睡觉?我还以为他是给我照亮呢,才是烧炕呀!小麦爸爸有关节炎,就喜欢烫炕,只有烧炕的事情,不用小麦妈说,小麦爸爸做的最好。
  
  小麦家的厕所没有顶棚,本想等他烧完炕走了再起来,可偏有一股风,从屎洞旋起来,搅着雪沫子往光腚扑,冷的她直哆嗦,只好起身提了裤子出了茅厕。刚巧小麦爸爸烧完炕走到厕所,冷丁地一个人影杵出来,他“嗷”地一声止住脚步,却没止住向前的身体,差点滑倒,打了个趔趄,小麦妈就伸手把他扶住了。小麦爸爸站稳了,却甩掉了小麦妈的手说,鬼鬼祟祟的,鬼吗?小麦妈想笑,没笑出声,瞪了他一眼说,你才是鬼,鬼做的事情鬼知道。
  
  两人前后进了屋,小麦爸爸就上炕了。小麦妈坐在外屋沙发上,长一声,短一声叹气。小麦妈等着小麦爸爸问哩,小麦爸爸偏不问。小麦妈心里想:别的事情你不问行哩,丫头的事情你也不问一声?你平日里说你疼你的丫头,丫头出了天大的事情了,你咋也不知道?咋不问一声?你这老子是白当了,啥事不是这个当妈的操心哟!小麦妈心里一酸,泪珠儿哗哗地往下滚。眼泪越流越伤心,伤心地啜泣起来。里屋里还是没个动静。
  
  死人!你是死人吗?小麦妈终于禁不住边嚎边骂了。小麦爸爸翻身起来大声说,嚎啥哩?半夜里来了不睡,淘啥神么?小麦妈索性哭出声说,你还是老子吗?有你这么当老子的吗?丫头出了那大的事情,你咋就不问一声?小麦爸爸突地愣住了,他反应不过来,丫头出了啥事?愣了半天缓下声调说,咋了么?小麦妈哭着说,丫头,是真的离婚了!
  
  啥?里屋里爆出了一声,你说的啥?小麦爸爸跳下炕,走到外屋,也没有开灯,老两口黑对着黑,互望了望,问一句,答一句,思前想后地说起来。
  
  真的是离了?
  
  丫头说没有,可我瞅那情形,就是离了,两个人早不在一个屋里睡了。
  
  不在一个屋睡就是离了?你瞎想吧?
  
  两口子不在一个屋睡,那是正常的吗?
  
  现在的年轻人不好说,你以为是你吗?把人看的恨不得拴在裤腰上。
  
  小麦妈瞪了他一眼,长吁短叹了一阵,就给老汉说她在小麦屋里看到的情形。说完,两个人都没了话。小麦爸爸把炉火压了,蓬了一点炉灰,闸板闭了大半,炉盖上温了一茶壶水,洗了手出来,看小麦妈还沙发上坐着发愣,往胳膊上拉了一把说,快睡吧,明天把两个人叫来问一问。
  
  小麦妈甩了他的手说,你睡,你天大的事情都能吃能睡。你咋问呀?他们要说早说了,还能等你问?
  
  小麦爸爸又拉了一把说,不管咋样,咱先睡,火都压了,你坐这里不冷吗?人家两个人离婚了都还一个屋里,照吃照睡的,你这么坐着,能叫他们复了婚?看你心小的是个窄溜溜。
  
  小麦妈不说话,长一声短一声只是叹气。小麦爸爸就进了里屋上炕睡了。睡下也睡不着,思想着姑娘女婿咋就不声不响就把婚离了?也许不是的,老太婆疑心重,猜疑的吧?
  
  就听小麦妈幽幽地说,那时候我就不同意,看不上这个女婿,你看过的啥日子?
  
  小麦爸爸沉默了一阵,翻了个身,头重重砸在枕头上说,他两个都不愁,你愁啥?睡觉!翻起身拉灭了灯,低声咕噜说,叫你一个人黑坐着!
  
  小麦妈在沙发坐着,火炉温度降了,房里越来越冷,小麦爸爸的鼾声,海浪涨潮样呼噜-呼噜。小麦妈摸黑上炕,两只眼睛望着黑,千思万想,啥事都在脑子里涌,越觉得老汉那呼噜声,火车似的碾过来碾过去。一晚上,小麦妈在炕上跌烧饼,觉得这黑和夜无限漫长。


  

  
2#
发表于 2014-7-24 09:43 | 只看该作者
欣赏田主席作品!
3#
发表于 2014-7-24 11:53 | 只看该作者
没看完下午接着欣赏。
4#
发表于 2014-7-24 15:36 | 只看该作者
总算看完了。心里很沉闷。小说写了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事,以离婚为线索,反映两代人的婚姻状况,人间烟火味十分浓厚的小说,作者笔下的人物个性鲜明,极具特色,展示两代人的婚姻观念大不相同,同样是打打闹闹的过日子,结果并不一样,老一代继续维系着婚姻,保持着家的完整,年轻的却真的离了,家庭的破裂会带来诸多社会问题,这里面就有告诫和启示,这大概就是小说的意义吧?值得说一说的是小说的几个典型人物塑造,,小米妈妈的嘴碎,代表着一类人,小米爸爸代表着一类人,他们是老一代人的代表。小米夫妇则代表着年轻一代人,几个人物有血有肉,十分丰满。作者能塑造这么鲜活的人物,和平时对人仔细观察分不开,作者有着丰富的生活底蕴。这是值得学习的地方。田老师辛苦了
5#
 楼主| 发表于 2014-7-25 07:02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2# 邱天

谢谢邱天大作家!问好!
6#
 楼主| 发表于 2014-7-25 07:25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4# 碣石清风

劳烦版主阅读这样长的小说作品,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了!首先表示敬佩!近期以来,每读清风斑竹的点评文字,都有拨云见日之感.版主审读作品,看得准,看得深,评语总是令人信服.我读清风版主的点评时,每有赏心悦目之感.清风的小说写得好,评论作品也是行家里手,我想,清风若写评论文章,肯定也是翘楚!不枉来论坛一场,遇到知音了啊!
7#
发表于 2014-7-25 07:43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邱天

谢谢邱天大作家!问好!
田瞳 发表于 2014-7-25 07:02


是学生,不是大作家。谢谢!
8#
发表于 2014-7-25 16:28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碣石清风

劳烦版主阅读这样长的小说作品,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了!首先表示敬佩!近期以来,每读清风斑竹 ...
田瞳 发表于 2014-7-25 07:25
田老师如此说,让我无地自容,在这里我也只是一名小学生,向大家学习。做版主我是滥竽充数,诚惶诚恐,唯恐费力不讨好,至于您说遇到知音,正合我意,因为我们经历的多些,必然有共同语言,我想我们会成为真正的知音的。期待您的佳作,祝创作丰收
9#
发表于 2014-7-25 21:14 | 只看该作者
欣赏田老师新作。拜读。
10#
发表于 2014-7-26 14:45 | 只看该作者
先提一下。空了再细品。
11#
 楼主| 发表于 2014-7-28 07:51 | 只看该作者
田老师如此说,让我无地自容,在这里我也只是一名小学生,向大家学习。做版主我是滥竽充数,诚惶诚恐,唯恐 ...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4-7-25 16:28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李白送我情!
12#
 楼主| 发表于 2014-7-28 07:53 | 只看该作者
欣赏田老师新作。拜读。
曾经沧海 发表于 2014-7-25 21:14


谢谢国锋!
13#
 楼主| 发表于 2014-7-28 07:54 | 只看该作者
先提一下。空了再细品。
暴雨迎风 发表于 2014-7-26 14:45



    恭侯指点!
14#
发表于 2014-7-28 11:06 | 只看该作者
总算看完了。心里很沉闷。小说写了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事,以离婚为线索,反映两代人的婚姻状况,人间烟火味十 ...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4-7-24 15:36


学习田老师内涵深刻的作品。
15#
发表于 2014-7-29 13:08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13# 田瞳


    田老师客气了,你是大家,向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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