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微雨清音 于 2014-8-31 21:56 编辑
火龙衫
进入冬天了,王老奎和老婆卷缩在那两间小茅屋里瑟瑟发抖。王老奎的老婆冻得鼻涕一个劲地往下流,她禁不住埋怨道:“你看,我们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啊,眼看就揭不开锅了。冬天过去还早呢,你总得想点办法弄点粮食吧。实在不行,就先到你亲戚家借点,等明年咱收了粮食再还他!”
王老奎耷拉着脑袋想了又想,上谁家去借呢?亲戚家好过得不多,自己能保住温饱就不错了,哪还有多余的粮食出借?王老奎在七大姑八大姨中扒拉来扒拉去,始终也没扒拉出个合适的人来。
老婆的闲言又来了:“你这个没用的,让你去借,竟然连个地方也找不到”
就在王老奎的老婆想继续控诉王老奎的时候,王老奎忽然一拍大腿,“有了,上他家去借啊!”
王老奎老婆急忙把原来要吐出嘴的话收住,赶紧改口问:“谁?你说的是谁?”
王老奎咽了咽唾沫:“我的一个表舅,也就是我娘她一个叔伯舅的孩子,我见过他几回。不知怎么发了点才,听说在老家又是盖房又是买地,现在我们亲戚中也就数他富了。”
王老奎老婆喜出望外,二话不多说,催着王老奎赶紧上路。
王老奎身穿一件单薄的粗布衫,腰里系一根草绳,怀里揣了个饼子,手里提着灌满水的葫芦就上路了。
王老奎离表舅家不算太近,估计有一百多里地。他两只大脚紧赶慢赶,这样赶了两天多才到了表舅家。
到表舅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表舅见来了陌生人,心里就老大不高兴。表舅见来人形体单薄一脸穷相,表舅的厌恶感就来了。
表舅一边打量王老奎一边想:“什么远房亲戚,肯定是哪个要饭的胡乱来攀亲,八棍子打不着的关系都哭着喊着说是亲的,好想从我这儿蹭点油水回去,我有那么的傻么,门儿都没有,这样的人最招人烦了。要是有钱的亲戚还另当别论,穷要饭的靠边站。”
“你是那个村的?”表舅问
“王家屯的。舅,你忘了,我小时候见过你哩。那时我娘带我去姥姥家,你正好和你家我姥爷有事去那儿。那天你家我姥爷还给我糖吃了呢!”
“哦,是么!我可记不得了。” “是的,舅,你事多,这等小事那能都记得呢!”
王老奎看着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自己的肚子禁不住打起咕噜来。王老奎使劲勒了勒腰间的草绳,尽量让肚里的声音小一些。只是主人不开口问他吃饭了没有,王老奎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还饿着肚子呢。
表舅更是装糊涂,也不问王老奎来做何事,看看天色已晚,只吩咐家人收拾屋子让他住下。
其实王老奎早就从表舅的眼神和谈话里看出了他的傲慢与吝啬,至于想从他那儿借到东西恐怕很难。
王老奎只是在心里暗叹来错了地方,不该跑这么远的路来找难看。
王老奎晚上只喝了一杯表舅倒的热水就什么事也没有了。表舅指指外面:“我让人给你收拾好了屋子,你也累了一天了,早早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王老奎答应着出了上房屋,他被带到了一间南屋里。冬天的的南屋寒气特别重,屋里空荡荡的,别说被褥,连一张床都没有,除了几根盖房剩下用的檩条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太瞧不起人了!”王老奎被表舅的傲慢所激愤,他只是狠狠地握紧拳头。有什么办法呢?他现在是又冷又饿,屋子里没有可吃的东西,也没有可以用来御寒的东西。
王老奎在墙角蹲了一会,他感觉整个人像一个被冰块雕成的塑像,要是这样蹲到明天早上,自己恐怕真的起不来了。
王老奎看看那几根檩条,心想:有了,就用它来御寒了。 夜深了,王老奎抱起檩条在屋里小跑起来。
“一二一,一二一”王老奎边跑还边给自己喊号子。王老奎就这样跑着,他怕一停下他就会冻僵。
第二天早上,表舅来敲王老奎的门。王老奎一开门,表舅的表情立刻僵住了。
表舅伸长脖子往屋里看了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来。自己的家自己清楚,要不怎么让这穷叫花子住南屋了呢?屋里空荡荡的,确实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取暖的东西。他本来是想看看这个叫花子冻成什么熊样了,可没想到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表舅疑惑地指着满头大汗的王老奎:“这么冷的天,你穿的这么少,怎么还出这么多汗啊?”王老奎诡秘地笑笑:“舅,不瞒您说,我有宝贝在身啊!”表舅一听王老奎有宝贝,立刻满脸堆笑。
表舅赶紧招呼家人上饭招待王老奎。
王老奎饿了好几天了,一看饭上来了,那饿劲更大了。
表舅让王老奎赶紧告诉他宝贝在哪儿,王老奎一边喝粥一边大口啃着玉米饼子:“舅,我也就是跟你说,因为你是我舅么,别人我肯定不会告诉他,你说是吧?”表舅赶紧点头称是。
王老奎一个劲地往嘴里塞饼子,直噎得脖子往上伸。 表舅一个劲地催着王老奎赶紧交出宝贝来。
王老奎腮帮子鼓鼓的:“舅,这事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否则,坏人知道我有宝贝,会打我的主意的。”
“那是肯定的,你是我外甥啊,我那能害你啊!你说,你快说。”
王老奎一边和表舅寒暄着,一边赶紧往嘴里塞着饼子。王老奎吃了五个饼子,喝了五碗粥,一连串地打起饱嗝来。
王老奎感觉差不多了,就趴在表舅的耳边小声说:“舅,告诉你啊!我身上穿的这件布衫就是我的宝贝,它是一个得道的老道士送我的,叫火龙衫。有一年,一个老道士云游到我们村,在我家住了一宿。他看我慈眉善目,说我将来能大富大贵,就要送我件宝贝。此宝贝穿在身上,无论三九严寒,都能够让你感觉到火一般的温暖。并且天越冷越黑越下大雪穿上越管用。这还算不是它的主要功效,它的主要功效是能延年益寿。要是经常穿着它,能活到上百岁,况且还不生病。所以,舅,你看,这么大冷的天,我今天早上穿着这么一件单薄的布衫还出大汗就是这个原因啊!”
表舅盯着那件粗布衫看了又看,除了上面有两个小补丁外,并没有多么奇特的地方。可想想王老奎一大早开门时的样子,表舅又感觉他说的话确实是真的。
王老奎看得出来,表舅很欣赏自己的这件“火龙衫”,他越发宝贝似的在上面小心地擦来拭去。
王老奎要走了,表舅还是一个劲地盯着王老奎的粗布衫。
“你能把这件火龙衫送给我吗?我是说和你换,我拿新棉袄和你换可以吗?”表舅用祈求的眼光看着王老奎。
王老奎迟疑着:“老舅,不是我不换,我还要用它来延年益寿呢。别说一件新棉袄,就是几套新棉袄也换不来啊!这是得道的道士赠的宝贝,哪能随便送给外人呢!”
表舅搓着手说:“你看,我也不是外人,我是你舅啊,那能是外人呢!”
王老奎迟疑了一会儿,最后心疼地说:“唉!也是,谁让你是我舅呢,我得孝敬你老人家才是。罢了,换就换了吧。也不用什么新棉袄了,就象征性地收点东西吧,用你身上的羊皮袄外加一袋粮食就可以。谁让你是我舅呢,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要说白送你也不好意思收呢!其实,外人就是给我一袋金子,我也不见得就会给他。谁让你是我舅呢,我豁出去了。”
“那是,那是。”表舅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王老奎脱下布衫,又犹豫了。
“舅,要不不换了吧,我舍不得。”
“刚才说好了怎么能不换呢!说话算数。不行,咱们写个字据,谁也不准反悔。”
“舅,你看你,还写什么字据。你如果不想穿了,再还给我是一样的。或者我想穿的时候再来找你还不一样么。”
“不行,以后是谁的就是谁的了。来,咱们写个字据,你签上你的名,我签上我的名。”王老奎哭丧着脸,不想签,可最后还是签了。
王老奎临走,告诉表舅:“舅,这‘火龙衫’咋一换主人可能不太适应,你可以晒几天再穿。第一次穿的时候一定要找最冷最黑的时候穿,否则会失灵的。”表舅赶紧点头,笑哈哈地收起了已经属于他的宝贝。
王老奎穿上羊皮袄,背上一袋粮食有点不情愿地走了。
几天后,一场大雪突降,表舅喜得心花怒放。
半夜,表舅穿上王老奎那件带汗味的布衫,赶紧跑到最冷的南屋里。没多久,表舅就冻得连连打喷嚏,最后实在撑不住了。他破口大骂:“这个兔崽子!什么火龙衫啊?全是骗老子的,气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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