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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坏人陈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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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9-17 17:4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沙金堡是岷山脚下的一个小镇。涪江和它的两条支流在这里汇合,下场口时常遭水淹。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是有名的鸦片出产地。镇长周松,就是靠倒卖鸦片和枪杀松潘县县长汪一伦被写进1997年版的《平武县志》的。
        
  天气晴朗的时候,站在下场口就能清楚地看见海拔5588米的岷山主峰雪包顶。
      
  没有历史记载沙金堡是什么时候开始采金的,只是给周松列传的《平武县志》记载过,1944年国民党政府经济部的一个采金局曾在沙金堡开采黄金,还挖过“红滩”。
      
  对此,老一辈是这样描述的:国民党派了一个营到沙金堡挖金,用机器打通浪柴湾前面的那匹山,再钻进河底子,取出的金子够现在的东风车装两三车。那是沙金堡有史以来出过的最大的“红滩”,人到槽子里走一转出来,抖抖草鞋就能抖一酒杯金子。挖金的是清一色的兵,没雇一个民工。金场子警备森严,楷油的事沙金堡的人想都不敢想。当官的怕当兵的偷金,命令当兵的脱光了再进金槽子。金槽子里全是精丝丝的小伙子。有个龙安城的袍哥大爷,叫王生虎,不信邪,带着家伙来砍尖子,被部队活埋在了废槽子里。部队挖了七七四十九天,金槽子塌了,埋了一个连。据幸存者说,被埋的士兵怀里都抱着碗大一坨金。
      
  上世纪80年代末,沙金堡的人开始疯狂寻找那个金场子和那些被埋的士兵。他们抢占地盘,招兵买马,占据了涪江两岸。他们虽没找到那些士兵,却挖出了不少“红滩”。有个叫马屎的街娃儿,一夜间就腰缠万贯。有个叫林黎鸟的小学教师,一个礼拜便成了百万富翁。淘金者形形色色,有挑过马尾子脚筋、掏过偷金者眼珠的邓小男;有拿自已漂亮老婆换尖子、亏本后做人肉炸弹自杀的卡车司机温酒乐;有挪用公款淘金发了横财、至今仍逍遥法外的营业所出纳员米美人;有搞了小姐不给钱,反倒勒死小姐、最终被政府枪毙的村长陈麻子;有在金河坝剁指拇靠苦肉计找钱的无赖刘小革。然而最著名的,还是剁过若干马尾子的手指头、在金河坝开枪杀人潜逃国外的大款陈元贵。
      

      惊人之举   
      
        
  那年他14岁,在专业队向乱石窖要粮。他握钢钎。
      
  歇气的时候,几个大人坐在麻子石上吃烟。一人一杆,就他莫得。
      
  他问他们要。一个叫胡玉培的说,比比看,你要是有烟杆杆长我们就给你。他说,不说人,就是老子鸡儿也比烟杆杆长。
      
  这时,一个刚拉过屎的人边绑裤腰带边走过来说,讨口儿,这么起,你把老子拉的这堆屎吃了,老子给你一包烟。
      
  他坐起来对绑裤腰带的人说,老子给你两包,你吃。
      
 一直躺在麻子石上捉虱子的专业队副队长说,讨口儿,不说烟,我们说钱,我们给你五块钱,你吃不吃?
      
  他算了一下,5块钱要投40个劳动日, 于是说,吃就吃,只要铆现的。
      
  都想看他吃屎,都同意铆。
      
  副队长说,除开讨口子,恰好5个人,一人一块,先交到我这儿来。
      
  有3个人交了。另外两个人身上没带,要副队长先垫一手。
      
  副队长垫了。
      
  陈元贵把屎铲在一块干净石板上,开始当着大家的面吃。他很会吃,嘴上一点都没糊。
              
  
  陈元贵是为了吃高山莲花白才跟生产队的人去药场的。
  
  队长的娃也去了。也是为了吃莲花白。
 
  队长的娃年龄和个子都比陈元贵小,嘴巴却比他嚼,一路上都不准陈元贵走他前头。

  第一顿吃莲花白,准备少了,一人只有一碗。队长的娃硬要吃两碗,并指名点姓要吃陈元贵那一碗。陈元贵把莲花白端到队长的娃面前说,来塞!你娃来塞看看!
  
  队长的娃说,塞就塞,你敢把老子球啃了?

  陈元贵说,你娃敢把裤子脱了老子就敢啃!

  队长的娃说,你娃敢啃老子就敢脱!

  陈元贵说,老子敢啃哪个牛日的不脱!
 
  队长的娃说老子敢脱哪个猪日的不啃,便真的脱了。

  陈元贵扑上去,二话不说就要下嘴。等大人把他们分开,队长那娃的鸡鸡上已有了几个牙印。


      下马威   
         
  1984年过年前的一个逢场天,沙金堡的许多人都亲眼目睹了陈元贵给派出所的那个下马威。陈元贵刚从部队退伍,穿的还是那套黄狗皮。有好几年,沙金堡的人都对这个下马威津津乐道,说讨口子这杂种还真是身手不凡,敢退公安的神光。他们的话一点不夸张,陈元贵还真的让派出所的那几个爷灰了好几年。后来淘金子,沙金堡的人有了更刺激的话题。但不久,陈元贵扛金窝子暴富,便又成了谈论的对象。这次,他已经不只是沙金堡人谈论的对象了,连一些成都人都在谈论他。陈元贵真正被沙金堡的人遗忘是从上个世纪最后一年的一个清晨开始的。那是一个起冻的早晨,有人在下场口的一棵核桃树上发现了陈元贵的脑壳。沙金堡的人都跑去看,有个教师重复了巴尔扎克那句富有哲理的话,“金钱是万恶的”。另一个佛婆婆则说的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那个逢场天,先是有一个人看见陈元贵靠在派出所后院的一棵梨儿树上,接着就是很多人看见陈元贵靠在派出所后院的梨儿树上。本来,这事儿不会让沙金堡这么多的人都看见,是先看见陈元贵的那个人带了话,他见人便说,快去看快去看,当特务(在部队特务连当兵)的讨口子回来了,一拢就招到派出所当公安了,连黄狗皮都没来得及脱!于是,开店的关了门,教书的停了课,打针的忘了拔病人屁股上的针头,打铁的顾不上炉子里的家伙有多红,都往派出所跑。听说,连上场口的鸡和猫都去了。人们对陈元贵当特务早有耳闻,很想见识见识。没错,陈元贵是穿了一身黄狗皮,是靠在一棵梨儿树上,每个人的眼睛都看见了。然而,当一个孩童叫嚷道“你们看你们看,解放军叔叔戴手铐子”的时候,人们都像换了双眼睛似的,一下子发现了陈元贵和梨儿树真正的关系。好些人边看边摸自已的眼睛,像是在怀疑它们的真实。
      
  下面就是陈元贵给派出所的下马威,也是好多沙金堡人所目击的:
      
  陈元贵坐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戴着手铐,双手放在身前。陈元贵屁股下那张桌子是所长张雪琨的,上面放着一部手摇式电话机。陈元贵放了个屁,很响,外面看热闹的人都听见了。张雪琨像是在给陈元贵说什么,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在说屁。陈元贵也说了什么。张雪琨没理陈元贵,只顾说自已的,并开始用指头指着陈元贵的鼻子。陈元贵也开始指张雪琨的鼻子。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一个胖公安伸手去打陈元贵的耳光,被陈元贵用手铐挡住了。胖公安的手疼得直哆嗦。张雪琨像是火了,乒乓一声拌出了家伙。陈元贵举起戴手铐的两手,猛地往桌沿上一砸,钢制手铐就断开了。陈元贵边活动手关节边说,另外拿副好的来。胖公安打开保险柜,取了一副,乌黑发亮。陈元贵伸手让张雪琨给他戴上。张雪琨说,讨口子,这下你砸,砸断了我立马放你走。陈元贵二话没说,只是一下,手铐又断了,两个锁都断了。陈元贵扔了烂手铐往外走,被张雪琨拦住。张雪琨对陈元贵说着什么,不时拍拍他的肩膀。陈元贵火了,指着张的鼻子大骂起来。事后,有人说听见陈元贵骂的是张雪琨,你不是人日出来的。张雪琨又对陈元贵说了啥,又拍了陈元贵的肩膀,陈元贵就出来了。
      
  这便是整个事件的经过,没有丝毫加工。要不是很多沙金堡的人亲眼目睹,这个故事完全可能像后来的浪柴湾枪击事件一样,在人们的传说中被改写得更具有传奇色彩。比如:程坐在张的桌子上,要张给他擦皮鞋。张不擦,程就站在桌子上洒尿。胖公安去按程,被程当沙发坐了。张火了,扯出家伙朝天花板中了两炮。子弹穿过预制板打穿了楼上那家子的酒缸,酒顺着弹孔淌下来,淌了张一嘴。手铐不是被程砸断的,而是被他的气功弄成铁粉的。程夺了张的枪,硬是让张给他擦了皮鞋。张自觉没面子,哭出了声。程喝了些从二楼淌下来的酒,偏偏倒倒就出去了。
      

     颁布实施《断指令》  
      
  据目击者说,陈元贵是站在一块花岗石上颁布《断指令》的,当时近百号马尾子齐刷刷地跪在他脚下的沙地上,没有一个敢正眼看他,颇有奴隶制时代的遗风。目击者说,陈也给过马尾子民主,叫他们有意见的举手,只是他们不敢享受那份民主。
      
  目击者还说,马尾子里有个高考落榜者斗胆把《断指令》悄悄记在了纸上。陈看见了,叫他把这条法律用文字的形式公布于众。
      
  《断指令》颁布了,并非每一个马尾子都能遵守,总有极少数人不相信蛇是冰的,要摸。
      
  镜头一:冬天的傍晚。河风吹得马尾子发抖。一个满脸沙子的马尾子跪在陈元贵的脚下求饶,先是喊老板,再是喊陈哥,最后就喊爷爷。面前的木板上放着一把小斧子。马尾子都站在旁边,跟木桩似的。陈问马尾子懂不懂啥叫执法如山,没有人答,就点了那个高考落榜者的名。高考落榜者说,就是执行法律要像大山那样稳当,不动摇。他的声音明显在抖。陈夸高考落榜者没有白掐十几年牛圈门。因为是首犯,陈要杀一儆百亲。小斧子砍下去,手指拇落到了沙里。随问疼不疼,马尾子说不疼。
      
   镜头二:飘雪的中午。一堆柴火冒着湿烟。几十号马尾子围着柴火站着,眼泪汩汩地流着。一个头发花白、弯腰驼背的马尾子跪在地上。面前除了那把斧子,多了一堆金子。陈问大家,天网灰灰疏而不漏是啥意思。没人回答。陈又一次点了高考落榜者的名。高考落榜者说,就是法网铺天盖地无处没有,即使稀疏一点,也绝无漏网之鱼。这回,高考落榜者颤抖得没有上一次厉害。陈元贵说,说得好,要是能亲自操作一下就更好了。高考落榜者懂他的意思,走上去操起了小斧子。他手抖得厉害,但总算做得还干净,没带着一点皮。这一次,陈给高考落榜者的不只是表扬,而是当即把他提成了自己的助理。
      
  镜头三:热辣辣的山地太阳。远处的雪山光芒四射。对岸的油菜花开得金黄。一个满身是膘的年轻马尾子被绑在棚子外面木的桩上。这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马尾子,自称是甘肃的。有人说他是从新疆过来的逃犯,有人说他是从成都来体验生活的作家。别的马尾子拖沙的拖沙,摇门的摇门,抬石头的抬石头,各自摸着自已的活。高考落榜者正手提麻绳拷问着这个远道而来的偷金者。膘汉始终不招供。陈元贵走过来,接过麻绳一阵猛抽。膘汉吐了泡口水在地上。陈说扒了他的衣裳,高考落榜者就扒了膘汉的衣裳。陈说还扒,一直扒光,高考落榜者又扒了膘汉的裤头。陈对高考落榜者耳语了什么。高考落榜者扒了膘汉小腿上的纱布,从娃娃鱼嘴似的伤口里取出了足足一酒杯金子。陈说,莫惹老子,老子会杀人的。这一次,人们眼睛看见的是膘汉用左手逮斧子剁自已的右手。膘汉没吭一声。断指在木板上跳了几秒钟,然后滚落到木板旁新发的草芽上。
      
   据高考落榜者统计,截止1998年冬天陈元贵杀人潜逃,单陈一家金窝子就剁了马尾子五十八根指拇。在沙金堡当过马尾子的人都说,沙金堡金河坝剁下的指拇儿足足有一撮箕。

  

   浪柴湾枪击事件的两种版本   
      
  像发生在世界各地的枪杀事件一样,浪柴湾枪杀事件也是一个真实的事件。一、枪杀事件发生在沙金堡外两公里的浪柴湾。二、被杀死的两个人仰长八尺摆在金窝子旁边,一个挨了一炮,一个挨了三炮,沙金堡的很多人都看见。三、杀人嫌疑犯陈元贵畏罪潜逃。
  
  无论怎么说,这次枪杀事件也够资格上中央电视台,就是不上中央台,也该上省台市台、省报市报。结果,只上了公安局刑侦科的记录本和沙金堡人的嘴巴。
      
  当已升任局长的原沙金堡派出所所长张雪坤(升任局长后,张看了测字算命的书,把“琨”改成了“坤”)亲自出马侦察这次事件时,没有一个金沙堡人站出来证明看见过陈元贵杀人,虽然陈开枪时到处都是人。目击者背后谈起这事儿说,哪个敢说实话?你晓不晓得姓陈的和姓张的是啥关系?你晓不晓得姓陈的给姓张的分了多少金?一木桶!说不定姓陈的使的枪都是姓张的给搞的。
  
  张雪坤在沙金堡街上碰到邓小男,问他知不知道枪杀事件的真相。邓小男告诉张雪坤有两个人亲眼看见过,也一定肯说,一个是上场口的李二娃,一个是江油来的罗黑子。张雪坤说,邓小男,你又在日弄我,死了的人,哪还能开口?邓小男说的李二娃和罗黑子就是被陈元贵杀死的那两个人。邓小男说,张局长,我倒有个主意,听说人死的时候能把死之前那一眨眼看见的东西录在眼珠里,你们该去看看。张雪坤说,邓小男,你尽扯蛋!
      
  可以肯定,陈元贵杀人的真实版本只有一种,但不知为什么,流行于沙金堡的却有两种。到底哪一种版本是真实的,公安局至今也没弄清楚,只有陈元贵知道,但陈元贵一直潜逃在外。有人说陈去了瑞典,有人说去了澳大利亚,也有人说去了西藏。
      
  第一种版本说的是情杀。这种版本主要在沙金堡机关流行。
  
  李二娃的媳妇儿天生丽质,刚过门就上了陈的床。李二娃知道自已有几斤几两,不敢和姓陈的斗,媳妇儿生了陈元贵的种也当自已亲身儿子养。沙金堡的人有骂李二娃枉夹一条球的,有骂李二娃拿媳妇做交易的,有骂李二娃阳萎的,也有教唆李二娃缝住他媳妇儿下身的。直至有一天李二娃把陈元贵的老婆刘西西搭在摩托车上满街逗风,沙金堡的人才对李二娃刮目相看。有一德阳补鞋匠说,嘿,不管咋个看也看不出来,李二娃还会卧薪尝胆。据说李二娃在中街子一家酒馆公开说过,哪个打了他的脸,他绝不去回敬他的勾子。
      
  有人说是李二娃带着罗黑子主动去陈的金窝子的,也有人说是陈叫李二娃去的。
  
  李二娃他们来到陈的金窝子时,陈正在杆杆秤上称金,称盘里的金子跟黄玉米似的。
  
  罗黑子给陈发了支姣子烟。李二娃上去点火,陈不让点,说你他妈也配给老子点火,就自已掏出打火机点。
  
  李二娃说,是你娃先搞我老婆,不是我先搞你老婆。
  
  陈说,李二娃,现在我们就算扯平,一个不欠一个。
  
  李二娃说,我还欠你个儿子!
  
  陈说,李二娃,莫把话说绝了,说绝了老子迟早会欠你娃一条命!
  
  李二娃说,莫扯口口,你娃敢欠老子一条命,老子就敢欠你娃两条!
  
  陈把称过的金往地下一扫,叭地拌出家伙来。
  
  李二娃说,姓陈的,少拿那鸡巴吓人,老子就不信你娃敢照这儿打!
  
  李二娃边说边指了指自已脑壳。
  
  陈抓起枪就扣了。
  
  罗黑子一下子扔出飞刀,有一把差一颗米扎在陈的眼睛上。
  
  陈照着罗黑子又是三炮。
        
  有人说李二娃喝了酒,也有人说没有喝。
        
  第二种版本说的是财杀。这个版本是那个高考落榜者搞的,也有人说是公安局长张雪坤设想的。这个版本在沙金堡流行最广,也多信为以为真。
      
  江油的罗黑子是李二娃前年在金河坝认识的。罗黑子前两年在沙金堡金窝子甩了30万,连泡泡都没冒一个。罗黑子知道淘金就是赌博,不死心,今年又在沙金堡甩了20万,结果还是没冒一个泡泡。就在罗黑子背时到家的时候,陈元贵的金窝子却挖出了传说中怀抱黄金的士兵。罗黑子听说过金隔一层纸,可就是想不通。
  
  李二娃在一个细雨纷飞的上午把罗黑子约到中街子那家酒馆说,黑哥,既然你命里真正地不带金财,我们不妨去试试别的路子。罗黑子问啥路子。李二娃说,姓陈把古代当兵的挖出来了,出的金用桶装,你我去要点,我不信他不给,再说你也是江油叫得出名字的。
      
  李二娃和罗黑子来到浪柴湾陈的金窝子,陈正在杆杆秤秤上称金。秤盘里的金跟黄玉米似的一大堆。那是一个太阳落坡的黄昏,西方亮亮的,雪山依稀可见。罗黑子给陈发了支姣子烟。李二娃上去点火。陈凑着李二娃说,你娃也来凑热闹?李二娃说,贵哥,黑哥背他妈万年时,在沙金堡三年舍了60万,你倒有吃球的命,回回都出红滩,黑哥可是江油有头有脸的人,你就拉他一把,我嘛,你看到办。陈说,罗黑子我晓得打发,只是轮不到你说话,你嘛,我晓得我还欠你。说过,陈就吩咐那个高考落榜的给罗黑子舀了一土巴碗金。姓陈的还请李二娃和罗黑子喝了酒吃了猪头肉。
      
  走的时候,李二娃和罗黑子一人抓住陈的一只手说,贵哥,我们明天还来要。陈说,你们明天真还来?李二娃说,真还来。罗黑子也说真还来。陈说,那好,我等你们。说话时,天已经黑了,没有一张脸看得清。
      
  第二天,李二娃和罗黑子果然去了,陈也真的在棚子外面等着。老远,陈就听见罗黑子在哼“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见了要躲开”。
      
  陈说,你们来了?
      
  李二娃笑嘻嘻地说,来了。
      
  罗黑子说,说来当然要来。
      
   陈说,来了就好。
    
  说过,就从皮衣里扯出家伙,砰砰两枪。


     谜一样的死   
      
  就像陈元贵经历过的许多事,陈元贵的潜逃也颇具传奇色彩。陈是开着自已的桑塔纳2000离开沙金堡的,没有人阻拦。桑塔纳上还坐有西西和洋洋。有人看见陈在县城还和那个高考落榜者见过面。陈没带高考落榜者走,只带走了全部的黄金和存款。据县城涪北中学初一六班英语老师薛俐俐讲,那天上午她正在上英语课,有位穿制服的人来找陈欢欢,说有急事,就把陈欢欢领走了。涪北中学守门的谢大爷证明确有其事,桑塔纳停在校门口,一个穿制服的接了一位女生走。
      
  沙金堡乃至涪江上游的人都在说陈元贵跑到瑞典去了,是跟他上次带回的红头发女人跑的。也有人说去了澳大利亚,是他当年特务连的连长为他搞的护照。反正,人们都认定陈元贵是出国了。有人抱怨当地公安是吃醋的。有人站出来点化说,你们也真他妈井底之蛙,你们晓不晓得姓陈的是咋个跑脱的?是张雪坤亲自送出去的。
      
  后来的传说进一步证实陈元贵真的是跑到外国去了。有人说,陈元贵从外国打电话到了沙金堡马秋子家,马秋子听了电话都哭了。但马秋子自已没承认这事。有人说,陈元贵还给镇长打过电话,要他关照关照他父母。邮电分局的林建华说,陈元贵从外国寄了80万元回来,托人代付马尾子的工钱。但马尾子们否认有这件事。
      
  陈元贵既然跑到瑞典或澳大利亚去了,就和沙金堡的人没关系了,就该被沙金堡的人忘记了。事实正是这样,除了曾跟陈元贵有过一腿的几个女人偶尔在麻将桌上提起他,便再没有人记得他了。沙金堡的人如今谈得最热门的是温酒乐的自杀、陈麻子的死刑和马秋子的忧郁症。
      
   然而,就在沙金堡的人快彻底忘记陈元贵的时候,陈元贵却回来了。但回来的不是活的陈元贵,不是完完整整的陈元贵,而只是陈元贵的一个脑壳。
      
  在下场口一块玉米地里,李二娃的儿子流着清鼻子指着核桃树上陈元贵说,他咋会这个样子在树上?他又不是鸟,他该开着他的桑塔纳回来。
  
       (有删节)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2#
 楼主| 发表于 2004-9-17 17:55 | 只看该作者
帖子长了些。已经做了删节。

希望多提批评意见。
3#
发表于 2004-9-17 22:11 | 只看该作者
通览了小说,其最大的特点是以通俗的语言,刻画了陈元贵这个人物形象。他的变化历程也是挺大的,开始也是受人欺侮,甚至别人让他吃屎。可后来变得似乎太恶毒,多少人伤、死在他之手下。小说的内容是翔实的,情节也是比较复杂的。
4#
发表于 2004-9-17 22:45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原创]坏人陈元贵

最初由 阿贝尔 发表
  沙金堡是岷山脚下的一个小镇。涪江和它的两条支流在这里汇合,下场口时常遭水淹。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是有名的鸦片出产地。镇长周松,就是靠倒卖鸦片和枪杀松潘县县长汪一伦被写进1997年版的《平武县志》的。
...
学习,问好
5#
 楼主| 发表于 2004-9-18 08:20 | 只看该作者
感谢和鲁、瑞英。陈元贵应该是个地方势力人物。
6#
发表于 2004-9-18 09:57 | 只看该作者
小说比较全面的刻画了一个地方小人物的命运,同时也让人了解了一地的风土人情,问好!
7#
发表于 2004-9-18 10:34 | 只看该作者
客观、真实,小人物的命运,还有人性的卑鄙与人生的无奈。。。。。。
问好:)
8#
 楼主| 发表于 2004-9-19 09:04 | 只看该作者
感谢建中、和鲁、少潭等朋友指教。
9#
 楼主| 发表于 2004-9-20 08:23 | 只看该作者
不好意思,还得上前。
10#
发表于 2004-9-20 08:57 | 只看该作者
小说人物丰满,精华无妨!
11#
发表于 2004-9-20 11:16 | 只看该作者
文笔生动,故事厚重,当之精华!
12#
 楼主| 发表于 2004-9-20 11:16 | 只看该作者
谢谢精华
13#
 楼主| 发表于 2004-9-20 21:35 | 只看该作者

hui 何兄

难得何兄细读,褒扬得我都脸红。谢谢啦。
14#
发表于 2004-9-20 22:04 | 只看该作者

好张扬的个性

让一个传奇人物跃然屏上!读起来给人视觉上很大的冲击,好文,学习
15#
 楼主| 发表于 2004-9-21 08:32 | 只看该作者
写个人物,能让朋友们看了乐,也就满足了。

谢谢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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