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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迎风 熊阿婆死了。熊阿婆八十四岁，悄无声息死在了一个寒冷的冬夜里。 熊阿婆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在北京当官，儿媳妇、孙子和女儿都在国外。熊阿婆一个人守在乡下老宅子里，十多年来，都是村的光棍汉朱哑巴在照管。 村主任天一亮就来了，村主任姓雷，平常说话嗓门特大，开口就像雷管炸响，所以人们都喊他炸主任。 炸主任在大喇叭里喊了半天，村里人除了几个平常跟阿婆要好的几个老汉老太去了，其他的人没听见似的，各自该干啥还干啥。 村里人是嫉妒啊，嫉妒熊阿婆的儿女们，也嫉妒村主任。村主任先是找熊大将儿子大学毕业后留在北京工作，再是跟熊家修路修活人墓，趁机自家也修了五间三楼一底的洋房，谁看了眼里不热？ 所以当村主任去喊大家帮忙时，大家都端着，有挨不过情面的，就提出必须得自己的的子孙坐棺。 坐棺是当地村子里的风俗，人死出殡时棺材上要坐一个孩子，十四岁以下的，讨个吉利，预示此人今后要做官之意。熊家后人里没一个闲着的，也没小孩，所以村里人都盯着呢。 其实炸主任心里早有了人选，他妹妹早在半年前都说过等熊阿婆死了让她小儿子坐棺的。就在前几天，几个老头老太都找过他，说如果让他们的孙子坐棺，成了会重谢的。吉老头为了稳妥起见，竟提前摸了五百块钱预订，说如果成了，再给五百。 炸主任毕竟是村主任，滑着呢。他几个哈哈一打，统统满口应允了。 熊大回来了，熊大是从北京坐飞机到市上，市上派车将他直接拉到老宅门口的。熊大一到，跟着乡里县里就来了许多人，原本冷清的熊家院子就很是热闹了一阵子。 村民们陆续来了，铲了积雪，搭起了棚子，扛来了自家的桌子摆起了二十桌流水席。村主任照样拿了纸笔，一项一项落实人员名单，分工完毕，吼一声，贴在了堂屋门口旁，大家都围了前去看明了自己的活儿就各自忙碌去了。一切都按部就班进入了有序运转，熊大见了，微笑着四处张罗散烟，说着感谢的话，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如是三天，一切准备就绪，按照风水先生看的良辰吉日，该上山了。 棺材被捧放在院子里两根长板凳上，十六大轿龙杠抬出，绑好了四牛抬杠，阴阳师焚香烧纸，念着咒语掐了公鸡冠子从棺材上摔过，用铁锤在棺材上一砸，咚的一声，摔了油碗灯，只听振聋发聩的一声“起”，十六个人一起发力，棺材离开板凳，鞭炮噼里啪啦炸起来，唢呐洋号一起响起来，熊阿婆正式上路了。 慢点，灵柩刚起就停了。吉老头说还没喊坐棺呢。吉老头拉过他的十一岁的孙子，抱上棺材，但他孙子死个人也不上，四脚乱蹬，哭骂声震天。 呀呀哇哇！朱哑巴上前一推，吉老头和孙子摔个仰八叉滚在雪地里。哑巴拉过一个瘦小的小子，大家都认得，那是哑巴的妹妹的儿子结巴，哑巴手上一阵咿里哇啦比划，大家看明白了，他是要他的外甥坐棺。 大家一见，都轰的炸开了。凭他？那个样子还想当官？于是都拉出了各家子孙，争着要坐。这个喊炸主任，那个也喊炸主任，炸主任假装不懂，四边点头哈腰，等等，等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眼看吉日要到了，风水先生在熊大耳边耳语。 好，抓阄决定。村主任突然灵机一动，扯开嗓子大喇叭似地吼。 算了，时间来不及了。就让哑巴的外甥坐吧，他服侍了我母亲十几年，也算是后人了，我母亲如果在也没啥意见的。 那就叫哑巴来抬，我们不抬了。几个抬龙杠的丢了杠子就往边上走。 站到！村主任气忙了，上前骂人。 做啥子嘛？他哑巴还不是打屁不沾胯的，如果是熊家的后人坐我们没意见，但他要坐就不公平。抓阄赌运气，抓不到心甘情愿。大家七嘴八舌。 好，快抓阄吧。熊大一辈子呼风唤雨，哪曾受过这等窝囊气，可当下又不敢发着，只得认了。 村主任点了人数，写了纸团，开始抓阄。哑巴开先不明就里，明白了后又咿咿呀呀乱舞，但村主任跟他一阵比划后他忙伸手抓了第一张。 大家抓完了，村主任手指缝里的最后一张才是写的坐棺，于是村主任的妹妹忙将她小儿子拉过来，可正当时，吉老头大吼一声，炸主任，你小心点。大家不知咋回事，村主任立即拉下了自己的外甥，并在妹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炸主任的妹妹拉着儿子哭着跑了。终于，吉老头的孙子坐了上去，手脚被捆着，横坐在棺材上，嘴里被塞了一团白布，两旁被吉家人扶着。灵柩继续起驾，后面传来哑巴鬼哭狼嚎的呜哇声，格外刺耳。 丧事结束，熊大将老宅送给了哑巴，并把哑巴的外甥带走了。村里人见了大骂熊家断子绝孙，真后悔去熊家帮忙了。 十几年后，吉老头的孙子因抢劫进了牢房，而哑巴的外甥却大学毕业公派去了美国留学，村里人一片哗然。 （1753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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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19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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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握
发表于 2014-9-20 0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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