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高骏森 于 2014-9-26 10:18 编辑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读漂牛诗集《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和诗人漂牛有过三天零距离的接触，那是2011年10月底的最后几天，中国网络诗歌协会在浙江省金华市举办年会，我被当时担任的新诗主编紫翘特约邀请，盛情出席参加，诗人漂牛是本次大会的秘书长，也是接待我们全国各地诗人的总负责人之一。短暂的三天，我和他直接交流的话语不多，但从他的朴质穿着，忙碌的身影以及对我们每一个人的殷勤接待，还有大会上简单的发言，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最让我感动的，是他要我在年会现场代表所有获奖诗人上台发言，并将我来回的车费全部报销，回到广州后，还亲自给我打过电话，问我经济上是否有困难，好给我帮助。
有人说，在漆黑的夜晚，一个独自坐在油灯下写诗的人，他的思绪虽是飞扬跋扈，天马行空的，但他的身体与内心则是寂寞孤单的。这句话或许不完全对，但对我个人来说，以及我所认识的几个诗人，完完全全认可。
漂牛的诗集《一个人的天荒地老》是2012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的，从书名看，不用解释，我们便知道，这是一本情诗，里面所有诗句似乎都是诗人对爱情的低低诉语，“满蕴着温柔，微带着忧愁，欲语又停留”（《冰心《诗的女神》）。
诗集没有分类，也没有请任何人写序和做跋，前言只有诗人自己写了不到1000字的自序，目录是按顺时的序号排下来的，第一篇、第二篇、第三篇……一共三十七篇。三十七篇，每篇都以组诗的形式排列。这些诗歌，我读的都很认真，在读的过程中，又有很多句子总会使我情不自禁停那么几秒或是几分钟缓神，或思考，或从他的诗句中游离到外，进入到身临其境的地方，然后再回到现实中来。
清朗的晨风，从何处吹起 吹皱我这一季心湖水。金色，烂漫，洒落 一地绚丽，一路欢歌 放逐一颗心，在无垠的天际。湛蓝，云卷，云舒 一缕思绪，一缕炊烟
那是你吗？在云海深处。寻梦，生命，扉页 徐徐翻开。我不是你的阳光，只是你的忧伤 你不是我那朵淡然清香，却 一定是我最美的时光
轻轻撷取一束，在掌心，抒写，浅蓝 丝竹长廊，一些悠长，一些跳跃，一些轻舞翩然 不规则，不悸动，不永恒。但又 灿如朝阳 ——《晨思》
多美啊！这首短短三节十三行的小诗，诗人的用字用词都特别小心、谨慎，每一个字都非常清澈、明朗，如恬静的风拂过春天的田野。就像一位温柔美丽的江南女孩用皂荚同故乡的泉水洗过的长发，站在朝阳或是夕阳的风中，任凭吹拂，丝丝不乱，清香如三秋桂子弥漫在人间，让痴念男儿的心神魂颠倒。优秀的情诗重在写景和抒情，以及，在气氛的营造上也比一般的诗要温婉、旖旎的多。当情与景相交融达到了一定的境界，便让人无法再理性控制住自己的思维，尽情的投入到两个人的世界中去，你侬我侬。漂牛的情诗就是这样一种风格，他的心思细腻，情感温婉，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颗擅于扑捉大自然瞬间风景的心灵，然后结合天生就具有的诗人气息，进行灵感创作，达到完美的成功，且，在断字断句上，他一定精通音乐的韵律，或，对宋词的研究非常熟稔，我们在阅读他的这些情诗（包括其他的现代诗）中，能体会到句子与段落之间的停顿所带来的节奏美，音律美，神韵美，这一点，非常难得可贵。
前面我们有提到，绝大部分真正写诗的人，内心都是孤单寂寞的，诗人漂牛我认为也不例外，就以这首《晨思》来说，虽然我们评论的是它的言语清爽，文字优美，让痴念男儿的心涟漪荡漾，但是，在温婉清美这一系列中，它正如许多小说家，尤其是写古典武侠小说作家所描写的美丽善良女子一样，当把她们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描述完后，突然来那么一句眉宇间潜藏或暗藏的忧伤，让读者更是心生爱恋着这个女子。这在漂牛的诗歌中，我们也能读出来，只是，这里的忧伤不是美人眼中的忧伤，而是诗人漂牛自己的忧伤，这忧伤既有潜藏在他的眼角，也有暗藏在他的心间，“我不是你的阳光，只是你的忧伤”。虽然，从本意上解释，这里的忧伤并不是诗人自己，而是对方。但我们要知道，这是诗歌，诗歌的写作往往就是给人以太多的不可思议，想不通，道不明。正是因为这样，诗人们在这个文学殿堂，才引起人们不同的议论。所以，诗人这里写到的忧伤，表面上是指对方的忧伤，实质，这缕真正的忧伤是从诗人这里传递过去的，由此可见，我们从这里就能读出诗人对爱情满蕴着温柔的同时也读出了他眼里微带的忧愁，不禁又让我们一颗明朗的心变得一声叹息，产生对诗人现实生活中的种种臆想与猜测，从而也进一步认证，真正情感丰富的诗人，内心也是真正孤单寂寞的。
爱你的眼神被老牛踩着，剜心的疼 人们都在躲藏，只有我傻傻地爱着你 我不愿意这样留下你，我要带上你 带着四季的风 漂流 我从不仇恨任何人，哪怕所有的人仇恨我 只要你慢慢靠近我，踩着我的眼神 走进我的心窝 我是这样的舍不得你，我要爱你一辈子 哪怕驮着我，一直这样 漂流 ——《漂流》
这首诗与上一首《晨思》对比，无论是所采撷的风景，还是所铺垫的意境，格调都没有那么清明、爽朗，欢快了，语言也变得沉重、苦涩一些，想必，诗人在写这首诗时的心情，同样充满着无限的疼与痛。诗题“漂流”二字，便画龙点睛表现出来了，同时，这个题目刚好和诗人的笔名“漂牛”谐音，也就进一步能理解出诗人情感路上的沟沟壑壑，曲曲坎坎。
自古以来，纯洁的爱情都具有周敦颐笔下的《爱莲说》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品质，也具有《诗经》里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坚固与永恒。然而，真正纯洁自由的爱情绝大多数又都是不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于是，悲剧产生了，一幕，一幕，又一幕的上演，让人唏嘘，垂泪，割腕叹息。诗人漂牛也是一样，虽然，他明知最后的爱情不能让两个人在一起，但他仍死死抓住不放手，哪怕能多争取一分钟的机会，都会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只要你慢慢靠近我，踩着我的眼神/走进我的心窝/我是这样的舍不得你，我要爱你一辈子”。爱人啊，你听见真正爱你的郎君深切的呼唤了吗？你理解透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了吗？物质的富有能等换两颗真爱的心在一起缠绵吗？其实，有时候，漂泊，也是一种绝伦的美啊！你看，自古以来，多少英雄帝王为了美人而舍弃江山，在民间成了千古佳话，以及，织女牛郎的凄美浪漫爱情故事，更是感动整个全世界的男男女女。漂流，漂牛也，在爱情这条充满传奇色彩的道路上，无论他的个人身世是一个怎样的谜，但我们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纯净世界，充满着一颗满满的真情与希冀着那份浓烈而又纯洁的爱意。
文字若跟着季节走，读者最能读出其中的意境，揣测出诗人当时的心境，甚至，如果里面的某一节或某一段，甚至是某一句触动到了自己灵魂的话，那么，这首诗歌便会在你心中烙下深深的印痕，感慨万千。下面，我们就在这个秋天来读诗人的一首与秋天有关的情诗，同时，这首情诗也是他本书最为核心的一首，是本诗集的书名《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不止一次书写秋天，却没有一次 可以，绕过心灵的伤口。这是我一生的败笔 不能翻越一个季节，就不能翻越 一个人的命运。前半生，我陷入一座又一座 囚牢
我不会让自己，隆重地奔赴收获 安静下来，听一夜秋雨毫无章法地敲响窗棂 最后一只萤火虫，敛起薄翅 尾部的光亮，只照出一双眼睛的失眠 我必须让一只眼睛停止下来，我不会再利用 才盛开的雏菊，去祭奠远逝的情感 多少年了，这些从没有消化的寒冷，堵住嘴唇 吟不出一首兴高采烈的诗篇 蜜蜂、蝴蝶、青蛙、蝉…… 以及 那些穿着花衣的昆虫。让它们自由自在地歌唱和舞蹈吧 让它们毫无痛苦地轮回吧 而我，必须在心房腾出一块地来，把落寞的影子种植进去 然后，开始 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相信百分之八十的成年人，一定都有过自己最青涩最美丽最浪漫的初恋，初恋的滋味是一个人一生中最难以忘怀、最值得永恒纪念的，然而，绝大多数人的初恋最后又都是有花无果的残局。漂牛的这首一个人的天荒地老，我们可以把它看做是一首怀念初恋的情诗，如果不是，那也一定是书写对曾经逝去爱情的往事追忆。“我必须让一只眼睛停止下来，我不会再利用/才盛开的雏菊，去祭奠远逝的情感/多少年了，这些从没有消化的寒冷，堵住嘴唇/吟不出一首兴高采烈的诗篇”。无需多言，就只看这么几句，就能明白，这是一首对曾经逝去爱情点滴往事的追忆，来进行的抒怀与纪念。尽管，我们常说，一个人要拿得起，更要放得下，要学会让自己活的洒脱。话虽这样说，但是，这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更何况，这还是人世间最最复杂的爱情呀，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哪有说忘就把它给忘了了？！就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真的能忘掉，那也会或多或少，在心中留下痕迹的，稍不注意，一个景点，一个回眸，一次不经意的遇见，就会触摸到你的伤疤，勾起久远的往事，让你平静的心瞬间如汹涌的海潮，变得波澜壮阔起来。经历过爱情的人，每一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包括我在内，也不例外。此时又是秋天，无论是北方，还是南方，广袤无垠的中国农村，又是一年丰收忙碌时，每一个农人，脸上洋溢的都是灿烂的笑容，对于他们，这是一个喜悦的季节。然而，秋天却在许多文学作品中，尤其是在诗人的笔下，却是一股浓浓的愁绪，萧条、惨淡，凄凉。这其中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其一，收获的季节，也是亲人团聚的时刻，而对于那些羁旅他乡漂泊在外有家不能归的游子，面对这样一个丰收的季节，难免会触景伤情，流露出心中的哀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其二，古人说，女儿怕伤春，男儿怕悲秋。意思是说，到了已嫁而还未出嫁的女儿来说，春天是一个红花绿叶的季节，春天又是一个非常短暂的季节，一个女孩还未出嫁，或是还未找到自己心意的郎君，便会感叹自己的红颜也如这短暂美丽的春天即将老去，不免发出伤怀的情绪。而秋天是一个金黄的收获季节，也是一个短暂的季节，男儿是家庭血缘后代的延续，如果自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还是孤单一人，可想而知心中的那份悲凉是一种怎样的难忍，这就是成语伤春悲秋的最初来历。诗人才思敏捷，多愁善感是他们与生俱来就有的，如果面对自己命运的不济，这些多愁善感便会随着季节的变换表现的尤为明显。忘记一个人不容易，忘记一个自己深爱过的人，就更加的不容易。作为一个纯情的男诗人，在这样一个秋天里，面对眼前的物与景，景境牵心，情感自然而然的真切流泻，让人看见了心疼。“那些穿着花衣的昆虫。让它们自由自在地歌唱和舞蹈吧/让它们毫无痛苦地轮回吧/而我，必须在心房腾出一块地来，把落寞的影子种植进去/然后，开始/一个人的天荒地老。”诗人们似乎都是感性多过于理性，对待爱情，尤其明显。诗人这结尾的几句，虽然表面上看似他佯装的非常洒脱，实则，他内心的疼痛是犹如刀割，有谁能感知到呢？！一个人的天荒地老，一个人的，天荒地老，仔细想想，诗人在写下这句的时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从《一个人的天荒地老》这首诗歌来分析，以及结合整本诗集的阅读、理解，我认为，诗人的这本诗集是一本对逝去爱情的珍贵纪念册，里面的每一首诗歌，纪念的都是那些曾给予他美好的爱恋，爱恋过的人。既然忘不了，挥不去，那么就写下来，等自己进入到了人生的暮年，坐在夕阳的风中从箱子底下翻出来，一页一页翻看，定是一生生命里最美的乐章。
《一个人的天荒地老》，基本上都是以情诗为主，但也掺杂了几首书写亲情的，正是通过他的几首抒写亲情的诗歌，才让我略略知道了一些诗人的人生个人身世，一路走的非常坎坷。“五月的蒲草，是奶奶的香包/老屋的门檐下，堂间的香烛台边/还有父亲的坟前/五月的蒲草，是多么的清香啊/奶奶压在箱底的衣裳，童真的心愿/还有传承给我的咳嗽声……//如今，老屋老了，奶奶也去了天堂/只剩下我，走到五月的河滩上/采一把蒲草，深深地嗅一下/就已经泪眼满眶”（《五月的蒲草》）。从这首诗歌里，我们能读出诗人的父亲离世的比较早，自己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如今，奶奶也离诗人远去，去了遥远的天国，留下诗人一个人在人间，冷冷清清，孤孤单单。“采一把蒲草，深深嗅一下/已经泪眼满眶”，读到这里，我眼角也情不自禁跟着诗人的诗句潮湿了。“我是一个迷路的孩子，始终/走不出曾经的悲伤/我是一个投错胎的诗人，永远/不能吟哦一首完美的诗歌去赞美/黄土地下的母亲//我只有渴望这个春天，能给我/一个希望/让春风牵着我的手，爬出岁月的黑洞/然后和春花一样光鲜地站在阳光下/和燕子一起为母亲/写诗/歌唱”。（《春天，给我一个希望》）。在这首诗里，我们也读出了诗人的母亲也离他而远去，去了另一个世间。在人间，诗人名副其实成了一个孤儿。诗歌写的非常低沉、哀伤、平缓，甚至有些无助，但诗人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悲观、消沉、颓废下去。他给自己的仍是满满的希望，“让春风牵着我的手，爬出岁月的黑洞/然后和春花一样光鲜地站在阳光下/和燕子一起为母亲/写诗/歌唱”。这绝不是诗人为了写诗而写诗来的一句空谈之语，诗人的这个希望在现实生活中真正实现了，实现他这个希望的，绝不是因为春天，而是他自强不息的拼搏与刻苦努力。如今的诗人，在他的家乡诗城马鞍山成立了一家自己的科技有限公司，并创建了一家非常大型的文学网站，名为风起中文网。网站成立之初，我在里面担任培训主编，后因个人生活、工作等种种不如意，逼迫的我不得不暂时放下文学创作，退出了众多的文学网站。如今的风起网，创办的越来越红火，各大电视台、网络新闻、权威报纸都经常报道，作为董事长的漂牛，更是媒体镜头的焦点，但他依然保持低调谦和的姿态，默默耕耘，奉献着他的奉献，默默的，写着自己的诗歌。
祝福漂牛，风雨走过，天空定是彩虹无限。一个人的天荒地老，不再是你一个人的天荒地老，爱你的人，遍布在人间，和你一起守护生命、拥抱爱情，携手走向永不日落的天荒地老。因为，风，正在朝你要的这个方向吹来。
2014年8月23日—24日 五羊城
小档案：
漂牛，真名张庆龙，1974年出生，安徽省马鞍山市人。中国知名网络作家、诗人，被诗友誉为情诗王子。安徽漂牛网络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曾担任中国网络诗歌协会秘书长，《诗人采风》杂志执行主编，现担任风起中文网站长。出版个人诗集《一个人的天荒地老》、《风朝爱情的方向吹》。随笔集《清欢》，传记《半累烟云遗惠在，最美不过陆小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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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25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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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29 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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