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堆积情感

夕羊西虾

　　99年的那场流星雨，刻骨铭心得让许多人都心疼。长夜寒风中，燃烧着从头顶掠过，留下一道道五彩斑斓的痕迹，撕裂开黝黑的天幕，从天顶到北极星，画出一道绝美的弧线，飞驰而下，然后消逝。终于化作了袅袅的青烟，凝在寒风料峭的空中。
  
　　我忍不住给他发了一条短消息：我看到流星雨了。他回答：不用看了，我就是那颗最亮的星啊。语气暧昧，诱惑深深。但是只有我知道，我和他之间仍然简单，象纯净水一样让人没有任何幻想。
  
　　时间和空间都太久远，唯一不同的就是，我在巴黎，他在杭州。
  
　　很多很多年以前，我和他都很年轻，处于那种娇弱的晶莹露水一样的年龄。我们是同班同学，杰一直坐在我后面，灿灿的笑脸，一副纤细的眼镜衬得他很文气，首先注意到的是他的一双眼睛，清澈，干净，楚楚可怜。从来不知道男生也可以拥有这样的眼睛，让人怜爱，痛惜，为之恻然。每次触到这样的一双眼睛，我就有种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根脆弱的弦被轻轻拨动的感觉，淡淡的，甚至漫不经心，却是一种很真实的感觉。
  
　　高一的时光就那样平静地过去，波澜不惊。一直认为我和他之间有种不言而喻的默契，一颦一笑，只言半语，都让我有种水乳交融的心动。更多的时候，习惯静静地看着他在人群中神采飞扬，开怀大笑的样子。在我的眼里，那一刻的他总是褪尽了伟岸，变成了一个最最单纯的顽童，孩子气地说话，孩子气地玩闹。
  
　　那个时候，经常向后排的他借橡皮，他总是嘲笑我的马大哈，然后就郑重地把他的橡皮送给我。我不是恶作剧，但我真的故意把一块又一块的橡皮拉在家里，然后又跟他借橡皮。一年下来，家里堆积了满满一盒的橡皮，好像每一枚橡皮都有他的体温。其实他真的很笨，他当然不知道，我真的不是那种粗心的女孩，只是为了可以有更多的机会看到他的那双温柔的眼睛。
  
　　高二分班的一次春游，登山的时候，男生们都很风度地帮助身边的女生，大家和谐地前进，说说笑笑，温馨得让人体味不到辛苦，体味不到即将到来的别离。杰拿着棍子的一头，而我拿着另一头，他就这样拉着我，爬了一个又一个山头。我喜欢这种各执一端的感觉，两年了，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感受过他的呼吸，他的气息。他身上的气息，有种泥土和着槐花的清新，和春天一样。走到一个狭险的小路时，他轻松跨过，而我一时慌乱，错抓住了他的手。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刹那的感觉，那只手宽厚，温软，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分班的时候，偷偷地看了他的文理志愿。因为真的不能相信自己可以适应没有他在后排的日子，既然他没有改变的必要，那么我也没有了选择的权利。如愿以偿地分在同一个文科班，我们的座位却相隔得很远，他在第一组，我在第三组，尽管每个礼拜小组与小组之间都要换来换去，可我们这两组却始终没有办法靠近，中间永远隔了济济的很多人头。有时候，看着他象从前那样神采飞扬地对着前排的女生微笑，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心痛。
  
　　熬过了黑色的七月，我们两个人都考进了杭州的大学。不近，但毕竟在一个城市，我这样对自己说。每个礼拜都去他那里坐，蹭他的电脑上网，偶然也请他吃饭。大学的头两年，他的女朋友一个接一个地换，都是那种百合花一样的女孩，个性张扬，小鸟依人。每一个他都会问我意见，我总是点头说：不错，很配。然后开开心心地跟他道别，回自己的学校，听着《勇气》，慢慢地睡着。
  
　　时光象清晨枝头的花蕾，颤颤地把人的青春都看过了。很多很多年就那样懒懒的一尘不变地过去。终于做了一个决定，把多年蓄长的头发剪短了。他看着短发的我，惊讶地大叫。我只是淡淡地说，节约一点洗发水。偶然也试着和其他男生交往，尽管真的很努力了，但最后总是绝望地发现自己怎么也走不出岁月镌刻在我心上的他的影子。也许从第一次看见他那双温柔的眼睛时，这一辈子就已经心甘情愿地被锁住了。
  
　　七年了，也许七年的感情对一个人来说太奢侈了。他是无辜的，因为他真的一无所知。他怎么可能想象得到一个曾经坐他前排的女生无端而又坚持地对他付出了七年的感情。他一定没有办法做好接受的心理准备。与其让突如其来的感情搅得他手足无措，还不如彻底埋葬这段无始无终的感情。于是决定离开。
  
　　99年的时候，我已经大学毕业。我决定去巴黎，一个温柔，浪漫，唯美的国度开始我新的生活。临走前，在上海的机场，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我的声音透着流浪前的安静和从容，最后说的是：我要走了。那时候漫天的细雨无声地飘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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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风

爱要说，爱要做……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守侯已没有时间，等待却害怕非典，只要你心中有了爱恋，勇敢地去说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