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之味

时光安然 · 发表于 2014-12-1 09:31

本帖最后由时光安然于 2014-12-1 14:35 编辑

　　                                                                                              食之味

　　                                                                                           都是苹果惹的祸

　　毫无来由地，家里就来了一位漂亮的不速之客，我与哥哥那个高兴啊。因为那个来做客的姑娘不但有一双好看的酒窝，她硕大的提包里，还变魔术般地拎出了一个个青翠欲滴的苹果。按那时家里的规矩，客人没走，是不许吃人家捎来的礼物的。但母亲很是宽容，并没有投过斥责的眼神，于是我们稍显胆怯地接过酒窝姑娘递过来的苹果，先是试探性地咬了一口。然后一转身就跑开了，因为我们实在抵挡不住接下来食物的诱惑与狼吞虎咽。

　　直到现也没法形容当初吃苹果的味道，只知那天来家里做客的酒窝姑娘很漂亮，黑黑的脸庞，自来卷的头发，她亲切地称母亲为娘。母亲的心情格外大好，这就更使得我们放纵。连续吃了两个苹果之后，那姑娘就起身要走了，她还要去别家走走，许久之后才得知她爹娘乃是此地故旧，子女故旧重游不为别的，只因她爹接下来将调来这里任职。我们引她去前院兰芝家。实在是想不通，她何以要去那个婆娘家，那可是不招全村人待见的女人哟。兰芝先是一惊一乍的，然后就恬不知耻地将酒窝姑娘提包里的苹果一个个拎出来，再小心翼翼地放进箱子里。她很假意地问我们吃不吃，我们很大方地摇了摇头，酒窝姑娘解释说我们吃过了，兰芝就不再问第二声。

　　可我们怎么看都觉得酒窝姑娘捎给兰芝家的苹果不但又大又鲜，而且份量也要比我们的多。因为兰芝的儿子吃完一个苹果就不再吵着吃了，而我们连吃了两个之后，肚子里仿佛还吊着一只馋虫似的，还直朝着母亲再嚷嚷。于是母亲就可着我们的量，随便吃，吃饱为止。

　　记不清我与哥哥到底吃了多少个苹果，总之那天之后我们的牙齿就不好起来，先是酸，后是痛，接着就开始脱落。当然也可归结为是到了掉牙的年龄了。可恨的是兰芝的崽子竟然没掉牙，他家仿佛有吃不完的苹果，今天看到他在当院吃，明天看到他在上学去的路上吃……

　　我们就开始怀疑那个酒窝姑娘的来意，她不会是专门来气我们的吧。然而母亲却不为我们情绪所动，她说谁让你们贪吃来着？日子就该细水长流，不好不坏地过嘛。

　　早说嘛。可我们也还是有些想不通，只觉母亲说话轻描淡写的背后必有文章：不会是你把苹果藏起来，如俺爹一样，送给别人吃了吧……

　　                                                                                           黄瓜之欲

　　能平白无故地被邻村人家送来一篮黄瓜的，在我印象里还是第一次。

　　我与哥哥那个高兴啊。但母亲仿佛并没有个喜悦的模样，虽然她一直陪着笑脸，与客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可我分明听说他们话题的生涩，还有些许的不投机。归来后的父亲却是别样的兴奋，他一高兴就忘了形，看我们把目光全集中在厨房灶台上那一篮子的黄瓜上，就示意我们自己动手。

　　于是哥哥第一个朝黄瓜挪去，他得手了。我也挪过去，也得手了。

　　他们说圣经。说圣经里约瑟的故事，约瑟被他的哥哥们推进枯井里，差一点饿死。说玛丽亚被上帝感应受孕，后来把孩子生在马槽里……后来长大后我才知道，原来那个玛丽亚就是约瑟的未婚妻，她被上帝意淫后，受孕了……

　　难怪母亲一直插不上话，我想她当时的心境，大概也是跟我长大后的心思一样，颇是有些想不通的吧。别人好好的未婚妻，干吗无故就生了上帝的孩子了呢？仅仅就因为你是上帝吗？玛丽亚小姐同意吗？约瑟先生乐意吗？

　　然而那时的我们却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眼睛里看到的只是那一篮诱人食欲的黄瓜，那样的兴致勃勃，窥不透大人们的心思。

　　                                                                                        扯淡的花生

　　没想到花生成熟的季节，竟是那样的愁人。我的牙齿正脱落，可以想像那时正懊丧的心思。这个也不算最愁人的，更重要的是，那花生的滋味，也根本不是我印象里的味道。我印象里的花生，是母亲打柴捡回来的两个，又香又软且后味绵长，不似这样的花生，淡且脆，好不容易被我豁了的牙齿嚼碎了，豆渣一样吃不出个香。然而母亲竟是那样的孜孜不倦不厌其烦，她收工后也不急着回家造炊，她要捡遗落在地里的花生。那样的雨天，满岗满波没及时薅出的花生差不多都冒芽了，村长也是没办法的，横竖都是黏巴巴的黄土地，花生薅不薅都是一个样，索性睁只眼闭只眼，你们该偷就偷吧，落在地里也是被老天爷糟蹋，不如吃进肚子里，也算是对得起忙碌过的一阵子。

　　我家的花生虽然不算很多，差不多也都长毛了，肚子又是那么不经撑，终日鼓胀胀的，一看到花生都有些心生畏惧。更糟的是，那淡红色的花生仁也开始变暗变馊了，剥开竟扯出鼻涕样条状的粘液。无论是着急地煮着吃还是炒着吃，小山一样的花生终也不见瘦下去，这可怎么办呢？

　　好不容易见晴了。凉馊馊的太阳光倒是挺晃眼的，可在我们看来，怎么也感受不到温暖。母亲悄悄交待我说：你可莫忘了晒花生啊。她要跟大家一起出工，没功夫晒花生。各家都储着或多或少来历不明的花生，这样坚巨的任条都留给了孩子们。

　　唉，这可真是令人讨厌的活计，如蚂蚁搬家一般，好不容易把那些湿漉漉或白毛或绿毛的花生搬出去，还没晒热身子翻一翻呢，大人们就收工了。我需赶在收工前再吭哧吭哧地把花生们搬回来——这些扯淡的花生。

柳藏 · 发表于 2014-12-1 10:26

与其说食之味，不如说饥之味

夏冰 · 发表于 2014-12-1 10:38

毫无来由的，看着看着，就作者头像什么的横在眼前，几行字顿时被遮不见。是手机阅读现象？赤知。

夏冰 · 发表于 2014-12-1 10:44

而且更要命的是，跳过这几行继续往下看，那头像却不依不饶一路跟将过来。成心不让人看嘛!

夏冰 · 发表于 2014-12-1 10:48

好吧，我承认我缺乏耐心。不耗了，哪天有条件了电脑上瞅去。

一孔 · 发表于 2014-12-1 11:02

扯淡的花生，并不扯淡的童年

史修红 · 发表于 2014-12-1 22:25

扯淡的花生，俺真看不懂啊!

夏冰 · 发表于 2014-12-2 08:36

时光远去，那些曾经扯淡的物事，居然还在。至今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到花生并吃到口里的情形。唉，那滋味，不堪回首。

时光安然 · 发表于 2014-12-2 10:50

柳藏发表于 2014-12-1 10:26
与其说食之味，不如说饥之味

饥饿出真相啊。

时光安然 · 发表于 2014-12-2 10:51

夏冰发表于 2014-12-1 10:38
毫无来由的，看着看着，就作者头像什么的横在眼前，几行字顿时被遮不见。是手机阅读现象？赤知。

夏版也挺懂幽默的嘛。

时光安然 · 发表于 2014-12-2 10:51

一孔发表于 2014-12-1 11:02
扯淡的花生，并不扯淡的童年

统统的扯淡。

时光安然 · 发表于 2014-12-2 10:51

史修红发表于 2014-12-1 22:25
扯淡的花生，俺真看不懂啊!

不懂就好，说明你幸福。

柳藏 · 发表于 2014-12-2 11:05

时光安然发表于 2014-12-2 10:50
饥饿出真相啊。

先是身体的饥饿，然后是精神的饥饿。
当两者都满足的时候，就是半个废人了。

一水 · 发表于 2014-12-2 12:26

食之味，人间味。我以为没有什么比这更亲切的了。然然，我刚读到一公微上推荐的罗素的文章：为什么而活着。我当即就俗气地想到了酒色财气和饮食男女这八个字。

秋实 · 发表于 2014-12-2 21:28

柳藏发表于 2014-12-1 10:26
与其说食之味，不如说饥之味

同感

挺有趣的扯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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