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发]我是蠢驴

yuanwu5720

　　　　　　　　我是蠢驴

　　六年前从部队退伍回来找了一圈人费了老鼻子劲才分到现在这个局。报道那天，局后勤处处长老孙一边挖着鼻孔一边牛逼烘烘地对笔挺站在一边的我说：我们是地师级单位，作为一名小车司机，一定要处处维护领导的形象，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做的更不要做。他斜了我一眼，接着说：服务要好，车子保养要好，要把部队光荣传统继续发扬光大……

　　我始终点头哈腰，生怕一不小心丢掉好不容易才拥有的饭碗。现在想想，当时我简直比农民还农民。那天，当我接过钥匙走近乌黑铮亮别克时，真的有种进洞房的感觉，特激动。
　
　　这是马副局长座骑。后来才听说想开这辆车的人很多，我能开别克车还是马副局长争取的。他看了我的档案，知道我在部队立过功，认定我是一块难得好材料。一个好司机对领导太重要。

　　马副局长是东北人，长得又黑又高又壮。第一次见面时，他友好地向我伸出手，微笑着说：小袁，今后就麻烦你了。受宠若惊的我除了憨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自此，开始了我给马副局长开车的生涯，也看到了一张张嘴脸，感悟出一个个故事。这些嘴脸和这些故事形形色色，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我将和大家一样绝对不会相信。

　　言归正传。一天，马副局长原定下午一上班要到什么单位检查工作，害得我提前半个小时把车泊在楼下却迟迟不见他下楼。根据规定，我无权提醒他，那是秘书的事情。但我不敢离开半步，就那么坐在车子里苦等。这点不象部队，说几点出发就是几点，从不拖拉，这让我开始时很不习惯。我把电台调了一个又一个，听着一个又一个女主持人做作地瓮里瓮气。就在我昏昏欲睡时，马副局长的秘书小王终于拉开车门让我们尊敬的领导坐了进去。当我将别克平稳地驶出局大门时，小王掏出了手机：刘厂长吗？我是小王。你们厂打的报告马局长看了，有些问题还要进一步核实。对对对，眼见为实嘛，总不能你们说要多少就给多少，实事求是嘛。当然当然，这你放心。就这样，马局长马上就到。

　　王秘书让我把车开到了郊区一家工厂。一进厂大门，已经有好几个人站在了那里。马副局长是被他们拥进办公大楼的。我没有上去。我就坐在车里。我继续听电台女主持人的做作声音。

　　工厂下班了，天也快黑了，可马副局长仍没下来。这时，从大楼里走出一位非常靓丽的女孩，他拉开车门对我说：司长，这只信封请你转交马局长，还有这两只是你和王秘书的。说完，她嫣尔一笑，随手“碰”地关上了车门，走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马副局长在几个人陪同下下楼了。马局长，你真的太廉洁了，连一餐便饭也不愿意吃，表率呀，我们一定向你学习。那几个人非常真诚非常佩服地恭维着马副局长，而马副局长也非常真诚地对他们说：企业有困难，我哪还能吃得下呀，等到问题解决了我一定来一醉方休。这时，王秘书示意我可以开车了。

　　先把局长送回家。就在我想要不要现在就把信封转交给马副局长时，王秘书说话了。别克在万盏灯火的城市马路上疾驶，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究竟信封什么时候转交才合适呢？现在？等他下车？给王秘书？假如马副局长不要那就更惨了！唉，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干脆不收。不收好不好？不收马副局长就没意见吗？就在我不知究竟如何处理是好时，马副局长家已经到了，马副局长已经下车了，马副局长什么也没说，我却再也沉不住气了，连忙拉开车门，颤抖着声音恭恭敬敬喊：马局长，您、您的信封。

　　马副局长回头了，看我一眼了，也看到信封了，却象是什么也没听见似地径直朝前走了！

　　我傻了，站在那儿全身发木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车内传来王秘书轻蔑笑声。他说：上车吧，你这蠢驴！本来就觉委曲的我被他这一奚落，非常不快，忿恨地说：这信封是对方让我交给他的，这也有错？

　　对！不但错了，还错得一塌糊涂。如果不是看你初来窄到，我还懒得管呢。开车吧，还楞着干啥？难道你还要送上去不成？王秘书边说边从我手里拿过信封，顺手塞进了自己的公文包。告诉你吧，今后再碰到这种事千万不要当面送上去，太老土啦！他不是有办公桌抽屉吗？不是有公文包吗？再不行，不是还有老婆孩子吗？一句话，不管你怎么处理，只要他不知道就行。

　　我茅塞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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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和鲁

小说讽得不错。也揭示了一些官者的一面。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