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杆子

天下为公

         旗杆子
　　
　    熊立功
　　
　　是选择安置，还是自主择业；是自主择业，还是选择安置……近几天，这个问题一直在脑子里转出转进，拿不定主意，吃不香，睡不着，绞得头痛。

      心里正毛糙时，电话响了，平时悦耳的铃声，变得刺耳了。我不想接，压了。一会，又响了……提起来，我没看来电显示，明显感觉自己没好气，“谁？！”
　　
　　“哈哈，大双休的，这么好的平安世道，忙啥啊，老班长？”
　　
　　“旗杆子，是你呀？正烦着呢。”
　　
　　“哈哈，有什么好烦的，我上次和你说的，你考虑清楚了吗……”
　　
　　旗杆子的出现，以及他的话，把我扯回十几年前的一个冬季的一天——
　　
　　那个时候，我是班子。带新兵在雪地里训练，列队完毕，一排战士中，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参差不齐。我便从矮到高给大家排了次序，那个又高又瘦的战士，我暗地里取名叫旗杆子，当然就排在最后。
　　
　　旗杆子让我很失望，左右都分不清。列队操练时，让拿左脚他挪右脚，叫向右转，他往左转。又气又好笑的我，走上前，熊了他一顿后，又耐心地告诉他，吃饭时，拿碗的手是左手，拿筷子的手是右手。让他反复比伐，记在心里。


      旗杆子嗯着，冲我憨笑起来。再进行队列操练时，更可笑的动作出现了，他左手弯三个指头，伸两个指头；右手侧握成一个拳头。左右转还是原就惯。火往上冲的我，吼着让旗杆子出列，叫他举起拿筷子的手，结果，他颤抖抖抬起了左手。


      在大家窃笑声中，弄得我哭笑不得，原来旗杆子是个左撇子。
　　
　　看着冰天雪地里，颤巍巍放冷汗的旗杆子，本打算好好惩罚一下他的我，放弃了罚他加时操练的想法。
　　
　　吃中午饭的时候，不见了旗杆子。我不得不让战士们紧急集合，四处寻找旗杆子。最后，大家在操场旁的树林里找到了他，把一块泡雪转磨成镜子的旗杆子，一本正经地指挥自己向左右转。
　　
　　几天后的一天，我把战士们拉到营房对面的山岭下，进行越野训练。队列时候，再看不到旗杆子出左右转的洋相了。
　　
　　越野训练是考验战士们的体能。“看今天谁能够最先爬上前面的山头，看大家的了。”我下达了指令后，战士们就出发了。
　　
　　呼呼啦啦，战士们争先恐后，往山岭上扑。旗杆子很打眼，在山脚下平坦地带，长长的脚，富有节奏地往前跨，身后溅起的雪粉末，纷纷扬扬，煞是好看。很快，就标到前头去了。战士们在后面跟的速度也很快，慢慢变成了一个个小花点。花点在移动中，逐渐融入到雪地、树林中。
　　
　　我拿起望远镜，看到旗杆子像只猿猴，跳跃在最前面，一会在山脊，一会在山谷，一会又消失在视野。
　　
　　这小子，还真够拼的。看样子，今天的越野，最先到终点的非他莫属了。我对旗杆子有好感了。
　　
　　随后往山头赶的我，碰到了住山下走的旗杆子，他背上背着个人，行走在雪地上，步履艰难。
　　
　　我心中一惊，快步赶上去。一看，他背上的是个老头。看到拢去的我，旗杆子有惊吓之态，他喘着气，哆哆嗦嗦说:“班长，这老头，在雪地晕到了，怕是栽树累的……”
　　
　　“你做得对，快，送营房卫生室……”我冲过去，从旗杆子背上，把老头背了过来。
　　
　　“你知道那老头是谁吗？”在急诊室外，我问呆立在排椅边的旗杆子。他摇摇头，望着我。
　　
　　这时，急诊室有护士出来，让我们进去。一进门，冲咧嘴看着我们的老头，我啪的一个军礼，脱口喊：“首长好！”
　　
　　摆摆手，首长问我，刚才是谁救他的。我指指旗杆子，“是他，刚刚入估的新兵。”
　　
　　“哈哈，谢谢你了，小同志，以后，我要交你这个朋友了……”老首长把手伸向旗杆子。旗杆子伸出抖动的左手，右手拿巴掌去擦额头上渗出的汗。
　　
　　回去的路上，路过越野山岭，我指着山上长着的稀疏树木，对旗杆子说：“这里过去是光秃秃麻石头山，连草都长得少。首长退休后，就一门心思趴在山上，啃石挖坑，栽树绿山，十几年没间断。树栽上死的多，活的少，死了他又栽……到现在，山是绿了不少，自已却落了一身病，有冠心病，有风湿……”


      我说完，旗杆子睡醒一般，卯足了劲，才对我说：“班长，我是从贫瘠的山里出来的，我们那里也不长树。以后训练之外，我想抽时间和首长一起学种树……“
　　
　　我打起了哈哈，“老首长不是说要和你交朋友吗，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切磋的。”
　　
　　果真，那之后，旗杆子一有空闲，就往老首长山上跑。节假日更是呆在山上，不下来。帮老首长挖树坑，跑到山下挑水浇树苗，栽树，整枝……旗杆子陀螺一般，旋转起来，没个静止。
　　
　　第二年春上，旗杆子从山上带了两棵苹果树，手臂粗。经我同意后，打算栽在他的在的班的宿舍旁。有战士笑他，不可能栽活的。
　　
　　“你看吧。”旗杆子谈淡一笑，挖出很大的坑，挑来塘泥，铺上细土，细心填进坑底。让我把树扶正，他弯腰府下身，把大大小小的根，还有根须，一一理顺，再捧上一捧捧土，压上去，一层夯实一层，直到树底周边隆起一个锅形土包。最后，浇灌上水。旗杆子才抬起泛汗的脸，冲我憨厚一笑，“谢谢班长！”
　　
　　在后来的日子里，苹果树在旗杆子潜心培植下，不仅仅是活了，还慢慢长得枝繁叶茂。
　　
　　旗杆子三年义务兵很快到期了，本来已经当上班长的他，又是全连的标兵，可以转志愿兵，继续留部队的。可他毅然要复员，回家当农民。
　　
　　“你真的不愿意留下来？”我望着一脸刚毅的旗杆子说，“老首长临终前，希望你接管那片山林……”
　　
　　“我，我可以提个建议吗，排长？”旗杆子说，“把老首长绿化出来的那片山林，交给当地老百姓吧，这恐怕才是老首长真正的想法……”
　　
　　旗杆子离开部队那天，门口两边的两棵苹果树上，结出的满树的苹果，红彤彤小灯笼一样。他临出门时，眼睛依依不舍地盯着树上的苹果。
　　
　　走上前，我摘了两个下来，递给旗杆子。他没有接，看着苹果，往后退，“班长，这苹果，只许看，不许吃，可是大家定的规矩啊。”
　　
　　“你是例外，拿着！”我给旗杆子下了最后一道命令，“带在路上吃。”
　　
　　……“你倒是给个话我呀，老班长！”电话另一边的旗杆子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上一次和你通话，打了一个埋伏，今天把话和你说清楚把，你要到我这里来，我可以把农场主让给你，年薪10万怎么样？”
　　
　　“农场主？”我心里一咯噔，“你建了农场？”
　　
　　“……还记得我离开部队时，你给我的那两个苹果吗？我回家后，用苹果种子培植出了适合我们山区生长的苹果树……现在，我的农场有几万亩，种植了以苹果为主的各种果树，产品行销海外了……”旗杆子的话让我热血沸腾。
　　
　　放下电话，我拿出了“自主择业申报表”……

碣石清风

如何择业？热门话题，会困扰很多择业者。作者通过对战士回家乡创业的赞扬指出了一条路，选材新颖，很有启示意义。人物形象形象鲜明，读着亲切。

曾经沧海

坐沙发，欣赏老版主的新作。

万里

想起了《小苹果》里的一句歌词：种下希望就会有收获！从光秃秃的山，到能种活树，再到结出红红的苹果，这是一种“绿色”的希望。 小说对时下那些待业的大学毕业生来说，很有启示意义。本篇小说的最大亮点就在于结构井然，很精巧。赞

天下为公

曾经沧海 发表于 2015-1-18 11:29
坐沙发，欣赏老版主的新作。

O(∩_∩)O谢谢沧海老师！

天下为公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5-1-18 11:51
如何择业？热门话题，会困扰很多择业者。作者通过对战士回家乡创业的赞扬指出了一条路，选材新颖，很有启示 ...

谢谢清风版主点评！

暴雨迎风

很励志的小说，读了使人热血沸腾。立意、人物、故事情节都不错，平中见奇！

天下为公

万里 发表于 2015-1-18 13:49
想起了《小苹果》里的一句歌词：种下希望就会有收获！从光秃秃的山，到能种活树，再到结出红红的苹果，这是 ...

感谢万里老师点评，O(∩_∩)O谢谢！

天下为公

万里 发表于 2015-1-18 13:49
想起了《小苹果》里的一句歌词：种下希望就会有收获！从光秃秃的山，到能种活树，再到结出红红的苹果，这是 ...

感谢万里老师点评，O(∩_∩)O谢谢！

星语天涯

其实自主择业也不错，俺当初没自主还真有点后悔呢，呵呵呵！欣赏学习。

尚庆海

拜读！！

木门长子

首尾相连的文字，正能量的显示，承接中的美好，因人因事而有的呈现。

天下为公

暴雨迎风 发表于 2015-1-19 17:37
很励志的小说，读了使人热血沸腾。立意、人物、故事情节都不错，平中见奇！

感谢版主鼓励，问好

天下为公

木门长子 发表于 2015-1-21 20:33
首尾相连的文字，正能量的显示，承接中的美好，因人因事而有的呈现。

O(∩_∩)O谢谢版主点评，谢谢！